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晓丽因为连日忙活公公的葬礼,一连三四天都没有睡过一次好觉,所以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她睡得正香甜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搅醒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原来是丈夫方慧成放在床头的手机有了来电,正兀自响着。她抓起手机刚想接听,但一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不仅“啊”地尖叫一声,把手机远远地扔到了地方。
方慧成也被妻子的尖叫声惊醒了,他看着妻子满脸惊恐的表情,不有问她:“晓丽,怎么了?是不是做了恶梦?”王晓丽仍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双手抱着头坐在床上,不去回答丈夫的问话,只是一味喃喃地说:“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打电话过来?”方慧成把妻子搂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的问:“怎么回事?电话过来了?”王晓丽这才从刚才的惊惧中稍稍脱身而出。但她仍不知道如去阐述刚才那可怕的事件,便用手指了指方才被她扔在地上的手机。
方慧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被扔在地上。那只手机虽然已经断了来电,但屏幕仍然亮着,方慧成一眼就看清了那个未接号码。在看清那个未接号码后,方慧成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浑身无力地瘫坐在了床上。他始终也不能相信,那个人怎么会给他打电话过来呢。
这个未接电话竟然是方慧成今天早晨才刚刚被下葬的父亲方世天打来的。其实方世天也只能在名义上还算是方慧成的父亲,他根本没有尽到过一丝一毫父亲应尽的义务。方慧成的母亲刚刚怀上慧成的时候,方世天就因为抢劫伤人的罪名锒铛入狱。等他刑满释放的时候,方慧成的母亲早已经因病过世,方慧成也已经结婚生子,连儿子童童都三岁了。方慧成的母亲因为怕儿子沾染上丈夫的恶习,从来不让儿子和方世天有任何接触,就是去探监也是自己一个人去,从不带上慧成。所以方慧成对方世天也没有多少感情而言。但方世天毕竟是他的生身父亲,所以在方世天出狱后,他一有时间也就出于礼节地去他的住处看看他。方世天对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多少的感情,但他非常喜欢自己的孙子童童,隔三差五地就往方慧成家跑。从两个人并不算亲密的交往中,方慧成隐隐约约感到父亲还在做以前的违法勾当,但他知道父亲绝对不会听从自己的劝告,也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充耳不闻了。也就在四天前,方世天突然在晚上驾车时遭遇车祸身亡。当时方世天的死状极惨,他被巨大的撞击力从车子里抛了出来,头部正好撞在电线杆上,结果整个头部都被撞得稀烂,脑浆和鲜血流的满地都是。方慧成在接到父亲的死讯后为父亲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在下葬的时候还把父亲生前喜欢的一些小事物放到了父亲的骨灰盒里,这其中就包括父亲临死时还紧紧拿在手里的那部手机。
男人的恢复能力确实要高于女人,只用了一会时间方慧成就从惊恐中恢复平静。他看到妻子还没有完全从惊惧中恢复过来,便安慰她说:“咱们接到父亲的电话完全不是人为原因,你想父亲已经死了,怎么会给咱们打电话呢?我想肯定是父亲的那部手机在发生车祸时被摔出了毛病,有时候自己就自动地拨号。我以前那部手机不也犯过这样的毛病吗?你要是不信我把电话拨过去,那边肯定没人接听,父亲去世了当然不会接电话了嘛。”
方慧成边说边从地上把手机拣起来,拨了回拨键。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呼叫声,果然没人接听。两个人心情渐渐恢复了平静,可就在这个时候,“嘟嘟”声突然停止下来,从手机中传来对不起,“您播的号码已关机”的声音。很显然,是对方挂断了手机。方慧成和王晓丽的脸色又霎时变得苍白如纸。一个死人,怎么会挂断自己的手机呢?
王晓丽脸上的惊恐神色变得更加深刻,她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正指在午夜十二点,颤声说:“人们都传说鬼魂在午夜十二点就会复活,去干自己生前没有干完的事。你爸一定是在生前有什么事没有了断,所以才打电话让咱们帮他。你说这会是什么事呢?”
