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魔性的欲望
黄昏的晚霞将天际染成一片绚丽的色彩,又是一天过去了,我拖着疲惫了一天的身躯打开了家门,无力的坐了下来。一个身材高挑,梳着短短金发,有着鲜红色的大眼睛的美丽的女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微笑着对我说道:
“欢迎回来,今天你回来的比较晚呢,志贵。”
我点了点头,因为身体突然间微微感到有点不适,所以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女子看了看我的脸色,随即笑着说道:“饭已经做好了,志贵你不妨先去洗个澡吧,我有烧热水,”
我沉吟着点了点头,走进了浴室。
我叫远野志贵,是个普通的白领上班族,而面前这位女子,名叫阿尔寇多。布隆斯塔德,不过由于这个名字实在太长而且拗口,所以我一直都昵称她作阿尔克,她是我的妻子,目前在一个模特公司里上班。在外人眼里,我们是一对很普通的夫妻。
但是,事实并非这样。
浴室里雾气蒸腾,我先将衣兜中随身携带的小刀取了出来,然后慢慢的脱去了全身的衣物,直到浑身脱个精光之后,才微微犹疑着,将鼻梁上的眼镜也取了下来。
鲜红的丝线立刻布满了我的视野,犹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天花板,墙壁,浴缸………,我的视线忽然变的有些模糊,身体也热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股想要将这些丝线斩断的冲动瞬间从我的内心迅速的升起,我心突突的狂跳起来,魔性的欲望夹杂着热血渐渐的淹没了脑海,我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放在梳妆台上的小刀……
然而理智立刻占据了上风,我轻轻的叹了口气,用意志压制住了这股魔性的欲望,然后轻轻的松开了手中的小刀。
“又来了吗?这种欲望……。”
虽然平时我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然而在黑暗的世界中我却被人称为“杀人魔志贵”,原因是因为我有一双可以看穿万物“死亡红线”的“直死魔眼”,只要用我所携带的小刀切断我所看见的物体上的红线,那个物体便会立刻被斩成数块。
而拥有这种力量的代价便是一种随着时间不断积累的,想将活人的“死亡红线”切断,使其四分五裂的欲望。在平时,我的眼镜是一种封印,既抑制我的力量,同时也附带的抑制这种可怕的魔性欲望,但是欲望虽然被抑制但是却不会消失,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的累积,达到一个我的理智难以约束的危险程度,这时候就必须想办法发泄掉这种欲望,否则的话一旦封印——也就是那眼镜——破损或者解开,在我身边的人将会非常的危险。而我发泄掉这种欲望的方式则是………。
突然间浴室的门打开了,阿尔克赤裸着身子走了进来,我看着她匀称而姣好的身体,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准时。”
阿尔克吃吃的笑着,走上前来温柔的在我唇上一吻,然后取起小刀塞到我手中,轻轻的在我耳朵旁呢喃道:“你那点要命的欲望瞒的过我么?今天看着你的脸色就知道你快到界限了。”
我注视着她娇嫩白皙的背,鲜红的丝线密布其上,红的象血一样艳丽夺目,似乎在呼唤着我前去斩断它们。我的心骤然间紧缩,继而疯狂的跳跃起来。身躯瞬间变的火热,被压抑的欲望也一下子重新爆发出来,而且比方才更猛烈,在一瞬间几乎主宰了我的意识,当我回过神来重新用理智约束自己的时候,手中锋利的小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阿尔克却一点也不害怕,只是用红色的瞳仁温柔的望着我道:“怎么不动手了?”
我极力的用理智压制着自己体内的奔腾翻涌的欲望,有些勉强的答道:“我还可以忍几天的。”
阿尔克温柔的笑了,她用双手轻轻覆上了我握刀的右手,然后缓缓的说道:“你已经忍了半个月了,不用太勉强自己的,想要发泄的话就尽管动手吧,你自己也说过,夫妻之间是不用计较的那么细的。”
我还有些犹疑,然而阿尔克的双手却猛的一用力,银色的小刀在瞬间没入了她那白嫩的胸脯,准确的刺穿了她的心脏。
鲜血瞬间喷涌出来,溅射到我的脸上,欲望瞬间占领了整个大脑,我抽出刀子随手一挥,阿尔克美丽的头颅便掉到了地上,我继续疯狂的斩切着她娇嫩的躯体,几刀下去,阿尔克的身体已经分成了九块散落到地上。
鲜红的血液浸满了整个浴室的地面,而我心中的欲望也已经发泄的一干二净,神志渐渐的恢复了清明,带着一丝虚脱的无力感,我跌坐在血海中,长长舒的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刀子放好,然后捧起了阿尔克的头颅,有些心疼的问道:“痛不痛?”
“不算很痛啊,志贵你杀害我的技巧可算是越来越纯熟了。”阿尔克美丽的头颅带着一丝微微讥诮和顽皮的笑容答道。
我苦笑了一下。想起第一次见到阿尔克并将她杀害时的情景,那时我的魔性欲望生平第一次发泄,在瞬间便将她分成了十七块,由于那次所发泄的欲望实在积累了太久,使得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所以下手时砍的她非常的痛。而现在我每隔半个月便发泄一次,欲望并没有积累到能够完全覆盖理智的程度,而且随着杀害她的次数渐渐的增多,我也渐渐的积累了一些经验,所以方才我下手时也能够稍微用理智控制一下自己的出刀部位,让每一刀都恰倒好处的切断她的痛觉神经,使得她不怎么感觉到痛楚,不过虽然如此,我还是感到一丝歉意。
“对不起,阿尔克,每次都对你做这种过分的事。”
“没关系啊,志贵你自己也说过了,压抑本能是会伤害身体的。而且,在被志贵杀害的那一刻,我……”美丽的头颅带着和一丝羞涩而温柔的笑容,顿了一顿,然后这样回答我,“……我感到很幸福,而且过几天我总会将这笔帐讨回来的,对吧?”说着对我狡猾的笑了笑。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微微的笑了笑,站起身来放干净了浴室的积血,然后将自己和阿尔克的躯体都仔细的擦洗干净,穿好衣服戴上眼镜,走出了出浴室,再将阿尔克的九块身躯和头颅细心的拼好放在床上,这样到了明天早上,她的身躯将会再生的完好如初,因为她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中尊贵的公主,强大的真祖之姬。
阿尔克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我低下头吻了吻她,问道:“要血吗?”
阿尔克微笑着道:“这点伤用不着,明天早上就能愈合了,饭我已经做好了,在厨房里,你自己吃吧。”
吸血鬼愈合伤口需要大量的魔力,而这些魔力的最好来源就是人类的新鲜血液,正如同阿尔克每个月以这种方式满足两次我的欲望一样,我也每个月让她吸取两次我的血液以满足她吸血鬼的本能和魔力的亏空,本来这时候是阿尔克最需要血液的时候。不过她却不愿在这种状况下吸血,原因是“没有浪漫气氛”。我知道她的这个小性子,所以也就没有再坚持,只是淡淡的说道:“那好,你慢慢休息吧,如果半夜你觉得身躯愈合吃力的话,我就睡在你旁边,你随时可以吸血。”
倦意渐渐的席卷上了阿尔克的面庞,她有些含糊的答应了,我轻轻的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深深的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轻轻的说道:“晚安,我可爱的阿尔克。”随即关上了灯,走出了房间。
吃了点东西后,我到外面兜了兜风,直到很晚才回家,阿尔克已经睡着了,揭开被子一看,只见她裂开的身躯已经结合起来,恢复成原来那光滑健美的摸样。我笑了笑,轻轻的将她柔软的身躯抱在怀里,苍青色的月光下,我凝视着她孩子一般天真的熟睡的面庞,一股深深的爱意从心底涌上来,渐渐的弥漫了整个心田。我清楚的知道,我们之所以心甘情愿的满足对方那特殊的要求,决不是因为某种合作或者契约,而只是因为深爱着对方而不忍心看到所爱的人承受欲望的折磨罢了,而且正如阿尔克所说的,将性命与身体完全的交到所深爱的人手上任凭处置,这种互相完全信任的感觉,真的是很幸福的………。
“我爱你,阿尔克。”
我轻轻的低语着,将她的娇躯抱的更紧,然后盖上了被子,虽然怀中抱着的是个随时能够置人于死地的吸血鬼,然而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紧紧的搂着她,带着无上的幸福感渐渐的沉入了梦乡。
第一章 结婚纪念日
夜色渐渐深沉,皓月当空,苍青色的月光温柔的撒满大地。
今夜是一个很好的月圆之夜,阿尔克很喜欢在这种夜晚吸血,这几天她那鲜红的瞳仁的周围已经慢慢的夹杂了一些不易察觉的金色,这是她的吸血本能欲望累积的外在征兆,也是我个人的小秘密。阿尔克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就象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察觉我潜藏在体内的魔性的欲望一般。正如同某个文学家所说的一样,如果你深爱着一个人,你就能够从他的身上发现一些连他本人也不知道的微小细节。
我发泄心中那魔性的欲望一般是在浴室,因为那样不会使衣服沾染血迹,那样洗起来很麻烦,而且比较容易清理积血。而阿尔克吸血则喜欢在床上,尤其是在激情交欢的最高潮,至于原因,用她的话来说则是,“包含感情的血液最可口”。虽然这话听来有些夸张,但是也不算是完全没有道理。
一般人以为被吸血鬼吸过血的人只有死或者变异成死徒两条路,其实这是错的。低等的吸血鬼修为不足,在吸血时会沉醉其中无法自拔,非把人吸干不肯放手。人的血一旦被吸干,自然就难免一死,这时候吸血鬼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血回灌一点给尸体,然后造就一个死徒。但是阿尔克是吸血鬼中的公主,修为和魔力远在他们之上,所以在吸血时她能够很好的抑制本能冲动,把握分寸,每次大约吸取我800 毫升的血液,相当于一次普通献血的两倍。
以吸血鬼的“品血学”来看,最低等的血液是腐尸和家畜的血液,其中蕴涵的灵气相当的少,而且其味道对于吸血鬼来说很差,除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一般的吸血鬼是都不愿意并且不屑吸的。其次是医用的冷冻人体血浆,以及由死徒从活人身上先吸取,然后再由吸血鬼从死徒身上转吸的人血。这种血虽然比前一种血质量要好的多,但是由于血离开活人身体太久,其蕴涵的灵气和味道都只能算是差强人意。高级一点的吸血鬼会利用魔法控制活人的思维,使他们成为自己专属的“血畜”,这种血比起前一种又要好一点,然而这种持续性的魔法是很消耗魔力的,如果“血畜”数量不多,质量不好的话,很容易入不敷出。而且日子一久,“血畜”的鲜血多少都会遭受魔法的副作用影响而使其灵气变的不纯,口味也大打折扣。况且根据先今的某种说法,人在感情强烈时身体会分泌一种特殊物质混合在血液中,而使得这种鲜血的灵气和味道都极大的提高,成为吸血鬼梦寐以求的美味。“血畜”由于思维被控制,所以在被吸血时都是迟钝而温顺的,使得这种鲜血缺乏“感情”这种最高级的调料,始终与“上品”无缘。
所以最高级的鲜血则是直接从生人身体中的吸取,尤其是年轻的异性的鲜血质量非常的好,吸血鬼们都喜欢先营造恐怖的气氛,让人们的鲜血由于激烈的感情变的更加可口,然后再从暗出飞扑而出,在人们惊恐达到最高潮的一瞬间用獠牙刺入颈动脉,飞快的吸取血液。颈动脉是大脑供血的中枢要道,大量的血液外流会使得人迅速的昏迷而无法呼救或者抵抗,任凭对方吸取自己宝贵的鲜血。
然而这种鲜血虽然美味可口,却尚且有一点美中不足,那就是人体由于强烈的感情而产生的那种特殊物质释放的速度非常缓慢,而吸血鬼们却吸得太快,在特殊物质释放完毕并扩散到全身血液之前,血早就被吸干了。犹如一坛美酒,在未保存到醇香前便被饮尽,甚是可惜。然而吸血鬼们却又不能慢慢的品尝,因为猎物是会呼救或者反抗的。虽然在吸血鬼的强大力量面前一般的反抗并不会起多大作用,但是如果不迅速的剥夺其意识的话,引起骚动可就大大不妙,因为这会引来吸血鬼的天敌——教会的吸血鬼猎人,任何一个吸血鬼都不想冒险和他们交手的。所以权衡利弊,也只好将就着快速的吸取算了。
但是对于阿尔克来说并不存在这种两难的问题,所以她所吸的血数量虽然比一般吸血鬼为少,但是其质量却远比一般的血液为高。而且阿尔克修为也高,能够非常充分的汲取血液中的灵气转化为自己的魔力。所以即使她一个月只“吃”两次,也能够“吃”得很饱,不会出现欲求不满的情况。
虽然如此,但是今天我打算让阿尔克多“吃”一点,因为今天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日子——我和她的结婚纪念日。
我和阿尔克将彼此的积蓄合起来,在全市最大的酒店的最高层订了一个靠窗的雅座。我们安安静静的坐着,透过玻璃窗俯视着这个城市,华灯初上,整个城市被笼罩在一层神秘而美丽的光晕中,我静静的看着足下喧嚣流动着的人流和车流,再望望对面美丽的阿尔克的脸,一股心满意足的幸福感涌上心头,唇边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侍从送上一瓶上好的红葡萄酒,我替阿尔克满满的斟了一杯递给她,阿尔克咬了咬嘴唇,摇头道“我不喝酒。”
我叹了口气,阿尔克本来是颇喜欢喝酒的,但是去年某天夜晚我们一起聚餐,结果她喝得大醉才回来,睡到半夜突然一个转身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由于酒醉,不仅叫不醒她,而且下手不分轻重,双臂犹如铁箍一般勒得我几乎窒息而死,最终我只好抽出小刀轻轻的卸下她的一条胳臂才脱险,饶是如此,我依然断了一条胳臂和三根肋骨,只好在医院里度过了一个月。事后虽然我并不介意,反倒是阿尔克后怕出了一身冷汗,从此再不敢喝一滴酒。
虽然她嘴上拒绝得如此彻底,但是那精灵般红色的眼珠却背叛了她,老是在酒杯旁边顽皮的瞄来瞄去,看到她这种矛盾的神情我不由得笑了笑,说道:“喝一杯不会醉的。”
“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吸血了,今天又是月圆之夜,我怕一旦喝醉,控制不住自己…。”
我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没关系,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喝一杯吧。如果你真的醉了,我会先将你的手脚卸下来再抱到床上去的,这样总安全了吧?”
阿尔克哼了一声。撇撇嘴道:“你以为一个吸血鬼本能发作的时候,凭这两手就能阻止的了么?”
我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于是半开玩笑说道:“那我也只好认命了,阿尔克,说实话,从和你结婚的第一天起,我就从没有怕过你的獠牙,如果你不小心把我吸死了,那么将我变成你的死徒跟班就是了。”
阿尔克啐了我一口,用两根手指捏着我的脸颊道:“你们男人净会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如果你变成死徒的话,一定又蠢又笨,血也难吃的要死,我才不稀罕这种跟班呢,难道你想违背我们的约定不成?”说着手上微微加了点力。
在结婚前,我和阿尔克就早已约定好,先由她陪我过完人类的一辈子,然后当我死后再将血分给我,两人一起做吸血鬼活下去。所以我并不怕她将我吸死——反正迟早成为吸血鬼的那一天都要来的,早一点或者晚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分别。不过阿尔克似乎很享受这种和人类一起生活的日子,所以下手捏的我很痛,我大声的告饶,她才笑嘻嘻的将手放下来道,“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我有些苦闷的揉着脸颊说道:“但是人类是会老的,象你这样漂亮的美女和一个爱发牢骚的老头子一起生活似乎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没关系啊,你忘了我可以用魔力改变自己的容貌么?你老了,我也可以跟着变老啊。”阿尔克嘻嘻的笑着说道,用手在额头上轻轻一抹,光滑细腻的肌肤立刻变的象老人一样粗糙黄褐,再用手一抹,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要能和志贵生活在一起,我就会很快乐,才不管志贵是老是少呢。”
“好,好。”我笑着道,“将来如何我不管,我现在只知道你一定要喝掉这杯酒。”
阿尔克拗不过我,只好喝了下去。我又再劝了一杯,不过到第三杯时她却无论如何不肯再喝了,我也没有再勉强,一面独自啜饮着余下的葡萄酒,一面替她挟菜,喝到兴头上便叙几句温柔的情话,阿尔克两杯下肚,脸色渐渐的变的通红,宛如成熟得将要滴出水来的蜜桃一般。
望着她那可爱的面庞,我的心旌不由得微微一荡,再加上也有了几分醉意,俯身上去便要吻她的双唇,谁知阿尔克的面色忽然变了一变,连呼糟糕。我忙问出了什么事,她有些沮丧的答道:“我一时有些得意忘形,没有收束自己的气息,附近有个教会的吸血鬼猎手,他好象盯上我了。”
第二章 饭后的余兴
我吃了一惊,酒已经醒了七八分,于是有些担心的问道:“他强不强?”
阿尔克皱着眉头感应了一会,不由得失笑起来:“与其说他一点也不强,不由得说他实在太差了,我想以我的实力,应该可以轻松的打发他的,志贵,这次让我出手好么?”
我摇摇头道:“还是让我来吧,吸血鬼猎手毕竟算是你的克星,我不希望你有什么闪失。”
阿尔克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今天结婚纪念日,就破例让人家出手一次嘛!这么久都没有活动身手,我的身体都快有些生锈了,求求你,就这一次好嘛?志贵!”此刻她已经微有醉意,居然对我撒起娇来。
我长长叹了口气,耐心的向她解释说,我之所以不让她出手,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我不相信她的实力,而是不想她和教会发生直接冲突,如果她出手击败了那个下级吸血鬼猎手的话,教会必然会派出更高级的吸血鬼猎手前来除魔,这并不是我所愿意见到的。因为无论在哪个时代,吸血鬼和教会都永远是死敌,不将对方消灭誓不罢休。但是如果我以人类的身份出手打败对方的话便不一样了,教会并不会大张旗鼓的和一个人类为难。听我说的有理,阿尔克只好嘟囔着嘴作罢,但是看着她那撅着嘴,一副扫兴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个计划。
“阿尔克,今天本来是我们的好日子,却被这个家伙弄坏了气氛。这样吧,虽然你没办法出手,但是我有一个计划,可以好好的戏弄一下这个肉脚的家伙,保证让你开心。”
阿尔克立刻来了兴趣,凑过头来问道:“什么计划啊?”
“你还是先把饭吃完把,我慢慢的讲给你听。”我笑着答道。
匆匆饭毕,我们走出了酒店,然而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去车库取车,而是携手向着附近的步行街走去。阿尔克瞅了个机会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便用眼角的余光向身后瞄过去,果然看见一个身着牧师法袍的大胡子男人紧紧的跟在我们后面,看得出他行动十分谨慎,一直离我们远远的,显然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我感到有些好笑,暂时也不点破,只是拉着阿尔克向前走去。
不一会我们来到S 市场,这条市场是本市最大的成人用品批发零售地,又被人称为“成人用品一条街”,整个市场上布满了推销成人用品的地摊和热情的吆喝着的街头小贩。我和阿尔克由于是夫妻,所以能够神情自若,悠然的漫步其间,还不时停下来和那些小贩讨价还价。但是我们背后的那位大胡子仁兄可就惨了。
“看不出一个神职人员居然会来这种地方。”
“是啊是啊,准是那个教堂的败家子吧?”
“无耻!下流!”
四周不断的传来窃窃私语,路过大胡子身边的人大都露出奇怪的眼神,那眼神带着三分好奇,七分鄙视,全数集中在他这个身着显眼的牧师法袍的神职人员身上,直看的他一张大脸涨的通红,汗如雨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且热情的小贩也经常抓住他的衣袖向他推销着最新款的避孕套,在众目睽睽之下弄的他尴尬非常,只好将头深深的低下,象游街的犯人一般走路,看着他那滑稽的模样,我和阿尔克不禁偷偷的大笑起来。
好容易走出S 市场,那位大胡子男人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以为终于完了。岂料到真正麻烦的却还在后头,我们又携手走进了G 大街,这里是本市色情业最集中的地方,沿街开着一大片一大片的全是灯红酒绿的酒吧和妓院。我们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扫视背后那个可怜的跟踪者,只见他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大胡子,一脸无奈的苦相,犹豫了好多次也无法下定决心,如果一个神职人员被人知道来过这里,那么他一定将会名誉扫地了。偏偏阿尔克又细心的控制着自己吸血鬼的气息,不全部放开也不全部隐藏,这种若隐若现气息让的我们身后的那位跟踪者苦恼异常,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继续跟下去。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般的跺了跺脚,跟了上来。
时间已经九点半,正是情色场所生意红火的时刻,无数脸上擦着厚厚的脂粉,身上撒着庸俗香水,袒胸露背的酒吧女郎来回的在街上走动,一遇到单身男子就亲热的将身子靠上去搭讪。不过由于有美丽漂亮的阿尔克陪在我身边,所以女郎们也都识趣的没有来打扰,反观后面的那位大胡子仁兄却没有这么好运,走不两步就会被一只白腻的手捉住,然后拼命的往酒吧和妓院里面拖。大胡子一面要用尽全力才能挣脱,一面又怕跟丢我们,弄的他满头大汗,十分的狼狈。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和阿尔克肚子几乎笑痛。到最后看到大胡子实在跟不上我们了,我们反而刻意的逛逛街,借此停下来等他:或者在小吃摊用夜宵,或者在路边的长凳上略事休息,或者干脆互相拥抱,温柔的接起吻来。直到大胡子好容易拨开人群赶上来,才继续不紧不忙的向前走去,直到气颤吁吁的大胡子再一次被人群淹没为止。
“放过他吧,你看他多可怜。”一次长长的深吻后,阿尔克终于说道,一面极力的抑制住自己的笑容。
“好吧,戏也该演到高潮了。”我微笑着说道。
我们两人终于走进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背后的大胡子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只见他仿佛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跟在我们后面,等到三人都走了一段路后,大胡子看看四下左右无人,于是厉声喊道:“前面的人,等一下!”
我和阿尔克好整似暇的停下来,等着他气颤吁吁的跑到面前,才慢条斯理的问道:“牧师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啊?”
大胡子指着阿尔克厉声道:“赶快离开那个女人!她是吸血鬼!”
我忍住自己的笑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答道:“不可能吧!你说我的妻子是吸血鬼?!”
大胡子突然露出疑惑的神情,因为进了巷子以后,阿尔克已经完全将她那吸血鬼的气息收起。真祖之姬的能力何其强大,以他的那点肉脚修为是绝对无法感受到一丝一毫吸血鬼的气息的。所以他几乎怀疑自己跟踪错了,但是无论如何他毕竟是一个吸血鬼猎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答道: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将这瓶圣水擦一点在她的手上就是了。”说着将一个盛着水的瓶子丢给我,“无论是什么样的吸血鬼都是无法忍受的。”
我原先做学生的时候认识一个名叫雪儿的学姐,她是教会里非常强而有名的吸血鬼猎手,隐藏了身份混迹在学校中。所以托她的福,我对于吸血鬼猎手们鉴别猎物的方法也略知一二,所以早就做好了一些准备。我伸出左手接住了大胡子丢来的瓶子,微一端详,只见其中装的水微微散发着幽兰色的光芒,确实是受过神祝福的圣水。于是微笑着揭开盖子,转过身来向着阿尔克的手上倒去。
当然我不会真的倒圣水在她的手上,无论多么厉害的吸血鬼都是无法忍受圣水的,即使是真祖之姬也一样。我的右袖中早已暗藏了一个矿泉水瓶,倾倒在她手心上的全是矿泉水。而我的左手虽然将圣水瓶倾斜,却全将其暗暗的倒进了袖子里面。但是由于被我的背遮挡着,大胡子只能看到我将圣水瓶倾斜,以及水滴滴答答的溅到地下,那想的到我在其中做了手脚。
一瓶圣水顷刻间倒的涓滴不剩,然而阿尔克却依然笑盈盈的神色不变,我转过身来以怀疑的口吻问道:“牧师先生,什么事也没发生啊?”
