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各忙各的,去市场的,去饭店的,去停尸间的,还有个敲电脑的。
夜里九点,四个人重新聚在一起。
“楼里的监控是即时监控,没有录像,而且值班室只有一个打更的老头,耳又聋眼又花,没有注意过有没有嫌疑人的事,而且就连死者他也没什么印象。”陆小欢拿出了一部手机。“但是手机分析过了,根据移动的记录,死者在受害前一周曾经和一个号码联系频繁,而且这个号码就是匿名举报的号码,但是已经停机,号码是网上买的。”
“不能确定当时的基站么?”
“通话时间2分35秒,分别从3个基站发出,并且通话之后关机,根本查不到信号源。”陆晓欢挠了挠头,表示很无奈。
“三个基站,信号塔在市内范围大概500米,也就是2分35秒行进约3000米,大约72KM每小时,这个速度……”何东拿着计算器,费劲的计算着。
“地铁。”高湛走到地图前。“三号线刚好经过这三个基站,凶手是在地铁上打得电话。”
“能确定目的地么?”夏蔷薇皱着眉头,预感凶手是不会傻到把这样的线索留下的。
“三号线的换乘很多,基本没办法。”高湛转过头,拿起了自己的调查结果。“四天以前,受害人曾经出现在宏林饭店,我去调查了一下,证实当时的受害人确实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但是我在监控上只看见一个背影,而且我在死者厨房里发现,她的花架是新买的,可以确定她们是刚刚确立的同居关系。”
“为什么是同居?”夏蔷薇在卧室里并没有那个男人生活的细节,浴室里也没有存放男人的用品,如果是同居,那凶手的反侦察能力确实不一般。
“只有在和另一个人建立稳定关系的时候,才会想到去种植花草,阳台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却放了一个花架,看得出来,受害人对这段感情很认真,也看得出来,是很无脑的行为,典型的恋爱初期表现。”
夏蔷薇张大了嘴巴,通常,这样一个搞笑的表情,证明她在思考很复杂的东西。
“我知道了。”她刚要说话。
“叮铃铃铃……”
“我是G组组长,高湛。”放下电话,大家看得出来,有了新的任务。
“集合,代号C的凶手又行动了。”
坐在夏蔷薇的车里,何东忍不住调侃:“以我们妞妞的财力,居然只是买个卡宴,未免太朴素了。”
“怎么,你当我是偶像剧啊,兰博基尼?法拉利?一水出去都是小跑车?”夏蔷薇想到了学校里的那些风言风语,不由得笑了出来,谁家的二姨太会喜欢SUV啊?
“那你这酒也太一般了,这个牌子的也就100一瓶,真节俭。”
“我需要的是酒精,喝了这么多年酒,舌头早就麻木了,喝什么都一样。”夏蔷薇没好气的拿回自己的宝贝酒瓶子。车里忽然安静了,苦难若变得轻描淡写,反而更加疼痛,开车的高湛皱了皱眉头,不由得踩了油门。
这次的死者叫陶陶,案发地点是在一个城边村,按照之前凶手对被害人的选择,这样的地方根本不应该在考虑范围之内,看样子,凶手要比之前更加周全了。
村子里消息传播的很快,村东头那家的门口已经围满的村民,陆小欢皱了皱眉,疑似目击者越多,他的工作量就越大,时间越久,对凶手就越有利。
印象里,这是凶手第一次在这种地方作案,大家都觉得怪怪的,这个人,不再是他们了解的那个贾文清,甚至,对他的了解为零,可是,他也许早就了解了他们。
夏蔷薇喝了一口酒,努力的让手不再颤抖,可是,面对这个血腥的场面,单纯是酒精已经不够了。
“妈的,再抖剁了你。”她狠狠地甩了两下手,这个样子,倒像是酒精中毒后遗症。
推开院门里浓浓的消毒水味道,让夏蔷薇想到了医院,院子的水泥地面被擦的干干净净,看样子凶手连这里这点细节都注意了,院子左边是厕所和厨房,右边是仓库,不用去看,夏蔷薇也猜得到,凶手肯定收拾得很干净。
受害者跪在一开房门就能看见的地方,好像在对每一个进来的人祈求,她双手合十,放下胸前,样子和王思柔相似但不相同,看样子,凶手赋予这些姿势特别的含义。尸体呈现着熟悉的状态,血腥,狰狞这样的词语并不适合这样的场景,有一种特别的宗教感觉,习以为常,又常记于心。