方慧成也感到这事情蹊跷无比,让人疑神疑鬼的。但他并没有把自己心底的话说出来,只是安慰妻子说:“晓丽,你别胡思乱想。我怀疑咱爸的墓地可能是被人盗了,盗墓人把那部手机占为己有了。明天咱们到目的去看看,看看咱爸的墓地是不是被人动过。”
在说出这些话时连方慧成自己都是底气不足,因为方世天的骨灰是被安葬在市郊附近的雷山公墓里,那家公墓专门安排守墓人守护这么些坟墓,盗墓贼根本就没有丝毫下手的机会。
除非是雷山公墓的守墓人监守自盗。
第二章
因为从方慧成的家里去雷山公墓要转好几次公交车,所以两个人一大早就出发了,在没到中午的时候就赶到了雷山公墓。方慧成先拜访了公墓的守墓人,问一问这两天有没有人来拜祭过父亲的坟墓。方慧成其实是在旁敲侧击地打听有没有人来父亲的墓地捣过鬼。但这一问题得到了守墓人否定的回答。方慧成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守墓人,这个守墓人已经六十多岁,看上去老实巴交,绝不像那种监守自盗的人。
方慧成和妻子又来到方世天的墓地前,把那块墓地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检查了老半天,也丝毫没有发现有过盗墓的痕迹。这就更让人疑惑不解了,既然方世天的墓地没有被人盗过,这说明那部手机还在方世天的墓地里,但是一个已经过世的人怎么能够给活人打电话呢?
这件事让方慧成和王晓丽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又被一层恐怖的阴云所笼罩。方慧成静下心来经过一番思考后,还是坚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一定是那部手机在发生车祸时线路被摔的混乱了,所以有时候会自动回拨电话里储存的号码,在接到呼叫时又会自动关机。我想它自动关机后在没有人力帮助下应该不能够自动打开,现在打这个号码,它一定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方慧成又呼叫了方世天的手机号码,对方果然处于关机状态。方慧成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说:“你看怎么样?以后不要再疑神疑鬼了。”
因为消除了这层令人疑惑不解又惊恐万分的阴云,两个人的心情都倏然开朗起来。两个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市中心一家不错的饭馆大吃了一顿。等两个人回到家中时已经快到了晚上十二点钟,这时候小岳早已经哄着五岁的童童睡着了。小岳名叫岳慧婷,是前几天才到方家工作的小保姆,当时方家正在寻找一个小保姆照顾孩子,小岳便毛遂自荐地来到了方家。小岳自称是来自四川农村,有着农村孩子的朴实和忠诚,很得方慧成夫妇的喜欢,他们把她当做一家人一样。
两个人洗簌一番,正准备上床睡觉,方慧成的手机传来了嘀嘀嘀嘀嘀的短信铃声。方慧成本来轻松自然的脸色在看完那条短信后霎时变得凝重起来。王晓丽发现了丈夫脸色变化,便问方慧成:“谁来的短信?你怎么了?”方慧成有些遮掩地说:“没事,快睡觉吧。”王晓丽预感到肯定有事情发生了,要不然方慧成的脸色不会这样急剧地发生变化,便一把把方慧成的手机抢过来,翻看他到底收到了一条什么样的短信。
那条短信只有寥寥的几个字:明天晚上来和我见一面好吗?如果这条短信是旁人发来的实在是普通不过,但它偏偏是已经过世的方世天发来的。王晓丽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这时候指针又正好指在午夜十二点的位置上。王晓丽惊惧交加,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现在又是午夜十二点,你爸的魂魄又复活了,他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生前没干完?他想见你要干什么呢?”
方慧成在经过一番心惊肉跳后反而变得冷静下来,他用力握着妻子的手,安慰她说:“你别害怕,这世界哪有什么鬼魂,一定是有人在和咱们开玩笑,他主动来短信找咱们更好,我正想问问他他是谁呢。”
方慧成很快编辑了一条短信:你到底是谁?和我见面有什么事?我们在哪里见面?编辑好后发了出去。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短信:我是谁你应该知道,在哪里见面你也应该知道。
对方虽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是谁,但很明显是在以方世天的身份和方慧成说话。方慧成素来不信鬼神之说,便又编辑了一条短信来试探对方的身份:我们难道不能在白天见面吗?
