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安静了，小满的死似乎是所有人心里的疙瘩，是所有人不敢触碰的黑暗。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明天带我进山吧。不管是什么，我都想去看看。”
富贵点了点头，掐了烟，出门了。
我转过头对着祁老爹的背，说：“今晚我能暂住在这儿吗？”
他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似乎周围一切于他都已经是死物。我转身准备离开，他突然用极其厌恶的声音说道，“别忘了，你已经不是我们村的人了。去了也是死路一条。”他朝着阴影里越走越深，“房间在楼上。”
我叹了一口气，独自站在堂屋门口，陷入了回忆。
六岁以前，我一直住在这个村里，和所有村民都认识，甚至和所有牲畜也认识，小满是我那时最好的玩伴。
可那一天，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去了那片大宅。一整天我都找不着他，第二天、第三天也是。
后来，大人们告诉我，他死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完全亮堂起来，就听见富贵在轻呼我的名字，我麻溜地从床上起来，走到富贵跟前。
“咱们这么早？”
富贵拍拍我，招呼着我走， “早去早回嘛。”
大约三小时吧，我和富贵走完曲曲折折的山路，到了目的地。
经历了这些年风雨的摧残，这所大宅已经破败不堪。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它，打开被风吹得吱吱响的门，一股木头腐烂的气味直钻进鼻子里，让人难以忍受。空气里飘浮起细小灰尘，每走一步，脚后跟就扬起一阵灰，留下一个个脚印。我向着二楼的一个房间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我渐渐地闻到一股气味，既熟悉又陌生。然后，我停住脚步，定睛一看，这房间好像烧焦了。我伸手滑了一下门，吱吱呀呀地开了，我闻了闻手指上的味道，这大概是木头腐烂加上烧焦的味儿吧。我向前踮了踮脚，这房间被烧得挺厉害，地板看起来也不结实，好像随时会塌落下去。我深吸了一口气，朝里小心翼翼地走了走。
“嗯，还行。”
我慢慢地走到窗户边，往外望了望，心中无限惆怅。
“小满。满哥。”
就在我收回视线准备走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小满的墓碑！我屏住呼吸，好像世界就在这一刻定格了，只剩下我，和小满的墓碑。我的喉咙像被鱼刺卡住了，脑子里也似一团棉絮在飘在飞，我转身朝前跨了一小步，那双眼睛又出现了。
“小满……小满……满哥……满……”
我突然好像看到了一帧一帧的动画在我的脑海里放过去，那是我，那是小满。我，记起来了。
是我！是我失手让房间着了火，是我没有及时扑灭小满身上的火，是我战战兢兢地独自逃开。
我留他独自一人，成为一位孤独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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