“死亡时间不超过48小时,加上这些加工,凶手应该需要10小时,时隔一天才报案,不符合他的心理侧写,这种典型的再造社会的人格,应该马上报案,所以,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来布置,这和贾文清不太一样。”夏蔷薇在自言自语,局里新来的都听说她曾经是神经病,看这样子病的不轻。可是夏蔷薇什么也听不到的样子,她张着嘴,抬着头,在思考。
高湛按照自己的推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厨房,浴室,卧室,疑点丛丛。东西按照一定规律摆放,整整齐齐,这个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有人居住。受害人屋子里有很多合影,看样子是个爱玩爱闹的女孩子,高挑,长直发,长得很漂亮,看得出是很清纯的女孩子。衣柜里都是长裙子,受害人好像很喜欢白色,各种款式买了很多。浴室的角落里放着洗衣机,高湛看着里面的衣服,不由得笑了一下,好像看见了好玩的东西,嘱咐着手下的警员,全部带走。
何东在厨房找些东西,看样子用来煮受害人内脏的锅还在,浓浓的消毒水味道,看样子凶手已经处理过了。
组里的人员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不眠不休。
“喂,我知道了,你先睡吧。”何东的眼睛熬了两天,早就红的像斗鸡一样,在阳台接着电话,抽着香烟,案件,需要头绪,可是现在,他脑子乱乱的。
“东哥的妹子是什么样子的?”夏蔷薇凑了过来,把酒瓶递了过来,坏坏的笑着,当年何东和林露,一个追的人尽皆知,一个拒绝的干脆利落,可是,夏蔷薇明白,林露担心的是什么。
“什么妹子,不过是留在家里煮饭的。”他嚣张的看着夏蔷薇,就像当年看着刚刚来到组里的菜鸟夏青缘。“高湛家不是也有一个。”
“高湛不是那样的人,何况雪梨很适合他。”女人总是赌气的生物,她们的话真真假假,有时候,你明明知道不是真的,可是,她又说的那么煞有介事。
“我不懂你们,我只知道他还爱你。”半瓶酒下肚,何东觉得自己舒服了很多。“我先回去啦。”
“给我根烟……”夏蔷薇微笑的样子,有了一些林露的神情,看得何东有些愣神。
香烟忽明忽暗,烟圈氤氲了深蓝色夜空。曾经,舅舅问过她,你到底喜欢高湛什么,花心,大男子主义,野蛮鲁莽,刚愎自用,以夏家的实力,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这样的货色,根本配不上她。可是,她说,她知道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她说她在等,等有一天,她再也不喜欢高湛了,只是这天还没到而已。
尸体有性行为的痕迹,可是,只提取到了少量杀精剂,说明是带着工具上场的,杀人的手法如此丧心病狂,说明凶手在当时是很亢奋的,而杀人的亢奋产生的多巴胺会造成一种幻觉,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还能注意这些细节,这样的男人,根本就是怪兽。以前,觉得贾文清是个可怕的杀人狂,今天看来,这个隐藏的代号C杀手更加可怕。
“妞妞,开会……”陆晓欢好像有了新的发现。
“贾文清,男,2001到2006年,曾在特种部队的军区医院工作,参与多次解救人质的活动,曾立个人三等功一次,团体二等功两次……”
“这个我们都知道。”何东更关心的显然不是那个人的政绩。
“马上……之前我们调查过贾文清周围的人,可是我们调查的是2011年时他的人际关系,可是,组长这次让我调查了他在2006年,也就是第一起代号C案件发生时,他的人际关系,结果,我发现了一些东西……”陆晓欢翻出了一本护照。“2006年7月23号,贾文清并不在国内,也就是说,贾文清并不是第一起案件的凶手……”
“定案的时候为什么没发现?”夏蔷薇眼睛瞪了起来,她很惊讶,这样的纰漏根本不应该出现。
“因为当时,他叫做康长林。”护照上的照片是贾文清,可是那个名字却清晰地写着康长林,如果这个护照是真的,那么贾文清的身份又是哪里来的?