对方很快又回复了一条短信:难道你在晚上见见我还害怕吗?我在白天是无法和你见面的,这一点你也知道。
这一次对方不仅是以方世天的身份和方慧成说话,而且是以已经过世的方世天的身份和方慧成说话。
方慧成虽然不相信鬼神的存在,但也被弄得惊疑不定,呆呆地愣在那里。就在方慧成发呆的时候,对方又发来一条短信来:明天晚上我等着你,你务必过来。
对方在发出这条短信后便不再理睬方慧成,任凭他怎样地发短信、打电话,都不做任何回应。
王晓丽被这件事弄得惊慌失措,此时更是变得六神无主,紧紧地握着方慧成的手颤声道:“他要和你见面,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报警?”
方慧成苦苦地笑了笑说:“这种事我们去找警察帮忙,只怕警察都以为咱们在讲笑话,说不定还会把咱们送到精神病医院。”
王晓丽急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我现在害怕极了,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答应我,明天晚上一定不去墓地和他见面。”
“我明晚一定要去见见他。”方慧成思考了一会儿,语气坚决地说。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坚信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一定是有人在和咱们开恶意的玩笑。如果我明晚不去见他把整个事情都查得水落石出的话,这个玩笑他还要开下去,我们会非让他逼疯不可。所以明天晚上我一定要和他见见面。”
王晓丽见丈夫已经作了决定,而且语气十分坚决,她自己也变得镇定下来,说:“明天晚上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方慧成本来是不想让妻子和自己去冒险的,但他知道妻子对自己情深意重,如果不让她去她是万万不肯的,便点了点头。随后,他把妻子抱了抱,安慰她说:“现在我们睡觉吧,明天的事明天再去解决。”
两个人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方慧成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觉,因为有很多事他都想不明白。他是不相信鬼神存在的,但是死去的父亲怎么会发短信过来?如果发短信来的不是父亲,那明明已经埋到坟墓的手机他是如何得到的?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这一系列的问题困扰着方慧成,使他头脑发胀,没有丝毫的睡意。但他又不敢弄出声响来,因为他怕自己的忧心忡忡被妻子看出来,妻子也会睡不着觉。等他感觉妻子已经睡着后,才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你还没有睡着?”王晓丽其实也没睡觉,她听到了方慧成刚才的叹息声。
方慧成也只能承认事实:“我在想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但始终也找不出一个头绪来,最后脑袋都被弄得大了起来,哪还有什么睡意。”
王晓丽好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在黑暗中说道:“你爸的头部已经被电线杆完全撞烂,咱们已经无法通过死者的相貌来分辨他的身份,你说咱们会不会弄错了,死者根本不是你爸,只是一个和你爸在身材上十分相似的人。”
“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方慧成摇了摇头说,“虽然我和父亲的交往并不多,但还是能把他分辨出来的。再说父亲如果没有死的话,他怎么能够容忍咱们把另一个人当作他,并且给那个人举行葬礼呢。”
王晓丽还想再问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她知道这些话即使问出去方慧成也答不出来,只是徒徒增加他的苦恼而已。
两个人在黑暗中都睁着眼睛,不睡觉也不说话,一直到了天明。
第三章
方慧成和王晓丽两个人在第二天很早就赶到了雷山公墓,他们希望在白天看看有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他们在晚间也好多加注意。但是公墓的人无非是来祭拜逝者,方慧成两个人在公墓里转悠转悠得腿都发软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人。到后来天空突然下起雨来,两个人无可奈何,只得先到附近一家宾馆休息。
这场雨越下越大,从中午一直下到晚上也没有丝毫要减弱的态势。王晓丽问方慧成:“外面还下着雨,咱们今天晚上还去不去公墓?”方慧成点了点头,语气坚决地说:“一定要去。”王晓丽见丈夫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说话,从宾馆里买了一把雨伞,两个人冒着大雨去了雷山公墓。
在白天来公墓拜祭的人人来人往,倒感觉不到这里有多么阴森,到了晚上这里一片黑暗,一排排一列列的墓碑就仿佛潮水一般把人团团围住。想到这里埋藏着这么多的死人,让人不寒而栗。再加上是在这样五星五月的冷雨夜,更是凭空增添了积分恐怖的气氛,两个人就是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都心里发毛,生怕从墓地里钻出一个死尸,一把把自己抓住。