大胡子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结结巴巴的道:“这…。这不可能……。决不可能!你再将这个贴在她的身上试试!”说着取出一张发黄的羊皮纸,纸上用墨笔粗糙的绘着一个复杂的魔法阵。
我右手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个神圣系的封印魔法阵,我笑了笑,趁着巷子中昏暗的灯光,右手拇指暗中一用力,将魔法阵正中绘制的代表神的六芒星偷偷的刮掉了一个角,如此一来这张绘着魔法阵的羊皮纸顿时成了一张废纸。阿尔克微笑着任我将羊皮纸贴在她的胸前,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转过身来愤怒的向着大胡子大声的说道:“牧师先生,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大胡子这时候的表情,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我看见阿尔克正极力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以防自己大笑出声,我再看看大胡子那难看的脸色,一股无法忍受笑意浮上了嘴边,扑哧一声爆发出来,大胡子诧异的看着我。
幸好这也在我的剧本之中,我干脆哈哈的大笑起来,用力的拍着大胡子的肩膀说道:“牧师先生,你说的对,这女人确实是一个吸血鬼!”
大胡子一瞬间蒙了,不明白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使得他惊呆了。我突然掏出兜中的小刀,寒光一闪,迅速而准确的扎入了阿尔克的心脏,阿尔克哼都没有哼一声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我收好刀,微笑着说道:“我在这个女人身上花了太多的钱,给她买车子,买房子。她在外面偷汉子也就罢了,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想谋害我的吸血鬼!现在我杀了她完全是出于自卫,对不对,牧师先生?”
大胡子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应该已经明白这是一场谋杀,看着他脸上惊恐的神情,我继续嘿嘿的冷笑着说道:“感谢你的帮助,牧师先生,否则我几乎被这个吸血鬼害死了,接下来就请你将这个吸血鬼的尸体化为灰烬处理掉吧,这是你的工作,对吧,牧师先生?当然,我会付给你酬劳的。”说着掏出一扎钞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相信自己一定笑的非常邪恶,因为我的话还没说完一半,大胡子就带着惊恐的神色跑掉了,他一定认为我想将他收买,成为这场谋杀案中的同伙,所以一面跑还一面惊慌的高喊“杀人拉!杀人啦!”他还没有跑出巷子,阿尔克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了,不过我的原则是做戏就要做足,所以我在笑到与阿尔克抱成一团之前,还不忘记以认真的语调高声的加上一句:
“别跑!牧师先生!价钱好商量!”
第三章 两人的赌赛
我和阿尔克花了将近一分钟才好不容易止住笑容,这时候巷子外面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其中还混带着警车刺耳的笛声,可能是惊慌的大胡子引来了他们吧。
“好象玩的有点过火了,”我微笑着说道,“我看我们还是趁警察来之间从另一边开溜吧,否则就麻烦了。”于是我们便携手向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但是才走两步就呆住了——原来这是个死巷子。
如果从原路出去的话一定会被警察发现,虽然不至于被拘留,但是却也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如果教会的人闻风而至就惨了,正当我有些苦恼的挠着头时,阿尔克却嘻嘻一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用飞的逃走吧。”
“是啊,”我释然的笑笑,“我忘了你是吸血鬼了。”
阿尔克笑着将双手晃了晃,变成一双巨爪,一左一右将我的身体牢牢扣住,然后嘻嘻一笑道:“抓到一个稀有的猎物了,带回家好好的享用喽。”
随即我们便飞了起来。
今晚天气很好,空中几乎没有一丝浮云,明亮的月光从苍穹中直射下来,将我和阿尔克从头到脚全染成了美丽的银色。
阿尔克飞的很高,几乎接近云层。在如此的高度上向下望去,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无数五颜六色的光点在广漠的大地上星罗棋布,一闪一闪的犹如天上璀璨的星辰,煞是好看。我静静的观看着脚下五光十色的大千世界,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不过阿尔克却安静不下来,不知道是不是精力过剩无处发泄,她飞的很快,而且很不安分,一会儿倒着飞,一会儿打着圈,一会儿又飞S 形,就这样不停的连变了六七种花样,一面飞还一面大声的咯咯笑着,好象大胡子给她带来的笑意还没有散去一样。而且每隔几分钟还唱一遍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编的小曲,歌词大约是:
“早起床,散散步。
抓到一个好猎物。
赶紧偷偷带回家,
谁也别想来抢它!“
在寂静的夜空中她的歌声显得格外的响亮清脆,其中还不时的夹杂着她那银铃般欢快的笑声,我忍不住笑着说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阿尔克咯咯的笑着,将我抱在怀里,用左脸用力擦了擦我的右脸,答道:“我找到了一个非常稀有,味道好好吃的猎物啊!”
“那么你为什么飞的那么快呢?”
“因为这个猎物太稀有太好吃了,我怕别的人抢走啊!”
“那么你又为什么抓的这么紧呢?”
“因为这个猎物太狡猾了,我怕一不注意就被它偷偷的溜掉了啊!”
我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说:“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吃我?我好怕!”
阿尔克则摆出一副狰狞的表情道:“哼,那可不成!我现在就要将你吃掉!”说着嘴一张,獠牙暴长出来,然后一口对着我的喉咙咬了下来。
我以为阿尔克要吸血了,连忙笑着把头一偏,露出喉咙左侧的颈动脉给她咬。
吸血鬼吸血一般在人的左侧颈动脉,因为那是人身体中隐藏的最浅但却流量最大的动脉,而且离心脏和大脑最近,血液中包含了大量人类的生命精华。阿尔克最初吸血是在我的手腕,但是我清楚的知道这样温柔的吸法就象人类数着米粒吃饭一样不爽,所以让她咬我的颈动脉,但是阿尔克怕伤害我,不肯吸,于是我试图说服她:
“如果是颈动脉的话,你抱着我的时候只要张开嘴就能咬到,多方便!我不想你在每次激情浪漫的时候突然低下头去吸血,那样多破坏气氛。”
“你可以把手腕抬起来啊。”
“我想用两只手紧紧的抱你,一只手不过瘾,而且那个姿势太滑稽。”
“颈动脉!那可是人的要害耶!如果出了问题怎么办?”
“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出问题?不行的话你再换回来好了。”
“那好,如果出了问题的话我看也不必换回来了,我就顺便把你的喉咙咬断。”阿尔克最终说不过我,只好丢下一句恐吓了事。
“悉听尊便。”我微笑着这么回答。于是以后她便在我的左侧颈动脉吸血,只要她吸的速度不是很快的话,我除了微微的头晕以外便并没有什么大碍,阿尔克见确实没什么问题,便也渐渐的形成了在颈动脉吸血的习惯。
当下我微笑着等着她的獠牙刺进我的喉咙,然而阿尔克那一下却只是做个样子,獠牙仅触到我的皮肤就停止了,然后在我的喉咙上不停的蹭过来蹭过去。尖尖的利牙磨的我的喉咙痒痒的,挑的我情欲一点点的高涨起来,但却又发泄不了,只好央求道:“要咬就赶快咬下去吧,我的小妖精,我受不了啦。”
阿尔克却不理我的哀求,嘻嘻的笑道:“那可不成,现在你是我的猎物,想什么时候吃要由我决定,你就乖乖的等死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何况,”她一面说着,一面将獠牙在我的喉咙上来来去去的蹭的更欢了,“象这么宝贵的猎物怎么能在野外一口吃掉呢,应该拿到家里,然后躺在床上慢条斯理的细细吃才对啊!”说着将我抱得紧紧的,飞的更快了。
我心里有点气她戏弄我,正要调侃她几句,忽然想到了一个能够小小作弄一下她的法子,于是笑着说道:“你用不着飞的这么快,今天晚上我们有的是时间,在回家之前,我们不妨玩个小游戏。”
阿尔克立刻来了兴趣,飞行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她好奇的问道:“什么游戏啊?”
我微笑着答道:“我们每个人为对方出一个关于‘忍耐’的题目,至于到底忍耐什么由出题人决定,而且出题的人可以在对方忍耐时加以诱惑,如果谁忍耐不住的话就算输,输的人今晚要按对方的要求老老实实的做一件事,不能抵赖。你有没有胆子玩?”
阿尔克的好胜心被我挑逗起来了,想也不想就答道:“怎么没有!玩就玩,我堂堂一个吸血鬼公主,活了千百年的真祖之姬,难道还会输给你不成?”
“好,一言为定,不许撒赖哦。”
“决不撒赖。”
“好,那么我先出题了,”我点头笑道,“我的题目是,你在今天午夜十二点之前,不能吸血。”
阿尔克脸上自信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然后换成了一副上当受骗的表情,恨恨的道:“你这是早有预谋的吧?”
“可是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笑着回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放心,我只会诱惑你三次,三次过后你还不上钩,我就算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我才不稀罕吃你这家伙的的血呢,臭死了!”阿尔克说着撇撇嘴道,“现在该我出题了!”
不过她一时却想不出什么题目,于是忽然问我:“你最讨厌什么东西?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许说谎哦。”
“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要说谎,”我笑着想了想道,“我最讨厌毛虫。”
“毛虫?”
“对,尤其是那种长有长长的毛,五颜六色的,身体粘粘的毛虫,我觉得好恶心哦。”
阿尔克眼睛发光道:“好!那么我现在出题目了!你在十分钟之内,不能将眼睛紧紧闭上。”
阿尔克深红色的瞳孔忽然发出金色的光芒,随即一道幽蓝色的光晕笼罩了她的全身,数秒钟后光晕散去,美丽可爱的阿尔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极其恶心的,巨大的毛虫,令的我只看了一眼,浑身的汗毛就骇的直竖起来,同时胃部一阵痉挛,几乎要将晚饭吐出来。
虽然明知道这很可能是她使的幻术或者变形术,但是我还是止不住心中那强烈的恶心感,这也难怪,大概是由于吸血鬼经常接触各种魔物的关系,所以这条大虫子的恶心程度几乎超越了所有人类能够想象的恐怖梦魇:长达三米,身上的皮肤粗糙而五色斑斓,还长着一根根豪猪一样尖利的毛刺,全身分布着成百上千的细小毛孔,不断的向外分泌着五颜六色的粘稠汁液。浑身共有八条滑腻腻的鼻涕虫一般的触手,其中四条紧紧的将我捆住,剩下的则在我脸孔周围象蛇一样扭来扭去,还不时的将一种象鼻涕一样粘稠而恶心的液体擦到我的脸上。
而最恶心的就是它的头,在它额头的正中处长着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睛,红色眼睛的下面是左右两只像苍蝇一样的复眼,复眼的下面是它黑洞洞的大嘴,嘴缘长满了无数多节的虫足,象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舞动着。往嘴里面依稀可以看到它的两排象乱草一般参差不齐的绿色牙齿,沾着一些碧绿的液体微微的上下蠕动。这时从它的嘴里伸出一条舌头——那真是世界上最恶心的舌头,舌头表面布满了黄黑相间的斑纹,长着一层蛾子一般白白的绒毛。忽然舌尖上又打开一张小嘴,往我的脸上喷着热气。带着一丝透明的液体,一根绿色的小舌头伸了出来,要舔我的脸。
那一瞬间我从头到脚的皮肤几乎都起了鸡皮疙瘩,而胃里的东西则几乎要冲出喉咙口。眼看那绿色的小舌头快要挨到我的脸,巨大的恶心使得我几乎要立刻闭上眼睛——但是我的心突然在瞬间平静了下来,因为我看见了它额头上那只红色的大眼睛——那是阿尔克的眼睛。
虽然无论形状和大小上都不符,但是我能清楚的看的出那眼睛注视着我的眼神,正是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阿尔克的眼神——蕴涵着四分温柔,五分爱意,还有一分顽皮,狡狯和得意。不知道为什么原因,我的心情奇迹般的平静下来,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红色的大眼睛,那一刻,我从里面看到了阿尔克的灵魂,认知到这一点,我心中的恐惧和恶心渐渐的消退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丝深沉的爱意涌上来。
有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又有人说:“人的心情会极大的影响对他们外在世界的观感”。还有人说:“爱情的本质其实是灵魂的相互融合。”我原来都不甚相信,但是我现在信了。因为当我回顾那些原来令我恶心无比的触手和舌头时,心中再也没有一丝不安和恶心的感觉,反倒起了一股亲近的冲动。而这个大虫子的外表在我的眼里,也变的不再那么丑恶。因为我知道,在这个粗糙的躯壳里面,容纳的是阿尔克那温柔而美丽的灵魂,只要有这一点,那么无论她的外表怎样都无所谓了。
这时候绿色的小舌头几乎要挨到我的脸颊,但是我再也不觉得它有一丝恶心,反到是一股浓烈的情欲不可思议的从心中升起,所以我不但没有避开或者闭上眼睛,反而将脸凑上去,并且伸出舌头轻轻的舔着它的舌尖。大虫子那红色的大眼睛中掠过一丝意外,随即将那根黄黑相间的毛茸茸的大舌头猛的伸了过来缠住我的脖子,并且还从我的领口往衣服里面钻。我不但嘻嘻的笑着任它施为,而且还将脸颊靠在上面,轻轻的摩挲着它那毛茸茸的外皮,甚至将舌头伸进它末端的小嘴中和那绿色的小舌头接起吻来。
大概是因为没有吓到我,大虫子那红色的大眼睛中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于是忽的张开了那黑洞洞的大嘴巴,触手一圈,就要将我往嘴里送。
“要吃掉我吗?好,就给你吃吧!”
我笑着突然从触手中挣脱出来,跳进了它黑洞洞的大嘴,嘴里滑滑的有些闷热,我脸朝上躺了下来,并将后颈枕在它下面的一排利牙上,微笑着道:“可以吃啦!请动嘴吧!”
大虫子发出一声尖厉的啸叫,突然将嘴合拢。我笑眯眯的看着上面一排利牙象刀一样对着我的咽喉猛铡下来,但是它们在离我的肌肤还有两寸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牙尖微微晃动着,上面的绿色液体一滴滴的滴到我的脸上。
我伸出手来满怀柔情的抚摩着头顶上的大牙齿,幽幽的道:“怎么突然不想吃我了?我的肉不好吃吗?”
突然幽蓝色的光晕重新将大虫子笼罩,光晕散去,大虫子又变回了美丽可爱的阿尔克,她娇嗔的捶着我的胸膛道:“你骗我!你说过你最讨厌毛虫的!”
“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是最讨厌毛虫。”我微笑着答道。
“那么你刚才为什么一点也不怕?而且还作出那种…那种行为…。变态!”阿尔克说着脸红了。
“因为我方才认出了你的眼神,知道这个虫子就是你变的。”我笑着抚摩着她的秀发说道,“虽然我也爱你的肉体,但是我更爱你的灵魂,无论你的灵魂用的是什么躯壳,我都一样爱你,所以刚才我只看到了你,并没看到什么恶心的大虫子。”
阿尔克有些感动,幽幽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哦,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成了怪物……”
“那么我就只好自认倒霉,每天晚上搂着个怪物老婆睡觉啦。”
“你不怕我变成怪物以后失去理性,把你吃掉么?那可是真正的吃掉哦。”
“不怕,因为阿尔克吃掉我以后,我就会变成你的一部分,这样我们就能够永远在一起了,”我微笑着答道,将她抱紧,“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所以无论阿尔克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志贵………。”
阿尔克喃喃的呻吟着抱住了我,她那鲜红的双眼中渐渐染上了金黄色的光晕,獠牙也不自觉的长了出来,那是她动了情,同时也是她吸血欲望高涨起来的标志,吸血鬼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想吸他(她)的血,就像一个人喜欢上了异性就会想抱他(她)一样,尤其在动情时这种吸血的欲望更会成倍的高涨。我笑咪咪的看着她情不自禁的靠过来,将头慢慢的靠在我的肩膀上,然后张嘴咬住我的喉咙,獠牙渐渐的陷下半寸,一寸…………
忽然阿尔克浑身一激灵,然后硬生生的将獠牙收了回来,将头一偏,恨恨的啐了我一口道:“你这个大坏蛋,尽讲些好话来哄我上钩是吧?还好我反应快,要是慢了一点,这次赌赛岂不输给你了。你这次诱惑算是失败了,还有两次啦。”
我对她的好胜心报以苦笑,不过也暗暗的佩服她的意志力。阿尔克又捏着我的脸蛋道:“看你那心怀鬼胎的样子,是不是还瞒着我在肚子策划什么阴谋诡计?”
我并不否认,笑道:“是的,因为我知道我最终一定会赢你的,所以连赢了之后要你做的事都早就想好了。”
阿尔克不服气的撇撇嘴道:“想的美,我才不会输给你呢,如果输了的话,任你千刀万剐,决不皱一皱眉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阿尔克的话突然令的一桩往事浮上我的心头。我欢乐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沉吟了片刻,带着严肃认真的表情对阿尔克说道:“阿尔克,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我要在这里,郑重的为一年前的那件事情向你道歉。”
阿尔克看叹了口气道:“你不必现在还放在心上啊,我可是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我严肃的道:“你不怪我是那你的事,但是,如果我不为这件事向你道个歉的话,我这辈子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记忆的书本慢慢的打开,古老而发黄的书页开始向着封面一页页的倒着翻上去,直到那个令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日子,那是去年的六月十五日,我的生日。而同时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用自己罪恶的手,对阿尔克做下了不可饶恕的暴行。
第四章 大惨剧前奏
那天中午,被公司派遣到外地长达两个月的工作终于结束了,时间是十一点半,一下火车,我便匆匆的到公司向老板缴了帐,然后开着车,以最大的速度赶回了家,虽然我的身体非常疲惫,但是心中却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见到阿尔克,弥补一下两个月没有见面的相思之苦了。而且今天恰好是我的生日,阿尔克在电话中用狡猾的口气的告诉我,她将会亲自做一桌绝对能令我意外的宴席在家中等着我的归来,所以我借故推掉了所有同事和朋友的饭局,希望回家尝尝她的手艺。
老实说一开始我并不对这宴席本身抱有太大的希望,因为阿尔克的手艺我是知道的:即使不能算差,也不能算如何的好。她似乎天生就对厨艺比较笨拙,就连学炒一个荷包蛋也勉强花了三天。所以虽然她非常努力的学习,厨艺也只达到了一般的水平。但是由于每道菜她都很用心的在做,所以我仍然吃得很开心——即使味道不是非常精美。
但是我发现自己错了,一打开家门,一股醉人的甜香就扑面而来,令人馋涎欲滴。我好奇的走进卧室,惊奇的发现饭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多道精美的饭菜,全是我平常爱吃的。而更令我惊奇的是,在这些饭菜中间,摆放着一块又大又圆的,我最喜欢吃的乔治奶油慕司蛋糕。
一双温暖的手突然从背后捂住了我的眼睛,一个温柔且带着顽皮的声音轻轻的在我耳旁响起:“猜猜我是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世界头号笨蛋女人啦。”我满怀柔情的微笑着回答。“笨蛋女人”是我和阿尔克间互相调侃时我用来称呼她的词语,偶尔我生气时也用来骂骂她。随即只觉得脖子微微一痛,似乎被她的獠牙轻轻的刺了一下,然后温暖的手放了下来,我看到了阿尔克那带着三分娇嗔与七分喜悦的可爱的面庞。
“你这坏蛋。”她咯咯的笑着捶着我的胸膛,像小鸟一般投入了我的怀抱。“早知道你这么坏,才不花心思做这顿饭给你吃呢。”
我微笑着轻轻的抚摩着她金色的秀发,指着那乔治奶油慕司蛋糕问道:“这是你自己做的?”
阿尔克点点头,我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这乔治奶油慕司蛋糕是一道非常复杂精美的甜点,其中包含了无数特殊的技巧和秘方,本市只有A 酒店的大师傅一个人能做得神形兼备,而A 酒店也正是依靠这道菜成名。由于太喜爱这道菜,所以我也曾在厨房里试图自己做一个,但是失败数次以后还是无奈的放弃了,因为那些我所不知道的技巧和秘方姑且不论,光是第一关我就怎么也迈不过去——长达8 小时无微不至的细心看护,如果有五分钟的疏忽,这道菜便做不成。我没有这样的耐心和毅力去做一道菜。
但是阿尔克居然做成了,而且比A 酒店的大师傅做的更大更漂亮。我微笑着抚摩着阿尔克的脸颊问道:“你怎么会做这个的?”
阿尔克低下了头,脸上突然现出一丝绯红,低声的说道:“我…………我参加了一个夜间厨艺辅导班。”
阿尔克的手艺已经有了极大的提高,这一点我当然从其他的饭菜的精美看得出来,但是乔治奶油慕司蛋糕不是单单凭手艺就能做的出来的,如果不知道其中的技巧和秘方是永远也无法成功的。我笑着问她道:“你隐瞒了什么吧?”
阿尔克先是极力否认,但她不擅说谎,编出的一个个幼稚的理由在我面前被一一轻松的戳穿,最后她只好带着忸怩的神情,用很小的声音说出了实情:“好啦,告诉你就是了,每天晚上夜间厨艺辅导班结束以后,我都偷偷的飞到的A 酒店,用上隐身的魔法,站在那个大师傅旁边偷学他的手艺,直到他去睡觉再去上班。就这样重复了一个月才勉强学会。”
我知道她说的是实情,A 酒店的大师傅一向是晚上开工,直到黎明才休息的,但是这么说来,她这一个月岂不都没有睡过一觉?我仔细观察着她鲜红色的大眼睛,果然在温柔的眼神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再抬起头看看那个美丽香甜的,梦幻一般的蛋糕。一股深深的感动从心头涌了出来,哽塞住了我的喉咙。
这就是我的妻子!我那可爱的妻子!我那迟钝到连学荷包蛋都花了三天的妻子!
我再环顾室内,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家具擦的闪闪发亮,床单洗的雪白,还散发出一种幽幽的香味,墙壁全细心的粉刷过了一遍,还贴了一张阿尔克自己写的字迹娟秀的条幅:“HAPPYBIRTHDAY ”。
我的眼睛湿润了,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阿尔克见我没说话,以为我对她在深夜到处乱跑而生气,有些揣揣不安的问道:“志贵不高兴吗?”
我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同时偷偷的擦掉眼泪,极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不,我很高兴!”
阿尔克放心的笑了,说道:“那就好,赶快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了。”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感觉到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我破涕为笑道:“好,好,先吃饭。”阿尔克又微笑道:“洗澡水已经烧好了,你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吧,等会我再陪你一起好好的洗个澡。”
我听得出她话外之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正要坐下来享用大餐,忽然想起一件事,面色不由得变了变,阿尔克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了,志贵?”
“哎,我回家的心太急迫,把外套忘记在公司里了。”
“那就明天去拿呗。”
“但是,我的小刀在外套里面。”
这小刀是我从小就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长七寸,锋利无比。是与我“直死魔眼”能力配合的道具,我用双眼所看到的物体的“死亡红线”,必须用这把小刀才能割断。普通的刀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可以说没有这把小刀,我的能力就基本上等于废物。
阿尔克沉吟了一会道:“那么你先吃完饭吧,等会我陪你去公司拿,拿回来我们再一起洗澡。”
不知为何,我心头微微掠过一丝不安,有些犹疑的说道:“我想我还是先去拿来比较好,万一如果敌人来的话………”
阿尔克甜甜的笑道:“那有那么巧的,我看你还是先吃饭吧,饿坏了身子可不好,万一真的有什么恶魔来打扰我们吃饭的话,我就一脚把它踢到地狱里去。”
我一想也是,天下决没有这么巧的事,而且如果先去公司拿小刀的话,一来一去至少要一个钟头,这样饭菜都凉了,势必辜负了阿尔克的一番心意。我一想到这一点,立刻忘记了心头那一丝丝的不安,对阿尔克笑道:“说的也是,让我们先吃饭吧!”