“他是特种部队的,所以有多个身份……用来保护自己……”高湛目光里有了杀气。
“所以,贾文清这个身份是由两个人公用的?只要找到当初用这个身份的人,那就是凶手?”夏蔷薇就算是调动所有脑细胞,也实在想不出这是一个怎样的布局,公用身份来犯罪,凶手的世界果然不好理解。
“如果推测没问题,那就是他……”陆晓欢坚定地回答,可是,作为电脑高手,2006年,市里许多资料没有联网,他根本找不到。看样子,只能大海捞针的办法啦。
“给你个线索,这个人是贾文清或者是康长林,我也弄不清楚,反正是他的战友,不然,也不会知道这个身份,另外,这个人在2011年到2014年,他应该不在本市。”夏蔷薇拍了拍陆晓欢的肩膀。“对了,胡子还是刮了吧,你不适合。”
找到了方向的夏蔷薇难得恢复了笑容,真相好像真的就要浮出水面了,一切噩梦是不是该到终点了。
高湛盯着这24个人的照片,排列着什么。忽然,他把夏青缘的照片取了下来,露出了一个微笑。
“原来是这样。”长长叹了口气。
按照凶手作案规律,他会先培养感情,然后再动手,所以,他们还有五天左右的时间,不然又会出现下一个被害人。
“组长,我申请重新调查林露的住所。”何东想了很久,他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时隔三年,早就过了线索的时效时间,你去查她,不如查查陶陶。”大家眼里,去查林露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不这么想。”陆小欢突然说话了。“头儿,林大姐是从特种部队退伍的,就算对手再强,她也没道理坚持不了十分钟等我们赶过去,我觉得她是轻敌了,而且除非对方是关系特别的人,大姐是绝不会放松警惕的。”
这样的推理不是没有道理,林露,那么强大的女人,把她击倒,除了是绝对的强手,只可能是亲密的人。
“可是你要知道,已经三年了,她的住所可能……”高湛很担心何东会勾起不好的回忆,伤痛不敢触碰。
“那也要试试。”何东拿着车钥匙离开了。
夏蔷薇趁着大家不注意,早就偷偷跑出来,她要做的事是她纠结了三年的事。
凌晨三点多,再繁华的地段也难免有安静的时候,除了那些满眼满眼的霓虹灯,这个城市都在困倦,可是她却睁大了眼睛,为了这个案子,她牺牲了太多。
21层的办公楼一片漆黑,高大的前门好像是怪物的嘴巴,感觉再靠近就会有不好的东西,可是,没有办法,口袋里的手机不断地振动,催命一样,她深呼吸了一下,就推门进去了。
大厅里空无一人,高跟鞋踢踏在光洁的地面上,带着有些恐怖的回声,月光漫洒进来,拉长了她的影子。一步,一步,心跳莫名的加快,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胆子小的不得了。
还好电梯还能用,她匆忙的走进去,按了19楼,一个警察,居然这么狼狈,到底人是群居动物,脱离了人群,就变得胆小。
不一会,一阵小晃动,终于到了。
走廊黑黑的没有尽头,除了墙根那绿绿的指示灯,没有任何光亮,踢踏踢踏,她向着无尽的黑暗走去,转角,有一扇门,半掩着,有微弱的灯光渗出来,里面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轻轻的推开门,办公桌前的男人正在闭目养神,他看起来很疲惫。
“李医生,我来晚了。”和李医生合作了三年,从抗拒到妥协,两个人斗争的很辛苦。
“来了就好,以为你又放我鸽子呢。”医生睁开眼睛,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和脖子,文质彬彬的样子很有亲切感。“我很高兴你能来,这对于你的病很有好处。”
“嗯。”夏蔷薇紧张的坐在治疗椅上,三年来,她总是半夜来接受治疗,她习惯了接受一些心理暗示,为的是睡个好觉,可是,她始终不肯说出心里的郁结,永远是防御的姿态,所以当她打电话给李医生,说要接受疏导治疗的时候,医生比她更开心。
“放轻松,喝点水。”温热的开水让人有些困倦,打开准备好的音频,嘈杂的叫卖声不断传来,感觉是庙会一样,叽叽咋咋,男人女人,老的少的,各种口音融合在一起,吵乱的让人觉得烦躁,可是,夏蔷薇却感觉很好,甜甜的睡了,脸上带了笑容。
治疗的第一年,李医生用过各种能让人催眠的声音,雨打在池塘荷叶的叮咚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母亲的儿歌声……一切世间最美好的声音都没办法让她神经放松,她的挣扎,她的抵抗,甚至还有尖叫,让这个心理学博士纠结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夏蔷薇在人声嘈杂的地方反而更容易入睡,他才找到了方法。一个人,到底是内心有多恐惧,才会觉得杂乱无章的声音安心,今天,他终于有机会知道了。
看出她睡得很熟,李医生将声音调小,确定她能听清楚他的问题。
“那天下午,你和林露,林姐姐走在一起,你们要去执行任务,现在,你眼前有一扇门,推开它,你就到了那天,然后,把你看见的告诉我。”
三年前的那天,雨从一大早就开始稀里哗啦个没完,下的大海和天空都是一样昏暗,那是查代号C的第三个月,从毫无头绪到锁定目标,从搜捕凶手到营救受害人,都晚了一步,三个月的努力,却眼睁睁看着九个原本美丽的生命,没有理由没有预兆的消逝。大家几乎每天都在咬着牙工作,终于,好像老天给了机会,他们查到了凶手的藏身处,可是,由于那是一片居民区,而且一直怀疑凶手藏有自制炸药和多个液化气罐,所以安排林露和夏青缘先去把凶手吸引出来,再进行抓捕,可是,这个预判失误了。