由于夜色太暗辨不清路途,再加上两个人已经完全被恐惧索取,早忘了以前是从那条路径来方世天墓地的,所以在公墓里转来转去,也没有找到方世天的墓碑。
就在两个人正在兀自着急的时候,方慧成的手机响起了短信音。方慧成打开手机一看,短信是方世天的手机号码发来的,而且是在告诉他们寻找墓碑的方法:向左走,走到第三块墓碑。方慧成两人依照短信里的提示,走到第三块墓碑。这时候短信又发了过来:向右转,再走到第五块墓碑。
方慧成两个人依照短信的提示左转右转,终于看到了方世天的墓碑。但在这时候两个人心中的恐惧突然加剧,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王晓丽看了一眼方慧成,意思是问他还要不要往前走。方慧成深吸了几口气,说道:“我们走。”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这十几米的路程就仿佛十万八千里一般,花了足足十几分钟才走到了墓碑前。两个人都感到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跳了出来。两人左右看了看,周围黑魁魁的,既没有人也没有其他可怕的事物出现,这时才把心稍稍放了放。两个人在方世天墓碑前等了足足二十多分钟,仍是连鬼影都没有看见一个。王晓丽看了看表,有些不耐烦地问方慧成:“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钟,你爸是不是非要等到晚上十二点钟才能和咱们见面。”
方慧成说:“我想咱们一定是被人耍了,这个人早就到了,要不然他怎么能用短信提示咱们找到父亲的墓碑呢。”
王晓丽说:“也许刚才提示咱们的真的是你爸,现在还没有到十二点钟,他还不够出来和咱们见面。”
方慧成说:“这个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你要是不相信就看着,咱们就是等到凌晨一点,也不会有人和咱们见面。”
方慧成还没有把这句话说完手机又响了起来,又收到方世天的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今天很高兴能看到你们到这里来看望我,但我今天不方便和你们见面,等下次再约时间和你们见面吧。
方慧成一把拉起王晓丽向外跑开去,边跑边说:“那个人现在就在我们附近,现在他想溜了,我们快去追他。”
方慧成拉着王晓丽刚跑出几步,看到不远处果然有个人影,连忙追了上去。等两个人跑上去将那个人影一把拉住时才发现那个人影原来是个守墓人。那个守墓人并不是昨天见到的老人,而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他见两个人将自己紧紧抓住不放手,便笑嘻嘻地说:“你们远远地跑过来,又紧紧抓住我不放手,刚才是不是看到鬼魂了?这里是墓地,鬼魂自然随处都是。”
方慧成没有心思和他打哈哈,板着脸问他:“你是从哪里来?现在是想干什么去?”
那个守墓人见方慧成一脸严肃,但仍是嬉皮笑脸地说:“我自然是从值班室里出来,现在是到墓地转悠转悠,你说我一个守墓人能干什么去?我倒想问问你们,这么晚来墓地想干什么?你们可别想打什么挖坟盗墓的主意,只要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做这些死人的生意。”
方慧成听出了这个守墓人在是在撒谎骗人,因为他刚才明明是朝值班室的方向往回走,而他却说刚刚从值班室出来。他怕自己撒的谎露了馅,便扯开自己要问的话题,反诬自己是盗墓贼。方慧成确定这个守墓人就是嘻耍自己的人,正是他也只有他才有机会挖开父亲的坟墓盗走父亲的手机。至于他挖开了父亲的坟墓自己看不出来,这也正是他的高明之处。方慧成心里暗暗笑了笑:如果父亲的手机真的在这个守墓人身上,我一打电话父亲的手机肯定会想起来,我就可以当场住一个人赃并获,到时候任你手段再高明也没办法抵赖了。
方慧成掏出手机拨了方世天的号码,里面传来“嘟嘟嘟嘟嘟”的呼叫声,但这个守墓人身上却没有响起手机铃声。方慧成有些失望,心想这个守墓人也许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方慧成想了想,便又拿起话挑他:“你在墓地里有没有见到过手机?”
守墓人仍是嬉皮笑脸地说:“见到过,我都不是捡到过一次了,我天天都要捡到这么几部。”
方慧成不禁急声问:“你快说,都是在哪捡到的?”
那个守墓人指了指一座墓碑下的小堆灰烬说:“这不就是一部?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连死人都要使用手机了。”
方慧成明白自己又被戏耍了,他知道再和这个守墓人纠缠一天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冷哼一声,拉着王晓丽走出了公墓。
方慧成能够感觉出那个守墓人在自己已经走出了很远还在注视着自己。
第四章
因为方慧成所在的城市交通极其发达,就是在晚上公交车照样通行,便不做停留,直接坐车往回走。两个人在回到自己所在的小区时已经是晚上两点半钟,两个人下车后只要再走五六的路就可以回到家中了。
两个人一边闲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边往回走,方慧成因为觉得自己已经把这件事查出了十之七八,不禁有些洋洋自得,说起话来也滔滔不绝。方慧成说得正起劲,王晓丽突然用手捅了他两下。方慧成立刻会意,停止了讲话小声问王晓丽:“有什么事?”
