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是一起命案啊。”我说。
大宝说:“脑组织的颜色是正常的,没有出血的迹象。说明这根钉子是死后才从颅顶上钉进去的。”
我说:“是啊。我们检验得那么仔细,死者死于溺死是绝对没问题的。那么,难道是凶手把溺死后的死者重新拖回岸上,再钉钉子?”
大家都在沉默。
我突然灵机一动,和大宝合力翻过尸体,用手术刀切开了死者项部的皮肤。
皮下已经呈现出黑红色,这是有大片生前出血的迹象。
“虽然我们确定死者属于生前溺死,但可以肯定,这是一起命案。”我坐在专案会议室里,大声说道,“死者的顶部有一根长钉,是死后钉进去的,说明凶手对死者的尸体有进一步加害的过程。”
“那死者死亡的这个过程是怎样的呢?”李局长说,“如果只是加害尸体,那充其量算是侮辱尸体罪,不能称之为命案。”
我说:“溺死只是死因,而不是死亡性质。我们在死者的项部发现了片状肌肉内出血,说明死者很有可能是被凶手掐住脑后,按在水里溺死的。这样,就是命案了吧。”
会议室里开始议论纷纷。
我接着说:“至于凶手为什么在杀死死者后,在她的天灵盖上钉钉子,我们不得而知。现在我们工作的重点,只有放在死者身份的确认和杀人现场的寻找上。其他工作,无从谈起。”
李局长说:“说是这样说,这两项工作可都不太简单啊。”
我说:“我们法医部门已经提供了足够寻找尸源的材料。比如死者的性别、身高、体重都是已知的,根据死者的耻骨联合,我们也可以判断死者大约二十七八岁。另外,死者有着精致且有特点的美容指甲,生前是短发人工接成长发的。还有,死者的名牌衣物,和那个戒指。”
李局长说:“根据你们提供的信息,我们已经铺开调查了。根据衣服和戒指的品牌、样式,我们调查了几家专卖店,这些店里都有客户资料储存。我们按照这些信息,和客户逐一取得了联系,这些人都在。”
“啊?都在?”我有些出乎意料,“难道死者的衣服和饰品都是借来的?”
李局长接着说:“而美甲店和发型店太多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完全排查,但查到现在的结果是,这些店里没有类似的美甲或者接头发的皮筋。”
“那可就奇怪了。”我皱起眉头。
李局长笑了笑,说:“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尸体是从外地飘来的?”
我摇摇头,说:“我去水利部门问了,昨晚开闸放水,所以我们去现场的时候测量的水速比较快。而在此前,水流的速度都很慢。即便是根据昨天的水流速度,乘以巨人观形成所需的时间,抛尸地点也是在西部郊区,是我们龙蟠市的地盘。”
“昨天晚上开闸放水?你的意思是说,抛尸的地点离我们发现尸体的地点不远?”李局长说,“十几公里范围内?”
我点头认可。
李局长想了想,接着说:“那死者会不会是外地人?被杀后抛来我们龙蟠?”
这一语让我醍醐灌顶。我发了会呆,说:“幸好我们提前有准备!”
即便已经夜幕降临,市公安局的法医学硅藻实验室里仍灯火通明。
我们之前在现场河边提取的河水样本,以及在尸体解剖时,对尸体内脏器官进行无污染部分提取,都是为了硅藻备检。
硅藻是一类具有色素体的单细胞植物,常由几个或很多细胞个体连结成各式各样的群体。硅藻的形态多种多样。硅藻常用一分为二的繁殖方法产生。分裂之后,在原来的壳里,各产生一个新的下壳。
任何水里,都有着硬壳保护的硅藻。法医在对尸体内部器官进行硝化后,软组织硝化殆尽,而有硬壳的硅藻却保存了下来。法医对硝化后残留的物质进行显微镜观察,如果死者的肺里有很多水中的硅藻,只能证实死者尸体确实是在水中;而如果这些肺中的硅藻随着血液循环到达了肝脏和肾脏,则是生前溺死的一个参考证据。
法医主要用这种方式来参考判断死者是不是生前溺死。但是目前,对硅藻的研究有了进一步拓展,硅藻纲有超过200个现存的属,估计有接近十万个现存物种。而每一处水里的硅藻,种属也不尽相同。很多法医前辈对硅藻形态的地域化,正在进行着研究。
而此时此刻,我和大宝正在用显微镜观察着硅藻的形态。
“死者的肺、肝、肾里,检见大量硅藻。”我说。
“硅藻入血,更加印证了死者是生前溺死。”大宝说。
“这些硅藻,主要形态是中心硅藻目的硅藻。”我说。
大宝转头看看我,说:“我看的穗河水样里的,主要都是羽纹硅藻目的硅藻。”
“果然和李局长说的一样!”我叫道,“硅藻不同!说明死者不是在穗河里溺死的!她是被人在别处溺死后,抛尸到穗河里的!”
在查阅了法医前辈们编纂的各不同区域硅藻群形态的文献后,我们发现以中心硅藻目硅藻为主的水域,主要位于我省南部宁江流域。
“宁江?还流域?”李局长说,“那可不小啊,至少牵连着七八个地级市呢。还不是一样大海捞针?”
我说:“有了这么多条件,我觉得寻找尸源工作比其他的案件已经简单多了吧。”
“那倒也是。”李局长自嘲地笑笑,“我们不能不知足啊。马上发协查通报,把死者的衣服、戒指、指甲、接头发的皮筋以及死者的生理特征通报给宁江周围的几个市公安局,让他们帮助排查。”
“死者天灵盖上的长钉照片,也附在协查通报上吧。”我说。
协查通报发出去没多久,我就接到了程城市公安局赵法医的电话。
“听说你们最近碰见个命案毫无头绪?”赵法医说。
我说:“是啊,协查发出去十几个小时了,仍丝毫没有尸源的线索。”
赵法医说:“协查是让当地帮忙查,当地事情那么多,怎么会尽心尽力帮忙啊?得你们派人过来查,才行。”
我说:“宁江周围那么多地方,我们哪能派出那么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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