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憎恶,很多时候,是很难变更的。
最讨厌的,是葬礼。黑色,是死亡的颜色,却偏偏不是寂静的。哭泣的声音,敲锣打鼓的声响,混杂在一起,几乎可以将人撕裂。
仪式,除却仪式,还是仪式。
大家,到底是为了失去亲人而难过,还是为了展示自己失去亲人的难过?
敲敲打打地,到底是为了送走那些滞留不走的,还是为了吸引他们长期驻留?
每个人,或白色,或红色的带子,绑在腰间。亲,或疏,难道那些我们看不见的,真的能通过这些颜色来辨认我们吗?
人类的世界,太复杂,太纷乱,所以,逃到另一个世界的,曾经是人类的,是否就更加轻松,或者幸福呢?
很多问题,是无法探究的。
死亡,可以探讨,可以研究,但是,谁知道死后,到底是怎样的光景。一旦消亡,就通往另一个世界,就好像,现在的我们的生命,是在一段路上,而另一段生命的开始,是以什么为代价的呢?或者,所谓的生生不息,其实,只是一个骗局?
佛家的轮回,基督教的天堂,印度教的等级……
一个死去的人,无论如何,那些思想,是无法传达的吧!因为,已经处在不同的空间了。生和死的空间,人和魂的空间,谁知道呢!
人在死去的那一瞬间,重量,会有一部分消失,那些失去的部分,到底是什么?是道家的气,还是被天使带走的魂,抑或是……
人和人之间,沟通的方式,很多。聋哑人之间,或者是手语,或者是用手指触摸的盲文。多困难,人,总是要向外界探出手,因为,谁也不能享受孤独吧!我们只是在承受,在忍受……这样的孤寂,会让人崩溃的。相熟的人,一个眼神,便已经了然。为了被了解,为了被接触,人类,一直在努力。
那么,如果,他们真的存在。他们,也一定很想被听到吧!
曾经听人说过,殡仪馆工作的人,有着很多自己的规矩。很少的一部分,被我们这些有幸没有机会成为行内人的人听到,其中,微乎其微的部分,被我们知道。
殡仪馆,其实就是一个冰箱。而,尸体在存放的期间,是不欢迎友人,或亲人去瞻仰仪容的。只有到了出殡的那天,经由入殓师的化妆之后,我们才可以去见到他们。很多时候,那些化妆师会要求亲属提供死者生前的照片,以免修正出来的结果和亲属记忆中有偏差。
其实,人在死去后,好像死鱼一样被急冻。冰融了,还能有什么面貌可言?面无血色,那已经是比较柔和的用词了。所以,很佩服那些送那些人走最后一段路的人,坚强到无复伦比。
解冻,或者是其他,尸体的表面,总是免不了会有着一层水汽。触上去,滑腻冰凉,令人心惊。死后僵硬……
人啊,还是被活人吓好些!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宜,就一直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
最开始的开始,只是像蚊子一般,嗡嗡的,偶然发作,令人心烦的声音。然后,那声音,出现的频率,越发地频繁,越发地清晰,越发地,令人觉得发寒。
对了,是……但又好像不是……或者,是因为那阴冷的声线的出现,睡眠充足,变成一个相当遥远的梦想,脑袋昏沉,那是正常的。
不过,最近的日子,不知道是否真的带黑色的。四月,五月之间,宜的家中,已经接连办了三场法事。是的,家中那些爷爷辈,奶奶辈的人,似乎极难忍受炎热的天气。犹如黄金一般宝贵的暑假,就这样在一片惨淡的白色中,虚度。
不是宜没心没肺,而是自小,宜就和父亲那边的亲戚,不是很亲。母亲强势,趋吉避凶,谁不会?正好,这次,那三个老人,都是父亲那边的,称谓什么的,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所以,自然,悲喜也无处表露。只是一张张陌生的黑白照片而已,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心头,那不舒服的感觉,再次浮现。揉着太阳穴,宜,开始仰天长叹。
“为什么?”