王晓丽小声说:“你有没有啊感觉到有人跟踪咱们?”
方慧成隐隐约约记起有个男人一路上和自己一同上车,也和自己一同下车。但这也不足为奇,因为一个城市有好几百万人,个把路径完全一样的人也并不奇怪,所以方慧成也没有在意。现在方慧成用力回忆那个男人,也只记得他戴了个大帽子。方慧成能回忆起那个帽子是因为那顶帽子实在太大了,它完全把那个男人的五官长相遮盖住了。
方慧成没有说话,示意王晓丽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两个人走了一段距离后,那个跟踪的人果然跟了上来。在经过一排路灯时方慧成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瞟了瞟,正是那个戴着大帽子的男人。然而令方慧成奇怪的是,在那个戴大帽子的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个人显然不是在跟踪自己而是在跟踪那个戴大帽子的人,因为每当大帽子回头时,他都要躲到树木或者电线杆的后面。
方慧成的心又剧烈地跳了起来。他意识到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绝非仅仅是个恶作剧那么简单。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些人和自己以及妻子纠缠,一定和已经死去的父亲有关系。这些人是什么人呢?他们和父亲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和自己纠缠又为了什么呢?这一个个问题像绳子一样把方慧成紧紧地缠绕住了。
不知缘何,那两个人在跟踪方慧成一段路程后都消失不见。两个人回到家中后王晓丽把大门锁得紧紧的,生怕有人闯进来。待把门锁好后她她才问方慧成:“刚才那个人为什么要跟踪咱们?为什么他跟踪到一半路程就消失不见了?”
方慧成勉强作了一个笑容说:“你这是过于疑神疑鬼了,人家只是和咱们同路而已,哪里是在跟踪咱们,人家在中途到家了,当然要会自己家了。”
王晓丽在听完方慧成的解释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但方慧成的却把这口气深深地憋在了心里。他这样说只是想安慰安慰妻子,不让她生活在恐惧之中。但他深知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在第二天早晨他就暗暗嘱咐了小岳,让她一定要看护好童童的安全。
第五章
在接下来的十几天日子里方慧成既没有收到方世天发来的短信,也没有发现一些异样的人跟踪自己。但他有种预感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为了不让妻子担惊受怕,方慧成把这些担忧都深深埋在自己的心理,仍是像往常一样地上班下班。王晓丽当时虽然害怕得要命,但听了方慧成解释后便信以为真只是一个恶作剧,没用多少时间就彻底的遗忘了。
在第十九天头上,果然如方慧成预想的那样,他又收到了方世天发来的短信:今天晚上来老地方,我等你。方慧成当晚正需要值班,恰恰可以瞒着妻子一个人去雷山公墓,便向领导告了个假,一个人向雷山公墓出发了。
因为在晚上来过一次这里,方慧成在第二次来时倒没有了什么心理恐惧。他径直来到方世天的坟墓前,大步朝方世天的墓碑走过去。
就在方慧成快要走到墓碑的时候,墓碑后面突然站出一个人影来。方慧成不由吓了一跳,连忙止住了脚步。方慧成朝那个人影看了看,但因为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那个人影的面目长相。
方慧成正在兀自心惊,就听那个人说道:“慧成,你真是我的好儿子,这么晚了还来这里看望我。”
方慧成听了这几句话后心中又是一惊,因为墓碑后那个人影说话的语调音色完全和方世天一模一样。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鬼魂存在?还是父亲根本就没有死?
