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女儿
安娜贝尔沉默地听完了里克的叙述,讥讽地笑了笑:“这么说,那个叫安妮的女人,很可能是我父亲的情妇,她烧掉的,就是和我父亲偷情的证据吧!难怪她不肯出来作证――里克先生,我觉得你或许该调查一下这个安妮,她也有杀害我母亲的动机,如果当天她同我父亲在一起,那么她也有机会接触到那把钥匙!她说不定才是真正的凶手!”
里克笑了笑:“好的,但在下结论之前,请允许我读一封信给您听听。”
亲爱的先生或小姐:
不管您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问起这件事情,我都希望,您能够将下面我要说的事情对我的先生保密。
他是个非常要面子的家伙,我打赌他不会找熟人翻译信的内容,因为他始终都在回避那个春天所发生的事情,他在感情上并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他的妻子,曾经背叛过他。
是的,从1986到1987年间,我曾经有过一段非常隐秘的婚外情,对象是一个名叫泰勒・李的男人。
我们是在社区服务中心认识的,当时我是个丈夫常年加班的寂寞女人,而泰勒有一个脾气暴躁,并且有家庭暴力倾向的妻子。
一切发生得很自然,我们一点也不相爱,只是单纯觉得在一起挺快活。
但这样的关系并没有持续很久。
1987年的复活节,一大清早,我丈夫就出门了,泰勒忽然打电话来,说他有空可以过来陪我。我很讶异,他虽然和我在一起,但是一直很小心瞒着他的妻子,像这样的节日,他从来都不会和我见面的。
我有点迟疑,告诉他我来不及将拉尔送到心理辅导学校去。
“没关系,”泰勒在电话里说,“我跟凯瑞斯又吵架了,她让我滚出这个家。你不用担心拉尔,我可以把安娜贝尔带过来陪他一起玩,你就告诉拉尔我是来帮你们修水池的,他保管不会把这个告诉别人的!”
是的,差点忘记了,我的儿子有自闭症,他几乎从来不开口跟自己的父亲说话,而安娜贝尔才三岁。这两个孩子怎么可能泄露我们的秘密呢?
于是我同意了。
当天早上,泰勒果然带着小女儿来了,那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拉尔一见到她,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
“放心,”泰勒走过来搂住我,“现在还早,我过来的时候抄了小路,绝对没有人看到我们。”
我把两个孩子留在花园里玩,然后和泰勒走进了一楼的卧室。
那是我们常常幽会的地方,泰勒把外套、钱包和钥匙随手放在了窗口的桌子上(如果您是来调查那个事情的,就一定会明白为什么我会特意提到这串钥匙,这就是事情的关键!)。
上午十点左右,泰勒睡着了,我觉得有点热,于是起来洗了个澡,路过窗口的时候我看了眼桌子,觉得衣服摆放的位置有一点奇怪。 我当时以为是泰勒起来动过了自己的衣服,所以并没有在意,就去睡觉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一点,我起来做饭,泰勒也起来了,当时他并没有发现缺少什么东西,钱包和钥匙都在。
当天晚上,我的丈夫回到家,告诉我那个女人被杀掉了!
我是个胆小而懦弱的女人,我爱我的丈夫和孩子,也爱我的名声,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脑子里唯一想到的就是撇清关系,我担心泰勒将我们的关系说出来,于是连夜清理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即使警察来询问,我也可以说他只是临时来帮我修水池的。
但是很奇怪,并没有警察来。
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勇气主动去找警察说明什么,我决定保持沉默……第二天我冷静下来,打听了案件的细节,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钥匙!唯一的钥匙在泰勒身上,而他整个白天几乎都和我在一起!
那么是谁把那个可怜的女人锁进箱子里去的呢?
我马上想到了窗口的桌子上,那摆放得很奇怪的衣服。
我赶紧跑到那个窗台外面,你猜我在院子里见着了什么?一对小小的鞋印!还有一张糖果纸!
那天,我和泰勒在房间里睡觉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小孩,悄悄地躲在窗口外面,踮起脚,探出了手……
我吓坏了,当时院子里的门是锁着的,我不知道那个小孩是怎么进来的,但是那糖果纸我很熟悉,是我做外贸生意的姐姐买回来给我做手工艺品的,市面上买不到,我只给了我丈夫一些,因为他要组织孩子们参加活动。
对,天哪,孩子!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我丈夫,那天去参加复活节包糖纸活动的孩子们,都对活动感兴趣吗?有没有中途觉得不好玩就走掉的呢?
他想了想,告诉我:“一般孩子都会对这个感兴趣,不过那天的确有个女孩上午就走了……她脾气一直比较古怪,身上经常有好像被家暴过的痕迹,不过她一直坚持说是自己摔的。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导致她的脾气比较奇怪吧?对了,她叫罗杰斯・李,就是昨天那个可怜女人的大女儿。”
我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
我仿佛能够想象当天的画面……一个小女孩,怀揣着糖果,从老师组织的活动中走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怎么进入了我们的家。
女孩走到了花园里,有一扇窗开着,透过窗户,她看到自己的父亲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
这应该是个聪明的孩子,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看到桌上的钥匙,或许那一刻,她生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主意……
请原谅我只能猜测到这里,我没有任何的证据,一切都只是怀疑,当时我没有站出来,后来也就没有机会再站出来了。
请相信我,我对这件事充满了愧疚,我快要死了,我想在我死之前,将这件事写下来,或许有一天,能够有人找到真相。
“这简直太荒谬了!”雇主姑娘几乎跳了起来,“这根本就是诽谤!我姐姐不可能那么做!”
里克放下信,从旁边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叠资料,微笑着说:“你太激动了,孩子。”
安娜贝尔大声说:“侦探先生,我姐姐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她怎么可能做出伤害母亲的事来呢?何况,她那时候也才七岁!有什么能力将一个大人锁到箱子里去?”
里克耐心地提醒她:“你姐姐可能长期被你的母亲虐待,还有别忘了,安娜,当时你母亲被你父亲打了,很可能正在昏迷状态。”
安娜贝尔厉声说:“别说了。”
里克又笑了笑,把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或许,您这么激动,其实是因为这个?”
女人接过资料,忽然沉默了。
资料的第一页附有一张照片,那是个漂亮的姑娘,和女人长得有些相似,不过显得年轻许多。
名字那栏写着:安娜贝尔・李。
这是一张死亡证明的传真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