阿尔克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去厨房拿餐巾来。”
“不,你坐着,我去。”
因为感动于阿尔克的心意,我急忙站起身来,毛遂自荐的抢下了这个“任务”,可能是我太急于吃到阿尔克做的饭菜,又或者被感动冲昏了头脑,一时不小心,被一个横在脚边的小凳子狠狠的绊了一绞。慌乱中我及时的伸出手来扶住了旁边的家具才没有摔到,但是,由于这一绊的猛烈冲击,牢牢的架在我鼻梁上的眼镜掉了下来,这时候一只惊慌的老鼠从恰好床底下跑了过来,将眼镜带走了。
于是,一场骇人听闻的人间惨剧突然间爆发了。
***
鲜红的丝线瞬间布满了我的视野,被压抑了许久的魔性欲望犹如怒吼的山洪一般迅速的爆发开来,转瞬间便冲垮了我理性的堤坝,将我的意识牢牢的主宰起来。我的思维中瞬间只剩下一个词语:分尸!我睁着血红的眼睛环顾了一遍四周——只有阿尔克一个活着的生物。
这一切只花了半秒钟的时间,由于事出突然,阿尔克也惊呆了,这时候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十二点正,当当的钟声响起,回荡在两个呆若木鸡的人之间。在这一瞬间,时间好象静止了。
在下一刻,我突然爆发出非人类的怒吼,像一头饥渴的猛兽一般,一把掀翻了饭桌,向着阿尔克飞扑过去,将她死死的按在床上,饭桌上美味的菜肴打的满地都是,而那块凝结了阿尔克心血与爱意的美丽而香甜的乔治奶油慕司蛋糕也同样摔了个粉碎。
阿尔克只是呆了一呆,就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没有反抗,连一丁点也没有,只是柔顺的任我将她扑倒,鲜红色的大眼睛温柔的注视着我那因为魔性的欲望而扭曲的疯狂而丑恶的面孔。
如果这时候我有小刀在手里,分尸的行为在一瞬间就能够完成,那么惨剧也就不会发生,但是要命的是小刀现在却在外套里面,而外套又在公司里安安静静的躺着。
但是在魔性欲望的驱动下,分尸还是要完成的,所以我高高的举起了离身边最近的利器——放在椅子上的,准备用来切蛋糕的不锈钢餐刀。
阿尔克红色的大眼睛中掠过一丝微微的恐惧,如果这时候她要反抗的话,只要轻轻一举手就能够轻易的将我打飞,或者扭断我的手脚关节。要逃跑的话就更容易了,世界上没有几样东西可以阻挡得住吸血鬼逃跑的。如果要困住我的话,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如果反抗的话,她怕伤害到我。而如果逃跑的话,我则会伤害到邻居,最终承受良心的谴责,而如果困住我的话,我的魔性欲望无法发泄,便将会反过来侵蚀自身的精神,最后让自身陷入永久的疯狂。所以最终,她选择了承受痛苦。
红色瞳仁中微微的恐惧在一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安详和镇定。阿尔克唇边浮现出温柔的微笑,静静的等待我残忍的屠戮。
第五章 血腥的地狱
银色的餐刀高高的举起,然后狠狠的扎了下去,我分尸的第一个目标是她的左腿,由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所以每一刀都用上了全身的力量。
第一刀深深的扎入了肉里,拔出来的时候带着温暖的鲜血。第二刀下去正好扎在神经上,阿尔克痛的皱起了眉头。第三刀下去割断了大动脉,鲜红的血如泉般喷涌而出,瞬间将洁白而喷香的床单染成通红。
魔性欲望的最终目的并不是虐杀,而是分尸,而且要将身躯分成一定的块数才算完。所以只要肢体之间有一点点相连,分尸就得继续下去,本来如果刀子一直斩向同一个伤口,分尸的速度也还不会算太慢。但是要命的是我在疯狂之中完全失去了理智,刀子的落下方向完全是漫无目的的。连斩二三十刀也不一定有两刀斩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在第三十六刀的时候,她左腿的肌肉已经有一半被斩断,翻了出来。粉红色的肌肉和雪白肌肤的残片混合在一起,令人触目惊心。在第五十七刀的时候,她整个左腿腿面已经被我剁成了一团血糊糊的肉酱。
餐刀变成了屠刀,柔软的床变成了案板,温馨的卧室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而我正在带着疯狂的表情,一刀刀的屠宰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如果我事后对这残忍的一切都一无所知,那也就罢了,但是我虽然失去理智陷入疯狂,但是眼睛却依旧能看,耳朵却依旧能听,所有的感觉全都能够清晰异常,毫无差错的的传到我的脑海中,汇成我的记忆。以至于我事后回忆这件惨剧时,甚至能够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刀的数目,力道,所斩的部位,还有刀光斩下时,阿尔克的表情。
过去的一个月她一觉没睡,拖着疲惫的身体非常努力的去学习自己并不擅长的厨艺,付出了极大的耐心与毅力,终于成功的做出了我喜欢吃的美食,所有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能让我在回家的时候能够开开心心,高高兴兴。而我用来回报她的,却是残忍的屠刀。
如果她在我屠宰她时稍微哭一下,或者露出痛苦,甚至是厌恶的表情,说不定我的心里还会好受一点,然而她却偏偏笑了。
不错,她笑了,她的唇边始终挂着温柔而宁静的笑容,除了偶尔皱一皱眉头外,她从来也没有露出一点痛苦的神色,仿佛我在斩的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一样。
因为她知道她的所有表情都会收入我事后的记忆中,她知道我深深的爱着她,所以不希望我心中有一丝的内疚与自责。果然,事后我问她痛不痛,她微笑着答道:“只有一点点痛,你没看见我在笑吗?”
在第八十三刀的时候我终于斩到了她的腿骨,餐刀本来就不怎么锋利,再加上渐渐的斩钝了,使得我斩她的骨头变的格外的困难,由于时间正是夏天,卧室内闷热难当,而我每一刀又出尽全力,所以很快就出了一身大汗。阿尔克怕我中暑,于是她先努力的用双手支撑坐起身来,然后晃一晃变成尖利的巨爪,开始细心的将我的衣服一件件裁破,脱下来扔到地上。然后右手从床头拿起一本书为我扇风,而左手则用一片裁破的衣服温柔的替我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斩到第一百四十九刀的时候,餐刀的刀刃终于碰的一声崩断了,我手边一时找不到利器,忽然俯下身来用牙齿啃咬着腿骨,腿骨非常坚硬,我瞬间便磕掉了一个门牙。阿尔克连忙拣起一把滑到床边,本来是用来吃蛋糕的餐叉并交到我手里,一面微笑着说:“不要急,慢慢来,我不痛的。”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是我在斩第三叉的时候斩入了她的骨髓,阿尔克终于痛的昏了过去,然后我又斩了几十叉才完全将她的腿骨斩断,将她痛得重新醒了过来。
到第五十九叉的时候,阿尔克的左腿终于完全的被斩断,掉了下来。这时候挂钟正好指着一点整。于是我将目光投向下一个目标,阿尔克却已经将右腿伸了过来让我斩,她怕我将她的手斩断得太快,这样她就无法替我扇风和拭汗了。
然后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我陷入疯狂状态,每一个动作都用上了全力,所以体力消耗的非常快,再加上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吃一口东西,喝一口水。而天气又这么热,虽然有阿尔克不断的替我扇风和拭汗,但是还是失去了大量的水分,渐渐陷入了脱水状态,而由于体力的大量流失,人也渐渐的衰弱下来,但是在魔性欲望发泄完毕之前我却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如果再不摄取水分和体力的话,这样下去,在两个小时以内我就会心脏衰竭而死。
阿尔克很快就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她侧身拣起一瓶滚落到床边的饮料,拧开盖子,自己先喝一口,再用手轻轻的托住我不断晃动的头,然后吻上了我的唇,将饮料度了下去。
由于魔性的欲望,我现在的表情可以说是极度的疯狂和可怕,如果有人在夜晚的小巷中看到这种狰狞的面孔,保证会被吓掉半条命。但是阿尔克一点也不害怕,或者说她根本就没起过害怕的念头,现在她的心思只有一个,就是尽快替我补充水分,而且动作要快,否则如果我斩断了她的右腿再过来斩她的手臂的话就麻烦了。幸好在我斩她右腿斩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将一整瓶饮料灌进了我的肚子。
接下来的问题更加难以解决,就是如何替我补充体力。原先补充水的方法是绝对行不通的,因为无论嚼的多么烂,固体食物都不会象水一样自动的从喉咙里滑下去,反而会堵塞在我喉头,然后呛入气管,最终将我活活噎死。而且我的体力消耗速度非常的快,绝对不是光靠吃东西就可以补充的。
眼珠一转,阿尔克已经有了主意,她张开两片红唇,开始咏唱魔法。
但她吟唱的不是吸血鬼专用的特殊黑魔法,这些魔法大都是攻击用的。而其中催眠等心灵系的魔法对于陷入疯狂状态,精神极度亢奋的我来说都是没有用的,否则阿尔克早用了。剩下辅助性的魔法中能增强体力的只有嗜血术和狂暴术,但是这些魔法都是吸血鬼用来施放在其下仆身上的,虽然能够极大的增强受术者的体力,但是代价却是同时会对受术者的身体或者精神造成永久的伤害,阿尔克是决不会使用的。
吸血鬼本来就是黑暗中的狩猎者,孤独的不死魔物。通过吸取别人的鲜血来加强自己的生命和力量,可以说是一种本性自私的生物,所以所有的吸血鬼用的魔法全都是损人利己的。所以,阿尔克吟唱的不是这种魔法,而是与之相反的白魔法。而且是圣系的白魔法。
她本身是个吸血鬼,但是现在却在咏唱她的死对头——教会的僧侣和吸血鬼猎手们使用的圣系魔法。
数千年来不管修为到了何等程度,即使在吸血鬼帮会之间的互相拼杀中,都没有任何一个吸血鬼使用过哪怕是最简单的圣系魔法,原因不是他们不能,而是他们不愿,因为使用圣系魔法的方法是利用咏唱先将神的神圣力量召唤到自己体内,然后再释放出去。但是吸血鬼不死的身体中怎么能够容忍神圣力量?在神圣力量释放出去之前施术的吸血鬼本身就会遭受极大的伤害,而且最终释放出来的神圣力量也会因为与吸血鬼体内的黑暗力量相抵消而在威力上打一个至少超过一半的大折扣。所以使用圣系魔法对吸血鬼来说,实在是一种极度得不偿失的行为,吸血鬼的本性本来就极度自私,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但是阿尔克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偷偷的学来了圣系魔法的咒语,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经常面对吸血鬼猎手的追杀,非常需要一种可以在激烈的战斗中迅速的恢复伤势的手段,阿尔克如果受了重伤,只要吸了我的血就可以迅速的回复。但是我却没有,所以她才会想着偷偷的学习圣系魔法,以便在危急关头可以帮上我的忙。
于是在我疯狂的咆哮中,阿尔克清朗而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温柔而慈爱的天主,请将神圣的治疗之光赐予我………”。虽然咏唱的只是最简单,最初级的治疗术,但是对于身为吸血鬼的她来说却比使用任何究级的黑魔法都困难。每吐出一个句子,她的身躯都会因为痛苦而剧烈的颤抖一下,然后冒出一丝丝的青烟,这是吸血鬼的不死精华被神圣力量消灭掉的标志。到方才为止,我屠宰的暴行只能给她带来精神上的痛觉,并不会对她的生命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是现在她咏唱圣系魔法的行为,却是真的在一点一滴的消耗她那积累了千百年的,宝贵的生命精华。
但是阿尔克还是强忍着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努力的完成了咒文,一股清凉的感觉流入了我的身躯,滋润了我的细胞,补充了我的体力,使得我的脸色渐渐的好转起来。阿尔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稍微休息了五分钟,便准备再咏唱一遍。因为虽然这个法术起了一定的效果,但是因为是由吸血鬼用出来,所以打了一个很大的折扣,只能给我补充约五分钟的体力。
然而,这时候又发生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第六章 魔鬼与天使
两点三十五分,阿尔克开始咏唱第二遍治疗术,才唱了两句,我刚好用了两百零八叉,将她的右腿也斩断了下来,然后便用眼睛开始搜寻下一个目标,本来按理来说应该是手臂或者躯干的,但是阿尔克咏唱的声音与蠕动的下颌将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我暴然跳起,将她狠狠的重新按倒,手中的餐叉向她的两片红唇之间狠狠的的插了进去。
阿尔克由于在专心致志的咏唱魔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痛苦间本能的闭紧了嘴唇。所以前三叉全部插在她洁白的牙齿上,将门牙打落了两个。等到第四叉的时候阿尔克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紧紧的闭紧了嘴唇,把头一偏,让我的叉子一下下的扎在她娇嫩白净的左脸上。因为如果她的舌头被我捅烂的话,就再也无法咏唱魔法来为我治疗,在她的身体自然愈合之前,我一定会用尽力量,衰弱而死。
但是我的魔性欲望有个特点:一旦盯上某个目标,在将其完全斩裂之前是不会换下一个目标的,换句话来说,现在她的上下颌已经被我锁定,在完全分离之前我是不会去斩其他地方的。
阿尔克正处在这种两难的境地:既不能让我捅,又不能让我不捅。
女人最爱面容,甚至过于自己的性命,但是阿尔克却任我一下下的将她的面孔捅得稀烂,为的就是要争取时间想出一个办法。很快左边脸已经捅穿了,再捅下去就要捅到里面的舌头,阿尔克急忙把脸转了过来,把右半边脸拿给我捅,在第三十叉的时候我一时失了准头,一叉下去将她的美丽的右眼睛挖了出来,但是阿尔克却毫不在意,只是在拼命的思考着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很快,右半边脸也捅烂了,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屏障,我高高举起餐叉,就要捅进她的嘴里,但是阿尔克却还没有想出一个办法。
情急之间阿尔克做出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反抗:双手将我用力一推。这一推由于情况急迫,不自觉的用上了吸血鬼的力量,所以力量奇大。我身子被推的飞起,重重的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但是由于已经陷入了疯狂,我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扑了上去,幸好这时候阿尔克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她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张开了口,任我将叉子狠狠的捅了进去,刺穿舌头和脊髓,然后从头颅的另一边露出来。
三十分钟以后我终于将她的上下颌完全分离开了,我似乎是满意的长出了口气,于是将她的右臂作为了下一个目标,这时候阿尔克剩下的一只眼睛中突然闪现金黄色的光芒,她那被分成两半的头颅微微动了动,然后突然结合在一起,迅速的愈合着一切伤口。
她在使用吸血鬼作为杀手锏的的最后能力之一:强行自愈。
天地万物皆有道,吸血鬼的再生能力虽然强大,但也不是无限的,象刮破皮一类的小伤可以立刻痊愈,但是损手折足之类的大伤却还是要花点时间来恢复。如果硬要在瞬间强行自愈的话,需要消耗非常多的魔力和修为,这是大自然为了保持物种之间的力量平衡而衍化出的自然之法。一般吸血鬼只有在被人追杀到穷途末路,身体受伤严重无法行动,但是却不得不立刻逃跑而保命时才使用这种能力,因为性命总比修为重要。
但是阿尔克现在却在使用这种能力,不过不是为了挽救她自己的性命,而是为了挽救我的性命,短短数十秒种之内,她头颅上的伤便已经完全愈合了。然而为了这十几秒钟,她付出了将近全身三分之一魔力的代价。伤口一痊愈,阿尔克便立刻开始咏唱治疗术,一秒钟也没有耽误。
我在第四百六十七叉上斩断了她的右臂,这时候是四点二十分。此时阿尔克正在咏唱第六遍治疗术,还差三个音节就要完成,如果中途停下的话就会前功尽弃。所以权衡利弊,她没有停下来而是唱完了那三个音节,于是她的上下颌再次被我斩开,迫的她再用了一次强行自愈。于是我又花了一个半小时,用了一百多叉斩断了她那条直到最后一刻还在替我细心的拭去汗珠的左臂。然后,我开始肢解她的躯干。
对于阿尔克来说最难忍受也最痛苦的时刻终于到来了,肢解她左肩的工作刚刚开始,餐叉终于也一声闷响崩断了,我手头已无锐器可用,于是我使用了最野蛮,最令人发指的工具——牙齿:狠狠的咬住她那雪白的肌肤,然后将她的肉硬生生的的撕扯下来。
而与此同时,由于使用的次数太多,使得身体产生了抗性,治疗术渐渐的对我失去了效果,阿尔克不得不开始使用更高级,更复杂的圣系魔法——生命转移:“以神圣的契约为誓,我自愿将我宝贵的生命分享给我的伙伴………”伴随着她那由于多重打击而渐渐衰弱下去的声音,生命精华从她身上源源不断的流出,注入我的体内。
这工作是漫长而艰难的,生命转移的咒文长而复杂,一旦停止就要重新来过。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中一直重复着这样的情景:我象地狱中可怖的魔鬼一样,趴在自己的妻子身上,带着疯狂恐怖的神情,张开嘴活活的撕扯着她的血肉。而阿尔克则用天堂的天使一般纯洁温柔的眼神注视着我,无视颤抖着的身体冒出的袅袅青烟,一面忍受着圣系魔法在体内的灼烧与肌肤被活生生撕裂所带来的双重痛苦,一面微笑着,用微弱但坚定的声音缓缓的唱出生命转移的咒文,将她的生命源源不断的转移到我的体内。每间隔几分钟她就会因为太痛或者太虚弱而昏了过去,然后再醒过来重头开始咏唱咒文。这种情况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阿尔克共昏过去了几十次,但是却没有哼出一声痛。
这可诅咒的一切终于在九点十三分结束了,我在将阿尔克分成了七块之后,魔性的欲望终于烟消云散,这时候已经过了近九个小时,我总共斩了一百四十九刀,插了五百零一叉,咬了三百六十六口,总数加起来是一千零一十六。
千刀为凌迟,也就是说,我活活的将自己的妻子凌迟了。
由于体力和精神的过分透支,身体和思想一获得解放,我立刻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然后我昏睡了四天三夜,在昏迷中依稀感觉到有人正不停的照料我。当第四天清晨我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尔克欣喜的呼唤:“志贵,你终于醒了!这真的是太好了!”
暴行的记忆不断的从混沌复苏,其残酷的内容一时间令我的头脑无法接受。晕眩中我惊异的打量着四周,墙壁和地板上的血迹已经完全不见了,床单也洗的雪白,发出清香的味道,屋内的一切全收拾的整整齐齐,仿佛那场残忍的暴行从没有发生过一般。我再摸摸自己的脸,那副被老鼠带跑的眼镜也居然在我鼻梁上好端端的挂着。阿尔克坐在床的另一边,全身上下缠着厚厚的纱布和绷带,带着憔悴而疲倦的神色,对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事后我要她吸我的血,但她坚执不肯,理由是我还太虚弱。直到一个星期后才勉强吸了一点。
然而她本人却远比我所看到的虚弱的多,其程度甚至超过了我的想象。大量失血,身体被长时间分割,咏唱圣系魔法,使用强行自愈,还转移了大量的生命精华到我体内,在这种种重创交替作用下,她体内的魔力早已枯竭,千百年的修为也元气大伤,如果不是真祖之姬的话,她的身体早已灰飞湮灭了。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只好靠着汲取月光的魔力,一点一滴的修复自己残破的身躯和内脏。事实上在三个星期后,她还在背着我偷偷的吐血。
然而那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当时我的脑中只回荡着的只有那残暴行为的记忆,以及对自己,还有自己这屠夫般的双手的极度憎恨,从出生以来,我从来没有像那天憎恨自己一样去憎恨一个人,简直憎恨到想要立刻将其彻彻底底的毁灭,使之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这时阿尔克站了起来走向饭桌,我不由得一楞,于是看到在饭桌上,一个美丽漂亮。又大又圆的乔治奶油慕司蛋糕在朝霞的光芒下傲然的挺立着,散发出甜美的香气。阿尔克切下一块送到我的嘴边,象慈母哄小孩子一般温柔的哄道:“这么多天你都没吃东西了,一定很饿。这蛋糕很好吃的,吃一点吧,志贵?”
那一刻,我哭了,这辈子第一次真正的哭了。我伏在阿尔克的膝盖上,象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痛痛快快的号啕大哭着。
第七章 最强的敌人
我忽然从痛苦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用力抱紧了阿尔克,郑重的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阿尔克,说起来虽然有点自私,但是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请你一定不要再独自承受了,就放任我去杀害别的人吧,我虽然真的不想伤害其他的人,但是,我更加不想伤害你…………”
阿尔克温柔的笑着摇了摇头,脸靠了过来,轻轻的在我的耳边呢喃道:“志贵,我不会让你去杀害别的人的,一来他们都是无辜的,二来…………”她的脸上突然泛起一片红晕,声音也同时变的细小而羞涩,“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志贵一个人,所以我也只想吸志贵一个人的血。所以同样的,我……我也希望志贵只杀害我一个人,这样的话,志贵就是我一个人独有的,而我也是志贵一个人独有的了。虽然志贵将我的身体斩开的时候或许是有点痛,但是………不骗你…………那一瞬间我的心里真的有一种好幸福好幸福的感觉。”
我不由得愕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阿尔克看着我的表情笑了起来道:“你以为我在骗你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但是我说的确实是真的。”说着看到我脸上的神情仍然不甚相信,不由得笑道:“好吧,如果要道歉的话,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想要向你道歉的。”
如果一个人有了深爱着的对象以后,他的记忆回路就会微妙的变形,对于自己对他(她)所做过的任何一件过分的事都能够记得非常清楚,却很快就会忘记他(她)对自己所做过的所有的过分的事。所以我听了阿尔克所说的话后,挠了半天头也想不起来她做过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只好答道:“我不记得你有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啊。”
阿尔克不说话,却伸出纤手来轻轻的一个个解开了我的衬衫扣子,然后低下头去,用唇轻轻的亲吻着我胸前一块长约半寸的伤疤,用带着歉疚的语气黯然的说道:“对不起,志贵,因为我的任性,害的你那时侯差点丢掉性命。”
我立刻明白过来她所说的事情是哪一桩,于是笑着抚摩着她的头发说道:“那时侯你是担心我受到伤害,才会冲出来的,我很感动啊,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可是志贵已经用那么严厉的语气告诉我不要动了,我却还是冲了出来,”阿尔克说着将头深深的埋入我的胸膛,好象羞于见人似的,“结果却反而是帮了倒忙,我……。我真的是好没用。而且,志贵那时候那么拼命的在战斗,拼命的在想着办法去赢得胜利,好让我们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可是,我那时侯却只想到逃避……。”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最终渐渐的变成了微弱的哽咽。
我叹了口气,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只好暂时任她将面颊轻轻的在我胸口摩挲,一面抚着她的头,一面回忆着“那件事情。”那是一场惊天动地,艰苦卓绝的战斗。我和阿尔克在那场战斗中,遇上了从所未见的强悍对手。虽然最终我们还是赢得了胜利,但这场胜利是却是我俩豁出性命换来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和阿尔克,全都从鬼门关的边缘走了一遭回来。
去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天空中纷纷扬扬的下起了纯白色的雪,慢慢的为大地铺上了一层洁白柔软的地毯。祝福的钟声在城市中不断的回响着,灰蓝的天幕下点缀着点点朦胧的彩色灯火。空气中充满了人们富含热力与兴奋的喧闹声,犹如顽皮的精灵一般,柔软玲珑的雪花在空中轻盈的飞舞。这一切构成了一种极其浓酽的新年的气味,令的所有置身其中的人都不由得感到幸福陶醉。
我和阿尔克当然也不例外,时值九点半,我们俩提着一大包东西兴匆匆的往家赶去。今年的平安夜,我们俩打算在家里开个温馨而浪漫的二人派对,好好的享受一下节日给我们带来的幸福与欢乐。
十分钟以后,我俩走在一条僻静的小道上,这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四下里没有半点声音,仅有一盏小路灯在头顶吱吱呀呀的摇曳着,散发出昏黄的光芒,将整个小路笼罩在一种半名半暗的诡异气氛中。虽然有时候抄这条路可以节省很多路程,但是许多人都因为怕鬼而不敢走。不过我却根本不在乎,我的妻子阿尔克就是吸血鬼,难道我还会怕鬼不成。我俩一边走一面互相调侃一会,一面又说些情意绵绵的情话,欢笑的声音打破了小路的寂静。或者是我们太过分沉浸于二人世界的欢乐中而失去了警惕,又或者敌人的强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总之那时侯,我们俩都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危机,浑不知身旁有一个极其强大危险的敌人,正在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我们。
正谈笑间我们已经走过了小路的一半,突然间阿尔克身躯猛的一震,像一尊雕像一般在瞬间凝固住了,由于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反而笑着向她说道:“怎么了,晚饭吃坏肚子了吗?要不要…。”忽然间我停住了嘴,因为我清楚的看到阿尔克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是从未有过的惊恐和惶急。正惊疑间她非常勉强的张开了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志贵……快……闪……开”
忽然我只觉得一阵微微的冷风从后脑勺飘来,随即一股大力在一瞬间将我的后颈提起,重重的向一旁摔去,与此同时我的眼前闪过一道银白色的的弧光,如奔雷飞瀑一般向着不能动弹的阿尔克斩去。
伴随着阿尔克的一声惨叫,我重重的摔倒在地,只觉得浑身骨架都散了一般,然而我在惶急中却忘记了痛苦,连忙爬起身来,只见到阿尔克无力的躺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娇弱的身躯不断痛苦的颤抖着。一个身着灰色风衣的瘦削男人正用脚踩着她的头部,右手高高的举起一柄银色长剑,正要向她裸露着的咽喉刺去。我急叫道:“住手!你是什么人?”