就在方慧成惊疑不定的时候,那个人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回方慧成听得出这个人应决不是方世天,但他仍是听不出这个人影是什么人,因为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人的声音。
那个人影狂笑了老半天才算停止,对方慧成说:“刚才是不是被吓到了,以为那个老鬼复活了?我和那个老鬼在监狱里一起住过二十八年,别说学他几句话,就是他身上有几根汗毛我都能数得过来。”那个人影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杜老三太过于良善了,在那个老鬼出狱后不仅对他照顾有加,还把他介绍给了我们老大。这次我们老大派我们几个人去卖一批海洛因给一个大老板,我本来和他商量把那批货卖完后大家把钱平分,也不回老大那交差了。谁知他做得比我还绝,竟然把那批海洛因占为己有后逃之夭夭。最后我也只得一不做二不休,把他连人带车都送上了西天。”
方慧成知道黑社会的人手里面都有手枪,如果自己逃跑的话智慧死得更快,更何况自己心中还有一些疑问想不明白,还不如等问明白后再死也死的痛快。方慧成这样一想反而镇定下来,开口问杜老三说:“我父亲的手机我本来已经放到了父亲的骨灰盒里,它又怎么会到你的手上?”
杜老三狠狠地道:“你那死鬼老爸拍马屁的功夫绝对算的上一绝,他虽然入会的时间晚,但很快就赢得到了我们老大的欢心,最后我们这些元老级的人物都成了他的手下。这次我们老大只把那个大老板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给了他一个人,我想他和我一样,早就在打这批货的主意,所以那个大老板的任何资料他都不向我透漏一丝半点。我在把那老鬼送上西天后还想和那个大老板联系,只有把他的手机留下来,因为我亲眼看见过他把那个大老板的资料存到了手机里。你一定想不通你已经放到坟墓的手机怎么到了我的手上,其实原因很简答,我们将那个老鬼撞死后马上就拿走了他的手机,而你放到那老鬼骨灰盒里的手机,只是我们在案发现场放下的一个替代品。”
杜老三又道:“我在得到你那死鬼老爸的手机很快就和那位大老板联系上了,现在我们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方慧成:“你是说只差我父亲藏起来的海洛因没有找到?”
杜老三笑道:“老鬼的儿子果然聪明,你说得不错,我们现在差的只是那批海洛因没有找到。现在老鬼已经死了,知道那批海洛因下落的天底下大概只有你了。我早就想派人把你抓来问个明白了,只可惜我们从国外贩运那批货时就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在我制造了那老鬼因为车祸身亡的假象后更是加深了对我们的怀疑。警方在你家附近布置了十几个便衣等我们,这恐怕你都没有看出来,但这却瞒不过我的眼睛。我们因为无法接近你而伤透了脑筋,后来我在无意中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这还要从那老鬼的那部手机说起,我在得到那个大老板的号码后它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只能当作一个游戏机而已了。我在一次玩游戏时按错了键,把电话打给了你,你当时给我回电话我没有接听,我后来一想何不以那死鬼的名义把你引出来,这样就可以避过那些条子的耳目了。”
方慧成道:“你那次已经把我引了出来又为什么没有下手?”
杜老三道:“我不知道那些警察怎么会那样神通广大,不知他们怎么知道了我们的计划,竟然在公墓里化装成守墓人等我们上钩。当时多亏我眼睛尖看出了些倪端,带兄弟们及早撤了,要不然我们非被他们一网打尽不可。”
方慧成道:“我们那天晚上从公墓回来时也是你派人跟踪我们的?”
杜老三道:“我们偷鸡不成还差点琢把米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我派了个兄弟看看能否在路上下手,谁知那些可恨的条子又盯上了我们,最后我们也只得中途作罢。”
方慧成道:“现在我所有事情都问得明明白白了,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绝不知道那批海洛因藏在哪里,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有任何用处。”
杜老三道:“那老鬼就你这么一个亲生儿子,他难道还会对你隐瞒那批海洛因的下落?其实你说不说都无所谓,只要你能舍得你的你的老婆孩子就行。”
杜老三拍了拍手,三个荷枪实弹的汉子押着王晓丽童童小岳三个人走了出来。除了童童外,王晓丽和小岳脸上都有被打伤的痕迹,很显然是做了一番挣扎后又被制服了。方慧成看到自己的妻子儿子被枪口顶着,当即就想朝那三个持枪的汉子扑过去,但不知杜老三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杜老三笑道:“这些天那些警察也疏于防范,我本想在你嫁给你们来个瓮中捉鳖,谁知你今天晚上需要加班,也只好把你引到这来了。你只要告诉我那批海洛因藏在什么地方,我就可以放了这三个人,你权衡一下吧。”
