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贾承中律师说,洪玉的姨婆去世了,遗嘱里提到洪玉,所以需要洪玉和丈夫李庆宏在周日去一趟律师事务所,取那笔遗产。
李庆宏回到家对洪玉感叹:“哟,那个老太婆还会给你留遗产?当初咱们结婚的时候她可是不太高兴,我还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认你了呢。”
姨婆的确不太喜欢李庆宏。记得结婚时,李庆宏和洪玉要挨个去给长辈敬酒。敬到姨婆那里时,老太太眼一翻,嘴一撇,死活不肯接李庆宏手里的杯子,闹得非常尴尬。
周日上午十点,李庆宏和洪玉来到了新华律师事务所。
一个微胖的、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微笑着迎上来:“洪玉小姐是吧?我是贾承中,既然您已经来了,我们就开始吧。”
遗嘱宣读完后,洪玉有些发愣,她没想到一辈子住在乡下古宅,从不愿出门的姨婆居然有价值几百万的珠宝,更没想到姨婆竟把这些珠宝留给了她。
“你还不知道吧,你姨婆的祖上是开钱庄的,这些都是她祖传的宝贝。”贾律师好像看穿了洪玉的心。他走到角落边,从一个纸箱子里搬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还有,遗嘱里特别交代,要你把这个首饰盒摆在屋中。否则,你就会失去遗产继承权。”
“什么,摆首饰盒?”洪玉不可思议地问。
那首饰盒是青铜打磨的,光洁如水。盒盖上镶嵌着宝石,十分精致美丽,洪玉把首饰盒摆在了客厅里。
怪事渐渐地发生了……
一天,洪玉半夜醒来去卫生间。那夜的月光很亮,洪玉经过客厅时隐隐听到了哭声。寂静的夜里,那声音显得格外悲凄和瘆人。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细细的,仿佛藏了无限的悲苦。
洪玉的汗毛一下子全竖了起来,她突然发现,那哭声是从首饰盒里传来的。她战战兢兢地走过去,轻轻打开首饰盒,正好看见月光照在盒子里,盒子里像有江水大浪在翻滚。
她不敢再看,拔腿狂奔回了卧室。见丈夫睡得正香,她想,也许是睡糊涂了,是梦或是幻觉吧,但身上的冷汗还是让洪玉推醒了丈夫。
李庆宏看着她不禁笑了:“怎么吓成这样!”
洪玉苍白着脸:“你有没有听见?客厅里有女人的哭声!”
“不会吧。”李庆宏疑惑地说,“我连楼下的虫叫都听见了,哪有什么女人哭!你肯定是产生幻觉了。”
洪玉静了下来,摇摇头想,或许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她抚弄着丈夫的胸,渐渐又入梦乡。
又一个周末到了,李庆宏一大早就去了他的单位一一生物研究所。他最近正在攻克一个项目,经常去单位加班。
洪玉打扫完卫生后,躺在沙发上想休息一会儿,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纠缠她……好像,又是女人的哭声。
洪玉猛然醒了过来。已经是黄昏了,橘色的夕阳缓缓下沉,给屋里的一切都笼上一层猩红的色彩。首饰盒静静地立在那里,盒盖上的夕阳流动着,竟是如此光怪陆离。
果然有细细的哭声,就在盒子里。一个女人凄凄惨惨地哭着,和上次不同的是,哭声中隐隐约约有诉说的声音:“呜呜呜……我的儿啊……他们把你扔到了江水里……是为娘的不好,没有保护好你……那帮男人都是畜生……畜生……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我的儿啊,可怜你才出生,就没了命……”
忽然,女人的声音大了起来:“我要你们还我儿子的命!”
洪玉“啊”的一声惨叫起来,她冲上前抱起首饰盒就往大门外冲。她要扔了这个东西,老辈人说古物一般有魂灵附着,她以前还嘲笑。现在是彻底信了!
李庆宏正好回来,见状拦住她:“你要干嘛!”
“难道你听不见哭声吗?”洪玉疯了一样地叫着。
可丈夫却皱起眉:“够了,不要胡闹了!屋里哪有什么声音!”他一把夺过盒子,“别忘了这是接收遗产的条件,丢了它也就丢了几百万!”
洪玉失眠了。每当静下来,她就会听到女人和婴儿的哭声。
都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来,她天天晚上都做噩梦,每天都会听到那个可怕的声音。可是李庆宏却始终听不到。是的,因为这盒子是姨婆给她的,那诅咒也是针对她。洪玉变得神思恍惚,好几次在上班时走神,同事们看她眼神怪怪的,都私下里议论她的神经有问题。
这天是农历七月十五,洪玉忽然想起这个日子。她站起身,冲出单位,她要坐车回乡下去。
几小时后,老家到了。洪玉没有回父母家,而是直接去了姨婆的坟上。她跪在坟前,泣不成声:“姨婆,你放过我吧……那个盒子我受够了,我真的好怕。好怕……”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洪玉惊恐地回头,却看见一个英俊的年轻人站在她背后:“怎么这么伤心?”