灰衣男子停了一停,眼光向我这边望来,他的脸瘦长而棱角锋利,仿佛用刀刻过的一般。他的神情冷漠而尖锐,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动容,他望着我冷冷的道:“你不是死徒吧?那为何还不走,难道你甘心被这个吸血鬼控制吗?”
我大脑中一瞬间飞快的思考着:以阿尔克的能力,不可能发现不了潜藏在暗处的偷袭者,除非这个偷袭者的能力远在她之上。知道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强敌,我反而渐渐的冷静下来,一面假装糊涂的答到:“什么吸血鬼啊?你是抢劫犯吗?小心我报警!”一面用左手很自然的取下鼻梁上的眼镜,一面用右手悄悄的握住了衣兜中的小刀。与此同时,我的脑海中飞快的盘算着打败敌人,解救阿尔克的办法。以前偶而遇到这种不利的情况,我都是利用这种法子拖延时间的。在我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疑问下,一般的吸血鬼猎手都会转过身来花上几秒钟的时间和我交谈,努力的向我说明一个我早就知道的事实:我的妻子是一个能够要人性命的,危险的吸血鬼。与此同时也给了我充分思考对策的时间。
不料这个灰衣男人却没和我说一句废话,只是皱了皱眉头,举起手中的剑来就向我轻轻的虚空一划。也不见他念咒或者结法阵,突然间我只觉得一股强大而清凉的神圣力量在我的脑海中忽然扫过,令的我的意识一阵晕眩,随即又恢复了原状。我不由得骇然而惊,那是圣系魔法中较高位次的法术:驱除邪恶。能够驱散包括心灵控制在内的一切黑暗辅助魔法。就算是老练的牧师也要花数分钟来咏唱咒语,但是这个灰衣男人连嘴都没有动一下,却如此随意的就用了出来。不过我却没有时间去静下心来思考原因,因为灰衣男人脸色变了变,立刻厉声的喝道:“你居然没有被她操控意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吸血鬼在一起?”
我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既然对方如此发问,那么就代表着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和我“直死魔眼”的能力。我于是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女的是我前一段时间在夜总会交的的女朋友,什么吸血鬼不吸血鬼的?如果你再不放开她的话,小心我一拳打扁你!”
灰衣男人以为我是一个被阿尔克所欺骗的小混混,于是冷冷的答道:“那你离她远点,这个女人我要了。如果你不想进医院的话,最好现在立刻给我滚蛋。”
通常吸血鬼猎手有两种:物理型和魔法型。前者利用各种方式将自己的肉体改造锻炼的极其强大,甚至超越了吸血鬼,然后手执蕴涵神圣力量的武器作战。后者则主要利用圣水,圣经和白魔法作战,体力较弱。我心中暗暗推测:面前的这个灰衣男人全身的肌肉精干结实,方才在我后颈的那一提也力量巨大,看来似乎是前一种类型的,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这代表着他对自己的体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我于是也冷冷着说道:“是么?我看要进医院的人是你吧?”说着挥起右拳狠狠的向他打来。
灰衣男人看着飞来的拳头,冷冷的举起左手,轻而易举的就将其抓住。我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拳头象被一个老虎钳牢牢的扣住一样,不但半分也动弹不得,而且一阵剧痛传来,令的我几乎要以为自己的拳头碎掉。灰衣男人冷笑着说道:“小鬼,快点滚蛋吧,如果你还想要这只手的话。”
我却忍着疼痛对他回以一个冷笑:“是么?”同时藏在拳中的小刀伸出,轻轻的切入了他的手掌。
灰衣男人突然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又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拳中藏刀?小鬼,你以为这种街头流氓打架的手段,能够对付的了我么?我再说一次……。”话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剧变,飞身后跃数丈,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的半边手掌犹如被利刃劈开的竹片一般,缓慢而整齐的裂开,然后掉到地上。我却心中暗暗叹息,本来方才是要打算趁着他轻敌将他整个左手全部切下来的,但是对方的反应实在是快,在我将红线完全切断以前便闪开了,令我失去了一个重创他的宝贵机会。
“直死魔眼?”灰衣男人厉声说道,“你就是远野志贵?”我也不再隐瞒,昂然答道:“正是!”
这时候我脚边的阿尔克突然发出微微痛苦的低吟,我俯身一看,只见她的左肋下被划开了一道长逾一尺的口子,伤口中散发着幽幽的银白色光芒。我转过头来愤怒的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灰衣男人的神情渐渐冷静下来,只见他将右手中的银色长剑轻轻放在受伤的左手上,一道银白色的圣光骤然亮起,血立刻在瞬间止住了,然后伤口开始飞速的愈合。灰衣男人这才淡淡的答道:“这个吸血鬼已经被我的剑所伤,我剑上附着的神圣力量已经进入她的体内开始从内部破坏。她现在正在用尽全力与之抗衡,不久恐怕就会力尽而死。”
“你身为一个侍奉神的人,居然用卑鄙的手段偷袭?”我厉声责问道。
“这个吸血鬼的力量极其强大,如果让她完全发挥本身的力量的话,我虽然依然能够打的过,但是却无法抓住她。”灰衣男人的神色依旧淡淡的,毫不为我的话所动,“如果现在让她逃跑了,那么将来势必要有更多的人死在她手里。”他说到这里眼中突然闪现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对付邪恶的吸血鬼是不需要讲道义的,如果有谁胆敢维护这些不洁的生物,即使是人类,我也一样处死!远野志贵,如果你依旧维护她的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既然你知道我是远野志贵,”我平静的回答道,“那你一定也知道我和她之间是什么关系,难道你认为,一个男人会置他的妻子不顾而独自逃命么?何况,我们已经联手打败了无数吸血鬼猎手,你虽然很强,但也不见得一定能够获胜。”
“远野志贵,你不要嚣张。”灰衣男人冷冷的说道,“你们的事情早已在教会和血族两边传得沸沸扬扬。我知道你们联手打败了很多的吸血鬼猎手,否则也不会轮到我出马来解决你们。这也是我为什么先对付她的原因。”他说着伸手指着躺在地上的阿尔克,“你直死魔眼的攻击力的确是非常的强,但是弱点就是以你普通人类的身躯使用这种能力,射程太短,速度也太慢。现在她自身难保,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没有她的配合,你以为你的刀子能砍到我么?”
“不错,你说的是事实。”我微笑着说道,“但是你认为我无法将她救醒吗?”说着用小刀轻轻在左手腕上划出一道血丝,然后送到阿尔克的嘴边。阿尔克人虽然昏迷,但是吸血是吸血鬼天生的本能,鼻子一闻到血的味道,獠牙自然而然的暴长出来,瞬间刺入了我的手腕,贪婪的吸取着我的血液。只见她的脸色渐渐的变的好起来,因为人的生血对于吸血鬼来说,可谓是极好的魔力补充剂。这样下去,阿尔克很快就能够获得足以驱除体内神圣力量的强大魔力。灰衣男人脸色立刻变了,厉声道:“你想死吗?”
由于处在昏迷中,阿尔克吸血的速度完全遵循吸血鬼的本能,使得我一条左臂在瞬间陷入麻痹,随即一阵因为大脑缺血而造成的晕眩笼罩了我的头脑。我努力的使自己保持着清醒,微笑着答道:“不想,但与其死在你手里,我宁愿死在她的牙齿下面。”
灰衣男人身形忽然微微一动,整个人已化成一团灰影飞扑过来。我先将阿尔克努力的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勉力的看准了方位,右手一刀挥去,然而灰衣男人的速度和力量是十个我都远远无法比拟的,灰影轻轻的飘过我的刀锋闪到一旁,随即我只觉得右臂关节一阵剧痛,整个右臂已经被一股大力卸脱了臼,再也无法举刀。随即感到一股凛冽的寒冷侵入了面颊——灰衣男人的银色长剑已经悬空在我的鼻梁上,锐利的剑锋散发着令人凛然的寒气,沁入了我的肌肤。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让开,否则就和她一起死。”灰衣男人简洁的说道。
“不让。”我回答得更加简洁。
“那么,愿天主原谅你污秽的灵魂!”灰衣男人说着举起剑来,狠狠的劈了下来,剑锋又快又狠又准,挟着凛冽的寒芒排山倒海一般的劈下,我既不能躲避也不愿躲避,只能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阿尔克,对不起,看来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我心中苦笑着这么说道。
然而数秒钟过后,这一剑却还没是有劈下来。我不由得诧异的睁开了眼睛,看见银色长剑稳稳的停在我的头顶上空数寸处,一只熟悉的巨爪从我背后伸出,牢牢的扣住了灰衣男人的手腕。
在我鲜血的帮助下,阿尔克终于成功的除去了体内残留的神圣之力,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第八章 三人的死斗
我突然感到一股强大而黑暗气息从身后幽幽的散发出来,回头一看,只见阿尔克双目中闪烁着炙热的金色光芒,獠牙长的又长又利,从口腔中露了出来,面容也变的扭曲,使得她的表情看起来极其狰狞恐怖。这是她将自身那凶暴而野性的吸血鬼力量完全解放出来的标志,只听的她发出了吸血鬼那独有的尖锐怒吼声:
“愚蠢的人类!竟然敢对我,吸血鬼公主,永恒而伟大的不死者,阿尔寇多。布隆斯塔德挥剑相向!不仅如此,居然还企图伤害我的丈夫!以黑暗的君王,地狱的主宰者撒旦的名义发誓,我要让你的肉体化为灰烬消失,然后再将你的灵魂永远囚禁在最炙热的炼狱中受苦!给我死吧!”
虽然灰衣男人的力量和速度都远远超过了常人,但仍然不是解放了力量的阿尔克的对手。只见她的右爪牢牢的将他手腕扣紧,然后狠狠的往外一甩,灰衣男人便像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与此同时阿尔克开始急速的念着咒语:“崇高的堕落天使路西法,请将你那炙热而黑暗的火焰赐予我……………”数十团黑色的火焰在她的掌心急速的升起,那是黑暗系的高级魔法所招来的地狱之火,每一团都蕴涵了极其恐怖的破坏力,阿尔克一招手,这些火焰便犹如降落大地的流星一样先后直射向灰衣男人,不等他有时间念任何的防御咒语便正中目标,每一团火焰都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很快灰衣男人那瘦高的身形便被淹没在一浪浪的爆炸声中。
似乎是结束了,我这么想着,长长的出了口气,趁着这个空闲忍痛一面将右手的关节驳了回来,一面在暗自想着:即使那个灰衣男人能侥幸不死的话也一定再也无法战斗了吧?阿尔克那种咒语的威力能够轻易的熔化钢铁,任何血肉之躯在其下都会化为灰烬,只有用极其高阶的防护魔法才能勉强的防御。莫说那个人是否有这种法力来使用这个咒语,就算他有,他也没有时间来咏唱这么长的咒语,所以………等等…………?
由于方才激烈的作战而来不及思考分析的记忆从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在这之前那个男人也使用过两次高级的神圣魔法,但是,他却没有咏唱哪怕是一句咒语!不咏唱咒语怎么能够使用魔法?除非……。除非…………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极其可怕的假设,于是我转过身来注视着灰衣男人躺下的地点,吃惊的发现虽然爆炸的声音和威力一浪高过一浪,但是灰衣男人背后的那堵墙却依然纹丝不动,一点裂缝也无。一股巨大的不祥感在一瞬间笼罩了我的全身,我急忙向着阿尔克跑了过去。
阿尔克正在带着狂怒的表情轰炸着敌人,突然间她那激烈的动作着的身躯又是猛的一震,在瞬间便被牢牢的凝固住了。由于这是第二次,所以我看的很清楚:阿尔克的全身上下都被一层薄薄的光晕笼罩着而动弹不得。这是高阶的圣系魔法:束缚邪恶。能在瞬间封住任何魔物的一切行动。与此同时一道极白极亮的银光箭一般从烟尘中笔直的飞射出来,象利剑穿透薄纸一般轻易的穿透了无数黑色的火焰,直奔阿尔克的心脏,这是神圣系中具有极高威力的攻击魔法:圣光之箭。如果阿尔克被打中,一定必死无疑!
情况危急,不容犹豫!幸好此刻我就在阿尔克身旁,于是迅速的飞身上前挡在阿尔克的前面作为她的盾牌,在下一个瞬间圣光之箭准确的击中了我,虽然其中蕴涵的神圣力量无法伤害我,但是魔法本身所携带的巨大动能却侵入了我的四肢百骸,震动着我的内脏,令得我的胸部传来一阵钝痛,四肢也酸麻难受无比。然而情势却不容我有任何喘息,因为灰衣男人的身影紧随着圣光之箭从烟尘中迎面飞射而来,手中银色长剑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寒冷的新月,照着我俩迎头直劈下来。我本能的想举起手中的小刀架格,然而右臂一阵酸麻,居然举不起来。
“要保护阿尔克!决不能闪开!”当下我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于是一咬牙,既不闪也不避,挡在她的前面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剑。银色长剑自我的胸前划下,至腹方止,拖出一条极长极深的口子。温热的鲜血飞溅出来,一瞬间便将四周的血地染的通红。
“志贵!”阿尔克惶急而愤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此时束缚邪恶的效力刚过,阿尔克一回复自由,便向着灰衣男人挥出了极度的愤怒的一爪。谁知灰衣男人似乎是早已料到这愤怒的一击,所以刚刚那一剑只用了八分力,自己却在利爪临身之前轻轻的向后飞跃避开。也正是因为这样剑锋才没有斩到心脏,我才拣回了一条命。阿尔克一击不中,正想上前追击。我虽然胸口剧痛无比却心中雪亮,知道她必然不是这个灰衣男人的对手,连忙一把拉住她道:“别追,我没事,你看!”
阿尔克回过头来,只见我胸前的伤口竟然渐渐的止了血,然后慢慢的开始愈合。我望着她惊异而欣慰的表情苦笑道:“那个男人的剑上含有极强的神圣之力,在斩伤我的同时这些力量也残留在我体内替我治疗伤口,放心,我死不了的。”说着我慢慢的站了起来道,“那把剑对你太危险,但是对我来说只要没砍到要害就不要紧,所以你暂时到一边去,让我来。”
“可是…………”
“阿尔克,请相信我。”我平静的说道,“相信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判断力。那把剑让的他可以不同咏唱咒文就能随意的使用神圣魔法,而且你的黑魔法似乎也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大概是什么了不得的神器。在弄清楚之前我们最好谨慎一点。现在我们只好对他做物理攻击,我刚刚想出了一个计划……”
我两三句简短的说明了计划,阿尔克听了面有忧色的说道:“我倒是没问题,你的伤势………”我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答道:“已经好的差不多啦,你看。”说着将胸前的伤口给阿尔克看。果然伤口表面已经完全愈合了。阿尔克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低声的念了几句咒文,只见她的身体渐渐的化为一股淡淡的薄雾,慢慢的消逝在虚空中,只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着灰衣男人。
吸血鬼本来就是黑暗中的猎手,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自己的身型。即使是灰衣男人这么厉害的敌人,如果不花点工夫的话也是找不到她所在的方位的。
我内心不由得对自己发出苦笑——我方才欺骗了阿尔克。人类的细胞和吸血鬼的细胞是不一样的,后者只要有了足够的魔力,自我修复的速度可以说趋于无限大。但是前者的回复速度却有一个永远也无法逾越的界限,不论在多么强的神圣力量下都是如此。所以吸血鬼无论身体被分成多少块,只要有充分的魔力就可以迅速修复。而人在要害受伤的情况下,即使用神圣魔法也无法挽救,这就是两个种族之间的不同点。阿尔克的思维是单纯而直线的,而她本人又是吸血鬼,自然不会知道,我的伤其实只是恢复了组织比较简单的神经末梢和外表皮而已,内里组织复杂的大伤口却尚未愈合,略一动便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苦,而且由于神经末梢已经复活,所以这痛苦也格外的强烈。但是我却不得不欺骗她,否则的话她顾忌到我的伤势,一定不愿执行我的计划。而如果按照平常的作战方法来对敌的话,今天我们很可能便会双双毙命在这个强大敌人的手下。我并不怕死,但是,我却更希望能好好的和阿尔克一起活下来。
灰衣男人就在数丈外站着,冷冷的直视着我。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将小刀藏在拳头中,慢慢的向着他一步步走去。灰衣男人的神情也同样的冷静,任我一步步走近,丝毫不动声色,令我不得不在心中暗暗的赞叹。此刻阿尔克已经化身为薄雾隐身于四周,如果他贸然的攻击我的话一定会遭受她自暗中而来的攻击。而反过来也是一样,我绝对不可能给他时间去寻找阿尔克的踪迹。在这种两难的状况下他居然能够稳稳沉住气,等待着我走近前去,然后试图在一瞬间决出胜负。可见实在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听见我一步步踩踏着积雪所发出的吱吱声。我慢慢的走到离灰衣男人数尺处,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向前扑去,双拳同时打出。灰衣男人一时间不知道我的哪个拳头中藏着小刀,于是左手一把擒住了我的右臂,右手的银色长剑则用了七成力向着我的左肩部急砍下来,意图迫的我另一只手回救,这样他就可以在瞬间化解我的攻击并打败我,然后再来回头对付阿尔克。
但是我却根本不闪避他的长剑,而是任其迎头砍下,锋刃深深的没入肩膀。同时左拳中暗藏的小刀露出,飞也似的刺向他的咽喉。此刻灰衣男人的两只手都已相救不及,而银色长剑却又深深的嵌入了我的血肉之中,一时间无法拔出来。如果他撤剑后退的话,那么将失去这柄赖以制胜的神秘武器,我和阿尔克就能够轻易的对付他。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我计划之中。
但是灰衣男人的冷静,胆识和判断力亦都是一流的,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我只觉得手中的小刀叮的一声被一样东西紧紧的夹住,定睛一看,竟然是那灰衣男人舍命用牙齿咬住了我的刀锋,我尽力挣挫,但小刀却半分也动弹不得。就这样僵持了半秒钟,灰衣男人已经抬起脚来,狠狠的一脚踹在我的胸部,肋骨断裂的声音传来,我向后飞出数米,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而胸前刚刚愈合的伤口也重新撕裂开来,令的我痛出一头冷汗。
但是这一切仍在我计划之中,因为我这么拖了一拖,灰衣男人的背后已经完全被一股强大的黑暗气息笼罩,阿尔克的一只利爪从虚空中伸出,挟着凌厉的杀气抓向他的后颈。利爪来的又快又准,眨眼间其指尖便离肌肤只有数寸。此刻距离已经太近,敌人又在背后,灰衣男人即使速度再快,也无法阻止阿尔克擒住他的脖颈要害。
然而灰衣男人脸上泛出冷冷的笑容,既不转身迎敌,也不向前逃跑。却举起银色长剑对着我虚空一划,霎时间一道红光从剑尖飞出,转瞬间便膨胀数倍,带着灼人的热浪向我扑面而来——那不是神圣魔法中的圣光之箭,而是高级火魔法中的烈焰之球!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个烈焰之球飞行的速度非常的缓慢,仿佛是刻意如此一般。任何一个没受伤的正常人都能轻易的躲过它。
但是此刻我重伤在身,根本不能动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巨大的火球慢慢的迎面飞过来,由于我是人类,所以一旦被击中将会立刻丧命。这个男人在瞬间已经完全的洞悉了阿尔克的心理:如果这时候对她展开攻击,说不定阿尔克很有可能会咬着牙将性命豁出去,结果拼个两败俱伤。但是如果对我展开攻击的话,阿尔克却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保护我,更无暇去伤敌了。
此刻阿尔克的利爪已经完全的扣住了灰衣男人的喉咙,只要再加一点力,就能轻易的置他死命。但是灰衣男人的这一着围魏救赵着实起了效果。利爪迅速而仓促的收回,随即一道黑色光芒从灰衣男人的身后疾如闪电般向我飞来,瞬间便越过烈焰之球,凝结成阿尔克的身体替我挡下了这一击。烈焰之球狠狠的击中了她的背部并爆炸开来,将她的背烧的焦黑,同时爆炸产生的气浪将她的身躯重重的弹起,然后狠狠的撞进我的怀里。
我们俩互相抱成一团被弹出老远,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我勉强的支起身子检查了一下两人的伤势,值得庆幸的是阿尔克虽然烧伤严重,但是由于是吸血鬼所以性命并无大碍。而我虽然也是几处重伤,但是银色长剑砍在我肩头时涌入体内的神圣力量却也在慢慢的使这些伤口愈合。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出下一个能够打倒敌人的方法,而且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方法,因为对手不仅力量异常强大,而且极其谨慎冷静,对情势的判断亦是非常的迅速准确,是一个非常难缠的敌人,一般的方法是无法对付他的。我正强忍着疼痛飞快的思考着,灰衣男人冷冷的声音却从远处传了过来。
“远野志贵,虽然是敌人,但是我仍然不得不称赞你。你确实具有作为一个优秀的战士所应具备的胆量和气魄,数十年来能和我打成这个样子的人已经很少了。但是,想必聪明的你也很清楚,如果你们两人中间没有一个人自愿牺牲的话,是永远也无法战胜我的。”他说着高高的举起手中寒光凛冽的银色长剑,“这是一柄与我的灵魂联系在一起的神器,利用它我可以任意的使用特定的神圣魔法与火焰魔法,并且只要有它在手,任何黑暗的法术对我都是无效的。利用它我可以任意的对你们其中一人发出足以致命的攻击。而你们之间却又绝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去,所以你们将永远的处于被动,在互相拯救对方的行动中疲于奔命,直到全部被我打败为止。以往你们靠着互相弥补对方的弱点而共同作战,战胜了不少吸血鬼猎手,但是这次在我面前,这却将成为你们致命的弱点。”
我听得这话不由得一楞,没有谁会向互决生死的敌人主动介绍自己的武器,并好心的指出他们作战之中的弱点的。灰衣男人为人极其精明谨慎,不可能会如此愚蠢。我再次在心中仔细端详了一遍这段话,突然间骇然的明白了:这个男人竟然在利用语言瓦解我们俩共同作战的意志。
其实现在我们虽然处于极度的劣势,但是并不代表没有一丝胜算。相反的,在刚才的攻击中,我们几乎险些将灰衣男人击败,之所以会功亏一篑的关键原因是因为我尚不知道那把银色长剑还有操控火焰的力量。如果我们两人再来一次合作攻击,虽不能说一定成功,但是鹿死谁手却也尚未可知。灰衣男人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谨慎的他必须立刻瓦解我们两人共同作战的意识。他所用的工具就是方才的那段极其巧妙的话。
第九章 生死的分野
“远野志贵,虽然是敌人,但是我仍然不得不称赞你。你确实具有作为一个优秀的战士所应具备的胆量和气魄,数十年来能和我打成这个样子的人已经很少了。”——这句话仿佛是一个高傲的骑士在夸奖他那值得尊敬的对手,令人产生先入为主的意识,对他整段话的企图将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这是一柄与我的灵魂联系在一起的神器,利用它我可以任意的操纵神圣与火焰的力量,并且只要有它在手,任何黑暗的法术对我都是无效的。利用它我可以任意的对你们其中一人发出足以致命的攻击。”——这句话是事实,而且阐述的都是我们清楚的知道,或者稍微思索就能够得出的事实。不仅令的我们对他这段话的正确性深信不疑,而且还含有着“只要有这把剑在,你们绝对无法取胜”的暗示在里面。但是整句话却又没有给一分对我们有利的信息——比如说这剑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功能。
“而你们是绝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去的。”——这句话是在阐述我们作战时的缺点,话虽然正确,但是很明显的对于这个缺点我们都无法纠正过来,或者说我们都不想纠正过来。所以这句话除了使我们对他这段话的正确性更加深信不疑以外,并没有任何的帮助。
“所以你们将永远的处于被动,在互相拯救对方的行动中疲于奔命,直到全部被我打败为止。”——和上两句话连起来的话,这句话看来好象的确无可辩驳。而且事实上这种情况也的确发生过一次,所以更令人深信不疑它的正确性。但是,这种情况事实上也只发生过一次,并不代表将来一定会是这种情况。然而灰衣男人却将其偷偷推论到“永远”的情况,令我们确实的觉得,我们之所以无法战胜他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彼此间的互相拖累。
“以往你们靠着互相弥补对方的弱点而共同作战,战胜了不少吸血鬼猎手,但是这次在我面前,这却将成为你们致命的弱点。”——在绝对正确的前三句话和看似正确的第四句话的前提下推出这个结论,立马将我们判了死刑。我想任何思维单纯一点的人听到这种看似非常客观而无懈可击的判断都会失去共同作战下去的意志,而会转而去寻求某种极端的方法。
真的是好毒辣,好阴险,好厉害的言辞!