方慧成朝老三吼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批海洛因藏在什么地方,你要杀就杀我好了,不要动他们三个。”
杜老三阴沉了脸,冷冷地道:“既然你舍不得那批货,也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回头对那三个汉子中的其中一个道:“赵老五,先把那小兔崽子废了。”
那个被称作赵老五的汉子把枪口指向童童的太阳穴。童童本来就已经恐惧到了极点,这时候更是被吓得大哭起来。王晓丽想冲过去救下童童,但被另外两个汉子用枪口逼住动弹不得,只得发了疯地朝杜老三喊道:“我丈夫根本不知道那些海洛因藏在哪里,你要是想杀人就杀我好了,不要伤害我的丈夫和孩子。”
杜老三不理会她,挥手示意赵老五开枪杀人。赵老五点了点头,把手指放在了手枪的撞针上就要开枪。
“瞒着,”方慧成咬了咬牙,说道,“你们别伤害我的儿子我告诉你们那些海洛因藏在哪里。”
杜老三满意地笑了笑,一挥手,示意赵老五把枪放下。
过了好一会儿,方慧成才说道:“我家地下仓库里有一个垃圾桶,那些海洛因就藏在那个垃圾桶里。”
杜老三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用一种阴沉的语气道:“你最好不要欺骗我们,否则的话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命。”又回头对那三个汉子说:“把他们四个人押上车子。”
第六章
那三个汉子把方慧成四个人压上一辆小面车径直朝方慧成的住处飞速驶去。等到了方慧成家门前时。杜老三先让方慧成下了车,道:“把地下仓库的门打开。”随后其他几个人也被押下了车。
方慧成哆嗦了老半天才把地下仓库的门打开,里面果然有个垃圾桶。杜老三朝赵老五挥了挥手,示意他去看看情况。赵老五走到垃圾桶前,把盖子打开后,一把就拎出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面装的都是白花花的海洛因,足足有半斤重。
王晓丽在看到赵老五从垃圾桶里拎出一袋海洛因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方慧成,而方慧成此时也正看着她,脸上是一种奇怪的表情。杜老三一干人在拿到海洛因后眼中闪烁出一种贪婪的光芒,拎着那袋海洛因笑得合不拢嘴。
杜老三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又用一种阴森的语气对方慧成说:“你这小鬼是不是想蒙我,这袋海洛因只有半斤重,连总数的五分之一都达不到,告诉我其他的藏在哪里?快说!”
方慧成发疯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杀了我好了。”
杜老三道:“你是不是非让我杀一个人你才肯说?”
方慧成霎时安静下来,又思考了好一会才说:“我家的马桶抽水箱里可能还藏着一袋。”
杜老三道:“别跟我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你最好先确定一下,省得老子一不高兴又要杀人。走,带我们去看看。”
杜老三一干人在找到这一袋海洛因后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海洛因上,对四个人也就放松了警惕,连手枪都收了起来。就在他们走出地下仓库的大门时,小岳突然一个转身,一把抓住那个叫赵老五的汉子,用力朝另外两个汉子掷过去。三个人装在一起疼的龇牙咧嘴。他们意识到这几个人想反抗逃跑,连忙拔枪想对付他们,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三声枪响,这三个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都已经中弹身亡。
杜老三心叫不好,刚想拔枪,却被小岳一脚踢翻在地上。等他刚刚爬起来时,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而手枪正握在小岳的手里。杜老三把小岳再打量了一下,发现刚才那个驘弱、惊惧的小保姆霎时变得英姿飒爽起来、杜老三恨声道:“你一定是个女警察,怪我眼拙没有看出来,我当初就应该先杀了你。”
这时候从不远处走过来四五个荷枪实弹的警察,用枪口把杜老三团团围住。方慧成认出其中一个就是自己在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守墓人,刚才开枪打死那三个汉子的也一定是他们。
小岳朝杜老三笑了笑道:“你刚才在墓地不是奇怪,我们警方怎么知道你们全部的计划吗?这其实很简单,在你们把目光对准方慧成夫妇时我们早就下了手,我化装成小保姆来到他们家一方面是想探听那批海洛因的下落,另一方面则是想通过他们引你们上钩。我在方慧成夫妇的卧室中安装了一个窃听器,他们的谈话内容我都能听得到,我把这些内容汇报给我们总部,我们当然能够提前布下鱼网等你们来投了。”
杜老三道:“这次我将你们三个人一举捉拿,你根本没有向总部汇报的机会,你们警方又是如何知晓情况赶来的?”
