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觉得事情说出去不太好听。”
“此话怎说?”
“第一次老头子就说遇见鬼要掐死他,这次老头子果真像是被鬼掐死的。”接着,嵇太太把嵇仁古第一次遇鬼的情形和老宅的恐怖传说,都说给了司徒剑。
司徒剑听后,心中不免发笑,不是因为嵇太太说的话,而是因为嵇太太的长相:嵇仁古矮矮胖胖,嵇太太则长长瘦瘦,若把嵇仁古比作一只土豆的话,那嵇太太则是一根丝瓜了。
司徒剑止了笑,切入正题问:“嵇老板有什么遗嘱留下吗?说到他死后遗产归谁继承吗?”
嵇太太叹了口气道:“老头子大概是被鬼吓掉了魂,竟然没有对遗产作安排。自他第一次遇鬼后,就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了,倒是留下一纸遗嘱交办后事的。”
“不知能否让我过过目?”
嵇太太犹豫道:“当然可以。”她从红木梳妆台的一个小抽屉里捡出一张仁古钱庄的便笺递与司徒剑。
司徒剑摊开便笺,只见嵇仁古用恭楷在上面写了三行字:
一、我死后望太太、儿子和女儿恪守人伦,理财持家,和睦度日。
二、不发丧,不吊唁,死后即入殓,寄棺宅中,“五七”之后即送老家落葬。
三、下人阿毛数年来忠心耿耿,可继续留在嵇府供事,“五七”后由他送我灵柩归乡。
司徒剑阅后把遗嘱交给嵇太太道:“请收好。那么,你和你的儿子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了。”
司徒剑由遗嘱措词发觉嵇仁古同家人的关系不甚亲热,甚至还有点冷淡,他略又问了嵇太太几个问题,然后出了房间,回到客堂。
客堂里搁着嵇仁古的灵柩,还有供着灵牌的祭桌。灵堂内死气沉沉的,没有一般有钱人家办丧事的热闹气氛。客堂里只有一个年轻女子坐着守灵,一边折着锡箔元宝,一边在打瞌睡,见了司徒剑便勉强起身应付。
嵇太太对她道:“玉英,这是司徒探长,来查你父亲凶案的,我方才说话有些累了,你招待先生一下。”说着,丢下司徒剑回自己房里去了。
玉英对司徒剑淡然道:“先生有什么要问的吗?不过,我不相信父亲是被鬼掐死的!”
“那么他是被人害死的了?”
“不知道,父亲从来就没有什么冤家。”
司徒剑想起刚才读遗嘱时的印象,便问:“父亲同你们家人的关系如何?”
嵇小姐懒懒地道:“父亲的脾气不好,他同母亲、哥哥及我都不怎么好。”她似乎不想再说什么,一连地打着呵欠。
司徒剑又追问了一句:“你们吵架吗?”
嵇小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有些话你最好去问我哥哥或母亲,他们知道的比我多。”
司徒剑办了那么多年案,却很少碰到如此冷漠的主顾,好像那个死去的嵇仁古不是他们亲人似的。
他望了一眼嵇小姐,心中不禁道:一样的身材,一样的脸形,而且是一样的心肠!难怪是一对母女!
嵇小姐见司徒剑像是要告辞的样子,便向着客堂外喊道:“阿毛,阿毛!”
随着喊声,一个土头土脑的二十五六岁的下人走进了客堂:“什么事,小姐?”
“你用家中的包车把司徒探长送回去。”
司徒剑坐在阿毛拉的那辆破旧的黄包车里,不失时机地问阿毛道:“你以为是谁害了你的东家嵇老爷?”
“这个我说不准,我是不信鬼的,可老爷确实是死得不明不白。”阿毛拉着车,气喘吁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