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一听圆睁杏眼喝道:“臭小子,你当你是谁呀!牛什么你!”蓝黛摇手笑道:“他说得没错,就是我请他,他还不爱来,我硬拽他来的。”丫丫、小新目瞪口呆地看着蓝黛。唐尧也吃了一惊,这个傲气专横的女孩这样示弱于人真是出乎意料。“得啦得啦,今天这个日子他能陪我喝酒,我就已经很感谢他了,何况他还帮我打跑了三个小混混。”
“今天什么日子?”小新疑惑地问,唐尧也不明就里,想知道下文。丫丫眨眨眼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道:“噢,对了,今天是十七号,农历六月二十七吧?这是”
“对,”蓝黛低沉着嗓音打断丫丫,“是六月二十七,六月二十七!我成孤儿都七年了。”丫丫讪讪地解释说,记得去年好像在九月初,所以忘了。蓝黛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唐尧虽然纳闷儿,但他猜得到这一定是个对蓝黛有重要意义的日子,反正吃完这顿饭他就不会再和这几个人联系了,也懒得打听。酒局气氛一时低落下来,好半天没人吱声,各自喝着闷酒。蓝黛喝光瓶中酒,然后推开酒杯说:“不喝了,上主食吧!”
饭局很快结束了,蓝黛和丫丫、小新都没吃多少东西,倒是唐尧不管不顾吃了两碗米饭。
饭后走出小店,丫丫问蓝黛去不去唱歌。蓝黛摇手,她喝了三瓶啤酒,微微有些醉意:“我不去,回家,”她转向唐尧柔声问道,“你送我回家好不好?”唐尧一愣,脑中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拒绝,蓝黛第二句话又来了:“你要是喝多了不能骑摩托车,那就算了。”那语气明摆着有挑衅的意味。唐尧哼了一声说:“上车吧!”蓝黛也不客气,和丫丫打了个招呼,就跟着唐尧走向摩托车,留下一脸惊讶的三人。
蓝黛坐在车上,在唐尧耳边说了声去南苑小区,就不再说话。南苑是江城市最豪华的别墅区,唐尧也不多问,骑车就走。十分钟后,他们在小区门口停下。蓝黛下了车,只对唐尧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就转身向小区里走去。一阵凉风吹过,她不觉微微地缩了下头,两手互抱在肩膀上。小区的路灯光虽然昏暗,但唐尧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一切,他痴痴地望着蓝黛远去的倩影,不知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直到蓝黛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唐尧才下意识地打开车灯,同时抬起头向西边望去,天空不知何时已变得漆黑如墨,风也早就开始摇曳树梢。夜色半浓,唐尧再次向蓝黛远去的方向看了看,那消失的背影只留给了他一丝孤独和凄凉,他默默地转过车头,驶离小区。
回来的路上,唐尧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失落感,他说不清到底因为什么,是蓝黛离去时的凄冷,还是她对自己的冷漠,抑或是这恼人的天气?
回到支队,刚把摩托车停好,雨就下来了。唐尧本可趁雨小的时候跑回宿舍,但他没有。他站在停车棚下注视着慢慢变大的风势雨势,直到大雨倾盆,他要在这狂风大作、暴雨如注的天气里感受一下雨夜的别样风情。
唐尧凭栏听雨,脑海中忽然想起刚刚吃饭时那个他并不知道真实姓名的丫丫说的那个对蓝黛有重要意义的日子。
今天真是六月二十七吗?他心里叨念着,一丝朦朦胧胧、缥缥缈缈的感觉又产生了,但只一瞬间,这感觉又消失了,他努力想抓住它,但那感觉比轻烟消散得还要快。唐尧肯定,他一定在某个时候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他却想不起来了
(三)意外启示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才放晴。
上班不久,江城市公安局局长彭雪松嗅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向刑警支队走去。彭雪松是刑警出身,近两年虽然当了局长不再冲锋在第一线,但十几年的刑警生涯,使他一直无法摆脱心中的刑警情结,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去刑警队看看。
他走到了刑警支队办公楼一楼的训练室里,十几个刑警正在训练。他看见自己的妻子毛睿也在最北面的一个沙袋前打沙袋。看见彭雪松进来,大家都停下来和他打招呼,彭雪松笑着说道:“接着练!别停。”然后他走到毛睿那里轻声说道:“你也不在一线了,还这么打沙袋干吗?”
毛睿白了他一眼,用手臂擦擦汗说道:“还不都怨你,就因为嫁了你,人家才三十岁就被发配到二线,做什么技术分析!哼,可惜我这身手和枪法了。”毛睿是彭雪松的第二任妻子,彭雪松和前妻离婚两年后,结识了也是刑警的毛睿并结婚。为了便于照顾彭雪松的生活,公安局党委调整了毛睿的工作,对此毛睿一直心里不忿,时不时和彭雪松抱怨。
对妻子的埋怨,彭雪松笑而不言。毛睿摘下手套递给他说:“你有一段时间没练了吧?打打!”彭雪松也不推辞,他戴上手套打起来,只打了二十几下就冒汗了,毛睿在一旁不住地坏笑。彭雪松停下来喘息着说道:“真是老了啊!”毛睿催促他继续打,彭雪松直摇手,不管毛睿怎么说他也不打了。他手扶沙袋回头向干警们看去,他们还在认真训练着。
彭雪松忽然发现这里没有唐尧的身影,他问道:“毛毛,怎么不见唐尧啊?”唐尧虽说只是个参加工作不久的干警,但他表现出的刑侦天赋,让彭雪松着实眼前一亮,因此他时时注意着唐尧的一举一动。
毛睿说道:“他还在办公室研究那件挂案呢,这几天都没来。”
“什么挂案?”彭雪松问。
“就是那件连环杀人焚尸案啊,不是你交给他的吗?”
“哦,是这个。”彭雪松忽然想了起来,他前不久是要求唐尧留意研究一下这个案子,看来他还很爱钻研。彭雪松摘下手套扔给毛睿,转身就走。毛睿说道:“你再练一会儿呀!”彭雪松摇摇手,什么也没说就走出训练场,朝楼梯口走去。
上了二楼,彭雪松直接去了二中队的大办公室,但里面没人。彭雪松略想了下就猜到唐尧一定是在三楼的档案室,那里存有挂案的卷宗,他又向三楼走去。
档案室的门开着,彭雪松站在门口听了听,里面静悄悄的,好像没人,于是他走了进去。
里面就唐尧一人背着手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就像泥塑的一样。彭雪松没叫他,两人这样静静地站了有五分钟的样子,唐尧还是纹丝未动。彭雪松不禁哑然失笑,他伸手敲了敲门。唐尧蓦地一抖,他转过身看见彭雪松正微笑着站在那里,连忙说道:“局长,您来了!”彭雪松点头应着,他走到桌前坐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看了看,那上面写得满满的,彭雪松扫了一眼,他知道那都是唐尧分析案情的心得。
彭雪松道:“听毛睿说,你还在研究那件连环杀人案?”唐尧点点头。“是该抓紧了!这个案子一直未取得实质性进展。按以往发案的规律看,很可能今年还会发生。”彭雪松皱眉长吁了一声,叹道,“不能再发生这样的悲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