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香(2)

时间:2016-12-16 17:17:45 

  “有没有找到什么?”安娜间道。她一直望着窗外的庭院寻找线索。

  “没有,长官,没找到。”凯斯卫不甚确定地答说。

  他跟着安娜走下狭窄的梯子,两人来到精雕细琢的主梯时,安娜转身对他叹气说:

  “我想我们最好开始进行侦问,我们该从何开始?”

  

  大家的看法基本上都差不多,皆对皮里森避之唯恐不及。皮里森在毕克比并非全职,每周只工作两个上午,不过那对大部份员工来说已经够久了。

  会堂的公关室以前是间漂亮的寝室,里头有两位员工:黑发的珍妮年轻端庄,她穿了一身黑服,仿佛在服丧。斯文女气的马克则截然不同,穿的是鲜艳无比的紫色衬衫。一开始两人并不想说死者的坏话,然而等他们在安娜的母性前慢慢松懈下来后,就开始吐出真心话了。他们说,皮里森是个自以为是、极端讨厌的家伙,他嘲讽马克的同性恋,在员工圣诞派对上还傲慢地向珍妮示欢。马克和珍妮对死者一致表示不层,也相互为彼此提供不在场证明。他们没看到或听到任何可疑的事,两人是在学生看到尸体坠落庭院、茉琳?派洛斯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来打电话报警时,才知道皮里森死亡的事。马克和珍妮没什么情绪反应,更无半丝悲恸,好像对皮里森的惨死一点都不惊讶难过。

  安娜接着去侦问炊事及清洁工。这些人跟皮里森虽然没什么来往,但问他们话并不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最多话的那名清洁工热心表示,遇有特殊场合时,他们偶尔会使用小教堂。最后一次是两周前,教区牧师在那里帮馆长的幼子命名。大部份员工都受邀观礼,但皮里森说他得到塔屋清理设备,所以没出席庆礼。凯斯卫坐在探长后头,将笔记本摊在膝盖上,细细玩味这项有趣的线索。燃烧的烛香能持续两周吗?他实在怀疑。

  探长看看表,该找馆长谈一谈了。她喜欢到证人的工作或居住地点问话,因为他们的戒心越低,口风就越松。

  如果馆长秘书巴克太大穿的是浆过的制服,看起来就很像从前的奶妈了。安娜和凯斯卫走进巴克太太井然有序的小办公室时,她正高兴地拿着小小的收音机说:

  “我到处在找这台机器呢,结果它竟然一直藏在公文篮里。”

  巴克太太对两人友善地笑着,而且对这桩惨案好奇得不得了。

  “我跟皮里森从来没什么接触……我也不想跟他有瓜葛。听说他那个人很花。”她故意眨眨眼,强调皮里森的无耻,”事实上哪,”她近乎呢喃地说,”他……嗯,他跟我老板的妹妹走得很近,而且还伤透她的心哟。不过当然啦,皮里森死了是很可怜。”她亡羊补牢地说,”你们觉得是意外吗?”

  安娜没表示意见。

  “今天早上九点钟你在哪里,巴克太太?”

  “塞谬先生和我八点半在这里一起弄一份重要报告,怎么啦?”

  安娜还未及回答,一名男子便从里头的办公室走出来了。

  四十多岁的毕克比馆长塞谬是名好看的男人,他的身材虽然已经不像年轻时那么精瘦,一头黑发也已经染霜,但棕色的眼睛仍闪着热情。塞谬请安娜和凯斯卫进他办公室,自己坐到旋转椅上,轻松地面对探长柔声的询问。

  “我不会假装自己喜欢皮里森,他是修复高手,但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事实上,舍妹一年前跟他交往后,我才看清他的真面目。不过如果我们把看不顺眼的人全杀了,世上的人口一夜间必然减半。”说完塞谬紧张地笑了。

  “九点四十分尸体发现时,你人在何处?”

  “跟我的秘书一起在这里。”

  “我们认为皮里森在坠楼前半小时就死了,当时你在哪里?”

  “在办公室里,巴克太太和我提早进来弄一份报告。”

  “皮里森坠楼时,你有没有听见尖叫声?”

  “一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实在不懂,探长,如果他已经死了,怎么还会坠楼呢?”

  “我们就是想查明这件事啊,馆长。皮里森工作时一向锁住塔房吗?”

  “是的,向来如此,他若受到干扰,会……嗯,会非常生气。小教堂是用来当储藏室的,偶尔有人会需要进去里边。”

  “谁把东西储放在小教堂里?”