我心中一面暗暗吃惊于这个男人的厉害——能在一瞬间构造这么一大篇完美犀利至极的说词。一面正在想着如何回应他的分化手段。然而我的内心深处仍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灰衣男人的话应该还包含着什么其他更恶毒的企图,果然,接下来他的话令的一丝恶寒飞速的冻结了过我的心脏:
“远野志贵,看在你所表现出来的作战天份上,如果你现在痛改前非,用这个东西刺入你身边那个吸血鬼的心脏,我就宽恕你一切的罪过。不仅如此,鉴于你除去这个吸血鬼的功绩,我还会让你加入我们的团体,成为一名非常有地位的吸血鬼猎手。金钱和荣誉将会伴随你的一生,而我也会将自己年轻美丽的女儿嫁给你,让你们俩快乐的白头偕老,否则的话,你就将在此和这个吸血鬼一起化为灰烬,你自己考虑吧。”
灰衣男人说着手一扬,一把小小的匕首闪着银色的光芒飞了过来掉在地上,很明显是一件施加了神圣力量的武器。不知是刻意还是偶然,那把匕首竟然就掉在阿尔克可以立刻伸手捡到的地方。
灰衣男人不是笨蛋,不会蠢到以为我远野志贵会为了金钱和美色而背叛自己的妻子。这话与其说是在招降我,不如说是故意说给阿尔克听的。果然我看见阿尔克的眼神中杀气和斗志慢慢消退,反而渐渐的泛起一丝温柔哀伤之色。一股刻骨的寒意在一瞬间布满了我的全身——思维单纯的阿尔克果然中了他的圈套而战意尽失,开始想到要通过自戕来保全我的性命。吸血鬼力量和速度远比人类大,如果让她抓到匕首的话我是绝对无法抢过来的。幸好她的思维比我慢了半拍,在她行动前我便急忙扑上前将匕首抓在手中。当匕首在手中抓实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全身都浸透了冷汗,只觉得这辈子从未有一刻象现在这般凶险。
我冷笑着大声的对灰衣男人说着,同时也是故意说给阿尔克听:“你给我听好!我远野志贵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名声地位!我只想和我的妻子一起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这就是我最大也是唯一的幸福!在我的灵魂消失以前我也只会爱一个女人,那就是阿尔寇多。布隆斯塔德,我现在的妻子!没有了她我将无法活下去!所以,你别想用阴险的语言动摇我们共同作战的意志了,我和她将会联手将你彻底的打败!这把匕首,我看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说着右手一挥,想将匕首掷还给灰衣男人——这种东西留在阿尔克看的见够得着的地方太危险了。
但是我却没有掷出去。
原因并不是我不想掷,而是突然一股奇异的黑暗力量流入了我的身体,然后侵入了大脑。令的我的意识和思维开始一点点的混乱起来。渐渐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形成,然后温柔的下着命令指挥着我的身体。
“握好匕首,转过身来。”这个声音这样说道。
我糊糊涂涂的转过身来,看见阿尔克正用一双大眼睛静静的注视着我,那眼神带着三分温柔,六分爱意,和一分深深的忧伤。一阵极度的恐怖在瞬间席卷了我的意识——阿尔克最终还是深深的陷入了那个灰衣男人的圈套,选择了那种她认为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出路——以自己的死来换取我的生存和幸福。
我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纯白色的飞雪从空中轻盈的飘落,阿尔克眼眶中含着晶莹的泪水,轻轻的凑上前来在我的唇上一吻,用有些歉疚的口气低声的呢喃道:
“志贵,对不起。第一次对你用心灵控制这么粗暴的法术。你一定很生气吧?”
我只觉得自己的意志象被禁锢在一个极其坚固的牢狱中无法脱身,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行动。而一个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却代替着我的意志对身躯直接下着命令。我的思维极力的反抗着,意图用意志强行冲破阿尔克设下的心灵控制法术。就象一头被困在铁牢中的猛兽,疯狂而绝望的在里面挣挫着,尽管碰的遍体鳞伤,疲惫不堪。但还是一点也不肯停下。因为如果我不赶快的话,阿尔克的生命就要向阳光下的春雪一般消逝了…………
但是心灵控制法术威力实在强大,我集中了所有的力量,对着囚禁我意志的铁牢进行了一次强猛的冲击,然而却只微微撞碎了牢笼的一个小角,愤怒的猛兽仅仅能从中勉强的伸出一只爪子。一阵剧烈的精神反震传来,令的我头痛欲裂。但是我却没有理会这些,因为我必须把握这个一瞬间的机会,说服阿尔克停止这愚蠢的行为。我利用那被解放出来的些微意志艰难的张开了嘴,一个个的吐出字来:
“战斗……不要放弃……一起………战斗。”才吐完这几个字,法术牢笼的裂隙就重新合拢来,重新紧紧的禁闭着我的意识,我的嘴顿时僵住了。
然而阿尔克却苦笑着摇摇头道:“没有用的,那个男人说的对,我们这样子是永远无法取胜的。如果非的要牺牲一个人才可以打败他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所以,与其死在他的手里,我更想由志贵你来亲手结束我的性命。而且,只要你亲手将我杀掉,你与教会之间的宿怨就可以永远的勾销了。”
我听到这话不由得在心中跌足长叹,阿尔克性子太直太单纯,思维一旦被诱进了死胡同就不会再转弯或者后退,而是会一直钻牛角尖钻下去。这时候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灰衣男人静静的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丝毫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我的心中瞬间通亮:
这个灰衣男人根本是从这场战斗一开始就策画好了这一幕的所有剧本,然后一步步的将其实行。吸血鬼猎手是侍奉慈悲的神的驱魔者,不是除暴安良的侠客,所以他们执行诛杀吸血鬼的任务时尽量避免伤害人类,即使是超级邪恶的人——当然如果这个人类被吸血鬼感染或操纵又另当别论。因为杀害人类是不被神的教义所允许的,如果一个吸血鬼猎手没有对神的教义的坚定信仰,那么他就不可能拥有强大的神圣力量。灰衣男人为人虽然冷酷而精明至极,不会因为我是人类就不杀我,但是却也一直尽量避免杀我。如果他有心杀我,我早该死了。比如在将我右臂关节卸脱的时候,或者在对着我释放烈焰之球的时候都是。对他来说,不杀死人类便完成诛杀阿尔克的任务是最好的结局,如果可能的话应该去尽力达成,实在不行只好再退而求其次。所以他策划了这么一个剧本,一个绝对完美的剧本。现在这个剧本正在照着他的意愿而顺利的上演着。
一股强烈的怒火从我的意识深处直冲上来,我急切的想将这一切告诉阿尔克,让她停止这种愚蠢的举动。于是又集中了所有的意志开始对法术的封锁进行了新一轮的猛烈的冲击,比上一次更大的精神疼痛瞬间传来,而牢笼又被撞缺了一个临时的缺口,我再次缓慢的吐出了几个字,然后又重新僵住了。
“他………说谎……。不要相信……他。”
阿尔克却会错了意,笑着摇头道:“那个男人好歹也是侍奉神的人,再怎么说也不会违背自己许下的诺言,而且你又不是吸血鬼,他不会对一个人类食言的。何况就算他在说谎,但是最终他的目标应该还是猎杀我,如果我死了,他的任务就结束了,一定不会和你这个人类为难的。”
蠢蛋!大蠢蛋!!,超级大蠢蛋!!!
我一面心中恨恨的破口大骂,一面焦急的反抗着法术的封锁。如果我现在我的身体能够活动的话,一定会因为愤恨和焦急而用头去狠狠的撞墙。又气又急之下,两道眼泪从我的眼睛中缓缓的流了下来。阿尔克神色黯然,带着爱怜的神色用手轻轻的替我拭去了泪珠,然后紧紧的抱住了我,缓缓的在我耳边轻柔的说道:
“不要伤心,志贵。从成为你妻子的那一天起,我就早有了面对这一天的觉悟。只是,我真的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看来吸血鬼和人类终于还是无法一起生活的,这几年来都是我拖累了你,真是苦了你啦,不过,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可以安安心心的生活下去,不必担心再被人追杀了。”
我只感觉到她热热的眼泪一滴滴的滴在我的脖颈上,一时间又是伤心又是气愤又是焦急。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不想办法阻止她的话一切将无可挽救。既然无法用有限的言语揭穿灰衣男人的阴谋,那么只好想其他的法子了,总之无论如何要让阿尔克先停手再说。我想到了一句绝对能令她停手的话,于是竭尽所有的意志力量,顶着精神上的剧痛向着困缚意志的牢笼发起了最猛烈的冲击,这一次冲击极其强烈,几乎将牢笼掀掉半个角,所以我居然有机会一口气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要做蠢事!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阿尔克身躯猛的一震,头从我的肩膀上抬了起来,看着她眼神中微微的露出一丝犹豫,我的心中不由得一喜,然而接下来她所说的和所做的都几乎骇的让我晕倒。只见她微一咬嘴唇,随即露出了一丝哀伤的微笑道:
“不要紧,因为你很快就会忘记我的……
阿尔克的瞳孔瞬间变成金色,我突然觉得另一股巨大的力量入怒涛一般席卷了我的脑海。我只觉得意识一阵强烈的晕眩,然后觉得记忆中的某部分开始渐渐被这股力量吞噬。我的天!她正在封印我的脑海中所有与她有关的记忆!晕眩中我只觉得阿尔克带着忧伤的声音隐隐的传来:
“忘记我,志贵,将我完全的忘记,然后好好的活下去。娶一个美丽贤惠的人类妻子。然后生一大堆可爱的小宝宝,幸福的生活下去,连我的份也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如果我死后有灵魂的话,我一定会在冥冥中保佑你的。”
老天爷!你还嫌不够乱么?你他妈的笨蛋女人!!快点给我他妈的住,手,啊!!!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和狂怒,同时彻底的放弃了用语言劝服阿尔克的念头,开始一面勉力的抵抗着封印自己记忆的力量,一面暗暗的开始聚集最后的意志力。我要用意志强行将心灵法术冲破!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法术的效果太强,在我的意志崩溃前还未被冲破的话,我将会变成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但是现在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阿尔克不在我的身边的话,我变成疯子或许还会更幸福一些。
阿尔克见我目光又重新变的呆滞,以为法术产生了效果,于是重新紧紧的抱住了我,温柔的在我耳朵旁叮嘱道: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哦,吃饭一定要按时,不要弄坏了胃。衣服也记得要常洗。没有我给你煮饭,你最好到我们平时吃的那家餐馆去包餐,那里虽然贵了点,但是干净卫生。还有,记得不要酗酒……。”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渐渐哽咽,最终变的泣不成声。这时候灰衣男人的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远野志贵,你还不动手,还等什么时候?”
阿尔克陡然一惊,连忙轻轻的拭去了眼泪,然后抬起头来捧住我的脸,静静的望着我的眼睛,带着温柔的笑容,用一种非常平静温和的口气对我缓缓的说道:
“来吧,志贵,不要犹豫,不要慌张。就想你平常对我做的那样,用匕首用力的刺入我的心脏吧。”
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握紧匕首的右臂以违背本身意志的方式缓慢而木然的举起,这时候必须行动了,否则等候着我的,就将是比地狱还凄惨的生离死别。我聚集了所有积蓄下来的残存的意志力,向困锁我的心灵法术发起了最终的冲击,一刹那间我的脑袋痛的象要暴裂开来一般,全身的神经也如烈火焚烧一般的痛苦。但是我却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更用力的冲击着困锁着我的牢狱,迎接着更剧烈的疼痛。有几次我几乎要以为自己昏死过去,还有好几次剧烈的痛苦让我恨不得能够立刻死掉。但是我依旧使自己强制清醒过来,然后咬牙硬撑下去。因为在我心底深处一个最澄清的地方,有一个声音始终不断的回响着: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和阿尔克一起打败敌人,活下去!”
这一刻似乎只是一瞬间,却又好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坚不可摧的牢狱铿然粉碎了,我感觉到自己的意志终于解放出来,开始重新接管自己的身体。也就是在这时候,我惊恐的看到自己的右手高高的举起匕首,然后闪电般的向阿尔克后背的心脏部位扎了下去。我惊慌的想要命令它停止下来,但是由于心灵法术在躯体中的残余效果,那一瞬间,我的右臂竟然仍然不听我的使唤!也就在这时候阿尔克闪电般的深深吻上了我的双唇,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她从唇边流露出的轻声的呼唤,那是我这辈子所听过的最深情,最温柔的呼唤:
“永别了,我最爱的志贵。”
匕首猛的扎进了肌肤与血肉,随后鲜红的血喷射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生与死之间的分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区别,有时候只隔着极微极细的一条界限。
原先我不相信这句话,但是现在我信了。
第十章 短暂的胜利
上苍保佑!阿尔克并没有死,相反一点皮也没有破。
由于我空着的左臂并没有在刚才受到心灵法术的控制,所以比右臂早了半秒钟能够自由活动。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我的左手迅速的移过来挡在了阿尔克的背部,承受了这能够使阿尔克万劫不复的一击。匕首深深的扎入了我的手背后,终于被手骨卡住而停了下来。
生与死之间的分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区别,有时候只隔着极微极细的一条界限。
原先我不相信这句话,但是现在我信了。
预想中的刺痛和死亡并没有来临,阿尔克不由得呆住了,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望着她那张口结舌的蠢相,一股无明火从我心头烈腾腾的升起,我甚至顾不上拔下深深扎在左手中的匕首,便粗暴的将她推开,然后高高举起了右手,对着她的脸颊用尽全力的扇了下去。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狠狠的扇了阿尔克一个大耳光。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殴打阿尔克,下手没留一点余地,所以非常的重。阿尔克的右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然而我却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反手过来对着她的左边脸颊又是重重的一下,打的她左边脸也同样红肿起来。同时恶狠狠的用尽全部力气往她脸上吐出一口唾沫,然后用最恶毒的声音破口大骂。这也是我第一次用粗话骂她。
“你他妈的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女,人!笨蛋!笨蛋!!笨蛋!!!……。”
每骂一个笨蛋我就对着阿尔克娇嫩的脸用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抽下一个耳光,很快就把她的脸打的象馒头一样肿的高高的。然而阿尔克却一点也不闪避,只是呆呆的看着我,任我噼噼啪啪的抽打着她的脸颊,不知道是被我吓傻了还是被我打傻了。我也不理她那呆呆的蠢样,只是翻来覆去的一下下抽着她的耳光,但是慢慢的,热烘烘的眼泪还是不争气从眼眶中的流了下来。最后我终于无法抑制自己那悲喜交加的心情,将她一把拉了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抱的好紧好紧,好象她随时会从怀里飞走一般,同时任自己的眼泪无声的流淌着。阿尔克也仿佛从呆滞中突然清醒了过来一般,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其实她也是很想很想和我一起快乐的活下去的。温暖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我的肩头。那一刻,是我们这辈子哭的最痛快的时刻。
我轻轻的抚摩着阿尔克金色的短发,用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笨蛋,你真是世界头号笨女人。你以为这样我会高兴么?就算你封闭了我在生时的记忆,我死后的灵魂也会因为痛苦和思念而永不超生,你以为这对我好么?为什么你们女人一遇到困难,就只想到用象‘死’这种逃避的方法来解决呢?那样的话,我们男人是用来干什么的?难道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誓言吗?先由你陪我过完人类的一辈子,然后当我死后再将血分给我,我们两人一起做吸血鬼,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阿尔克断断续续的抽噎中夹杂着三个颤抖的字:“对……。不……起。”
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就在附近,现在还远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于是擦干了眼泪,强自收摄了心神。微笑着道:“好啦,好啦,别哭啦,还有一个敌人在旁边看着我们呢,可不要让他笑话了。”阿尔克果然很听话,慢慢的止住了哭声。我笑着抚摩着她的头道:“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那个灰衣男人是你的敌人,他说我们俩最终会败给他。我则是你的丈夫,我却说我们最终一定能够打败他,而且两个人都能好好的活下来。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如果相信我,你就笑着回答我。”
阿尔克低头想了想,终于破涕为笑了。那一刻我只觉得她的笑容是那么灿烂美丽。犹如暴雨过后从乌云中射出的一缕金色阳光。她轻轻的吻了我一下,柔声道:“当然是相信你了,我不相信自己的丈夫,还能相信谁。”
“很好,”我笑着说道,轻轻的将插在右手中的匕首拔了出来,由于这匕首也是带有神圣力量的,所以匕首拔出以后我的伤口也开始慢慢的愈合。我将匕首紧紧的抓在手中,然后说道,“那我们就一起将这个害人的东西还给他!你用左手抓着我的右手,对!就这样,我们俩人一起扔!我数一二三。一!二!!三!!!见你的鬼去吧!!!!”
“见你的鬼去吧!!!!”阿尔克也和我一起高呼道,匕首从我们两人的手中飞出,牢牢的钉在了灰衣男人的脚边,在昏黄的灯光下闪动着一丝看来十分诡异的光芒,似乎在嘲笑着灰衣男人失败的剧本。
灰衣男人脸色铁青,冷然道:“远野志贵,这就是你的回答?”
“你错了,这不是‘我’的回答。”我微笑着答道,语带双关,“而是‘我们’的回答。”
灰衣男人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敬重你们的感情,想替安排一个对你们俩来说都最为幸福圆满的结局。但是你们却不知好歹,反而得寸进尺,那么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说着双目中突然散发出森寒的杀机,冷冷的道:“你们就给我在这里一起化为灰烬吧!”说着银色长剑虚空劈下,一个巨大的烈焰之球挟着热浪凌空飞来,速度迅疾至极。看来这次灰衣男人真的是想将我们俩一起置于死地了,阿尔克连忙念颂着咒文,张开一堵强力的魔法屏障挡下了攻击。
然而灰衣男人这次却不仅仅是挥剑发出一个烈焰之球,而是接二连三的挥动着银色长剑。蕴涵着巨大能量的烈焰之球象流星一样接二连三的飞出来射向我们,撞到魔法屏障以后激烈的爆炸开来。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魔法屏障在狂轰滥炸中强烈的震动着,渐渐的难以支持,以至于愈缩愈小,阿尔克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我则在飞快的思考着对策,这个灰衣男人不但力量强大,战斗经验丰富,而且为人也相当的谨慎精明,如果直接和他硬拼我绝对无法取胜。只有利用他所不知道或者忽视的盲点,我才能有机会伤到他。第一次的机会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就是拥有可怕的“直死魔眼”远野志贵本人,所以才会让我能够轻易的接近身。第二次则是因为他没有料到我敢于用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才几乎被我伤到。但是这次呢?同样的方法对灰衣男人这种人是绝对无法用第二次的,那么他还有什么思维盲点可以让我利用?
我苦苦的思考着,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句俗语:过于精明谨慎的人,往往会看不到一些很表面很浅薄的东西。
犹如灵光一闪,我已经想到了战胜灰衣男人的法子。于是抬起头来对阿尔克说道:“我有个计划,等会儿我就会从这里冲出去和那个灰衣男人交手,然后想办法让他造成五秒钟的晕眩,你就趁着这段时间拿他的后颈要害,五秒钟的时间够吗?”
“五秒钟是足够了。”阿尔克点点头道,“但是他现在在外面乱发烈焰之球,人类的身体接触到就会立刻化为灰烬,你怎么出去?”
“那好办,你给我加恶魔的祝福就是了。”
阿尔克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道:“恶魔的祝福?那怎么行,就算你靠着这个击败了他,你也一样会死的!我不要!”