宜,一个惊颤,跳开,往身后看去。那一声为什么,不是宜发出的,却仿佛是有人在他的耳边轻语,带着微微的,浅浅的,寒意。
“难道是幻听严重了?”宜,开始自言自语了。
或者是人的共性吧,精神差的时候,就喜欢和自己讲话,就好像其实自己是两个人,然后,多个人,或许就不怕了,或许就不会那么容易出错了。
但是,很不幸的是,那声音,没有消失。
清晰地,宜听见了,“为什么,忘了我?为什么?”
宜捂着耳朵,开始跟自己说话,说着自己幻听是听到的话,然后告诉自己,那个声音,其实是自己的。
事实,永远是残酷的,所以,自说自话的宜,从那天之后,开始了绵长的痛苦。
性别,或者是男……
笔记本上,宜,皱着眉头想着,写着。
我忘了那个谁?
就这个问句的内容,那个人和我认识?但是,自小,我就没得罪什么人,更何况,那个好像,也许是灵体,或者只是声音。
寒毛,开始发作。
宜坚定的抚平,然后,继续寒……
为什么?
那是个问句,好像是个废话。但是为什么,并不是是非题。就像是政治考试问答一样,最开始,引一个什么东西,然后问,这是否正确。你的是否回答的结果,最多,只有一分。然后,加上一个为什么,你就可以长篇大论地发表言论了。
这个“为什么”有内容,但是悲哀的是,宜,是一个没有什么内容的人。所以,这个接近空白的人,脑袋空白之外,脸色也相当地白,是苍白。因为,那个声音,又开始幽怨起来了。
我可以相信前世今生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
可惜啊,那个声音,就好像刻录好的磁带,翻过来,倒过去,都是一样的内容。再多的揣测,也只能是无力的呻吟,在寂静的夜里,归于平静,在喧闹的白天,淹没在空气之中。
发青的脸色,严重的黑眼圈,几分钟就陆续有来的哈欠,这样的状态,任是谁,都看得出宜的不对劲,但是,第一次知道某人,也是可以如此一针见效,如此……
就宜认识某人的历史看来,某人,神经大跳过几乎所有的史前人类,这次,犀利而严肃地问了宜,“最近,你晚上是不是都这样精神不振?”
最近,是最近,而且,该问句,是一种延续的格式。混乱的脑子中,忽然就出现了英文老师的孜孜不倦的教诲,ING是现在进行时,就是该时刻正在发生的动作,H*E + 动词的过去时态,就是现在完成时,过去发生,一直延续到现在。
昏昏沉沉地,宜点着头,“哦,原来是这样。”
“你又知道什么?”某人讶异。
“原来英文老师说的时态,是这样的啊!”
一个爆栗,重重落在宜的头上。
宜一个吃痛,委屈地,仰望面前高过自己半个人头的某人,哀怨。身高也就罢了,体型上的差异,更是一种不可能超越的距离,所以,哀怨,也益发发酵地酸楚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最近惹上麻烦了?”
某人开始严肃地说着些什么了……这是宜脑子中最后的念头,然后,眼睛不自觉地闭上,会周公去了。
某人周遭的环境,分外宁静,分外安详,分外,会让人忽略那一直环绕在耳边的寒意。
一觉醒来,宜神清气爽,感觉到身边一双有神的眼睛,正炯炯地看着自己,那不能忽略的怒火,宜谄媚地笑着,缓缓抬起头。
“你惹到一些东西,很严重……”某人说地很直,宜,很,不受用。
“你说的东西,是……”宜小心遣词。
“就是你心中想的,你最近经常听到的声音。”
宜低头,低语,“原来不是幻听吗?”
“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但是,之后,估计幻觉什么的还会陆续有来。不到一个月,想必,你就不必烦恼了。”
“某人……你是医生?”
