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朵黑色曼陀罗花

时间:2016-03-25 15:01:13 

一行八个人离开小城瑞丽。第二天下午,我就开始埋怨米娅。

九月的云南依然湿热难耐。穿行在荒芜的草地里已数小时,半截裤腿已湿透,脚底被水泡得似乎没了知觉。真不知道米娅要带我们去的寨子究竟存不存在。

古老瑞丽给我的印象,除了绿宝石一样的山,拙朴的小背篓之外,还有每天早上如期而至的浓雾。本来我和佳佳她们定好了,游完瑞丽直返香格里拉。米娅却说瑞丽边上有一些蛮荒地,别有韵味。

可是如今,我明白什么是蛮荒地了,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浪漫。几十里见不到一个人影,到处是半人高的草和张牙舞爪的灌木丛。我最担心的是蛇,草里轻微的响动都能让我心惊肉跳。

远远看见一丛植物,挂满黑色果实。渐行渐近,黑色的不是果实,却是花。浓郁的香,让疲惫的我突然精神振奋。佳佳和依雪好奇地跑过去,米娅大声说,那花是有毒的。

黑色的曼陀罗花。

米娅说这是曼陀罗里最高贵的品种,野生的很难见到。

没有人敢动它,我们只是停下来闻着那迷人的香。那是一种神秘无比的花。记忆里只见过黑色的玫瑰,可是黑色曼陀罗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兴奋、神怡,却又让人没来由地畏惧。

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的路,太阳要落下山的时候,远远的雾里隐约显现出村寨的轮廓。我们中间有两个男孩,王远和楚凯军。这两位大哥像野人一样欢呼起来,空旷的原野里四处回荡着他俩粗犷的声音。c1();

进了寨子,米娅很快给我们找到住的地方。寨子里的人和她似乎很熟,见了面都要点头致意。然而很奇怪的是,寨子里静悄悄的,没有禽畜的叫声,没有说话的声音,似乎连东西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我们在一个竹楼上住下,竹楼的主人是一对年过花甲的老人。老人默默地为我们收拾好楼上的房间,默默地离去,连正眼都不看我们一眼。

寨子还没有通电,漆黑的夜静得吓人。天空被浓雾笼得严严实实,有种身置死地的感觉。

米娅刚刚吹灭竹台上的蜡烛。外面,一声尖厉的惨叫声划破寨子的寂静。

一夜无眠。

早晨,雾从竹楼的缝隙间涌进来。

王远敲了敲小竹门,揉着眼睛从隔壁房间里出来,说道,昨晚的惨叫声你们听见了吗?像杀人一样。

两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是王远的同事,未涉世事的她们这时候看上去非常恐慌,不约而同地对王远说,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吧。c1();

米娅说,如果要走,大家就快点收拾东西。这个寨子来时容易去时难,出去的时候很容易迷路,如果迷了路,我们晚上就要在野外度过。

米娅的话让大家心情沉重起来。王远一边喊着还在睡懒觉的楚凯军,一边催我们快点收拾。

楚凯军满脸疑惑地出来,手里拿着一朵花,黑色的曼陀罗。谁把花插在我上衣口袋里的?楚凯军看着我们,故作神秘地说,你们中间该不会有人暗恋我吧。

楚凯军一路贫嘴,大家都懒得理他。何况大晚上的,哪个女孩子能跑到两个臭男人房间里去放花。米娅踹了他一脚说,你快点收拾东西,不然晚上我们走不出去你就死定了。

紧张地收拾完各自的东西下楼,米娅去和房东老阿婆辞行。王远突然说道,楚凯军又死哪去了。王远便大声喊他的名字。

可是,小小的竹楼竟无人回应。大家都有些焦急,王远气冲冲地跑上楼去,却又跑下来,这家伙不在楼上。

等了很久,楚凯军依然没有出现。米娅说我们先走吧,出去找找他。

离开竹楼没走多远。我们看到了楚凯军。

一株老榕树上,吊着一个人。

楚凯军死得很恐怖。舌头吐得很长,脸色成了酱黑。

来来往往的寨民,却没有一个人观看死去的楚凯军。他们背着竹篓,无声地从树下经过,没人停留,甚至没人在意。恐惧让我联想到那朵奇怪的黑色曼陀罗。

那朵花会不会是一个暗示。我战战兢兢地问米娅,楚凯军死很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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