年轻人自称叫崔笑天,是姨婆从前的邻居。他们聊了一下午,洪玉觉得心里舒服多了。这是头一次,别人不把她当神经错乱。
回到家,丈夫拿着一张纸,兴致勃勃地向她走来:“嘿,洪玉,今天下午我去查了查这个盒子的来历,你猜怎么着?是个清朝王爷的宠妻用过的呢!这个宠妻不甘寂寞,偷偷和家里的一个师爷勾搭上了,还生了个私生子。可惜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孩子刚一生下来,就被王爷给扔到了江里。那宠妻悲怨交加,在一个风雨夜登着首饰盒上吊自尽了。你看,这首饰盒上还有宠妻的印章,夏胡氏。”
婴儿……王爷……江水……原来,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
洪玉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捂住嘴,身体不断地颤抖。一定是这样,那个宠妻把自己的怨魂注入了盒子,她要向盒子的主人报复!
是夜,好久没缠绵的洪玉和丈夫玩得很开心,因为洪玉有个计划,所以她今夜不停地呻吟,像一条蛇拥着丈夫的身体,她的激情让丈夫大汗淋漓。半夜两点,李庆宏累得已经呼呼地睡着了,洪玉从床上爬起来。她顾不得穿上衣服,反正外边漆黑一片,她悄悄走到客厅,抱起盒子一口气冲到楼下,把盒子扔进了垃圾箱。她不要那些珠宝了,几百万的钞票再多,也买不回一条命!
回来后,李庆宏睡得很香很香。早晨,丈夫拍拍她的脸:“我去上班了。我给你煮了牛奶,你喝完再接着睡。”
洪玉坐起来一口气喝完牛奶,又接着睡了下去。
醒来时已是早上十点,洪玉摇摇头,索性不打算去上班了。走到客厅里,她突然愣住了!首饰盒还在那里!还在那个柜子上!洪玉的头晕眩起来,耳边似乎又听到了女人的哭声……她拿起梳子,木然地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慢慢梳理着头发,一下,两下……盒子里映出个妩媚的清装美人,正拿着木梳,梳她的“把子头”。
她的口里轻轻地唱着小曲,她很开心,因为刚刚和师爷偷欢回来。她自言自语着和师爷的风流过程,有说有笑。
突然,那张含春的笑脸变得怨毒:“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你们都不得好死!”盒中美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洪玉:“以命还命,你也要跳下江去!”
江水在哪里?洪玉转过身,啊,窗户已经变成了滚滚长江的大坝,底下是深深的江水……她要跳进去,一了百了……洪玉慢慢地走近窗户,踩了上去……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把她拖了下来。她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洪玉发现自己躺在“新华律师事务所”的沙发上。
贾承中律师微笑着:“怎么样?舒服一些了没?”
“我没死?”洪玉疑惑地问。
贾承中律师大笑起来:“你没死,而且,那个精美的首饰盒也没有鬼魂。一切都是李庆宏搞的鬼,他和别的女人勾搭上了,想和你离婚却又贪图你的钱。于是他想出了这个方法:在放首饰盒的柜子背后安置小型录音机,又在盒子里通过高科投影技术放古装电影的片断来吓唬你,而且声称自己没听到。这样一来,你的精神状态就越来越差,而旁人也坚信是你有问题。最后,他索性在你的牛奶里放了一些毒素。别忘了他是生物研究所的,他提炼出的蘑菇毒素足以让你产生足够的幻觉。那天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可能就真没命了。”
“谢谢你,贾律师。”洪玉有些伤感地说,她痛恨自己的丈夫竟然会做出这种绝情的事。
“不要谢我,谢崔笑天吧。”贾律师摆摆手,“是他打电话来提醒我的,他还报了案。现在李庆宏已经被拘捕了。”
下楼后,天已经黑了。洪玉匆匆地往家走。
拐角处,一个年轻人走向她:“嗨,现在没事了。”
洪玉欣喜地看着崔笑天:“你怎么会知道真相?”
崔笑天笑了笑:“你姨婆第一眼见到李庆宏,就觉得他不是好人。于是她嘱托我,让我暗暗地照看你。”他看了眼洪玉,脸红了,“其实,当初姨婆想把我介绍给你的。”
“啊,原来是你!”洪玉惊喜地叫起来,“姨婆对我提过,她还说,你是留洋回来的化学博士。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再没提了。”
她低下头,轻轻地说,“现在……还来得及吗?”
崔笑天的神情忽然变得很黯淡:“太迟了,原谅我……”他转过身,慢慢地离开。
第二天,洪玉控制不了自己,她要找到崔笑天,哪怕只做他的情人。回到老家,她开始打探崔笑天的下落,有的人说他在省里研究化学课题,还有个人神秘地告诉洪玉:听说他死了,就埋在村后那座坟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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