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槐没有再开口,低下了头。
吴松年喝道:“你偷盗雪龙瓶,是因为报复,杀死杨知县,是怕他看破秘密,可你为什么还要杀王春?”
高槐一怔,道:“我……我没有杀王春……”吴松年呵呵冷笑:“总归你是一死,何必再要隐瞒?”狄仁杰摇摇手,道:“这个且不忙,先将高槐押下,马上通知定州府放回管家老小,再将雪龙瓶送京。”
吴松年道:“对对对,这个要紧,马上去办。”
几名干办领命而去,快马出奔。
狄仁杰要吴松年遣散众人,只见众多百姓全都一脸兴奋,相互议论着散去。
吴松年与狄仁杰回到管家的厅堂,没等落座,吴松年的疑问便来了:“老弟,为何不继续审下去?那王春定是被高槐所杀。”狄仁杰摇头:“不然,高槐家中找不到管小姐的头钗,可能真的是丢失了。而这个偷盗头钗的人,很可能才是杀死王春的真正凶手。”
吴松年一怔,道:“此话怎讲?你有证据?”
狄仁杰道:“那个香炉早在多天以前就已被高槐偷走,用来煮水偷盗雪龙瓶;王春没有跟任何人说,我想他的目的是暗中查访,捉住此贼。因为他觉得贼人有可能还会来庙中偷盗,所以便日夜小心。而高槐偷盗雪龙瓶未果,只好把它藏在冰块中,之后并没有将香炉送回庙里,而是丢在屋后的草丛中,就是怕被王春发现,所以他不敢冒险。这样想来,他为什么还要杀死王春呢?”
吴松年想了片刻,道:“王春的死,一定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或者说了解到了什么,难道高槐在偷盗雪龙瓶之时,被他看到了?他以此来要挟高槐,讹诈钱财,高槐为了灭口,才杀了他?”
狄仁杰点头:“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合理的推断。但我们知道,王春为人十分正直,如果看到高槐的行为,一定会报官,这可是关乎十几条人命的事呢。”
吴松年直摇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正直?”
狄仁杰凝视着烛火,认真地想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吴松年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头越来越沉;狄仁杰也有些困乏,眼皮只觉有千斤重。
突然“忽”的一声,吴松年惊叫着跳起来,把狄仁杰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去,只见吴松年用手拍打着额头,不住地叫道:“好烫,好烫,好疼……”狄仁杰急问:“年兄,出了什么事?”
吴松年一指烛火,道:“倒霉,睡得太沉,头发被烛火烧着了,兄弟为我看看,青丝是否变了黄发?”狄仁杰看了看他的头上,失笑道:“无妨无妨,只不过燎掉了数十根头发而已。”此时,他嗅到了空气中一股烧焦的气味,笑道,“身体毫发,受之父母,年兄,你不小心将它烧了,也算不孝。”
吴松年摸摸头上,忍不住也笑了,他吸着鼻子道:“这股味道,倒是难闻。比之屠场的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了这话,狄仁杰的心中突然一震,他依稀想起了一句话,而这句话,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吴松年见他的脸色时忧时喜,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便不敢打断他。狄仁杰最后一拍脑袋,猛然站起,叫道:“我早应想到的……”
话音未落,狄仁杰急急向外跑去,连跑边叫:“叫上所有人,马上跟来。”吴松年不敢怠慢,忙招呼上干办,随着狄仁杰跑去。只见狄仁杰心急似火,直跑到村口,那里正是烧炭的王明柯家。
此时,王明柯家中一片漆黑,狄仁杰一脚踢开竹篱,直抢正屋。屋门居然没锁,狄仁杰冲了进去。紧跟在后面的吴松年怕他一个人出事,也跟随而入,谁知刚到里面,便被一个人迎面撞倒。
吴松年大叫一声,扯住了那人,却听那人道:“王明柯不在这里,快去别的地方找找。”
吴松年也没多问,他相信狄仁杰的判断。
两人正要吩咐干办四下寻找,突然看到村外的一处地方燃起了冲天大火,漆黑的夜空中极为耀眼,映红了半边天。
狄仁杰看了一眼,叫道:“不好,那里定是王明柯烧炭的地方,快快赶去。”
众人跑到起火的地方,果然是一座炭窑,此时大火已经封住了窑门,里面不时传来惨叫声。
狄仁杰干着急没办法,一个劲儿地叫着:“奈何奈何……眼看要水落石出了!”吴松年此时显示出了干吏的本色:“左右,冲进去救人!救出此人有赏,这个人若是烧死,尔等各打六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