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你以前是在哪间教室上课吗?”我的医生周雨珊问道。
我挠着头想了一会儿后,指着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教室,说:“是那一间!”
我们五个人走进了这间教室后,看到桌椅都被搬走了,前后的黑板上也满是虫子蛀出的洞。空荡荡的教室里,地上蒙着很厚一层灰,脚踏上去,就像踩在棉絮上一般。
“哈哈!你们看,这是什么?”赵金旭指着黑板,突然叫了起来。
我走到他身边,才看到黑板的侧边裂开了一条缝,后面的墙壁上糊着一层白纸,想来是为了防潮,用作隔离黑板与墙壁的吧。
白纸上画着格子,靠左的竖排写着名字,中间则贴着小红花。呵呵,这是一张光荣榜。
罗迪伸出手,很轻松地拆下了黑板。
我看到了黑板后的白纸,很巧,这就是我们那一年的光荣榜。名单的最上面,就写着我的名字:刘弦。名字后,是长长的一排红花。
看着这么多红花,我不禁笑了:“看来我读小学的时候,是优等生。”
罗迪干笑了一声,说:“是啊,那时你成绩蛮好的。”他的语气有点奇怪,呵呵,一定是在嫉妒我吧。
我在光荣榜上找到了他的名字,红花也有,但明显没有我多。
陈美和赵金旭的红花倒也不少,当然还是没有我多。
我终于找到了吴强的名字。令我诧异的是,他的名字后,竟然没有一朵红花,反而全打着黑色的叉。
“黑色的叉是什么意思呀?”我好奇地问。
“呃……”陈美回答,“是处分……”
“嘿嘿!”我笑着说,“这么说来,吴强还是个不良少年哦?看来以前并不是我欺负他,反而应该是他欺负我。”
真看不出吴强那么瘦弱,竟然会是个调皮鬼。
尽管我的记忆没有完全被找回,但不得不说,我的收获还是蛮大的。
走出教学楼,周雨珊对我说:“要不要再去见个人?”
“谁?”我问。
“你读小学时的语文老师,老魏。”
“哦,就是那个戴着厚玻璃眼镜的魏老师呀?”我有点开心,“怎么今天没请他到这里来呢?”
罗迪有点伤心地解释道:“魏老师两年前中了风,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视力更不好了,差不多快失明了……”
真是个让人悲伤的消息,这也让我更想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走到学校大门时,我朝左边的公共场所望了一眼,看到厕所后还有一座铁皮屋子。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铁皮屋给我一种很异样的感觉。我的心中,似乎有一只虫子正不屈不挠地向外爬着。我隐隐觉得,这铁皮屋一定与我有着很特殊的关系。
于是我停下了脚步,指着铁皮屋,问:“那是什么地方?”
赵金旭答道:“那是学校的开水房。”
我决定去开水房看看,说不定在里面我会寻到一些隐藏着的记忆。
铁皮屋的门没有上锁,走进后,我看到靠墙处有一排老虎灶,墙后则是放置锅炉的地方。不过锅炉早就随着学校的迁出而被搬走了。
我走到锅炉房,看到铁皮屋一隅的地板上,有一个敞开的洞口,下面黑黢黢的。这应该是个地窖吧。
忽然之间,我心中那异样的感觉变得更加炽盛了。我敢肯定,这地窖一定与我的记忆有着莫大的关联。只要弄清了地窖里的秘密,就能解开我的记忆中隐藏的某些东西。
我猛一蹬地,竟跳入了地窖中。
地窖不深,只有两米多高。站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显得稍稍有点逼仄。
罗迪也跟着跳了下来,他打开了手机,手机屏幕泛出的蓝光,隐约照耀出地窖里的情形。
地窖并不大,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但在地窖的一侧,有一扇紧紧关着的铁门。
我推了推铁门,门锁着,根本推不开。看了看锁,那是一把很坚固的弹子锁,有小孩拳头这么大。如果没有钥匙,是根本没办法打开的。
罗迪对我说:“别费劲了……这扇门,从来都没人能打开。”
“为什么?”
罗迪解释:“以前开水房有个姓王的老头在管理,只有他有地窖的钥匙。我们读五年级的时候,在寒假前夕,王老头得病死了,没人知道他把钥匙放在了哪里,所以之后就再也没人能打开这扇门了。”
我的脑海里,又有了一点印象。不过这印象很模糊,就像一幅幅间断的画面。
画面里,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唱歌。后来又有人在怒骂,又有人在追赶。所有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忽明忽暗,摇曳不停,似极了快速闪动的蒙太奇镜头。
刹那间,我觉得头好疼。
画面静止前,我最后在一片朦胧中,看到一只小孩的手,伸进了一具尸体身上的外衣口袋,取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把钥匙,一把特大号的钥匙,钥匙的上方刻着一个商标,是个散放着光芒的五角星。
之后,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我陷入了一片无可救药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