  “公关部的马克和珍妮、导览人员、我自己以及我秘书。一开始皮里森还会勉强放人进去,不过几个月前,他实在受不了干扰,最后决定把自己锁起来,拒绝再帮大家开门了。不过因为他在这边一星期只工作两天而已,所以不致构成太大问题。”

  “今早有没有任何人上去?”

  “探长,若有人敢敲门,我们一定会听到皮里森破口大骂的。他上工的那两天早上,大家都会避开他。”

  “塔房钥匙是不是由皮里森保管?”

  “不是。我们只有一把钥匙,钥匙放在职员出入口边的橱子里,皮里森通常进来时才拿钥匙,然后一个人锁在塔房中。”塞谬笃定地说。

  “皮里森大约九点时死亡,工作人员几点会到?”

  “大部份在八点四十五分到,但导览人员会稍晚些,大概是九点十五分吧。所有人员都得签到,你若想查,请自便。”

  “那皮里森呢?”

  “通常他接近九点时就会到了,对了,我今早没看到他。”

  “你八点半到时,钥匙还在橱子里吗?”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安娜?哈定站起来,将提包甩到肩后。

  “谢谢你的帮忙,先生。”

  塞谬将他们送到门口,表示愿意全心配合,善尽公民义务来协助警方,这时安娜才大步离开塞谬的办公室,走下宽大的楼梯。她心想,若能穿着华丽的古装从那些阶梯走下来,不知有多过瘾。她转头看着心事重重、跟在后头的凯斯卫。

  “我想我们该去找那些孩子们谈了,凯斯卫,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现在应该回大厅了吧。”他犹豫地说,”呃……我能不能去跟停车场的守卫谈一谈,长官?我们抵达时,我注意到他在外边,我是刚刚才想到的。”

  “那么我自己去跟八年C班的孩子谈吧。”她将提袋抱到胸口上,”别去太久。”

  安娜来到楼梯底时,大厅吵得像繁忙的蜂窝一样嗡嗡响个不停。她找到八年C班。

  安娜深吸一大口气后才走进大厅,她这辈子面对过无数的凶手和携械的抢匪,可是想到要面对三十名毛毛躁躁的青少年,就令她头皮发麻。安娜一进来,就知道这班小鬼非常亢奋,一群人吱喳个没完,屋顶的桁梁上回荡着几名男孩的破锣嗓音。安娜直接朝他们的老师走过去,她就站在石砌的大壁炉边,跟一名穿古装的女子谈话。

  “威尼老师吗?很抱歉让您久等了。”安娜笑着说,”我会请一名警官记下所有学生的姓名住址,然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维姬?威尼松口气地瞄着骚动不已的学生。

  老师身边那名穿古装的女人紧张地把玩着挂在脖子上的珠宝。

  “你就是茉琳?派洛斯吗?”安娜问,女人点点头。”我们得问你几句话,我们侦问过所有职员了,没什么好怕的。”

  凯斯卫警官挑在此时走进大厅,孩子们一看到穿制服的警官,立刻安静下来。

  安娜看到维姬像老友般地跟警官打招呼。

  “乔伊,你看起来好帅啊。”说着还伸手去摸警官的蓝服袖子。”你很喜欢警务工作啊?这一向就是你的职志,不是吗……自从你查出谁在学校化学实验室放火后,就立志当警察了。探长,乔伊以前是我的得意门生哪。”

  她用老师特有的骄傲口吻告诉安娜,而年轻警官只是默默地红着脸。

  凯斯卫笑了笑,转头对茉琳?派洛斯说:

  “又遇见你了,派洛斯太太。今早我没机会跟你多谈,法兰西凯可好?”

  茉琳。派洛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安娜的注意力开始飘开,一对锐利的眼睛瞥见一群贼头贼脑、围站在窗边的男生。这几个小鬼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不久安娜就弄清楚了。

  “老师,”房中央有个高个女生说,”戴伦有火柴,老师……还有一根蜡烛。”

  “是我找到的啦,老师。”戴伦大声反驳说,”我在窗台上找到的,我又没有要据为己有,老师。”

  维姬?威尼无奈地叹口气将东西没收,交给茉琳?派洛斯。那是一小盒火柴和一根烧了一半、蕊心焦黑的短蜡烛……

  凯斯卫朝安娜挨过去,悄声对她说:

  “长官,能不能到外头跟你说句话?”

