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有人敲门。接着是吴晴苦巴巴的声音：“程哥，在西山公园，发现了一具尸体。”
程启思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热咖啡都差点喷了出来，他抹着嘴，只觉得明明放了糖的咖啡都变成了没放糖的黑咖啡。“什么情况?说清楚点。不会是天太冷，流浪汉在那里冻死的吧?”
他本来一心盼望，至少是在这个冬天，别再出什么比较棘手的案子。毕竟冒着鹅毛大雪去查案，实在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只可惜事与愿违，这天早上他到了警局，才坐下五分钟，咖啡还没喝完，吴晴哭丧的脸就出现在门口了。
“不……不是。”吴晴俏丽的脸蛋上，有着相当惊疑的表情。“是他杀，这个没有疑问。但是，但是……听起来，现场很奇怪。”
程启思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去拿大衣。“把人叫上，走吧。”
到了现场，他才知道，吴晴说的“很奇怪”，远远不能形容现场的奇怪程度。西山公园有座小山丘，长满了松树和柏树，即使是在雪天也一样的苍翠。有些松枝上薄薄地积了一层雪，雪白青绿，但远远不到会把松枝压断的程度。
钟辰轩弯腰捡起一根断掉的松枝，若有所思地盯着看。他的脸被冻得发白，睫毛上还沾着雨雪，眼睛却像是被雨水洗过似的，漆黑闪亮。程启思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应该先看看尸体?”
“……多有意思的尸体。”钟辰轩喃喃地说。他的视线，停在那具男尸身上。
一般来说，尸体都会躺在地上，就算是上吊的，也该有条绳挂着。可是，他们面前的这具尸体，却像是一尊雕像似的，直立在草地上。看得出来，尸体是个年轻男人，身材高而匀称，面貌清秀，不像是死了，倒像是在脸上罩了一个冰冷的面具。只是他的眼睛，被挖掉了，嵌进了两块深蓝色的玻璃一样的东西。男尸穿得相当整齐，衬衫和长裤，只是在雪天显得过于单薄了一些，当然，死人自然也不会觉得冷了。
钟辰轩戴上手套，在尸体的肩头上轻轻拂了一拂。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套上染了薄薄的一层金粉。
“金粉?哪来的?”程启思在他身边问。钟辰轩摇了摇头，“这我怎么知道?你当我神仙?”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会有这东西。”程启思耐着性子问。钟辰轩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是带笑的，有点嘲弄。
“现在先不告诉你。”
陈了正绕着尸体看，看了半天，说：“看样子，是一刀致命的。不过，看死者这么安详的样子，可能死前服了安眠药。”
钟辰轩回过头问：“凶器呢?”
程启思笑着说：“很大手笔的凶手。看样子，我们得调查一下，最近有什么拍卖会里，拍出了这把匕首?”
“交给你了。”钟辰轩说，“我知道，拍卖方面你很熟。”
程启思奇怪地看他。“我家里又没收藏什么，你怎么知道?”
“你有一次开保险柜的时候我看到过。”钟辰轩哼了一声，走开了。“我看到一套茶具，和一套酒具。虽说我不是样样都懂，但是，我至少知道值钱的东西会锁在保险柜。你还怕我偷不成了?”
程启思无言以对。莫明忽然“咦”了一声，蹲下了身，把雪扒开了些。程启思也站在那里看，只见薄薄的一层白雪掩盖下，居然是一簇鲜红晶莹的珊瑚树。白雪映着珊瑚，那颜色是鲜丽到触目惊心的。
莫明戴了手套，把那簇珊瑚从雪地里慢慢地捧了出来。他几乎是怔忡地说：“这……为什么这里会有珊瑚?”
钟辰轩轻轻地说：“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颜色红得这么鲜艳欲滴、造型这么美的珊瑚树。我们最近碰上的案子，好像凶手都是很富有的人哪。”
程启思两眼盯着那株鲜红欲滴的珊瑚树，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但站在他旁边的钟辰轩，却觉得他在微微发抖。
陈了像是变戏法一样，亮出了一把匕首。钟辰轩一见，眼睛发亮。那匕首十分精美，怎么看都是个古董，柄上镶着一颗血红的宝石。程启思也两眼发直，一叠连声说：“有没有指纹?没有的话，给我看看。”
“哪来的指纹，现在的罪犯都是傻的?”陈了把匕首递给他，“小心点，这玩意看着像古董，要杀人可真是切菜一样容易。朝心脏轻轻一插……嘿，了事。”
程启思就差是从他手上抢过来了，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回头对钟辰轩说：“这不是假古董啊，是个真货。凶手……可真舍得下本。这东西，要拍卖才能弄到手的，我好像……好像觉得有点儿眼熟?”
钟辰轩说：“是有点，我好像见过类似的东西。看上面的族徽，应该是英国皇室的东西。”说到英国皇室四个字，他眼睛又是一亮，程启思冲口而出，“简?格雷的镜子?!”
他看到钟辰轩拿眼睛狠狠瞪他，忙闭上了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陈了好奇地问：“简?格雷?断头女王?”
“……这上面有她家的纹章。”钟辰轩有点不情愿地说，“如果是真品，这把匕首，可就相当值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