林露安排自己先进去,作为特种部队的谈判专家,她觉得无论是体力还是心理她都能控制局面,而夏青缘负责门口待命,随时接应。
这样的安排本该万无一失,可是,偏偏出了致命的漏洞。
“我在门外等了很久,等的我很害怕,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一直没停,我本来觉得谈判大概还算顺利,可是太久了,我把门推开了一条缝,想要进去,忽然……”夏蔷薇表现出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扭动,感觉好像是在摆脱什么,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催眠可能要失效了,但是医生并不放弃,让这样的病人接受治疗并不容易,他不允许一切都白费了。
“你面前有一扇门,打开它,你就安全了,谁也不会伤害你。”他轻轻的说,慢慢的平复她的情绪。
“有锁,救我,爆炸了……”她叫着,好害怕的样子。
“钥匙在你口袋里,没关系,进去就安全了。”医生看着那份报告,上面记录的很清晰,凶手的住处根本没有爆炸的痕迹,可是催眠的潜意识是不会撒谎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现在,有人抓住了你,用长长的木钉钉住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那个人说了什么?”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暗示可能会给患者短期留下阴影,可是,没有办法,有些疏导没有意义。
“你看林警官,她长得真好看,大眼睛,短头发,知道么我曾经最喜欢的女人就是这样,可惜,她说我没有能耐,挣不到钱,你们女人只认钱,可是有钱的女人,命也和我的一样啊……”那样的声音,听着就让人瑟瑟发抖。“你醒了?不要动,越动就会越疼,不好意思,我是个穷人,买不到绳子,就用铁链直接穿过了你的手,是不是有点疼?没关系,嘘,漂亮的女孩子不能骂人,不要骂我……好了,这样就不能骂人了……一会,我会用刀割断你的脊椎,这样你就感觉不到痛了……”
医生皱着眉头,从医多年,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病人,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有时候命运开了玩笑,就会遇到一些痛苦的回忆,可是,这是他第一次想要暂停治疗,单单是听着夏蔷薇的语调,就知道她遭受了什么,舍不得,不忍心,这个女孩子遭受了太多。
夏蔷薇在颤抖,好像在躲避什么,眼泪不断地流下来,她大声尖叫,她说求求你,李医生想要叫停,忽然,她换了声音。
“求我?夏警官,我给你个机会,我给你一把刀,你帮我割下林警官的一块肉,好不好……我就不杀了你,怎么样?”
“好……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求求你……放过我……”
她不断地颤抖,没有办法再投入催眠,李医生忽然有些抖,这个细节并不在预料之内,当时发生的一切只有这唯一的当事人,如果她不说出来,也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你现在回到了那个房间,只有你自己,你在警局的档案室里,推开门,你的同事就在外边。”李医生还是选择了终止,他不知道再回忆下去有什么意义,因为他已经明白,清醒对于现在的夏蔷薇都多沉重。“现在,你推开门,就回来了。”
终于,夏蔷薇缓缓地睁开眼睛,她咬着牙,这些记忆,她已经忘得干净,在她的理论里,她根本不记得有求饶的阶段,人类的大脑对于痛苦的经历总是有自我修复功能,会努力的用交叉记忆和想象力让自己活得更舒服,所以,真相往往住在潜意识里。
“原来是这样。”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她记起来了,每一个细节,就好像发生在昨天,只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假设,她好像玩了命一样。
“其实,你的选择是人类最正常的。”他是一个心理医生,见过世界上许许多多卑劣的人性,这样的选择,不过是吓坏了罢了。
夏蔷薇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有的秘密,她宁愿带进坟墓。“医生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我们在查这个案子。”
“你说有一场爆炸,但是,当天晚上没有报案,现场勘查也没有找到痕迹。”李医生看着病例上的记录,觉得自己的催眠不会有问题,但是为什么会有出入,就交给警察来判断了。
“好,谢谢你,这几年,为了我的病,你也辛苦了。”夏蔷薇声音嘶哑,雪白的衬衫已经湿透,头发贴在脸上,看样子有些疲惫。
“你是我见过最固执也最坚强的人,希望你能坚持住,心理这一关虽然困苦,但是没有你战胜不了的。蔷薇花是带刺的,你也是,保护好自己,好么?”李医生这三年来的精心陪伴,已经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
“当然,我比任何人都更加珍惜生命,我还要替林大姐活着……”她的脸色惨白,让人看了心碎。
