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明鼎点了点头。
罗飞沉默片刻,又猜测道:“那后来吴睿的死也是这场交锋的结果?”
凌明鼎没有否认,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这事我也有责任,是我太性急了……可话又说回来,我当时怎么控制得住?吴睿一提到我妻子的事情,我的情绪就失控了。我只想证明,我妻子的死并不是因为我治疗失败,心桥疗法本身并不存在隐患。”
“吴睿肯定会相信你的说法。他本来就是你的学生,你想要说服他并不困难。”罗飞看着凌明鼎,继续问道,“然后呢,你应该立刻赶往省城吧?”
“没错。当时我对那女人的底细还不解,所以也怀疑她就是出现在咖啡馆的那个女孩。我和吴睿通完电话之后,立刻便搭车赶往省城,希望能从那女人身上找出妻子死亡的真相。可我还是慢了一步,就在我赶路的途中,吴睿对那女人再次展开了治疗。然后就出事了,那女人杀死了吴睿,自己也跳楼了。”
“你觉得这次意外也是那家伙控制的?”
“那当然。我的治疗方法绝不会酿成这样的事故!一定是有人在设计布局,就像……就像我妻子的死亡一样。”凌明鼎恨恨地咬着牙齿,又道,“如果吴睿能多等我半天就好了。让我去和那家伙直接交锋,我一定不会败给他的!”
这时罗飞明白凌明鼎为什么会自责说太过性急。事实上在吴睿提及凌妻死亡之事时,凌明鼎已占据了敌明我暗的有利局面。这时他如果沉住气,悄悄潜入省城展开调查,很可能揪出那家伙的尾巴。可他当时却急于扭转吴睿的想法,结果不仅惊扰了对手,更连累吴睿丢了性命。
如果一切真如凌明鼎所述,一年前的这起案子可就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一起性质恶劣的谋杀案。罗飞觉得事态有点严重,便带着质疑的口吻问道:“你到省城之后没有报案吗?”
“我报案了,可是当地的刑警并没有重视。”凌明鼎无奈地摊着手,“很多人都能证明,那个女人在案发前精神一直都不太正常。所以警察认为这事就是精神病人杀人后又自杀,我说的话没有任何实际依据,不值得再立案调查。”
的确,所谓有人在幕后操纵等等,这些都是凌明鼎的一家之言,并无任何实证支持;而且精神控制的说法在常人看来又过于离奇,省城警方不予立案也属正常。罗飞倒是另有一些不满的情绪,必须向凌明鼎表达出来。
“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龙州的案情很可能就与这些往事紧密相关,我如果早知道的话,或许会有不同的计划和判断。”
“是的,我没有早说,因为我不想说。我不愿提起那件事情——”凌明鼎顿了一顿,又用悲哀的语调继续说道,“那是我的心穴,你明白吗?我甚至造了一座心桥,希望能够永远将它掩盖。”
“你对自己也用了催眠术?”罗飞有些讶然地看着对方。
“自我催眠。很奇怪吗?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我们愿意在心中放大那些美好的情感,而把痛苦的东西隐藏起来,假装视而不见。你难道没有过吗?”
这话戳中了罗飞记忆里的某个隐秘,他的心中一痛,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起来。凌明鼎注意到这个变化,他低低说了声:“你的心穴。”
罗飞吃了一惊,连忙将那个思绪切断,同时掩饰般地反问了一句:“什么?”
“你的心穴,就藏在你的心底。”凌明鼎盯着罗飞的眼睛,像要看穿什么似的。不过他很快又把目光收回去,主动放弃般说道,“你是不会告诉我的,除非我能将你催眠。”
罗飞耸耸肩膀,接受了对方求和的态度:“好吧。我能理解你。不过——”他话锋一转,“那个家伙好像不愿意放过你啊。”
“是的。他在催眠师大会上提及我的妻子,简直就像当众扒光了我的衣服。”凌明鼎咬着牙齿,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怒,“我不知道哪里得罪过他,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