“我……差不多……”某人低笑。
“哦……”
“我,医死……”
宜,一下子,跳起,然后……呆滞……
某人,算是发小吧。在宜依旧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就已经在学习对其名字进行发音,然后,这一开始就错误的发音,一直延续着,某人,就好像已经没有了名字一般。
“你算是神经比较大条的人。”
宜,呆滞了。这样的评价,居然出自被自己认定是世界上最粗大神经的人,很受打击。
宜一直呆滞的状态,让某人很不耐烦地一直用手指敲打着椅子的一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宜振作起来了,虽然不知道某人的逆鳞在哪里,但是,发怒之后的成果,发怒之前的征兆,这么多年,还是知道的。
“你说的是我……”
“对,基本上,你属于绝缘体,对灵媒来讲。我天生对这些死物敏感,但是,在我身边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这么多年,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说实话,我看到你现在的状态,还是很感叹。”
“你……还幸灾乐祸起来了?”指着某人,宜的指尖在颤抖,无法掩饰地,语气也是,瞬间软下来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求人,当然就比别人矮了一截,自然要躬亲。
“最近你经常在什么地方走动吗?”
这,是个问题。宜思索,然后,沉默。
“我最近,似乎经常参加葬礼。”难道是在那些阴气重的地方久了,就带了一些不属于这个世间的东西回来?宜,开始认真考虑,以后要减免参加这种庄严肃穆的聚会。
“就这样?”某人眉角微挑。
“你知道的,我不是宅,是非常宅,所以,暑假期间,能让我挪动的事情真的不多。”
“那就奇怪了……”
“那不是很正常?阴气重的地方……我下次再也不参加葬礼了,太可怕了!!”宜开始肆意愤慨。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下次!”
很冷的一句话,宜,怒目,直直射向某人,瞬地,眼神一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很无力地,在脸上挂上谄媚地笑意。
确实是无力,从什么时候起,宜已经发觉到了,身上的生气仿佛在逐渐流失。在那声音越发清晰开始,在……
“看病也要对症下药,问题是,我望闻问切之下,还是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招惹到这么一个执着的东西的,所以长路漫漫。通常,魂魄石游离的,但是一个神主牌,就像一个房子,给他们以安居的地方,就不会闹事。神主牌越多的地方,这种游离的魂魄越少,所以,你会在葬礼上沾染上那个东西,机率实在是微乎其微。话说,你有没有干过什么缺德事,才有这么强的怨念?”
宜郁闷,“我是三号学生来着。虽然,我看似没有礼貌,但是,在跪拜那些神主牌的时候,我还是蛮诚心的,我也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就算我想,也没有这机会不是?后面一句,宜在心中补充。
“那我们去现场看看。”
淡定的话,从某人口中吐出,然后,宜开始暴走。
“我不去……”
毛主席说过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我绝对不会再去那些个鬼地方了。”
毛主席说过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你不去那‘鬼’地方,那么不久,你也会在那‘鬼’地方的。”
确实是一句极其威胁的话语,活着的现在不去,死后,总还是要回归那地方的……
“我死都不去了……”
多么令人震撼的坚持啊……
“那你就去死吧!”某人转身,只是,衣角处,一双爪子,正紧紧揪着。回头,没有悬念地,是宜哀恸的表情。
毛主席还曾经说过,钢铁,即使在水中也能炼成。但是,这话,显然,不甚切合实际。曾经多少人,为了证明这句话,从而在*期间收获了无数的铁锈,而不敢承认。
所以,珍惜生命的人,偶尔为之折腰,还是必须的。不折腰,就丧命,代价大了些。
大家都是俗人,清朝入关之际,还不是,一个口号“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真正留头的人,青史留名的,您还记着多少。我们记着的,只是那些个光额头,那些个八旗。宜如是想,也就折腰折地一点都不心虚了。
“某人~~~”宜开始带着颤音,扭头,看着某人,热泪盈眶。
“怎么了?”老乡相见也不至于这么激动,某人不屑。
“我不是跟你说,我是幻听?”