恶魔的祝福是吸血鬼使用的最强的辅助法术,能够在瞬间极大的提高受术者的强壮,敏捷和感知能力,并且使肉体变的极其强韧坚固,对各种元素攻击都具有相当的抵抗力,可以说是一种能够瞬间将人脱胎换骨的魔法,但是其代价就是受术者的生命会被迅速的吸干,最终全身衰竭而死。这个魔法一旦施行就不可逆转,在黑魔法中没有任何法术能够将其解掉。是吸血鬼用于制造其战斗型下仆的法术。正因为如此,所以阿尔克才对在我身上施展这个法术犹豫不决,我却笑着道:“不要紧,我不会死的,我会在他吸干我的生命以前想办法破解掉它的,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两人最终会一起活下去的,请你相信我。”
阿尔克凝视着我的眼睛良久,才缓缓的点头道:“那好,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好好的给我活着回来噢!”说着用食指轻轻的在空中虚划着几个复杂的图形,口中喃喃的念道:“万能而伟大的恶魔之王撒旦,我谦卑的下仆现在与您立下不可更改的契约,谨奉献他们鲜活的生命与肉体,换来您永恒而伟大的力量………”然后将食指轻轻的点在我的脊椎上面。
我只觉得一股强大而火热的能量透过我的皮肤注入我的脊椎骨,然后分散到全身各处。肌肉瞬间膨胀起来将上衣撑得四分五裂,而肌肤的颜色也从黄色变成骇人的紫色。一时间我只觉得全身一阵燥热,每一块肌肉都充满无穷的了力量,感觉也变的异常的敏锐起来。阿尔克有些担心的看着我说道:“三分钟以后你的生命就会开始大量的流失,小心一点,尽快将他击倒吧。”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大步的走出了魔法屏障,灼热的火焰立刻扑面而来,贪婪的啃咬着我的每一寸肌肤,幸亏这躯体有着一定的魔法抗性,我才不至于身受重伤。由于感觉变的极为敏锐,所以我立刻感觉到了灰衣男人的所在方位,怒吼一声,飞也似的从烈火中冲出,巨大化的双拳向着他的头部同时打出。
灰衣男人的感觉也是非常灵敏,似乎早就察觉到我身上施加了恶魔的祝福,面对肉体强化过的我神情冷静至极,一点也没有流露出意外或者慌张。当下见我双拳打出,以为我玩的又是拳中藏刀的把戏,冷笑一声,右手银色长剑挟着破空之声对着我的脑袋用力直劈下来,这回他是真的要将我杀死了。
我这次依然没有闪避,只是举起左臂挡格来剑,同时右臂依旧向灰衣男人打去。银色长剑来势相当迅捷,很快便切进了我左臂的肌肤,但是令人惊讶的是竟然只切进了数寸——这一剑只用了全身的三四分力。灰衣男人将剩余的力量和精神集中在左手上,一把牢牢的抓住了我的右腕。虽然我的身躯已经经过恶魔的祝福强化,力气相当的大,但是却居然再也无法再前进半点。这时候我不顾左臂中依然插着锋利的剑刃,强行挥动左拳打了过去。但是灰衣男人似乎早有预备,右手毫不犹豫的放开了剑柄,一把将我的左腕也牢牢的抓住。
这种应对方式看来是非常明智的,因为我的小刀攻击力太高,而我用的又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如果灰衣男人和我对着拼命的话,很可能会先于我丧命。就算他能够将我杀死而保全自己,也一定会受相当重的伤,这样他就无法对付接下来阿尔克的攻击。灰衣男人的最终任务是猎杀阿尔克,不能和我同归于尽。所以他选择了这种方法来应对。此刻我的双手都被封住,无论小刀藏在哪个拳头里面都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而砍入我左臂的银色长剑却散发出强烈的神圣力量,迅速的驱散着我体内恶魔的祝福的一切效果,一股白气从我身躯中袅袅的升起,只要再过几秒钟,我的身躯就会回复普通人的状态,然后他就可以轻易的折断我的手骨和臂骨,再回过头来对付阿尔克——的确是非常稳妥而完美的战术。
但是,他预料错了——我两只手里都没有小刀,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灰衣男人一定会全力阻止任何我使用“直死魔眼”能力的机会,既然他那么精明谨慎,而且又吃过一次亏。那么我再用小刀斩到他的机会非常的渺小,既然如此我倒不如完全放弃使用“直死魔眼”能力,转而用其他普通的方法攻击他。
我空着的双拳翻了过来将他的双腕也紧紧的抓住,以防他后退或者逃跑,同时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顺势一头向他的面孔撞去。
用头撞人面孔,这本来只是街坊邻里的流氓们因为口角小事而互相殴打时用的小招数。但是和无数吸血鬼作战过的灰衣男人却未必会遇到过打法,他的战斗一般都是在漫天的法术和剑光的激烈对搏中结束的,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种下九流的打法,何况那时侯他正在将全副的力气和精力放在我那可能藏有小刀的两只拳头上,聚精会神的等着我的小刀从某个拳头里伸出来,根本没想到我会将头作为武器来撞他,所以他的面门立刻被撞个正着。
虽然灰衣男人的身体结构远远强于常人,但是那也是仅仅指他的躯干而言,没有人会去刻意的加强自己脸皮和五官的抗打击能力的。所以我全力的一撞之下他立刻鼻青脸肿,眼冒金星。而且更重要的是恐怕他一时半刻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于是我趁着他昏头昏脑的时刻,忍着头顶的疼痛,用尽力气第二下撞去,这次将他的鼻子都撞歪了,牙齿也撞落了一颗,一双眼睛也肿得向猪眼睛一样。灰衣男人在慌乱中本能的低下了头,我于是抬起膝盖狠狠的撞向他的面门,然后趁的他仰头躲避之时,飞起一脚踢向他的下身。——那也是一个没有人会刻意去强化抗打击能力的地方,虽然这一下有点阴毒,但是和他那挑唆阿尔克自戕的恶毒剧本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灰衣男人疼的蹲了下来,这时候我体内恶魔的祝福的效果已经完全被驱散,我的身体也恢复了普通人的水准,再动手下去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幸好这时候阿尔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背后,巨大的左爪牢牢的扼住了他的喉咙,而右爪如飞般的先后卸掉了灰衣男人左右臂膀的关节,让他再也无法举起手来。灰衣男人正因为“那话儿”遭到攻击而痛的死去活来,根本没半点还手或反抗的余地。
灰衣男人的确非常精明,在作战的过程中他一直牢牢的记住两个要点并非常小心的防着:第一,我是个可怕的“直死魔眼”的能力者。第二,我是一个为了妻子不惜拼命的丈夫。但是有一点他却忘记了:我不仅是以上两者,而且还是一个男人,一个会用暴力打架的男人。
过于精明谨慎的人,往往会看不到一些很表面很浅薄的东西,。
这句话果然是正确的。
第十一章 米迦勒降临
灰衣男人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不仅双手脱了臼,而且躯体和四肢都被阿尔克的黑暗魔法捆的牢牢的,阿尔克还不放心,还在他的心口浅浅的扎了一把黑魔法做成的小剑,只要他有什么异常的反抗举动,小剑就会立刻刺进他的心脏。不过其实这都是多余的,只要那把银色长剑不在他手中,他就根本不是我和阿尔克的对手。
我缓缓的拔出了嵌在左臂中的银色长剑,原本极深的伤口竟然随即开始渐渐痊愈,可见这把剑上附着的神圣力量是多么的强大。我仔细的端详着这把剑,只见它除了在剑身上刻了一些我所看不懂的奇怪的文字以外,并无任何出奇之处。但是将它握在手里,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它不断散发出温暖的神圣力量,令人的全身如沐春风一般舒畅至极。正沉吟间,阿尔克兴高采烈的对我说道:“你还真是说话算数啊!果然在我们两人都平平安安的情况下打败了这个该死的家伙。”
我笑着回答她道:“你的老公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啊!”阿尔克嘻嘻的笑着捶了一下我的肩膀,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认真的问道:“你身体里的恶魔的祝福怎么样了?”
我微笑着晃了一下手中的剑道:“多亏它的帮忙,将我体内的黑暗力量一瞬间全部驱除了。说起来这把剑还真是厉害,既能够让使用者随意的发出高位的神圣系和火焰系魔法,又能够阻挡所有的黑暗法术。而且他本身附带的神圣力量也强的惊人,居然在瞬间就可以完全的驱散恶魔的祝福,难怪我们会陷入苦战,还好你除了被偷袭过一次以外就再没有和他起正面冲突,否则的话被这把剑砍到了可不是玩的。”
阿尔克听了不由得吐了吐舌头,问道:“看来这把剑真的是非同小可,看来是我的克星。那你要怎么处置它?”
我微笑着说道:“如果我把他留下来据为己有的话,你岂不是变成了夫管严了?”
阿尔克听的这话恨的牙痒痒的,伸过手来捏我的脸,我微笑着任她施为。阿尔克捏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手来,将头靠在我肩膀上低声的呢喃道:“你还是把他留下来吧,将来的路还很长,可能我们还要打很多硬仗,有这么一把厉害的圣剑在身边,肯定能够大大的增强战斗力的。”
我听出她有意回避我的话题,于是笑着追问了一句:“别打岔,我要搞清楚你到底怕不怕夫管严?要知道有了这剑在我手上,我无论让你去做什么你都不能反抗噢。”
阿尔克露出娇嗔的神色捶着我的胸膛道:“你好坏啊!非得要人家亲口说出来嘛?”她说着将脸深深的埋进我的怀中,用很细很细的声音说道:“今天我这命是志贵救回来的,如果不是志贵,现在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所以往后,无论志贵让我去做什么,我都绝对服从。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你让我往西我就往西。如果我有一点点违逆志贵,你就………你就………你就用这把剑把我的头砍下来。”
“喂喂,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要怪我实行君主专制哦。”我笑着说道,“如果官逼民反,我的暴政逼的你反抗起来怎么办呢?”
“人家绝对不会反抗,一定会乖乖的让你就地正法的啦。”阿尔克说着在我的怀里扭来扭去,“何况那把剑那么厉害,又是我的克星,我想打也打不过啊。”
“那是不行的,只有剑的真正继承者才可以发挥它的所有力量,在其他人手里它只是一柄普通的附带有神圣力量的剑而已。”这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个沙哑而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缠绵。
我扭头一看,原来这话是坐在地上的灰衣男人说出来的,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责备自己,居然沉迷在缠绵之中,浑然忘记了一个敌人就在自己身边。虽然他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威胁性,但是小心一点总是好的,于是微笑着将阿尔克从怀里拉了出来道:“我们还是先来处理一下关于这位仁兄的事情吧,你的帐今天晚上在床上再慢慢和你算。”然后转过头来走近了灰衣男人,蹲下身来将剑在他面前轻轻的晃道:“这么说来,你就是这把剑的真正继承者了?”
灰衣男人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我又问道:“那么可否请教你的大名?”
灰衣男人虽然性命悬于人手,脸上却未露出一丝恐惧,只是恨恨的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要杀便杀就是了。”
我淡淡的一笑道:“碰巧我和我妻子都没有杀人的嗜好。你这样粗暴的回答一个晚生后辈彬彬有礼的提问,不觉得很失礼么?”
灰衣男人楞了一楞,终于低声的说道:“我叫祖斯特。贝鲁蒙多”
我点点头道:“那么这把剑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如此厉害?”
祖斯特又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的道:“它叫辉煌神器。”
我尚未开言,一旁的阿尔克却惊叫道:“你说这把剑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最强的驱魔神兵——辉煌神器?你骗人!”
祖斯特显然很不愿意作无谓的口舌之争,于是将默默的头偏了过去。我暗中揣测这个男人虽然行事精明狠辣至极,但看来却应该不象个说谎的人。何况神的教义是禁止说谎的,如果他对神的教义没有坚定的信仰的话,应该也不能成为这么强大的神圣武器的真正继承者。于是我转过头来对阿尔克问道:“你知道辉煌神器的来历?那是什么东西?”
阿尔克点点头道:“不只是我,几乎所有黑暗中的魔物们都知道辉煌神器,它的大名对于所有的恶魔和吸血鬼来说都是一种极其恐怖的梦魇。因为无论他们的力量如何强大,在辉煌神器的神圣光辉照耀下都只能乖乖的化为灰烬。”
阿尔克稍微顿了顿又续道:“在中世纪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各种黑暗的魔物在大地上横行,为人们带来无限的灾祸与死亡。虽然人们极力的反抗,但是始终无法与魔物们那庞大的超自然力量相抗衡,就算最终能够获得胜利,往往也必须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于是,慈悲的天主为了让人类也可以比较轻松的对抗黑暗的力量,便用他那无边的大能,以他座下的首席参谋,天界天使团的领导者与最勇敢的战士,伟大的大天使长米迦勒的武器——火焰圣剑为蓝本,打造了一把神兵赐予人类。由于可以算是火焰圣剑的复刻版本,所以这把神兵中蕴涵了炽天使米迦勒那无与伦比的”神“之力量。由于这个世界的一切规则本来就是由”神“构造的,所以拥有”神“之力量的神兵可以超越这个世界的物理与魔法规则,任意的使用神圣和火焰的魔法而不用考虑魔力与咒文的限制。因为”辉“代表光的本质,而”煌“则代表火的本质,所以后人便根据这把神兵的特性,将其命名为‘辉煌神器’。”
“刚才的战斗中看来这把剑确实是有这样的威力,所以那个家伙讲的应该是真话啊!”我挠着头说道,“你怎么又说他骗人呢?”
阿尔克瞪了我一眼道:“你知道‘神’的力量是什么概念么?那不仅仅是指力量的无限强大,还代表了一种至高无上,无可比拟的威权。因为米迦勒是神格非常高的天使,所以他所拥有的神圣力量不仅威力巨大,其层次也是相当的高,甚至能够在短时间内进行有限度的”法则改变“,而这本来是只有创命造物的天主才有的无上权柄。所以辉煌神器虽然只是寄宿了米迦勒的极少部分的神圣力量,但是由于这种力量的层次太高,使得它的使用者可以轻易的使绝大多数的黑暗法术无效化,或者在瞬间将任何上级魔物化为灰烬。如果你手中的这把剑是辉煌神器的话,仅仅它发出的光便会使我根本不能走进你二十步以内,只要被它稍微擦破一点皮,我便会立刻在半秒钟以内化为灰烬。如果要用发出神圣或者火焰魔法,威力会比我们刚才在战斗中所遭遇的的大一百多倍。在刚才的战斗中可以看到这把剑并没有这种力量。所以,我认为如果不是他在说谎。就是这把剑只是辉煌神器的仿造品,绝对不可能是真正的辉煌神器,否则我们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我摸摸下巴道:“如果你说的全是真的,那么看来这把剑应该确实是仿造品,不过就算这样它也已经很厉害了。不过我们以后再讨论这个,现在最好先将这件事情解决掉。”说着我转过头来对祖斯特说道:“祖斯特先生,请问你可不可以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你现在以神圣伟大的天主的名义发个誓,以后绝不加害我们夫妻俩人。我们现在就放你的回去,绝对不伤你一根毫毛,好么?”
我们打败吸血鬼猎手以后,如果对手还活着的话,一般来说有两种处置方法。
第一种法子就是让他以天主的名义发誓,以后永远不加害我们夫妻俩人,只要他发了誓便放他走。这种法子一般用于那些主要用法术来战斗的吸血鬼猎手。因为神圣魔法的力量之源来源于于深刻的信仰,如果连以天主的名义发下的誓言都敢违背的话,那么这个人的战斗力必然大打折扣,我和阿尔克也就不足为惧了。
第二种法子一般是用于那些物理型的吸血鬼猎手,这些人一般性格都比较强硬古怪,要让他们发誓简直难于登天。而且即使他们发了誓我也不怎么放心,所以一般都是先由我将他赖以伤敌的神圣武器毁掉,然后再让阿尔克封印他脑海中一切与我们有关的记忆。这样等于加了双重保险,我们也能够比较安心。
但是我估计象祖斯特这种冷硬的和铁一样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在威胁下答应什么事情的,因此根本没抱什么希望他会答应发誓。果然祖斯特冷冷的道:“办不到。”
我苦笑了一声道:“那对不起了,我们只好先把你的兵器毁掉,然后再封印你的记忆了。”说着对阿尔克做了个眼色,阿尔克点点头,右手伸上前去贴上了祖斯特的额头准备施法。我则掏出小刀,在银色长剑的剑身上轻轻的划了两下,银色长剑顿时变成了几块碎片掉在地上。
我本来就计划要将这把剑毁掉的。不但是因为这把剑只有真正继承者才能发挥威力,我据为己有的话用处并不大。更重要的是因为它是阿尔克的克星,而我又有着难以控制的魔性欲望,万一哪天欲望发作起来,用这把剑不小心砍到阿尔克就糟糕了。而且这把剑的蕴涵的神圣力量又那么大,留着它的话,对于我俩始终是一个极大的隐患。所以干脆现在就将他它毁了反倒干净。
但是,事实往往是出乎人们预料的。当一个人松了口气,以为一切灾难都结束了的时候,往往正是一个更大的灾难的开始。
***
突然间在那些碎片之中有东西猛的跳了起来,如灵蛇一般在瞬间飞回了祖斯特的手中。我吃惊的发现那是一把长约五寸的小剑,整把剑晶莹剔透,不知道是用水晶还是用其他什么材料做的。原来我方才用小刀斩成数截的“剑身”只不过是包在它外面的一个壳子而已。正讶异间,小剑猛然发出了极其强烈的光芒,祖斯特原本坐倒的身躯陡然站直起来,双目紧闭状如老僧入定一般,全身的伤痕在一瞬间便已经愈合,而施加在他身上的两种黑魔法也犹如飞灰一般的溃散。然后只见他的全身微微一颤,随即和小剑一样也猛然释放出一股强烈的光芒,
强烈的光芒突然迎面射来,阿尔克全身上下暴露的肌肤在瞬间冒起一股青烟,她猛的惨叫一声向后退去,退了七八步就痛苦的栽倒在地上抽搐着。我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上前用身体替她挡住了这股光芒,然后将她抱起,搬到一个光芒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阿尔克痛苦的喘息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静下来,我检查了一下她的全身,只见所有被光芒照到的肌肤全都严重烧伤,尤其是一张原本美丽秀气的脸更是被灼伤的坑坑洼洼,面目全非。我不由得骇然道:“这是什么力量?威力这么强大?”
阿尔克苦笑着答道:“那个男人没有说谎,那东西真的是辉煌神器!只不过真正的辉煌神器是里面藏着的那把小剑,外面包着的剑身只是一种限制它力量的封印而已。你弄破了封印,神器的真正力量自然就显现出来了!”
我心中瞬间被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所笼罩,转眼向祖斯特看去,只见他的身躯渐渐的自地面浮起,最终在半空中静止不动。自他身上发出的光芒愈来愈烈,愈来愈强,而且渐渐的变的灼热起来,整个人仿佛太阳一般蕴涵了无穷的能量。正惊异间被他握在右手中的辉煌神器微微的一振,突然释放出无数金的和银色的细小光点,犹如流萤一般四处乱飞。起初这些光点都是无规则的运动着,但是慢慢的的它们的运动轨迹变的一致起来,似乎被什么力量操纵着一般,开始围绕着祖斯特的身体各部分缓缓的旋转。突然间仿佛处在沉睡中的祖斯特笔直的举起了左手,伸出食指傲然的直指着头顶无限的苍穹,然后缓缓的说出了一句话,
“起初有神自虚无中创造天地…………”
这句话说的相当的缓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的。但是每一个字都异常的沉重清晰,掷地有声,带着足以断金裂石的强大压力。而这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是祖斯特本人的声音,甚至并不是任何人类能够拥有的声音。这声音极度的清澈而嘹亮,比浩瀚的大海还要深沉,比辉煌的天空还要灿烂,蕴涵着一股足以君临天下的无上威严,仿佛在末世审判中基督从云端降下人间的渺渺天声。我正张口结舌间,祖斯特的唇中又吐出了第二句话:
“…。天地之间原是一片混沌,神用于是无边的大能将混沌分开,形成了光和暗………。”
伴随着耀眼的光芒,一股强大无比的气势从他的身躯中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渐渐的将四周完全笼罩。我只觉得一股莫可名状的恐惧从心灵深处渐渐的浮上来,回头急向阿尔克问道:“他在做什么?他好象已经不是原来的祖斯特。贝鲁蒙多了!”
阿尔克回答的语音带着剧烈的颤抖:“那是辉煌神器正在发挥它真正的力量!召唤大天使长米迦勒的意志,然后和召唤者的灵魂溶为一体,以半人半神的姿态降临这个世界!”
金色和银色的光点渐渐变的明亮起来,旋转的速度也渐渐的加快,祖斯特的声音也变的越来越响亮: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它带回天上造成天使,并赐予他们永恒不灭的生命,让他们成为神圣的天国的护卫………”
“辉煌神器的真正力量?”我难以置信的大声问道,“它不是只能借用米迦勒的力量吗?怎么还能够召唤米迦勒本人的灵魂?”
“神的力量即是神的意志,神的意志即是神的力量!两者本质上是相同的!”阿尔克的语音中蕴涵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惧与惶急,“我们趁现在赶快逃跑吧!一旦米迦勒真的降临了,我们根本不可能和他对抗的!他可是最接近全能的天主的存在!”
然而我却点点头道:“不错,如果米迦勒真的降临了,我们的确难以对抗。但是,现在他还没有降临!所以现在我们就可以趁这个时候对他发动致命的攻击!按你所说,这一切全是因为那把辉煌神器的力量对吧?那么我只要在他完全降临以前毁掉那把神器就行了吧?”
阿尔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用突然唇封住了她的嘴。我轻轻的在她唇上一吻,然后说道:“呆在这里,千万别乱动,我马上回来。”
此刻金色和银色的光点已经变的犹如流星一般明亮耀眼,旋转的速度也变的飞快,无数的光点在祖斯特光辉而灼热的身躯四周不断的盘绕着,好象无数细小的行星在绕着一个巨大的恒星旋转一般,景色甚是壮观。光辉中祖斯特继续缓慢而有力的吟颂着:
“…………暗直接堕落到大地的深渊中,变成了邪恶的魔鬼,魔鬼在大地上横行肆虐,为人类带来无限的灾祸与死亡……。”
我直起身来掏出了小刀,屏住呼吸一步步的走向祖斯特,只见他的全身都沐浴在耀眼的光辉之中,双眼紧闭,但面容却极其安宁详和,透出一股凛然而不可侵犯的威严。一时间我为他那强大的“神”的气势所摄,心中掠过一阵恐惧,居然无法再往前走一步。
“……。万能的神悲悯世人,于是造了一把剑赐予人类,并嘱咐自己最亲近的副官协助他们对抗邪恶……”
祖斯特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浑身不由的一哆嗦,从迷惘中清醒过来,知道不能在犹豫下去。于是咬了咬牙,努力的压下了心头的恐惧,向前慢慢的走去。好容易才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冒着刺眼的光芒和灼人的热浪,缓缓的举起刀来,准备去划掉辉煌神器上的“死亡红线”。
天地万物都有“死亡”,只要被划开“死亡红线”,任何东西都会在瞬间毁灭,至少在当时,我是如此深信不疑。
但是,令我无比震惊的是,辉煌神器上居然没有“死亡红线”!
慌乱中我首先摸了摸鼻梁,确认了自己没有带眼镜。我于是怀疑自己的能力是否出了问题?扭头向一边的墙壁看去,只见无数蛛网般的红线好端端的分布着。我再回头看看辉煌神器,上面却光滑无比,依然没有哪怕一根红线!不仅如此,只见祖斯特身躯上原本存在的红线也正在慢慢的消失,最终一根不剩!
天地万物都有“死亡”,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磐石般的信念在事实面前被无情的击的粉碎,祖斯特所释放出的强大气势立刻从心灵的裂隙中乘虚而入,瞬间将我压倒。我带着惊惶的神色连退了六七步,只感觉到心中被一股巨大的恐惧牢牢的抓住而动弹不得。这时候一双巨爪突然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腰部,然后带着我猛的往空中一纵,我立刻飞了起来,同时背后传来阿尔克焦急的声音:“你是毁灭不了辉煌神器的,不仅是你,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毁灭它!我们还是趁着这机会赶快逃跑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可是,天地万物都有”死亡“,为什么………”
“不错,天地万物都有‘死亡’,但那是因为天主造它们的时候赋予了它们‘死亡’!但是天主在制造辉煌神器的时候为了让他不会被恶魔的力量毁灭,所以并没有赋予它‘死亡’!所以辉煌神器和天使一样超脱于因果律之外,都是‘永恒不灭’,没有‘死亡’的!”