“走吧,我送你回去……”
李医生开着车,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三年前,他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要他为夏蔷薇诊治,刚开始只是觉得案例有趣,可以算作典型病例,随着接触,夏蔷薇身上的那些坚强和固执也感染了他,可以说,她的出现也拯救了他日渐麻木的内心。
夏蔷薇很多天没有合眼,难得可以偷懒,她只想安心的睡一会,就一会,没人打扰。
可是,手机想故意作弄人一样,响个不停,夏蔷薇撑开眼睛,来电显示是何东,看样子,是有所发现。
“喂,是我……我马上到……”好像是换了一个人,夏蔷薇立即清醒过来。“李医生,我不回家了,你把我放在能打车的地方就好……”
“我送你……”
“不用啦,你快回去休息吧。”夏蔷薇很坚持,她不希望李医生担心自己,也不希望大家知道她还在看医生,装作正常人,才是最痛苦的事。
说完夏蔷薇就开门下车,急急忙忙的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李医生并不放心,他开着车跟着,等到看见夏蔷薇安全下车,才离开。
何东正在林露家里翻找,林露的父母思女心切,丧女之痛虽然过去三年,每每提起依旧撕心裂肺,只有加深没有消散,他们不肯卖了这房子,也不肯住进来,一直保持着原样。
“怎么啦?”夏蔷薇跑的气喘吁吁,电话里,何东交代的并不清楚。
何东坐在客厅,用手捂着眼睛,抽着烟。
“你到书房看看,我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找不到。”如果换做别人,跟她谈觉得,她一定会说人家不专业,可是,这人是最了解林露的人,他的感觉就是证据。
书房里很干净,虽然很久没人住,可是屋子里面还跟原来一样,夏蔷薇坐在转椅上,面前是让人望而却步的大书架,林露在部队培养出一种别人不能忍受的强迫症,她对于同一类物品的摆放,有非常强烈的控制欲,任何不合适的放置都能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夏蔷薇和她在一个档案室呆了那么多年,当然知道哪里不对。
忽然,她笑了笑。
“原来在这。”她走到书架附近,抽出来一本紫红色的书。“这就舒服多了。”
林露的强迫症比较特别,她对颜色很敏感,她对物体的摆放遵循由深到浅的规矩,无论再着急,她都不会乱放东西,这本放在白皮书中间的紫红色出现的很特别,感觉是有意为之。
“何东哥,你来看。”那本书是古龙的《大地飞鹰》,虽然是精装版,可是感觉不到有什么异常。
好好的一本书,到了何东手里,就被拆的乱七八糟,夏蔷薇在继续查看,三年多没来了,一切却好像没有改变一样,夏蔷薇笑了笑,当一个人能够真正直视她所做过得一切的时候,无论多么沉重,她也是轻松释怀的。
“找到了。”河东用力撕开厚重的封面,里面露出来一封信,薄薄的信封,用胶封封好,到底是她,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给你的。”
信封上写着她的名字,看样子林露早早就准备好了这封信。
右手又开始颤抖,折的整整齐齐的信封被她弄得有些乱套,想要好好控制,却怎么也做不到,有时候,会恨自己,明明应该是健健康康的人,偏偏连简单的事也做不了。
她用牙狠狠咬住右手,想让它冷静下来,可是,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用尽全力也没办法做到。
何东躲了出去,他不愿意看见夏蔷薇这个样子,他眼里的夏蔷薇是叼着牛奶,抱着暖宝宝窝在沙发里写尸检报告的小样子,不是现在这个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小模样。
夏蔷薇并不想打开这封信,也不想知道里面记载了什么,无论是什么也改变不了发生的一切。
“丫头,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猜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扭转的地步,因为你也知道,我不会允许自己的东西乱放。
不过,我很高兴发现这一切的人是你,这样我也不必太愧疚,因为我是你姐姐呀。
当然,我不想和你再说这些会让你伤心的话,我知道你已经很难过了,而且,我也没有时间。
在这几个月的调查取证过程中,我很意外的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其实,也不算是线索,只是我的直觉,我知道,你听了会觉得可笑,可是,我必须告诉你。
2003年,我还在部队服役,那时执行特别任务的时候负伤,由于这个任务关系重大,我不得不被送到作战医院,避免暴露行踪,由于当时伤势严重,我几乎用了半年时间才完全康复。在那里,我认识了,贾文清。那个在小组讨论会上被确定的名字。
我和他在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变得很亲密,不,应该彻底的坦白,我们是相爱的,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我们会结婚,会生孩子,可是后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