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凶器铁钉
亥时(21点至23点),沙府卧房里的唐桂芝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沙平贵不知去了哪里,一直没有回来。她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床上,一闭眼恍若就瞧见了高波的脸,他望着自己,如同一只索命恶鬼。
夜渐渐深了,唐桂芝终于缓缓进入梦乡。忽然,她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是老爷回来了么?唐桂芝勉强睁开疲倦的双眼,结果看到一张铁青的脸孔,那张脸就在自己床前,还有一双高高举起的双手……
“啊……”唐桂芝挣扎着,但仅发出一声惨叫后,就永远停了下来。
一炷香后,喝得醉醺醺的沙平贵回到卧房,看到躺在一片血泊里的唐桂芝,他双腿一软,瘫坐在门边。
张怀圣等人再次来到沙家,进入沙平贵卧房,只见沙平贵无力瘫坐在椅中,唐桂芝躺在一片血泊里,一根铁钉插在她嘴里,贯穿了头颅,将她牢牢钉在床上。
胡仙安望了一眼唐桂芝,心惊胆战地走回门口,刘庆扫视着大床周围,严参则轻轻摆动唐桂芝脸颊,确认铁钉插入的位置和力度,张怀圣盯着唐桂芝死不瞑目的双眼,长时间沉默。
“铁钉长约三寸,一次就贯穿了死者头颅,凶手应该有很强的腕力,还有瞬间爆发力。”严参说道。
沙曼青和沙晃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门口,沙晃要往里看却被沙曼青挡下了。
“姐姐,她怎么了?”沙晃问。
“嘘,小声点,唐姨生病了。”沙曼青这般说。
沙平贵双眼失神地看着门口的一对儿女,突然悲喝一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为什么……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呢,为什么不放过她!”
张怀圣微愕,继而对沙平贵说:“沙老爷,换个地方,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沙平贵茫然点了点头,张怀圣、胡仙安、刘庆和严参带他走出卧室,来到了正堂。而后胡仙安将高波的信笺递给沙平贵,“沙平贵只看了一半,脸色就变成了酱紫色,两只眼珠子更瞪得滚圆。
“这信……哪里来的?”
“信被高波藏在衣橱里,被我们找了出来。此信说明高波想雇佣山匪除掉沙曼青。”张怀圣微微停顿,紧盯住沙平贵,但以高波的身份地位,只能是个棋子。沙老爷,你觉得幕后会是谁?”
“我,我怎么知道?”沙平贵嘴角不自觉抽搐了几下,用刘庆的话讲,这是最典型的面对面撒谎的表情。
张怀圣不动声色,继续说:“那有些问题,我就要问问你了。高波嗜赌成性,欠下巨额赌债。但奇怪的是,有人在近十天内替高波偿还了全部赌债,这个人就是你。沙老爷,你这么做的动机何在?”
刘庆补充道:“还有,胡大人派人调查了你的店铺买卖。你早在五天前就准备好了一笔一千两的现银,并告知掌柜说高波会取走。而沙曼青的勒索信你是三天前才收到,你又为何提前准备好了这一千两?”刘庆拍拍肚皮笑道:“莫不是沙老爷还有未卜先知的能耐?”
“我……我是……”
“因为你就是高波幕后的主使者,也就是要杀掉沙曼青的凶手。对不对!沙平贵!”张怀圣突然提高声音,质问道。
沙平贵满头虚汗,长叹一声:“是我指使高波串通山匪绑架青儿,并加害于她。这都怪我一时耳根软,听信了他们的鬼话乱语,是我错了……”
“真相到底如何,还不从实招来。”
沙平贵缓缓点头,道出了其中真相。
原来自从唐桂芝嫁入沙府后,就处处瞅着沙曼青、沙晃不顺眼,时时刁难这对姐弟。沙曼青每次都保护弟弟,跟唐桂芝直面交锋,让唐桂芝很没面子,对沙曼青的怨恨越来越浓。
今年年底,唐桂芝怀上了沙平贵的孩子。母凭子贵,她更加嚣张了,更是拉拢高波密谋除掉沙曼青和沙晃,沙晃乃是沙平贵亲生儿子,不易下手,于是决定先对沙曼青动手。
唐桂芝买通了所谓的算命圣手,请其回到府里帮沙平贵算吉凶。算命骗子掐算再三,告之曰沙府乃有一凶人,专克府里所有人的生门,这人就是沙曼青。骗子还讲,先夫人之死就是被沙曼青克死的。
沙平贵开始还听不进这些神鬼乱语,但经不住唐桂芝整日整夜地灌输,耳根子渐渐软了。且唐桂芝又装模作样地肚子疼了几次,对沙平贵讲,晚上做梦看到腹中孩子全身血淋淋来找她,说有人要害他,不让他出世。
沙平贵一脉人丁单薄,担心子嗣受损,而沙曼青毕竟不是他亲生,且又是个女娃,所以沙平贵最终还是妥协了,任由唐桂芝和高波谋划除掉沙曼青。
高波串通山匪绑架沙曼青计划施行后,一个偶然机会沙平贵再次遇到了那个算命神棍,神棍酒后吐真言,告知一切都是唐桂芝和高波的安排。
沙平贵气愤难当,但唐桂芝毕竟怀了沙家血脉又动不得,沙平贵只得亲自去县衙找到胡仙安,希望官府能将沙曼青救回,但没成想沙曼青竟然命大自己逃了回来。
张怀圣听后表情凝重,冷言道:“即便唐桂芝如何蛊惑你,又即便沙曼青并非你亲生,但她环绕膝下叫了你九年的爹。沙平贵,你跟高波、唐桂芝又有何区别?”
沙平贵肩膀耸动,泪水滚落,狠狠抽打了自己两个耳光道:“我不是人,不是人啊!”
“至于高波、唐桂芝之死,你也脱不了干系。”张怀圣平静道。
“大人,我虽然做了错事,但绝对没有杀害高波和桂枝。”沙平贵神色惊慌道,“而且,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先说高波,高波乃是酒鬼加赌徒。他既然有私通山匪的书信,他定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你,从你手里一次又一次榨取银两。沙曼青被绑架后,他应该跟你要过银两吧?”张怀圣道。
沙平贵点了点头。
“这样的人你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不,不,我是厌恶他,但没想过要杀他!”
张怀圣并不回应沙平贵,继续道:“再说唐桂芝。你恨她与高波欺蒙骗你在先,而后你更怀疑她同高波有染,腹中孩儿并非你亲生,你亦要除掉她。”
沙平贵高声大叫:“我没有怀疑过!”
张怀圣转向胡仙安:“胡大人,沙平贵嫌疑很大,暂且将其收押大牢,待事情查清后再做定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