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停电了?”老戴和陆阳几乎是异口同声,之后又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情况实在是太重要了,试想一下,本来十分欢快的气氛,突然之间变得漆黑一片,势必会造成人们短暂的慌乱,凶手完全可以乘着这宝贵的时机,完成投毒计划。“别着急,慢慢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不要漏掉半点细节。”老戴尽管心里着急,但尽量放缓语气,他在想方设法地开导姜倩。
“那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大概有八点多姜了,对了,当时我哥恰好正在小屋打电话。我们这里的房子,设计有点特别,每户的用电总闸都在小卧室里,所以还是我哥发现情况后,把电闸重新合上的。”
夏季日长,可到了晚上八点多姜,也已经完全黑透了,凶手当然要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以后才好行动。姜情当时正好在小卧室,难道这仅仅是一个巧合?会不会是他和酒宴当中的某个人(当然,从情理上讲,这个人目前最有可能是他的妻子陈淑贞)共同配合上演的一出双簧?从犯罪动机来讲,一旦两起谋杀全都成功的话,那么整个德源公司就会由他一个人来继承,为了巨大利益而毒杀自己的父亲、妹妹,这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可是可是这么做实在是太直白了,让警察几乎没有别的怀疑对象了,姜情会这么傻?老戴又微微摇了摇头。即便这么简单的推理存在,可是证据呢?在法律面前可是需要响当当的证据的,莫非凶手就是抓住了这一点而铤而走险?陆阳显然也和老戴有了相同的推理结果,他不由露出了喜悦的光芒,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几名技术人员相继走了过来,看情形,应该是没有什么令人欣喜的发现。老戴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以凶手胆大心细的性格来看,不大可能会留下明显的漏洞,所以老戴果断地下令收队。在返回局里的路上,陆阳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戴队,不管怎么说,目前姜情的疑点最大,我们应当尽快对他进行讯问,一定能够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小陆,你的观点我赞同,可是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说着话,老戴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纸,递到陆阳的手中,陆阳打开,原来不知何时,老戴根据姜倩提供的情况,草拟了一张姜家酒宴现场的示意图,上面标着当时每个人各自所坐的位置。(见下图)
“小陆,这是我记录下来的当时酒宴的具体情形,几个人分坐圆桌的各个角落,位置拉得比较开。现在我们知道姜可信死了,而这又不是一起自杀事件,因为一个决意自杀的人,是没有兴趣给自己操办生日酒宴的,何况姜可信正处于事业的巅峰状态,他实在没有理由选择自杀,而且还要拉上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姜可信投毒的可能性可以排除,那么还剩下四个人,分别是:姜倩、姜情、陈淑贞、刘辉。我们先假定,投毒确实是发生在停电那个短暂的时间内,姜情因为去小卧室接电话,可以排除他直接参与投毒的可能性,但并不能排除他是帮凶,是他故意把电闸拉断的可能,那么剩下的三个女人就有点意思了。陈淑贞因为怀孕,身子不方便,让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隔着桌子完成二次投毒,注意,姜倩和姜可信都是离她距离最远的,所以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同样,小保姆刘辉想要完成这样高难度的行动而想不被人发现,风险也很大,我相信没有哪个凶手肯于冒这样的危险去杀人。那么只剩下一个姜倩了,姜倩离姜可信最近,俩人紧挨着,趁人不备而完成投毒,这有可能,可是,她又为什么往自己的杯子里投毒呢?”老戴说着,目光有些迷惘地飘向了车窗外面,外面是已然将要沉睡的城市,是那样的和谐安详,可是在某个角落却发生了这样可恶的谋杀案。然而经老戴这么一分析推理,陆阳稍微有些消沉的情绪也再度高涨起来。
“戴队,会不会是姜倩在故布疑阵,给我们设下陷阱?”
“有这种可能。但是,我没有搞明白的是,如果是姜情、姜倩兄妹俩联手想要干掉自己的老父亲,那么第一,机会将有的是,他们为什么非要挑选这么一个日子?第二,天下的父母有可能因为偏心而得罪某个,甚至是几个子女,但全都得罪到想要杀死他的地步,于情理上说不过去,要知道,姜情、姜倩是姜可信仅有的一双儿女,他为人父母怎么会如此的失败?何况,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所谓的停电实在只是一种巧合,投毒不见得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完成的,而是以另外一种,我们目前尚不得而知的一种更加隐秘的方式完成的,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差点走进了死胡同。”
“啊!”陆阳的嘴张成了一个“O”形,这样一种情形,他实在没有想到,这桩看似简单的案子,却越来越复杂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姜家绝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和谐,这里面可以深入挖掘的东西还有不少呢,一定有我们需要查找的犯罪动机,因为世界上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爱与恨。”老戴说着,自信地笑了。
(二)
调查显示,德源商贸实业有限责任公司系安阳市乃至全省知名度相当高的私营企业,它的崛起与发展,几乎完全依赖于姜可信的一己之力。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不甘于寂寞的姜可信毅然辞去公职,下海闯荡,先是靠临街的祖宅,稍加改动而变成铺面房,经营着小商品的批发零售,进而创办便民连锁超市,直至最后创出了德源实业公司的品牌,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而其本人也因这些传奇经历成为安阳市商界名人,并当选为政协委员。这样一个公众人物,竟然会在自己的家里、在自己花甲之年的生日酒宴上,遭到自己最为亲近的人所毒杀,这无疑是带有轰动效应的新闻,再加上安阳市大报小报的不断渲染,足足吊起了人们好奇的胃口,市委市政府也下了限期破案的死命令,所以从一开始,老戴就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在重压之下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压力在他那里,恰恰变成了动力。
小保姆刘辉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这样的年龄,许多女孩子或朝气蓬勃地走在求学的道路上;或温情脉脉地与恋人谈情说爱,享受着爱情的芬芳。而来自安阳市偏远地区大王庄的刘辉,不仅要独自承担生活的重负,而且还要时不时地往家里寄些钱,以分担家里的一些经济压力,早已饱尝了生活的坎坷,而如今,又要面对生活中另一种的尴尬,而这,或许会对她今后的生活产生相当深远的影响,想到此,老戴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刘辉则拘谨地站在老戴面前,两只手不知放在哪里才好,脸涨得通红,可怜巴巴地望着老戴,看得出来,那天的惨案,在姑娘心中留下了难以泯灭的阴影,当然,这其中也会有初次与刑警打交道时经常出现的紧张情绪,这些都很正常,因此老戴报以温和的一笑。
“小刘,你坐。”说着话,老戴站起身,从饮水机上为刘辉接了杯水,“小刘,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向你了解一下与案情有关的一些情况,我知道,那天的事情对你的影响很大,当然了,除了凶手,谁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