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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箫这才想到婆婆还不知义父的真正死因,坐在一边的陈南城便将徐士清当日的死因、他的临终遗言,张神医的被害,以及他们对林涌泉及谢剑云的怀疑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当文蕙听说谢剑云是林清芬亲手所杀时,不由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想不到她如此狠毒。”说罢,她叹道,“剑云虽说有错,可对清芬是一心一意的。况且他从小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我本来盼着他成亲之后,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可没想到,这贱人竟然……”说到此,气得落下泪来。
白箫想到往昔跟谢剑云练功的情景,也禁不住心中酸楚。
“这都是林涌泉这厮教的!”文蕙拭泪又道,“你们可知道,如今那林涌泉又纳了个妾。按理说,她一个妾总要给主妇来敬个茶吧,可她压根儿没露过面,后来我才知道,那女人跟林涌泉年龄一般大,是蓬莱派的,原名叫什么皓月。上次剑云与林清芬办喜事,她的师姐师兄还闹了过来,说要抓她回去,那女人就跑了,后来过了好几天她才回来。就因为她,文兰还被林涌泉踢伤了。她一个人在庄子里,也没人照应,连她女儿平时都对她冷冷淡淡的。没办法,她只好住到我这儿来了。文兰真是命苦!”
陈南城听她说完,说道:“夫人,容我说句不中听的。文兰夫人终究是林涌泉的夫人,若是总让她住在府里,恐怕,我们这边的消息难免会传到玉龙山庄去。”
文蕙面露羞惭。
“陈伯,我也知道,诬赖你的事林涌泉一定有份,否则,他也不会把女儿嫁给剑云。可文兰毕竟是我亲妹子,我若不收留她,她还能去哪里?”
“夫人,庄主在世时,一直叫我们要把自家的篱笆扎紧。如今林涌泉对云台山庄虎视眈眈,不能不防啊。当日少夫人等人来救我,就曾掉入他父女设下的圈套,若不是正好有高人相救,我们早已命丧九泉。夫人,还请三思。”
文蕙颇是为难,然而她又觉得陈南城说得有道理,踌躇了半天,才勉强应承:“好,我明天便打发她回去。”
陈南城又道:“如今少夫人当家,原先谢剑云用的人,要小心筛选。
留下些较为正派的,起用以前被他赶走的、有些武功底子的老成武师,再招来些忠厚的后生,搭建起新的庄丁班子。把庄子里收拾干净了,做什么也就方便了。”
文蕙连连点头。
陈南城又道:“少夫人担任云台山庄之主,不能草率行事,我们要广撒英雄帖,请天下豪杰、武林同道前来观礼,让她风风光光做一庄之主、雷震派之首!少夫人日前已经继承蓬莱派衣钵,成为蓬莱派第十一代掌门人,正好也可以一起就任。到时候,不怕蓬莱派的人不来。
这也是个找人的方法。不妨试试。”
白箫本想不允,听到这里,蓦然想到当初那两人在马车上说的话,陈掌柜一定也听见了,所以才有此一说。又想,没错,假如她就任蓬莱派掌门,不怕沈皓清不现身,到时候也许滨哥也会来……
“媳妇,原来你已经是蓬莱派的掌门了。”文蕙一边落泪,一边喜道。
白箫低声道:“都是掌门大叔瞧得起我。其实,我的资质,婆婆知道……”
文蕙笑了起来:“我不知那掌门大叔是谁,但他既看上了你,总有他的道理,你就安心当你的掌门吧。蓬莱派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弟子数量庞杂,你当了掌门,是你的福气,让我云台山庄也面上有光。
你公公若泉下有知,一定甚觉安慰……”
几句话说得白箫心里暖洋洋的。
这时,徐永忽然从外面匆匆奔了进来。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少夫人!”他一路嚷道。
“夜深人静,你瞎嚷什么!”文蕙斥道。
“夫人,实在是事情紧急,小的、小的……”说到此处竟开始大喘气。
急得文蕙大喝:“你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庆、徐庆好好去饭庄打酒,被官府的衙役抓走了!”
