有的说:皮董皮董,你要搞清楚,在“汉化”这条“船”上,
有的说:我们现在没地方吃饭了,只有到你家里来吃饭,和你同吃同住同睡,三同!
同赌,四同!
同嫖,五同!
皮见竹越听心越烦,起身走到里间,拿起电话就拨“110”,周淑兰从旁边伸手按住电话键,低声责问他:“你想干什么?”
皮见竹压低声音,恨恨地说:“叫警察!像上几次一样,把他们关起来!办他们十天、二十天‘法制学习班’!”
周淑兰将电话听筒一把夺过来,低声怒问丈夫:“到底谁该进‘法制学习班’?是你,还是这些工人?”她一指门外,“他们有什么错?你为了满足
这个“老右派”的女儿越来越讨厌了!脸上的几个雀斑像苍蝇屎一样恶心!皮见竹打断她的话:“不要穷啰嗦!眼下怎么办?不叫警察来,他们赖在这里不走!”
周淑兰把手指点到他的鼻尖上:“叫警察,你只会叫警察!你吃饭拉屎也要警察保护你?保护得了你,保护得了我吗?保护得了小兵吗?我现在出去买菜都提心吊胆,怕人家朝我扔石头。还有小兵,在美国读书就永远不回来了?这些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干不出来?”
周淑兰说到这里,呜咽起来。
皮见竹鄙夷地瞅着她,一声不吭。
屋外也安静下来,静听着屋里的动静。
周淑兰停止了呜咽。
皮见竹低声说:“你不叫打电话,那你说眼下怎么办?”
周淑兰说:“怎么办?人家不是来要饭吃的吗?就给人家做饭吧。你吃山珍海味,总得让人家吃碗白米饭,让人家消消气嘛。我就不相信他们吃饱了饭,还会赖在这里。”
她拿出一张百元钞票,塞给皮见竹:“去买十斤米,称十斤肉。”
皮见竹刚要出门,两个年轻工人拦住了他:“皮董莫走,莫走!买米买肉这样的小事,哪能劳您大驾?我们去,您坐下。”夺过钞票,出了门。
另有几个工人上来,把皮见竹推坐在沙发上,继续“对话”。
周淑兰做了三大锅米饭,几脸盆红烧肉,几个工人要进厨房帮忙端,被周淑兰拦住了。她喝令客厅里的皮见竹:“过来端饭!”
皮见竹摁灭烟头,铁青着脸走进厨房,端起一大锅饭就往餐厅走。
周淑兰又是一声吼:“餐厅里坐得下这么多人?就放在客厅里,在地板上吃!”
皮见竹又“吭哧吭哧”地把饭端进客厅,往地板上一放,转身又进厨房端菜。
工人们按照周淑兰的吩咐,袖手旁观,欣赏董事长的劳动。
周淑兰到酒库里,把茅台酒搬出好几箱,说:“尽管喝!洋酒怕你们喝不惯,拿茅台给你们喝。这都是正宗的,不醉人,喝完了还有。”
有几个人啧啧惊叹:今天见世面了,喝到正宗茅台。
一个40多岁的工人问:“这酒多少钱一瓶?”
有略知行情一点的看了看商标,说:“1000块钱以上。”
那工人说:“乖乖,一瓶酒够我吃一年的饭了!”
皮见竹埋头抽烟,理也没理。
那十几名工人围着菜盆席地而坐,每人倒了一碗酒,高举过头,喊道:“谢谢周大姐。”
他们又欢呼着给周淑兰倒了一碗酒,拉她坐在他们中间,把酒碗塞给她。
周淑兰笑哈哈地接过酒碗,和工人们“当当”相碰。低头饮酒时,泪水“吧嗒吧嗒”掉在碗里。
当晚,皮见竹家的酒香,飘过了几条街。
一个多小时后,工人们一个个打着饱嗝,每人胳肢窝下夹了瓶茅台,四散回家。走到院子里,后边的几个人嘀咕道:“这事不能算完!明天我们去找冯哈欠。”
皮见竹听到这话,又皱起了眉头。
客厅、厨房、卫生间,到处一片狼藉。周淑兰也没收捡,坐在地板上发呆。
皮见竹老想着“冯哈欠”这个名字,思索了一会儿,拿了一包东西出了门。
三
皮见竹直接来到何莲莲家里,抖开那个包,笑咪咪地把那件珍贵无比的韩国天蚕丝睡衣,披在何莲莲美丽的胴体上。
莲莲一个人住在小康示范区的一套“三室两厅”里。这是皮见竹三年前买了送给她的。她在老家读完高中后,考上大学没有钱上,就来到汉州打工。很快被汉州大酒店招聘,不久就当上了领班。皮见竹那时在机械厂当厂长,由于工作原因,常到“汉酒”来。莲莲在众多女孩中清丽脱俗、鹤立鸡群,一下子吸引了他。两人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再也割舍不开。皮见竹从此很少“打野食”,同莲莲出双入对,双宿双飞。后来为了方便,干脆给莲莲送了这套房子。莲莲也干脆辞掉了酒店的工作,专心服侍皮见竹。
不少人都来巴结她,给她送礼送钞票。要向皮见竹采购的、推销的、承建工程的,机械厂里的职工想入党、提干的,想不倒夜班的,都来求她。找她比直接找皮见竹还管用。
其他的姐妹都很羡慕莲莲,常到莲莲的“新家”来玩,与皮见竹经常见面。有一次,陈梅梅和刘正瑛她们带来了一个新招进“汉酒”的漂亮女孩,就是
她不像莲莲只要套房子就心满意足,而是缠着皮见竹支持她办实业,成立了“于思商贸公司”。皮见竹调到全市最大的新建项目汉州化工厂当厂长后,她更是如鱼得水,生意越做越大。所以,不久前刚买了套别墅。
受到冷落的莲莲曾找
皮见竹的老婆周淑兰,不是没找过何莲莲,只是没同她“算账”。
那天下午,莲莲正在家里为皮见竹准备晚饭。突然有人敲门,莲莲刚一开门,一个约摸40岁的瘦女人就直接闯了进来。看那架势,莲莲立即明白了她是谁,吓得一声不吭。
周淑兰一副不愿同下贱女人说话的神色。她像猎犬一样在客厅里转转,探头看看卧室、卫生间,好半天才发话,眼睛看着窗外:“你就是何莲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