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证如山,这次快递员想脱罪都难。
那个大高个连他的名字我都不知道,就让他背上了奸杀案的罪名,每次守雄的来信都是他亲手送到我家里,可他却因为守雄被我栽赃嫁祸。
在下决心这么做的时候,我就已经摈弃了对他的愧疚之情,我就像冷酷无情的机器,只是按照事先的设定,一步步完成计划,无论结果是好是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那个奸杀恶魔没什么区别。
面对徐良,我还是略有心虚。
“警官,你来找我,是因为我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我猜不透徐良的用意,只能一再追问。
“算有关系吧。”徐良故意停顿了一下,见我没有响应,接着说道,“虽然我们抓住了嫌疑人,可证据不足,现场提取的所有证据只能够证明嫌疑人去过,但无法证明他就是凶手,所以我们还需要更加确凿的证据。”
“确凿的证据?比如……”
“比如——凶器!”徐良用一根手指在脖子上滑过。
“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了,只有凶手才知道吧。”我摊着手说。
“嫌疑人以前为你送快递的时候,你有没有留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少了一根手指的?”
我把手背在身后,板着手指计算着时间,记得第三起案件发生在4月7日,假设那天断指的话,估计差不多需要休息一周时间。于是我假装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好像今年四月中旬的时候,记得他的手上包了纱布。”
徐良在记事本上写了两笔,自言自语道:“但是嫌疑人说自己的手指在两年前弄断的,据说是快递的包裹里有刀具,包装不够结实,导致包裹里锋利的刀锋露了出来,切断了嫌疑人手指上的筋腱。哦,对了!请问您昨天下午在干什么?”
“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难住了,嗔怒道,“你是在怀疑我吗?”
“不不不,只是例行公事的排查而已。”显然徐良心口不一,而且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这种态度。
“我就在家里。”我没好气地说。
“没有出去过吗?”
“没有。”
徐良举起笔,作势要记录下些什么,问:“能不能具体说说你在家做了什么?或者看了什么电影电视剧之类的。”
“谁会去记这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被盘问的对象,我完全没有考虑过昨天的不在场证明。
“可你居然记得四月份一个陌生快递员受伤的手。”徐良笑着对我说。
他的笑容让我越来越憎恶了,这场不愉快的交谈也接近尾声。徐良似乎收获颇丰,哪怕我没给他好脸色,他也始终挂着满足的笑容,丝毫不介意沉闷的气氛。
待他收起记事本,徐良总算起身告辞,我心里吊着的石头落了地。
临出门前,徐良转身问我:“还有一个问题,您是不是有洁癖?”
“嗯?什么意思?”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事,只是随便问问。”徐良解释说,“上洗手间的时候,洗手盆龙头流出的热水都很烫,看您手上的皮肤都有点皱,看起来平时洗手洗得很勤快,所以我才会胡乱猜了一通。不多说了,打扰您了,再见。”
我没有说“再见”,因为我不想再和他见面了,他身上那种无时无刻不在刺探你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我在猫眼里目送他离开,把门反锁了起来。
迫不及待地从抽屉里取出那个信封,这是守雄一直用的牛皮纸信封,信封有点沉,撕开封口,从里面拿出信纸,与之前守雄的来信无异,同一种纸张,同样的打印字体,目光刚刚扫过第一行字,就让我不寒而栗。
我知道你干的坏事,要是不想让人知道,就来找我吧。
信封内还有东西,我伸手去掏,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金属质感,竟是一把带血的剪刀。
我立刻冲进了洗手间,拧开龙头,用温热的水冲洗着摸过剪刀的手。我将水温常年设置在60度,这是普通人会觉得烫手的温度,已经适应了这种水温的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够洗净污秽。不知该说这是强迫症还是洁癖,眼光毒辣的徐良居然能够猜到这点,这个人绝对不容小觑。
但现在不是担心他的时候,真正的连环奸杀恶魔给我寄来了凶器,或许他此刻正通知警察来我的家里搜查,找出杀人凶器这样的铁证。
这样一来,他无须冒任何风险,就可以把所有的罪名都嫁祸给我。
我陷入了完全的被动,恶魔肯定在杀害守雄之后,搜查守雄对我所说的“决定性的证据”时,在守雄的身上找到了我们的信件,他完全了解我对整个案件的看法,并且知道案发时来到现场的人就是我。在案发后,新闻里播报的案情又与他离开时不一样,只要简单地推理一下,很容易就知道是我改动了现场。
我的电话响了,《诡计》的主编给我来了电话,他语速很快,几乎没有让我插嘴的机会,他替我安排了多家媒体的访问,以及希望我尽快写出关于桐城连环奸杀案真凶落网的感言。主编那边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透过听筒传来,看来杂志上我的推理已经引起了巨大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