“嗯。”某人拧眉。
“现在,”宜指着自己脑袋上方的一块空气,“我开始有幻觉了。”
两个爪子扒着某人的衣角,眼角泛着点点的晶莹,嘴角一抽一抽的。
某人一凝神,半晌,拍拍宜那垮垮的肩膀,“你真的完了。”
宜的脸一抽,抬头,哀怨。
“我没见过这么凶猛的,真的是,按教科书上讲,就是违反自然规律。”某人一点不同情,“某种程度上,你真的是运气到了极致。”
“为什么是倒霉到极致?”宜眸一转,“倒是凶猛,看起来不像。”
空气中,某人模糊地看见一个影像,所以不予置评。
“他,”宜斟酌了下,点头道,“长得超可爱的。”
听到如此正面的描述,顿时,那个有些云里雾里的影子,也瞬间清晰起来。
真的,是一个约莫7,8岁的小男生。穿着一套蓝色的衣裳,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像恨,却像是小孩子讨不到糖果的时候,泪眼汪汪的样子。圆鼓鼓的脸,婴儿胖地令人很想一把掐上去。最可爱的是,小男孩的后脑勺,有一撮特别长的头发,就像是小尾巴。
看着小魂魄拧着双手,硬是做出忿忿的样子,胖嘟嘟的小嘴,一字一字地,嘟嚷。
宜,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真可爱。
仿佛已经忘记了自身的危机,宜仰着头,开始细致地端详那个可爱的小男孩。真是越瞧越可爱~~~
“肚子饿了,一日三餐不准时吧!”
身边一个少兴的声音,宜终于回过神。
某人指着宜的脸颊,“你的哈拉……”
宜连忙手一抹,然后忿忿地看着某人,“你骗人!”
“我不骗人。”某人一脸正经,“我只是骗你而已。”
“……”
“你要消灭它?”指着那个飘忽的小人儿,宜有些不忍心,“可不可以……”
“没有可不可以,”某人走近,“现在我还没想到办法呢!”
“那你讲话那么大声?”宜开始大声。
“那你凭什么大声?”睨了宜一眼,似寒风入骨。
腰瞬间软了,肩膀瞬间垮了,脸瞬间谄媚了,“大哥……”
“我是遵循自然规律的,强行消灭,会产生多大的波动,会对你或者我有多少影响,很难估计。我们只能釜底抽薪,灭火,那是浪费气力,且吃力不讨好。”
那么薪是……
这是个问题,因为某人耸了耸肩膀,做无知状。
“很少见到这样特别的……原本,孤魂野鬼,越是在这种地方,越是畏缩,这个家伙倒好……力量越发地大了。看他,也不像是怨念极深的样子,也许是早逝,所以,还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看身上的衣服,撑死了,也就是80年之前。能和人有什么爱恨情仇的纠缠,也是在是虚无缥缈了些。就算有,却到了现在才出现,也莫名一些。”
听着某人絮絮叨叨的分析,最后还是回归空白,“宜,你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对不住人家的事情吧?”
“……”
“虽然,越是幼小的魂魄越是虚弱,但是,越是单纯的力量,越是难以遏制……”
某人仰天长叹,“兵贵神速,宜小兵,”宜火大啊,几乎要出六脉神剑中,最长的一招,“咱们走。”
“是··”哈腰,亦步亦趋,宜,太阳穴抽痛。
“闭上眼睛!”某人将温温的手掌覆上宜的眼帘,触感,瞬间,令人有些失神。
“什么?怎么了?”宜莫名。
“调整你的呼吸,慢慢地,缓缓地。。。”某人难得温和的声音,让原本只敢在心中牢骚的宜一阵恶寒。
“你想要说什么?直说,这样不上不下,不清不楚的,实在是心慌地很。”
“虽然,我能看到他,但是,毕竟他是和你直接接触的。所以,你是最能知道他的人。”
“知道……个屁。”宜开始冒火。虽然,对方是很可爱,但是,水深火热的自己,情形总是没有改变,居然在这边说风凉话,幸灾乐祸。
“能知道个屁也算不错。”某人丝毫不带火气,但是按在宜眼帘上的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度忽然上升了些许。“就你的智商,也就只能知道这些粗鄙的东西了。”
“你……”宜伸手想要排掉那只手,却生生被挡住。
“好了,你现在感到什么了?”
“额?”宜疑惑。
“生气,会引起反应,特别是你这种神经大条的人的生气。”
生气,是发火,还是活人的气息?