我不由得愕然,此刻我们已经飞到离地面数十米的空中,但我仍然能够清楚的看到祖斯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只见围绕着他身躯的细小流星已经旋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亮,渐渐在我的眼中变成了一根根极细极亮的线条,无数金色和银色的线条绽放着强烈光芒将祖斯特的全身连着头脸团团的包裹住,犹如蚕吐丝结茧一般。祖斯特那震撼穹苍的洪亮声音从里面毫无阻碍的传了出来:
“……。所以,以伟大的圣父,圣子,圣灵之名,向大地照耀天国的光辉,驱散黑暗中不洁的魔鬼!我,辉煌神器的继承者,吸血鬼猎人之王祖斯特。贝鲁蒙多。在此,以我族的神圣血裔为证,行使大天使长米迦勒的权威!”
最后一个字音方落,祖斯特已然从令人目盲的辉煌光芒中破“茧”而出,所有凝聚在他身上的能量立刻在瞬间爆发开来,犹如超新星爆发一般释放出巨大的光和热,六对光辉灿烂的纯白色羽翼自他背部霍然伸展开来。与此同时,聚积已久的庞大气势形成宛若实质一般的厚重波浪,汹涌澎湃的向四下里奔腾而去,一时间将方圆数百米内建筑的玻璃窗尽皆震的粉碎。直到我们飞上云层,还能隐隐的听到大地间传来的,宛若闷雷一般低沉有力的轰鸣。
米迦勒终于降临人间。
第十二章 求生的挣扎
我和阿尔克飞速的在云层中飞行着,惶惶然有如从战场溃败下来的逃兵。
忽然间远处一个耀眼的纯白色的光点微微的闪动着飞速追来,渐渐的离我们愈来愈近,等到能看清楚它的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过数里。大天使长米迦勒那光辉夺目的六对羽翼在虚空中完全展开,每一对羽翼都足有三四十米长,十余米宽,散发着纯白的光芒在茫茫云海中劈波斩浪。整个人远远看来犹如一只巨大的白色苍鹰一般,挟着吞吐天地的气势呼啸疾驰而来。
“该死!云层这么厚,他怎么找到我们的踪迹的?!”我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大声的问道。
“辉煌神器是一件专门用于驱除魔物的兵器,所以它的持有者能够轻易的感知到任何魔物的存在。方圆几百里以内的魔物中就数我最为强大,所以他能够一直跟定我!”阿尔克用颤抖的声音答道。
“那么你知道辉煌神器有什么弱点吗?!”
“根据魔物之间的传言,辉煌神器是任何攻击都无法伤害的,只有某种特定的‘仪式’才能够将它完全毁灭!但是这‘仪式’的方法和内容是教会的最高机密,数千年来从没有任何外人能够得悉!我们唯一所知的就是在与辉煌神器的战斗中得来的经验——辉煌神器的持有者无法主动攻击人类!”
“无法主动攻击人类?不会吧?”我发出了疑问,“那个灰衣男人明明砍了我很多剑啊!”
“那可能是因为包在外面的那层封印的关系,所以他使用的不是辉煌神器的真正力量!因为人类的身躯实在太脆弱了,和魔物对敌时即使有神器在手也是极其危险,所以天主让米迦勒降临到神器的持有者身上,使持有者能够和神器一样具有‘永恒不灭’的特性!”阿尔克说道,“但是这样的话辉煌神器的力量就实在太过强大,为了防止心术不正的人手上用它来满足自己的野心,所以天主在制造辉煌神器的时候就设定了它的持有者只能主动攻击魔物而无法主动攻击人类!”
“这样吗?”我皱着眉头想了想道,“那么我们赶快往下降落,落到地面上去!”
阿尔克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为什么?”
“米迦勒不是无法主动攻击人类吗?那么我们可以混在人群中间啊!这样的话他在对付我们的时候必然有所顾忌,说不定我们就有机会逃掉了!”
我们于是穿破云海直向地面疾驰而去,米迦勒紧紧的跟在后面,忽然间他高高的举起右手的辉煌神器,远远的向我们一挥。
霎那间千百道银色的圣光之箭从剑刃上飞出,带着耀眼的光芒划破黑暗的苍穹,犹如飞蝗群一般向着我们俩遮天蔽日的疾飞而来。我厉声向阿尔克急道:“数目太多你躲不过的!快把我翻到你身前当盾牌!”
银色流星群来势如电,瞬间就追上了我们,大部分流星都从我们的身边掠过,只有其中十余道狠狠的的击中了我的背脊,虽然同样是圣光之箭,但和以前灰衣男人所发出的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每一个威力都起码大了十倍。虽然其中的神圣力量不能伤害我,但是其携带的巨大动能和魔法波动对我这个普通人类来说却非同小可,我只觉得有十余个巨大的铁锤在一瞬间狠狠的击中了我的背部。同时背部传来两声卡吱的脆响,剧痛中我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脊椎骨被折成了三段,下半身一在瞬间完全失去了知觉。同时胸腹中的大小器官都不约而同的起了一股激烈的震荡,一股极大的钝痛夹着腥甜的味道从腹部直冲到喉咙口。我嘴一张,一大口鲜血伴着一丝内脏的残片箭一般的喷涌出来。
“志贵!”阿尔克心疼无比的叫道。
“不要慌,继续用全力飞!”我喘了口气,慢慢地从唇中艰难的吐出话来,“放心,神圣魔法绝对打不死我的。那家伙只能够发火焰或者圣光吧?如果是火焰就你来挡,如果是圣光就我来挡!就算到最后一刻也不要放弃!我们一定要努力求生,一起活下去!知道了没有?!”
阿尔克眼中带着晶莹的泪花,用力的点了点头。幸好米迦勒发出的圣光之箭动能虽然非常大,其所蕴涵的神圣力量的治疗能力也是非同小可,我只觉得体内中的各种大小伤口开始迅速的愈合,原本失去知觉的部位也渐渐的疼痛酸麻起来。我才喘了几口气,阿尔克突然尖叫道:“火焰来了!这次让我来挡,你小心了!”说着翻了个身又将我挡在后面。
我清楚的看到无数流星再次划破夜空疾飞而来,只不过这次却不是银色的圣光,而是金色的火焰。阿尔克眼中没有一丝畏惧,双爪紧紧的抓着我的腰部,数个巨大的烈焰之球在她的背部连续的爆炸开来,强烈的震动通过她的手传到了我的身躯,血肉被焚烧而产生的焦糊味道冲进了我的鼻孔,而痛苦的惨叫则清晰的在我的耳旁响起。我急忙将手腕伸进她的嘴里道:“快吸一口我的血!”
“可是…………”阿尔克的痛苦的神色中带着一丝犹豫,“志贵你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我只需要做盾牌就可以了,而你还需要体力来飞行!如果被他追上了我们就全完了!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快点吸!”
我脸如寒霜的催促着,阿尔克不敢再辩驳,獠牙伸出刺入我的手腕,很小心的吸了一口血。
数十秒钟以后又一拨圣光从后面飞来,我再次翻身替阿尔克挡了下来。
就这样,米迦勒不断的在我们的身后打出漫天的圣光和火焰,我和阿尔克则互相轮换着替对方做盾牌抵挡着他那强猛的攻击,忍受着骨头断裂与烈焰焚身剧烈痛苦,一点一滴的消耗着自己的生命,保护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寂静的夜空中充满了爆炸的巨响和一队对男女急迫的呼声:
“……。这次是圣光,换我来挡!……。”
“…………这是他第三次连续发出火焰了,你快吸口我的血补充一下体力!…………”
“………。好,你也抓紧我的手臂!小心我一松手你掉下去了!………………”
就这样一边追,一边逃。眼看堪堪下降到离地面数百米的地方,突然米迦勒洪亮而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放弃吧,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的边缘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将包括我俩在内的数百丈的空间完全笼罩起来。阿尔克突然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只见她的身躯不停的自内部爆破开来,破裂的创口冒出一道道青白色的光芒。阿尔克飞行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在空中犹如醉汉驾驶的飞机一般摇摇晃晃的飞了一段路程以后,终于接近了一座摩天大楼的顶端。阿尔克带着极其痛苦的嗓音道:“我支持不住了,志贵你抓紧我!”说着在空中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身躯垫在下面,然后我们俩就犹如一块石头一般从空中直坠下来。
幸好楼顶离我们掉下来的地方只有十几米,而且阿尔克又用她柔软的身躯替我抵消了大部分的冲击力,所以我虽然被米迦勒的魔法打的五内俱裂,却没受到落地时的冲击伤害。我喘着气慢慢的爬了起来,检视了一下阿尔克的身体。只见她脸色极为苍白,纤细的身躯裂开了几个碗大的洞,一股青白色的烟雾从里面缓缓的冒出来,不由得骇然道:“怎么会这样?”
阿尔克带着痛苦的神情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指着数百丈外隐隐绰绰的巨大光壁说道:“这是米迦勒用他那至高的神圣力量将这个空间的法则暂时改变所造就的‘神之领域’,可以说是最究极的神圣魔法之一。在这个领域里面,除了施法者本人可以操纵领域本身所蕴涵的神圣力量以外,其他任何企图使用魔法的人都会在体内遭受极其强烈的神圣力量的打击。我现在再也不能使用哪怕是一点点吸血鬼的魔力了!”
“既然如此,那我带着你跑!”我说着蹲下身想将她抱起来,不料全身数十处骨骼的结合处传来一阵剧痛,一时间痛的我居然无法使力。我咬了咬牙,强忍着疼痛,一把将她强行抱了起来。谁知人才刚刚站起来,臂骨忽然传来叭叭两声脆响,刚刚在神圣力量下愈合的骨头承受不了她身躯的重量而重新断裂开来,我们俩一起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我疼得出了一头冷汗,阿尔克心疼的望着我,柔声说道:“不要勉强自己了,你的伤才刚刚开始愈合,没办法再多带一个人的。”说着用手指着房顶上的天井说道:“你还是先下去到楼里面多叫几个人上来帮忙吧,我一时还死不了的。”
此刻耀眼的光芒已经照亮了我们的头顶,危机已经迫在眉睫。我清楚的知道她现在就象一株柔弱的小草,在米迦勒那强势至极的力量面前没有半点防御或者逃跑的余地,在一瞬间就会被轻易的化为灰烬。那里来的及让我去找人帮手!我面带不悦之色,冷冷的道:“你是想借故将我支开吧?”
阿尔克楞了楞,随即神色黯淡了下来,用低低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志贵。米迦勒的力量真的不是你我能够抗衡的,如果你依然和我在一起的话一定会死的。虽然你说过我们俩要永远在一起,但是……但是……要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我……。我实在无法做到。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说到后面低低的声音已经带着哽咽。
我叹了口气道:“下次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吗?要知道,让一个男人抛下他的妻子自己逃生,简直是。对他的极大的侮辱。而且,与其将来一个人孤单的老死在床上,我宁愿现在在此地和你一起化为灰烬,这样至少不会寂寞。”
阿尔克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摩挲着。一时间我心乱如麻,脑海中转过无数试图对抗敌人的计划,但是这些计划在米迦勒强大的力量与“永恒不灭”的身躯前却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惶惑与无助间,一种名叫“绝望”的阴影正在悄悄的爬满我俩的心头,渐渐的将我俩的斗志吞噬殆尽。
第十三章 痛苦的深渊
顷刻之间耀眼的光芒已经将我们完全笼罩,米迦勒轻轻的扇动着六对光辉的羽翼,自空中缓缓的降落到我们面前。强烈的圣光照射下阿尔克浑身痛苦的抽搐起来,我连忙站起身来挡在她的面前。虽然绝望已经充斥了我的意识,但是我总是不甘心就这么束手待毙。米迦勒见状张开嘴,冷冷的吐出了一句话。
“人类,离开那个吸血鬼。”
虽然这句话的声音并不高大,但是其中却蕴涵了一股威凌苍生的强大气势,我心头猛然一震,一时间为这气势所摄,双腿居然下意识的自己移动起来。惶惑中我急忙一咬舌头,一阵剧痛传来,令的我的神志一清,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依旧站立在原地没有动。
“离开她,否则你会受伤。”米迦勒重复了一遍,慢慢的举起了手中的辉煌神器。
我们的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上百个耀眼的圣光球,一闪一闪的悬浮在空中,在黑暗的天幕的衬托下好似灿烂的星辰一般。我冷笑着说道:“难道天主创造辉煌神器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害人类么?”
“不错,在辉煌神器的约束下我确实无法主动攻击人类。”米迦勒平静的答道,“但是,这个空间中的所有神圣力量都会自动的追踪魔物并将其完全的毁灭,如果你故意的阻挡它们的前进道路,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离开那个不洁的魔物。”
我没有理他,而是转过身来对着阿尔克大吼道:“快点趴下,将身子抱成一团!快点!”阿尔克在惶惑中连忙照着做了。
米迦勒手中的辉煌神器向下一挥,漫天的星辰顿时向着阿尔克急坠下来。我疾步上前。飞也似的扑到她身上,用自己的身躯将她死死的盖住。
在下一个瞬间成百个巨大的圣光球挟着巨大的动能全数的轰击在我身上,我先是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感觉到好象是几百个人挥舞着铁榔头狠狠的打在我的背上,肩骨,脊椎,臂骨,腿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纷纷折断碎裂成三四十块,噼噼啪啪的脆响清楚的传到我的脑海里。随后一股强大的震动在体内蔓延开来,我只觉的五脏六腑好象被放到洗衣机里旋转一样难受。鲜血猛然狂喷出来,瞬间便将压在身下的阿尔克喷了一头一脸。一轮冲击完毕后,我的身躯早已被打的筋断骨折,气息奄奄。
但是,令我欣慰的是,在我的身体掩护下,阿尔克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这时候注入体内的神圣力量开始发挥作用,将破碎的骨骼和内脏迅速的结合起来并修复。随着神经末梢的死而复活,沉闷而模糊的钝痛也随之渐渐的变成了清晰而尖锐的剧痛,并从局部渐渐的扩展到全身。巨大的疼痛使得我惨叫起来,不断的扭动着身体,想通过挣扎来减轻痛苦,但是理智却告诉我决不能移开自己的身躯,否则身下的阿尔克就会被打的化为飞灰。于是我只好不断的用头撞击着地面,心里甚至希望下一拨攻击早点来将我的骨骼和内脏打裂,省得受这无尽的痛苦。
看到我由于痛苦而扭曲的厉害的面容,身下的阿尔克心疼的伸出手来轻轻抚摩着我的脸颊,含着眼泪道:“志贵……。你………你何必要这样呢…。”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保护你到最后一刻……这是我身为一个男人的职责…”疼痛终于减轻了些,为了不让她担心,我鼓起全部的力气,努力朝她笑了笑道——虽然笑相有点惨。然后喘了一大口气,又带着严肃的神色说道:“你自己说过的……无论我让你去做什么……你都绝对服从……对吧?……好……我要你从现在开始……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给我安安静静的这么呆着……不要乱动……更不要用什么魔法……。一切全都交给我………知道了吧?…………一定要听我的话噢!………否则………否则……。否则……唔!!”
我想说点能够威胁她的话,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用什么能够威胁她,正寻思间,第二拨圣光球又如暴雨般的打了下来,狠狠的打在我的身上,将我刚刚结合起来的骨头重新打的粉碎。巨大的冲击力令的我昏了过去,然后又被骨头和内脏重新愈合时的剧烈痛苦弄醒了过来。当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吐出的鲜血已经积聚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阿尔克静静的躺在里面,鲜红的大眼睛里含着眼泪静静的注视着我的脸,她见我醒了过来,哽咽的说道:“志贵,我…。我没有动…。”
“很好…。这才是我的妻子。”我忍着疼痛,艰难的的挤出一丝笑容道:“你放心……既然他在这个领域里面无法发火焰……那么……单凭圣光球是打不死我的……说不定他打累了……就放过我们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太荒谬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两行清泪从阿尔克眼眶里缓缓的流了下来。这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右臂刚好能动了,于是忍痛伸了过来,轻轻的替她拭去了眼泪,一面象哄小孩子一般的说道:“不要哭了哦……乖………不要哭了……”但是阿尔克的眼泪却非但没有止住,反而流的更欢了。一时间我的眼睛也有些湿润,正要再说几句安慰的话,第三拨圣光球又打了下来,将我再次打的昏了过去。
就这样米迦勒的圣光球有如暴雨一般一拨拨的倾泻在我的身上。我背部的衣服早已被打的化成一片片破布飞散,我全身的骨头和内脏也不断的在冲击下碎裂,然后在神圣力量的治疗下愈合,然后再碎裂,再愈合……就这样周而复始。从我口中吐出的鲜血早已经将身下的阿尔克的头发衣服染的尽皆通红。在剧烈的痛苦中我已经不记得自己的骨头和内脏到底复合过多少次,只知道自己的心脏有两次停止了跳动,还有三次因为肺部被碎骨刺穿而濒临死亡。但是米迦勒那足以的神圣力量实在强大,每一次我都被它从死亡上线奇迹般的拉了回来。然后在昏迷与痛苦中不断的挣扎着沉浮。但是无论在什么状态下,自始自终,我的身躯都没有从阿尔克的身上移开一点。在我的身躯的保护下,阿尔克安安静静的躺在我的血泊中,用手轻轻的抚摩着我的面庞,静静的热泪从她美丽的大眼睛中汨汨的流出,然后从脸颊的边缘坠下,最终掉到血泊中,和我的鲜血混为一体。
终于,这种地狱般的轰炸暂时停止了,我从昏迷中艰难的清醒过来,等待许久,却惊异的发现圣光球不再落下。这时米迦勒洪亮的声音传来:
“人类,为何袒护着那个吸血鬼?”
我小心的试了试双腿和双脚:骨头勉强的愈合了。于是勉力的站起身来,尽力的试图在敌人面前保持一个男人的自尊。突然间一阵强烈的眩晕传来,使得我几乎跌倒在地。——无论米迦勒的神圣力量治愈能力多么强,总不可能凭空将我吐出的血制造出来,所以虽然我的伤在慢慢的痊愈,但是由于失血过多,人仍然非常的虚弱。我踉跄了几步,努力的站直了身子,然后缓缓的回答到:“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吸血鬼和人类是不能结合的,因为嗜好鲜血是他们无法抗拒的黑暗本性,和她生活在一起,她的獠牙迟早会刺穿你的喉咙,吮吸你的鲜血。”
“我不在乎。”我平静的答道。
“愚蠢的人类,你以为她是真的不忍心杀死你么?她只是将你养起来方便吸血而已,一旦某一天她的理智无法约束自己的本能,你将会被她吸干全身的血液而死。”
“我不在乎。”我的回答还是平静无比。
“和不洁的生物交合的人,死后必堕地狱。即使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难道你不怕死后堕入地狱,承受永恒的苦难么?”
我不由的楞了一楞,这倒是我以前未曾想过也未曾听过的,于是想了想问道:“那么,吸血鬼死亡以后,灵魂是不是也要堕到地狱里去?”
“当然,这是在黑暗中栖息的魔物们必然的下场。”
“只要她能够和我在一起,那么,我也不在乎堕入地狱。”我仍旧平静的说道,虽然由于过度失血,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不清,但是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唇边却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浮现出一丝微笑。
“冥顽不灵的愚者啊,这样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米迦勒冷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只见他缓缓举起了辉煌神器,然后用剑尖指着我道,“人类,不要以为我无法杀死你!现在这把剑已经锁定了你背后那个吸血鬼的心脏,我只要一松手它就会立刻飞出去。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心脏和她一起被刺穿的话,最好现在就离开她!”
我一时没有答话,但是望着辉煌神器晶莹的剑尖,然后望了望楼顶的边缘,一个想法突然在我渐渐混乱的脑海中升起。
从刚才看来,似乎米迦勒的所有攻击都是由辉煌神器引发出来的,如果想办法将辉煌神器封住的话,是不是他就没有攻击的手段了?这并不是不可能的,因为米迦勒虽然是最强力的天使,但是毕竟是由神器本身召唤而来的。在这种前提下,如果没有召唤物作为媒介的话,即使是米迦勒也应该没法使用神圣力量进行攻击吧?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射着身后的阿尔克,只见她仍然静静的坐在血泊中,带着担心的神色目不转睛的直视着我,由于方才在我的身躯掩护下她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原本残破的身躯已经修复的七七八八。虽然在“神之领域”以内她仍然不能飞,但是如果要用两条腿逃跑的话还是不成问题的。我于是用所有的力气高声的答道:“那么,请给我一分钟的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米迦勒犹豫着,终于点了点头。于是我转过身来,一拐一拐的走到阿尔克面前俯下身来,用极其严肃的表情低声的说道:“阿尔克,现在我想出了一个法子能让我们都活下来,但是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好好配合我。”说着用手指着房顶上的那个天井说:“等会我叫你跑,你就立刻掀开天井盖子从那里跳下去,然后尽量的和大楼里的人混在一起,我会尽量的替你拖延时间的。”
阿尔克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问道:“那你要怎么做?”
“你不用管我,我自然会没事的。”
“不行,我至少要知道你想要做什么。”阿尔克的语气虽然柔和,但是却相当固执。
我知道不把计划全说出来是无法让她合作的,于是只好答道:“我会在辉煌神器飞过来的时候让它刺入我的两只手掌,这样我就能将它嵌在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再带着它一起从楼顶上跳下去。这栋楼很高,所以在我落下的时候你有足够的时间逃跑。而且落下时的动能非常大,米迦勒未必能够阻止我和辉煌神器一起坠下,没有辉煌神器在手,他应该无法对你发动攻击的,这时候你就赶快逃跑。”
阿尔克睁圆了眼睛道:“那怎么行?你会摔死的耶!”
我答道:“不要紧,辉煌神器所蕴涵的神圣力量非常强大,只要我坠地的时候没有伤到要害,应该就不会死。”
“但是这里是一百多层楼啊!你一掉在地上立马会变成肉饼的!”
“如果我能在空中抓住什么东西的话,落地的时候应该不会摔的很重。”
这种将极小的偶然性作为确定事件的回答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仔细的考虑到有关个人安危的事,所以一时间只好用这种回答来搪塞。阿尔克盯着我的双眼,半晌缓缓的道:“志贵,你这是在寻死啊,我不要。”
“寻死总比等死好。”我苦笑着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有拼命搏一搏了,如果我的猜测对了,我们俩还可以有活下来的机会。如果我猜错了,我们就在地狱见面吧。”
“志贵,我实在不想你………”
“不用说了。”我用手封住了她的嘴,微笑着说道,“我们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不许再说泄气的话,知道吗?”
阿尔克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我微微宽了宽心,于是带着严肃的神情道:“等会儿听到我喊跑,你开始就拼命的逃跑,无论怎样都不要回头。否则的话就呆在我的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冲出来,绝对不可以!知道吗?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小心我………我………”一时间我仍然找不到什么适合的威胁词语,只好将最后四个字重复了一遍:“知道了吗?”