  安娜在众目睽睽下,好奇地跟着警官来到入口。

  “长官,”两人站到门口的一对雕像下,警官表示道:”我刚才跟停车场的守卫谈过了……他提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他顿了一下,“我想我知道皮里森是谁杀的,现在我想我也知道凶手是如何下的手。”

  安娜瞪着他。

  “我的确不懂,为什么一个在九点钟死于密室的人,会在半小时后从窗口坠楼,而且唯一的一把钥匙还放在他口袋里。快说吧,大神探,那副盔甲是不是用电脑操作的?还是凶手是住在古宅里的厉鬼?你怎么解释?”

  凯斯卫看着安娜,发现她嘴角露出怀疑的笑容。

  “长官,我得先请你帮我做一件事,一件最好,呃……最好由女人来做的事。”

  “什么事?”安娜小心地问。

  凯斯卫告诉了她。安娜抬着眉问:

  “你确定有这必要吗?”

  “噢,有的,长官。”

  “好吧,凯斯卫,你先走。咱们最好祷告高层不会查问这件事。”

  两人又回到大厅,这回孩子们似乎比较安分也比较安静了。

  “派洛斯太太,我们能不能到入口大厅跟您说几句话?”安娜甜声说。

  茉琳?派洛斯瞄了维姬一眼,然后跟随安娜而去,她的长裙在石地上沙沙磨动。

  “麻烦你把裙子提起来。”两人来到外头后,安娜提出要求说道。

  茉琳惊恐地看着她。

  “这太过份……”

  “我并不是要求你脱衣搜身,派洛斯太大,只是请你把裙子提高而已,一下子就好。警官。”她对凯斯卫正色说,“请你站到门边,千万别让任何人进来。”

  派洛斯太太无助而惊恐地四下顾盼,然后缓缓将裙摆提到膝盖高度,露出一双晒得极美的腿。

  “请再提高些,派洛斯太太。”

  茉琳?派洛斯正想拒绝,似乎又意识到自己已被识破,便又提高裙摆,露出一段缠在身上的红丝绳。

  “麻烦你把绳子解下来,派洛斯太太。”

  派洛斯缓缓解下身上的绳子,绳子便落在地上。那绳子有两段,每段的绳头都烧焦了。安娜将凯斯卫召回来。凯斯卫站着凝视红绳,似乎不太敢相信。

  “警官,”安娜说,“要不要跟我们讲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凯斯卫从口袋拿出笔记,挺直身子说:

  “长官,是这样的。停车场守卫告诉我,他今天早上八点四十分抵达时,派洛斯太太的车子已经停进来了,这是我第一次对她起疑。守卫说,后来他在员工平时停车的地方又看到车子。我发现派洛斯的签到时间跟平时一样,是九点十五分。塞谬馆长跟我们提过,皮里森工作时,会把自己锁在塔房,不准任何人进去,因此我想到,如果他没让任何人进去,那么凶手一定早巳经躲进房间了,也许躲在小教堂里。皮里森九点前抵达,所以凶手必然到得更早,而且已经躲起来了。钥匙只有皮里森在用——其他人都不会去锁塔房的门!因此这件事变得非常好办。凶手只需伺机用剑将皮里森刺死,离开时将门锁上,然后把车停到员工停车处,再跟平时一样去上班就行了。”

  “可是,钥匙是在尸体身上找到的……”

  “长官,这点我待会儿再做解释。接着我试图破解凶手的手法——凶手是如何让人以为皮里森是从窗口坠落的?我看到存放在小教堂里的绳索长度,以及祭坛上的蜡烛数量——三根,是奇数,所以很可能有一根蜡烛不见了。我在塔房中间的地板上发现一些蜡滴,于是便想,如果用绳子把尸体绑住,拉到打开的窗口前,例如将绳子绑在沉重的橡木桌上,再将点燃的蜡烛放到绳子下,让绳子慢慢烧断,这样凶手便有充裕的时间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了。尸体落地之后,凶手必须找个藉口离开,以便藏匿绳子和蜡烛。小型录音机的事在这里可以得到解释。馆长用小型录音机录下要写的信函,但他的秘书说,录音机不知摆哪儿去了,害她找半天。我想是凶手把录音机偷走,录下凄厉的尖叫声,并适时在一大群观众面前播放,以提供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大楼里没人听见尖叫,因为录音带只在大厅里播放。接着凶手跑上楼去报警,不过她先绕到塔房,打开房门处理里面的证物,将烧过的蜡烛和火柴藏到自己的大袖子里,录音机也是藏在里面的。然后再把蜡烛跟火柴放到窗台,打算找机会将它们处理掉。可惜千算万算,还是被八年C班的小朋友找到,结果就败露事迹了。我说得对吧,派洛斯太大?至于绳子……还有什么比藏在宽大的古装裙子下更好?我到目前都还说得对吧,派洛斯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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