小岳有笑了笑说:“这次更简单,你们把我们三个人抓住后,我偷偷地把窃听器安装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回总部直接就可以听到你们的谈话了。我刚才就看到我们的狙击手埋伏好了,只是你们把心思都放在海洛因上,对外面的一举一动都没有注意罢了。”
小岳挥了挥手,两个警务人员把杜老三押了下去。
因为刚才变化实在太快,过了好半天方慧成才反应过来,他走上前握住小岳的手感谢道:“小岳,不,女警同志,真得是太感谢你们救了我们一家了。”
小岳却是一脸严肃:“方先生,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警方,把方世天窝藏的海洛因全处交出来。”
方慧成大惊失色道:“你竟然怀疑我和我父亲是同伙?不在我家住了已经有一个多月时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
小岳道:“方世天死后我们警方一直怀疑这批海洛因在你的手上,因为你是方世天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是我化装成小保姆来到你家和接触一段时间后,发现你绝非那种违法犯罪的人。但是今天在生死关头你向杜老三说出了海洛因的下落,杜老三也根据你的提示找出了一包海洛因。”
方慧成分辨道:“我刚才是为了救童童才信口胡说的,我也不知道海洛因真的藏在垃圾桶里,你们要相信我。”
小岳不去听他的辩解,对手下的一名警务人员道:“你到他家的洗手间抽水马桶看看,看看有没有藏着海洛因。”
那个警务人员径直走向方慧成家的洗手间,方慧成小岳等人跟在后面。那名警务人员打开抽水马桶的盖子,随手就拎出了一个塑料袋,那袋子里装的都是白花花的海洛因,也足有半斤重。
方慧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随机发疯地叫喊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我真的是为了救我的儿子信口胡说的。”
王晓丽一看那名警察把海洛因从抽水马桶里拿出来,眼泪“刷”地就流了满面,哽咽了老半天,才能说出话来:“慧成,我真想不到你会坐车这种事情,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方慧成又发疯一样朝王晓丽喊叫起来:“晓丽,难道你也不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了救孩子胡说的,我对天发誓都行。”
小岳冷哼一声道:“一连两次都让你胡说中了,你岂不成了神仙?来人,把他先扣起来。”
一名警务人员走过来给方慧成带上了手铐。
小岳以前还很敬佩方慧成的伟人,但现在看出他是彻彻底底的伪君子,便不再客气地道:“方慧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快说其他的海洛因你藏在那里了?”
方慧成已经完全发疯了,从两个警察手中挣脱出来,拼命地喊:“你们放开我,我是无辜的!”
小岳见方慧成抵死也认账,也不禁有些愤怒了,对那两名警察道:“抓住他。”
那两名警察把方慧成死死抓住,小岳正想逼问其他的海洛因的下落,童童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抓着她的裤子用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她,小声说道:“小岳姐,你们不要抓我爸爸,你们要抓就抓我好了,那些海什么因都是我放在这里的。”
小岳知道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根本不懂什么毒品,更不知道窝藏这些毒品会违法犯罪,但她觉得童童的话说得有些蹊跷,便问他:“童童,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又是谁让你藏起来的?”
“是我爷爷。那天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我爷爷过来给了我这几袋东西。他说要和我做个游戏,只要我把这几袋东西藏起来他找不到,他就给我买好东西吃。那天地下仓库的门没有锁,把其中一袋藏在了那个垃圾桶里,还有一袋我藏在了抽水马桶里,另外五袋我分别我分别藏在了我家的抽水马桶和我的玩具狗熊的肚子里。我也爷爷拉过钩,让我不能告诉别人,但现在为了救我爸爸我都告诉了你们。”童童边说边跑了出去,“你们要是不信我把那四袋海什么因都拿给你们。”
没过1分钟童童就跑了回来,手里果然拿着四袋海洛因。童童把那四袋海洛因递给小岳,小岳放在手里掂了掂,足足有二斤重。小岳叹了口气道:“方世天果然是条老狐狸,他让一个小孩子来藏东西,我们这些成人只怕就是想破了头也找不出来。”
小岳又连忙亲手打开了方慧成受伤的手铐,握着他的手说:“方先生,真的很抱歉,刚才因为我的失误险些促成打错。好在上天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现在我们的案子已经查得水落石出了,也同时证明您的清白无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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