啊?白箫大惊。
“他怎么会被抓走?他犯了什么法?”她问道。
“我不知道啊。”徐永道。
文蕙倒是很平静。
“今年新来的县太爷不知是怎么回事,时常在这里乱抓人,昨儿个,我听说庄子里也有两个跟徐庆差不多年纪的家丁被抓走了,不过今儿早上就给放出来了。不打紧,随他去,明天就能回来。”
“这县太爷怎么能乱抓人?”白箫愤然。
“谁知道啊。不过,此人倒还清廉。上回林涌泉的女儿成亲,本来请他去喝杯喜酒的,他没去;剑云在的时候,也说曾以云台山庄的名义给他送过些银子,可竟然都被他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这样的县太爷可不多见啊。因而我想,他要抓人,自有他的道理,只要人能平安回来,就别计较了。”文蕙还安慰徐永,“你也别急,明儿未时去县衙后门接徐庆,他准能出来。”
徐永听文蕙这么说,犹自惶恐不安,白箫也觉得颇为困惑。
次日下午,白箫让徐永在府里当差,自己和沈英杰两人来到县衙后门接人。果然,未时刚过,就见徐庆一路骂骂咧咧地走出了县衙。
“庆叔!”白箫赶紧招呼。
“少夫人!”徐庆见是她,才止住骂,走上前。
白箫见他行走自如,衣服也整整齐齐,不像是受过刑的样子,先放了心。就听沈英杰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半夜拐了人家良家妇女?
要不怎会莫名其妙被抓进县衙?”
徐庆立时大呼冤枉。
“我什么都没干啊,老爷子!我只是去喜鹊庄打壶酒,许久没喝那里的梅子酒了,想去打壶来解解馋。可刚出了饭庄,就有两个衙役拦住了我。他们问我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随后二话不说就把我带到县衙了。”
“还会有这种事?”沈英杰问,“那你被抓进县衙,他们又对你做了什么?我看你老弟也不像是挨过打的。”
徐庆的回答更是让人意外。
“没人打我,我倒是打了人。”
“啊?”白箫急道,“庆叔你可别胡来啊,那可是县衙。你打伤了人,若是赔些钱还不打紧,要是给你治个罪,抓你蹲大牢怎么办?”
“可不是我想打人。是他们让我打的。我一进门,一个衙役就把我领到县衙后面的一个大厅里。那个厅就跟咱们庄上的梅花厅差不多大,也像个练功厅,我去的时候,虽是半夜,可里面灯火通明。”
“县衙还会有这种地方?”白箫嘀咕,又问,“莫非那县太爷会武功?”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是没瞧见他。我一进那练功厅,衙役就丢了根棍子给我,对我说,让我见人就打。我一看,角落里还真站了个人。我又不认识人家,当然不想打人家。可那衙役说,你打他,打伤了不用你赔,打死了,是他活该,可你不打他,我们就打你,把你关个一年半载,看你打不打!少夫人,老爷子,你们说,他们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打?”
白箫越听越好奇,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你打了没有?”
“我自然是打了。可是奇怪了,我从背后打那人,怎么都打不着,而且这人还飘飘忽忽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我后来火了,他朝东,我打到东,他朝西,我打到西,就这么折腾了半宿。你猜怎么着,这人后来终于让我给打翻了,我一看,竟是个稻草扎的假人,再一看,他两只脚上原来都扎了根细细的绳子,那绳子一直通到房间外面,是有人在操纵它呢!我这个气啊!这不是耍人吗?”
“后来呢?”白箫又问。
“后来我一个人在那厅里待了半个时辰,也没人理我,我就坐下了,想歇会儿。谁知这时候,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出两把飞刀来,幸亏我躲得快,没射中我的头,可是你们瞧!”徐庆指指他脚下的鞋,白箫一看,那上面有个大洞,“这就是那飞刀扎的,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这还没完呢!飞刀刚停,又从门外来了四个衙役,他们一进来,就把我按倒在地上,接着,其中一个将一张湿漉漉的纸盖在我鼻子上,另三个一个压我的头,一个压我的肩,还有一个压住了我的腿,搞得我动弹不得!我也知道,用湿纸盖住鼻子和嘴,能把你活活闷死,我想,这下可完了——唉!本来我以为这辈子是见不着少夫人和老爷子了,可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被扔在那大厅的中央,摸摸身上倒也没咋的。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他们把我叫出来,让我走了。你们说这怪不怪?”
“真的很怪啊。”白箫说着回头瞧沈英杰。
沈英杰若有所思,隔了会儿道:“这肯定是那新来的县太爷搞的名堂。你有没有见过这位县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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