宜疑惑着,但是,却乍然失去了兴头去询问。
“寂寞……”浓重的感情,一下子,袭向宜的心头,翻涌,不能消散。
“非常孤独的,非常令人……”许久,宜依旧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
“好了。”说着,某人,便将手从宜的脸上移开。
乍然明亮的光线,和手掌若有似无的挤压,还是让宜花了不少的时间,才能看清眼前。
“知道什么了?”宜虚心求教。
“和你知道的一样。”某人斜了宜一眼,“但明显,以你的智商,恐怕,却又绝对不一样。”
“比如?”
“人的记忆力,其实就是一个抛物线,在最开始和最年老的时候,总是最低。在幼年死去的魂,在阳间久久飘荡,曾经的记忆,也会慢慢消磨不见,只是记着唯一的执念。他,这么小的孩子,恐怕甚至已经忘了如何说话了。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掏出那个事实真相,不是困难,而是异常困难。他既然瞄上你,自然有他的原因,而那个原因,或者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你说不知道,那么我也根本不会期待那个固执的魂灵能告诉我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的生死,是操控在你自己手上,我,也只能从旁协助而已。”
这么简单明瞭的说明,宜沉寂了。
闭上眼睛,一些画面,无意义的片段,接连在脑海中浮现。
“一座庭院,有很大的花园,还有一个很大的水池。”宜喃喃着自己‘看见’的那些事物,“等等,我看见一个人,走近了些,但,还是看不清。不过,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我好像能听见什么声音,嗯,这个孩子跑向那个人,叫……”
宜这一个停顿,便是几分钟,某人也开始焦急起来,“叫什么?”
宜睁开眼睛,脸几乎要皱成苦瓜,“好像这个跟着我的小弟弟,是我外公那一辈的辈分……他叫那个人姐姐,嗯,就是前一个星期我参加的那个葬礼的……”宜思索,然后说“主角。”
最后两个字,显然声音很是微弱。一个葬礼的主角,嗯,有点恶趣味,就是那个躺得不能再直的人……
“然后……”某人的手覆上下巴,摩挲,“线索断了?”
宜沮丧至极。
“你不知道那个你外公辈的人是谁,这很正常,但是有些地方,一定会有记录。”
“你是说口耳相传?”
“屁!!!”一个非常沉重的爆栗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宜的额头。
“有一种东西,叫做族谱,咱们查查,就知道了。”
“咱们……”宜心中默念着,然后顿觉心中痛快无比。果然是义字当道的年代,某人,还是相当可靠地。
所谓族谱,自然就在祖庙中(俺们没记错这个名词吧?为什么感觉很像妈祖庙……)。
在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两个贼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摸入祠堂(这难道才是正确的名词?)之中。
在宜这个大头虾一般迷糊的人提供的一星半点的资料下,翻阅了传说中族谱的某人,看了宜许久。
“你应该曾经来过这里吧?”
明明是疑问句,为什么用的是这种肯定的语气。宜腹诽,但是还是凝神想了想,确实还真是那么回事。
“好像我好小的时候,曾经跟着老爸老妈来过这里……拜拜……”人家说拜拜,九成都是拜神明,宜这里,是拜祖先。
“你记得这本东西吧?”
讨厌,怎么又是肯定的语气。
顺着某人的手指,宜的眼神落在了一本很大的,看起来很是破落的书上。
“这我怎么记得,这么古老的东西。”宜撅着嘴。
“是古老,但是……”某人翻到一页,看起来是很平常的一页。
一个褐色的痕迹,宜看着那个小小的point,然后迷惘。
“这明显就是您的风格。”
某人咬牙切齿的样子,着实令宜心慌,“怎么了?”
“我少不更事的时候,曾经借书给你,而你还书给我的时候,每本书上都有你的印记。”
宜清楚地听到了磨牙的声音,身子骨本就瘦弱,一颤一颤地,开始抽风。
“你都说了,是少不更事嘛!”宜开始试图转移话题,对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少来,那是说我自己,等我知道你这个邋遢鬼的本质之后,你见我借过你书?”
“我还以为……”
“没有以为,是我怕了你了。喜欢在书上留下某人到此一游的痕迹。我当初研究出了那污渍是什么之后,很久都食欲不振,那些书,也都见了上帝了。”
“不是上帝吧!”宜小声说道。明明不是信上帝的人……
某人一个眼刀,宜立马住嘴。
不就是小时候喜欢抠鼻子嘛!宜不敢说出口。
“说吧,这一页,这不见的一页,是不是你的杰作?”
“那一页,不会是?”
某人点头,“难得聪明了啊?这页,就是记着那个孩子……不对,算了,反正就是那个什么的名字的一页。”
“那不对啊,就算我犯案,这也是在几百年之前,怎么可能到现在才?”
“怎么不可能,你这个白痴。”
“就如你所说,你最近最经常出现的场合,是什么?”
这么个弱智的问题,宜用脚趾头,还是小指,思考后说,“葬礼。”
“你知道葬礼有什么规矩吗?”
宜一摸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然后手一摊,肩膀一耸,“现在我的专业好像不是这个。”
摆明了就是不懂,还是很不谦逊的样子,某人火光。
“嗯?”
“额……”看着咄咄逼人的眼光扫射,宜屈服,“我在葬礼上,可都是按着那些长辈们的要求做的。虽然不是一步一个准,但是,也做了个*不离十。跪也跪了,拜也拜了,心中不诚,那是自然,拜菩萨我都没摆多少心思在里面,更何况当时,我不知道会惹这么个麻烦!”
宜哭丧着脸,一口气都不喘,说完,泪光盈盈地锁定某人。
“问题不在这里。”某人叹气。
“那?”
“你们忘了他,所以他找你麻烦了。”
宜寒,怎么是这么熟悉的一句话,“忘记它的人,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没有邀请他。”某人揉着太阳穴。
“啊?”这跳跃,实在是跨度太大,宜觉着,其实不是自己笨,或者,某人,不是地球人。
“你知道,在人死后,都会登报启示?”
宜点点头,“好像叫做什么告。”
“嗯。”某人松了口气,“是讣告。”
“是言字旁的那个什么字,使用频率不高,几乎都不会念了。”说完,宜猛地一抬头,“这说明了什么?有什么联系吗?”
“讣告,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阴间的邀请函。你看过讣告,就知道即使是仙逝的人,只要是足够的血亲,也是要出现在上面,虽然,按着规矩,要画个框,表示已经不在了。”
“然后,你的意思是,这几次的葬礼的讣告,都没有出现的那个它的名字,就是因为我年少的时候,有意无意,为了毁灭证据而撕掉的那页纸上面记载的那个名字?他,看到了?”
宜寒,恶寒。真是记仇的……
“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也不会想到你会留下这*裸的罪证。本来,我还想说你不认,咱们就验下DNA来着。果然,长大了,省心了。”
“那我亡羊补牢,可以吗?”
“理论上,可行,但是,实际上,有难度。”
有没有人和自己说过,某人口中说的催眠,其实是移魂的一种?宜叨。
答案是肯定的。后面不跟才怪之类的后缀。宜念。
有没有人说过这个传说中某人的催眠有多少时效性?宜碎碎。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否定。宜念。
“问题,怎么解决?”套着某人身体的宜一脚搭在椅子上,一副要和对面的人拼命的样子。
“解决了啊!”指着头上那已经渐渐淡去的怨气,某人惬意。
与其指着宜这个石头开窍,还不如靠自己。某人深刻的认识,是正确的。但是,现实生活中,正确的答案,有的时候,会引领其人走向毁灭性的结果。
“那么,我们要这样子多久?”宜怒。
“这就是我说的技术性问题。”
这什么答案?当初说催眠,宜以为是稀疏常见的那种,哪里考虑那么多问题。某人的通灵,正好让他更好地去解读那些还残存在那个传说中祖先记忆中的画面,以及声音。在得知答案之后,在族谱上补上之余,更是在报纸上通报,让那些地下的朋友也清楚知道。
问题A解决,问题B却是个长远的问题。
“某人,虽然咱俩是哥俩好,但是,这……确实不妥。”
一定有什么方法,这死小孩,总是藏着掖着。宜心中有一种预感,然后先礼后兵……
“有一个人,说过,人生,就是要不断体验不同性别的零件之间的不同。”
某人很冷静地讲,宜,喷了。
整体上,这句话不错,具体上,有些许问题,逐字研究,问题,真的很大。
风……
一直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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