看到阿尔克又勉强的点了点头,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微笑着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努力的抑制住脑海中无尽的昏眩,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虽然我很清楚的知道这计划充斥着太多的理想状况,根本禁不起仔细推敲,与其说是险中求生,倒不如说是垂死挣扎。但是,一方面在米迦勒那极其强势的力量下我实在无法想出什么好的对策,另一方面,不到最后绝不轻言放弃也算是男人的本能之一,所以在绝望中我只好选择了这条唯一剩下的路。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的对米迦勒说道:“对不起,我已经考虑好了,还是要和她死在一起。”
米迦勒的眼中闪过激烈的怒火,手一挥,辉煌神器闪烁着令人目盲的光芒如利箭一般疾飞而出,直奔我的胸膛而来。虽然由于失血过多,强烈的晕眩充斥着我的脑海,以至于四周的景物的轮廓在我的眼中已经是一团模糊,但是我仍然勉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举起两只手掌横在胸前,准备迎接着被锐器刺穿的剧痛到来。
但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一只纤纤素手突然在我的右膀上重重的一推,一股大力传来,我本来就站立不稳,在这一推之下立刻向左踉跄着跌了出去。在那一瞬间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推我的人果然是阿尔克。我的心在一瞬间沉入了绝望的谷底——她终究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我去进行一个生还率只有百分之一的赌注,于是她主动选择了死亡。说时迟,那时快。此刻辉煌神器离我俩的距离只有数尺,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她的心脏被剑锋洞穿。觉悟到这一点的阿尔克嘴角含着温柔的微笑,只是闭目待死。
只听得扑哧一声闷响响起,热血在一瞬间飞溅出来,染红了洁白的雪地。辉煌神器狠狠的扎进了右胸,剑尖深深的没了进去,从背后露了出来,。
在那一刻,我,阿尔克,以及米迦勒,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辉煌神器并没有扎入了阿尔克的胸膛,而是在一瞬间突然改变了一个小角度,扎入了我的胸膛!
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虽然胸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但是我的心中却不由得一喜:阿尔克终于没被刺到,虽然我现在伤的很重,但是辉煌神器所蕴涵的强大神圣力量却能够在一瞬间治愈我。现在我只要按原来所计划的从楼顶上跳下去,阿尔克应该就能够有机会逃跑了。
我于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然而令我预料不到的是,才仅仅迈出半步,痛楚的热浪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在瞬间扩散开来,一阵痛苦所带来的强烈昏眩掠我的脑海,令得我的双腿一软,再次重重的跌倒在地。在跌倒的一瞬间,我惊异的发现插在胸口,原本闪烁着耀眼光芒的辉煌神器居然渐渐的暗淡下来,而且它所散发出的那种温暖的感觉也正在慢慢的消失,显然它的神圣力量正在衰弱下去。
怎么会这样的?!我只要再走几步就行了!给我能够再走几步的力量!!
我在心中绝望的呼喊着,但是事情的发展方向往往与人的意志相违背,辉煌神器还是渐渐的黯淡了下来。这一剑本来就非常之重,几乎将我的半个肺部全部划开,痛苦的热浪慢慢的席卷了我的全身,黑暗与寒冷随之而来,将我慢慢的拉往死亡的深渊。我渐渐的失去了意识,昏迷中只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人用力的摇晃着我的身躯,焦急的呼唤着我的名字,还有大滴温热的水珠一颗颗的滴在我的脸上。
幸好辉煌神器的力量虽然骤减下去,但是却并未完全消失。它所散发的神圣力量虽然无法将我的伤口治愈,但却也能够暂时不让我死亡,我只感觉一股暖暖的力量缓缓的在体内流动,一时间渐渐的让我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但也仅此而已,我觉得全身上下就如有千斤重一般,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胸口不时的传来灼热的痛苦,令得我无法正常的呼吸,思考或者说话。朦胧中我只能迷迷糊糊的透过半闭的双眼勉强的看清外面的世界。
只见阿尔克的眼睛中跳动着炽热的愤怒之火,鲜红的瞳仁看来犹如要滴出来的鲜血,她纤细的身躯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的颤抖着,在天使那神圣的光辉照耀下不断的化为一股股的青烟消逝在空中。然而她毫不畏惧的屹立在这道光芒之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杀害我的凶手——米迦勒,用极其激愤的语调大声的质问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死志贵!你的目标不是我吗?回答我!米迦勒,你这条长翅膀的疯狗!”
米迦勒默然。
一股激烈而幽暗的气息挟着无边的愤怒与悲伤从阿尔克身躯中急速的散发出来,虽然它在米迦勒那耀眼夺目的神圣光辉之下犹如烈阳春雪一般很快的就消逝了,但是由于其来势甚是猛烈,一时间居然将米迦勒的力量压得微微后退。幽暗中只听的阿尔克凄厉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沐浴在神的慈悲光辉下的圣灵,居然会如此残忍的杀害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类!屠夫!骗子!伪君子!”
米迦勒仍然沉默。
“你会后悔的……。米迦勒,你会后悔的!!我,阿尔寇多。布隆斯塔德,在此对着永恒的地狱深渊,以自己的鲜血与灵魂起誓!我将会让你永远为今天所做的事情追悔!”阿尔克咬牙切齿的说着,突然间将右手变成巨爪,狠狠的朝自己的心房抓了下去,一时间鲜血如泉般喷涌而出。然而阿尔克却面不改色,右爪微一用力,居然将自己的心脏给硬生生的扯了出来。
“你会后悔的………”阿尔克带着怨毒的神色冷冷望着米迦勒的说道,同时伸出舌头来轻轻的舔着自己沾染着温暖鲜血,尚在微微跳动的心脏,忽然间猛然将它一口吞进嘴里,下颌微微动了几动,已经将它嚼的稀烂,然后将血肉一口喷在左掌中,开始蘸着它在空中虚划着魔法阵,同时口中喃喃的念道:
“自天空堕落的光辉星辰,伟大的堕天使路西法,我赞美你!我,阿尔寇多。布隆斯塔德,谨以自己的心脏为证,卑微的请求伟大的你,玷污并吞食我的肉体,束缚并折磨我的灵魂!然后打开地狱之门君临人间,将永恒的黑暗带给大地,让所有活物在你的脚下颤抖!…………”
随着咒语阿尔克所散发的黑暗气息猛然间暴长起来,迅速的在空中弥漫开来,将米迦勒的神圣光辉团团的包围住,这次米迦勒的圣光非但不能将它们消灭,反而被压的节节后退。渐渐的黑暗气息变的愈来愈浓厚幽深,从外面看来仿佛一个能够吞没一切的巨大黑洞,开始一点一滴的吞噬着米迦勒的光芒,米迦勒本人也被困在当中动弹不得。
这是吸血鬼所用的最究极的黑魔法:“深远之暗”。同时也是一项就连黑暗中的魔物们都视为极度禁忌的魔法。因为这个魔法和辉煌神器的本质一样,是要召唤堕天使路西法并使其降临到现世。一般来说,要从异次元召唤相米迦勒或者路西法这种位格非常高的元灵需要难以想象的魔力。人类能够使用辉煌神器来提供这种巨量的魔力以供米迦勒降临,但是魔物们却没有辉煌神器,所以召唤路西法的条件可以说是极其的严苛:首先召唤者本身的意志要充满愤怒与悲伤等负面意识,然后用自己的心脏做祭品开始召唤仪式,在仪式中魔法会一点点的吞噬召唤者的肉体,并且给召唤者带来犹如地狱一般的剧烈痛苦以蓄积足够召唤路西法的精神能量,并且在召唤成功后不但召唤者的肉体会消失殆尽,而且其灵魂会和路西法的意志一起跌入地狱的最底层,在永恒的痛苦中挣扎而永不超生。所以在数千年中,使用过这个魔法的魔物可谓寥寥可数。
但是阿尔克却毫不犹豫的一面念着咒文,一面画着法阵。如果我活着的话,她可能会因为怕将我卷进去而有所顾忌,而且我也一定不会允许她使用这个可怕的魔法的。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了。因为“神之领域”的效果依然存在,所以随着“深远之暗”魔法的施行,青白色的光芒不断的在她的身体内闪烁着,然后不断的爆裂开来,阿尔克的身躯渐渐变的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然而她依旧神色冷冷的咏唱着咒文,一点也没有露出痛苦之色,现在的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替我复仇,巨大的愤怒和痛苦已经使得她的精神远远凌驾于肉体之上,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不要啊,阿尔克,不要用这种魔法。”
在模糊的视野中看见这一切的我,心中不由得被一股绝望所笼罩。我努力的想开口阻止她,但是嘴巴却完全不听使唤。更糟糕的是,阿尔克所散发的黑暗气息渐渐的将我笼罩,侵入了我那在死亡线的边缘上挣扎的身体,我只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无视我的极力挣扎,渐渐的将我的意识导向无尽的黑暗深渊。极度的绝望中我终于放弃了抵抗,在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道:
“我真的不行了,笨蛋女人,我们还是在地狱中再见吧。”
随后我的意识便向着黑暗的深渊渐渐的沉沦下去。
第十四章 我战胜了神
当一个人松了口气,以为一切灾难都结束了的时候,往往正是一个更大的灾难的开始,这句话的确没错,
但是同样的,当一个人在绝望的泥潭中渐渐的陷没至底的时候,往往从头顶上却会射来希望的光芒。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吧?
我的意识正渐渐的往黑暗的深渊中沉沦下去,忽然钉在我胸前的辉煌神器起了一股奇异的震动,随即我能够感觉到一股奇怪的东西从里面迅速的释放出来——令人惊异的是,这种东西并不是可以治愈肉体的神圣力量,相反的它并没有在肉体停留多久,而是直接的向我的脑部流去,渐渐的融入了我的意识中,当两者合为一体的那一瞬间,我立刻清楚的知道了这股奇怪的东西是什么——那是辉煌神器的记忆,或者更正确的说,是和辉煌神器有关的一切记忆。
一刹那间我只觉得心中一片雪亮,仿佛头顶上降下一道辉煌灿烂的光芒,将心中所有的疑惑和绝望的阴影在瞬间吹得烟消云散。自出生以来,我的意识从来没有象现在一样清晰而明确——我已经完全掌握了能够战胜米迦勒的方法,只要我现在能够站起来使用“这个方法”,那么今天,我们两人就都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站起来,站起来!快点站起来!!我要和阿尔克两人一起活下去!!!
我激烈的催促着自己。希望,尤其是求生的希望可以极大的加强人的意志力,而人的意志在某种限度以内又可以超越自身肉体的界限。带着强烈的求生欲我凭着自己的意志一步步的从黑暗的深渊中爬了出来,虽然艰难,虽然缓慢,但每一步都确实的是努力的向上爬着。渐渐的,我的眼睛可以睁开了,手脚也慢慢的能动了。这时候辉煌神器又微微的散发出一点温暖的神圣力量,等于有人在后面用力的推了我一把。借着着股力量,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忍着全身的疼痛,猛的站了起来。
阿尔克正在背对着我,不断的颂念着的魔法咒文,黑气从她的残缺不全的身躯上源源不断的升起,越升越高,越覆越广,渐渐的将我们头顶的天空完全覆盖,从里面不断传来暗紫色的闪电和沉闷的雷鸣。渐渐的黑气开始凝结,堕天使路西法巨大的身影在其中慢慢的开始成型。我先是忍着剧痛,努力的将插在胸口的剑拔了出来,然后对着阿尔克厉声的喊道:“笨蛋女人!快点停止那个魔法!我还没有死!!”
阿尔克此刻的精神已经处于极度的亢奋状态,就算在她旁边引爆一颗炸弹她也不一定会听见,然而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声音却奇迹般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带着惊喜的神色陡然的回过头来望着我道:“志贵!”
“废话少说,快点停下那个魔法!就算你将路西法召唤到世间来也无法战胜米迦勒的!快点停手!让我来对付米迦勒!我已经找到了能够确实的战胜他的方法!”我大声的吼道。
看着阿尔克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犹豫,我把脸一寒,将辉煌神器的剑尖抵着自己的咽喉,厉声道:“快停下来!否则的话我这一剑就扎下去了!你是要我们一起活下来,还是要一起死?”
阿尔克全身一震,终于停了下来。但是像“永恒之暗”这种究极的黑魔法,不是说停立刻就可以停的,如果强行终止的话,施法者将会受到强烈的反震。果然虚空中未完成的魔法阵闪了一闪,然后在瞬间爆炸了,气浪将阿尔克狠狠的掀起,在空中翻了几个圈再重重的摔到地上。阿尔克的身体本来就遭受了极大的创伤和痛苦,只是一直被激愤的意志所压制住而感觉不到,如今她见我并未死亡,所有的愤怒和悲伤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被压制许久的巨大痛苦在一瞬间猛烈的爆发出来,立刻让她痛的昏了过去。
看到她昏倒在地,我的心中反而一喜,因为吸血鬼只要身体没被全灭就不会死,况且,我接下来所说的和所做的都决不能让她知道。因为我虽然知道打倒米迦勒的方法,但若是要成功,却必须赌上我的性命才行,如果阿尔克有知觉的话,一定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阿尔克的法术既然终止了,路西法的身影也就随着黑气一起在空中渐渐的消散,米迦勒那威严神圣的气势伴随着耀眼的光芒分开黑气,重新将我团团笼罩。但是,现在的我却一点也不害怕了。我转过身来面对着米迦勒,先以剑拄地,努力的站直了虚弱无比的身子。然后冷笑着对米迦勒说道:“米迦勒,有件事情我很想问问你,你方才在最后一刻为什么让辉煌神器改变了飞行方向?恩?为什么不让他直接的刺入我的身体,穿透我的心脏?难道你是近视吗?或者伟大的你突然起了慈悲心?又或者…………你在害怕什么东西不成?”
和天使作战确实有很多的不利,但是却有一点在任何人类那里都无法得到的好处——天使是纯粹的圣灵,是绝对不会说谎或者掩饰自己感情的。从他的脸上可以非常清晰的读出他们内心的想法。看到米迦勒脸上露出的吃惊表情,我更加确信自己完全说中了他的要害,于是用讥讽的语气说道:“这也难怪,你只不过是一个被神器的力量召唤到现世来的圣灵。很多现实世界的事情,你是根本不会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的,比如说——这把辉煌神器会被人类的血所玷污而降低力量这一事实。”
米迦勒脸上又露出了怀疑的神色,我冷冷的笑了笑道:“伟大的炽天使啊,你以为我在骗你么?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不妨问问你身体里和你伴生的哪个人类灵魂,他知道很多你所不知道的事情。”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方才在你掷出辉煌神器的那一刻,就是他的灵魂中蕴涵的‘不能让辉煌神器染上人类之血’的认知,使的你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于是将辉煌神器偏了个角度。却没想到在那一瞬间我阴错阳差的被推开,反而正好将身体送到你的剑尖上来。”
说到这里我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辉煌神器,原本光辉无比的它现在只能发出一点点黯淡而微弱的光芒,我继续说道:“辉煌神器只不过是一道可以让你的力量来到现世的‘门’而已,如果它的力量减弱了的话,米迦勒你也将遭受同样的命运!现在你的力量已经下降到只有原先的一成了!”
米迦勒眼中露出一丝慌乱,显然我句句都说中了事实,然而他毕竟是大天使长,天国最强的战士,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然后冷冷的说道:“那又如何?虽然辉煌神器和我的力量都被极大的减弱,但是我那‘永恒不灭’的特性却依然没有改变!你凭什么可以打倒我?而且,对付你这种摇摇欲坠的人类和那个重伤的吸血鬼,一成力量已经很足够了!”
“不错。我的确无法打败你,但是…。”我淡淡的答道,说着将辉煌神器的剑尖提起,然后缓缓的对准了自己的心口,双目中突然精光暴射,“但是,如果我这一剑刺下去的话,你又怎么办?”
米迦勒的瞳孔骤然间收缩,那一瞬间我看的很清楚,他的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绝不应该在神的身上所看到的神情——恐惧。我冷笑着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心中突然感到非常的不安?”
米迦勒的双唇微微颤抖着,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你想知道吗?那么我就告诉你。天主对世人心中的黑暗与邪恶可以说是洞悉无疑,他知道即使将辉煌神器设置为不能主动攻击人类,也无法阻止某些心机深沉的枭雄利用它来满足自己的野心。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话,辉煌神器那巨大而无限的力量反而会为人类带来比魔物的屠杀还要恐怖的灾难。再说,这个世界是有规律的世界,如果让违背因果律的东西长久的存在于这个世上,必然会打破这个世界的因果平衡。所以,天主为永恒不灭,完美无暇的辉煌神器设置了一个负面的‘缺口’。”
“缺口?”
“对,‘缺口’的内容之一你已知道,那就是这把剑会被无罪者的血所玷污。但是这并不足以让它在这个世界上完全的消失,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一个方法。”我平静的说道,“那就是,一个人类念出固定的咒语,然后用自己的意志将辉煌神器插入自己的心脏,并且从内心深处自愿奉献出自己的灵魂,将辉煌神器‘送还’给伟大的天主。那么,辉煌神器将会和哪个人的灵魂一起,永远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米迦勒再次露出怀疑的神色,我微笑着道:“不相信我吗?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事实:为什么教会要在辉煌神器的外面加上封印?虽然也有害怕它的力量太过引人注目的原因在里面,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害怕它被本身的‘缺口’所伤害!这种封印其实同时是一个保护装置!如果你对我所说的话有一丝怀疑的话,就问问你身体里的那个男人吧!”
米迦勒的脸色在瞬间变的极其难看,大概是他从祖斯特的灵魂中得知我说的一切全都是事实吧。迟疑了片刻,他又带着怀疑的神色问道:“你区区一个普通人类,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只有教会的最高层才知道的秘密?”
“这一切全都是它告诉我的。”我指着手中的辉煌神器说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米迦勒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圣洁的辉煌神器,怎么会庇佑你这种和不洁的魔物交合的罪人!”
一股沉闷的剧痛从胸口传来,我不由的捂住了胸口,从喉中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冷笑而昂然的对米迦勒说道:“这辉煌神器是天主伟大力量的结晶,米迦勒,你知道什么东西是天主有而你没有的吗?”
“什么东西?”
“慈悲!对万物的慈悲!”我说着傲然的举起手中的辉煌神器,“这把剑不是为了斩杀魔物而生的杀戮之剑!而是用来给世人带来幸福与和平的慈悲之剑!”
米迦勒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的道:“人类!你想怎么样?”
我想既然豁出自己的性命来讨价还价,不妨干脆将价码要的高一点,于是说道:“很简单,伟大的大天使长米迦勒!我只请求你和你体内的那个人类灵魂一起在此虔诚的向天主发誓,以后不但永远不再伤害我们夫妻俩人,而且不唆使或命令任何教会的人来伤害我们。这样的话,我就将辉煌神器毫发无伤的归还给你们!”
“我体内的那个人并没有约束教会所有成员的权力。”
我听了回答,立刻知道祖斯特在教会中的地位可谓相当的高,于是一面在心中暗叹和天使做交易真是方便至极,一面答道:“无妨,只要他能够约束自己所能管辖的人就可以了。”
“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我就立刻在此将辉煌神器刺入自己的心脏。”我森然道。“这样它将会和我的灵魂一起永远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你也将不能继续呆在这个世界。你体内的那个男人失去了武器,必然不是我妻子的对手,一定会被她杀了报仇。而且——”我唇边露出冷酷的笑容道“将来若是哪一天魔物们再次横扫这个大地,而人类赖以抗敌的辉煌神器却已经不复存在。那么,这个世界将成为黑暗笼罩的地狱,成百上千主的子民将会凄惨的死去。这个责任,你负的起吗,米迦勒?!”
米迦勒眼中突然射出凌厉至极的光芒,厉声吼道:“人类!你敢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想做个交易而已。”我淡淡的道,“我们夫妻俩只不过是想平静的过日子而已,从来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只请你放我们一条生路而已,如果你一定要赶尽杀绝的话,那我们只好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了。”
“世界上从来没有人敢于威胁我米迦勒!”米迦勒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愤怒,仿佛天空中降下的雷霆一般骇人,“人类!你知道威胁我的后果吗?无论你死后灵魂飘落到哪个次元,我都会找到你,并且用火焰圣剑将你打入地狱的最底层!让你在永恒的痛苦中永远挣扎!”
“悉听尊便。”我镇静的答道,“我只以保护我妻子的性命为优先,无论你对我做什么都无所谓。何况我本来就要掉到地狱里去的,我不在乎掉的更深一点。”
米迦勒的炽热的威胁好象碰在冰壁上一样被弹了回去,只见他双目中闪动着愤怒的火焰,似乎是恨不得立刻将我捏碎,但是辉煌神器就悬在我的心口,只要他一动我就会立刻刺下去。于是他只好渐渐的冷静下来,再次陷入了沉默。俄顷,他突然带着严厉的神色道:
“好,人类!我可以考虑和你做这个交易,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回答出我下面的问题!如果你答不出或者回答不能让我满意,那么交易便宣告破裂!”
“可以”。我微微点点头答道。米迦勒于是用手指着躺在地上的阿尔克,开始发问。
“你能够保证这个吸血鬼以后不伤害别人?”
“是的。”
“你为什么能这么确定?”
“因为她只爱我一个人,所以她只会吸我一个人的血。”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是她告诉我的。”
“如果她欺骗你呢?”
“她不会,再说如果她真的欺骗我去伤害别人,我会试图阻止她的。”
“如果你阻止不了她呢?”
“那么我会让她从我的尸体上先跨过去,接下来你们想要对她做什么我也无法干预了,对吧?”
“当你们俩都成为吸血鬼以后,你们将如何面对自己的吸血本能?”
“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将会尽量的寻找不伤害他人就能生存下去的办法。”
“如果你们找不到呢?”
“那么到那时侯你再来裁决我们。”
“那么,我凭什么相信你方才所说的话?”米迦勒眼中闪动着严厉的光芒,提出了最后也是最难以回答的问题。
“你可以不相信我所方才说的话,但是万能的天主一定会相信方才我所说的话!”我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语音甚至带着几分激愤。
米迦勒第三次陷入了沉默,只见他双眼中闪烁着迷惘的光芒,似乎正在苦苦的思索着。
我喘了口气,将剑悬在心口,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我本来就是强行用意志力使自己那几乎处于濒临死亡的边缘的身体站起来的,所以每站着一分钟对我来说都要花费极大的努力。晕眩和痛苦不断的向我的意识发起强猛的冲击,而我则不断的运用意志将它们强行压下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的我只觉得自己的体力也一点点的流失滞尽,要想保持清醒也愈来愈困难,每一分钟对于我来说简直就象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然而米迦勒却仍然沉默着不发一言。终于,我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等待了,因为如果我支持不住而昏了过去的话,那么一切就将前功尽弃。于是我厉声喝道:“米迦勒,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我数三声以内你一定要给我答复,否则的话大家就拼个两败俱伤!一!”
米迦勒沉默。
“二!”
米迦勒依然沉默。
“三!”
米迦勒还是沉默。
我心中长叹一声,知道不得不选择最次的方法来结束战斗了。于是厉声的喝道:“仁慈而伟大的天主啊!我远野志贵谨在此以自己的鲜血,生命和灵魂为证,请你睁开那洞察森罗万象的双眼,伸出那创造天地苍生的双手,将神圣而光辉的的天国之门打开,收回你那曾经赐予这片伟大土地的无上权威和辉煌荣光!”
对不起,阿尔克,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我暗暗的想道,然后双手高高的举起辉煌神器,狠命的朝自己的心口捅了下来。
辉煌神器异常的锋利,在瞬间便深深的刺入了身体里。我只感到喉头突然一闷,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后一股灼热而沉闷的痛苦迅速充溢了胸膛。随着鲜血从伤口中狂涌而出,身体里那仅剩的一点点生命力也开始飞速的流失。但是,令人意外的是,我还活着!这一剑居然刺偏了!
我的心中不由得一寒:我必须尽快的刺穿心脏!否则的话由于重伤我将会很快的晕倒,那时侯我们俩人就全完了!我狂吼一声,双手猛然将插在胸口的辉煌神器拔了出来,然后不顾喷涌而出的鲜血和撕心裂肺的痛楚,第二次向着自己的心脏用力的疾刺下去!剑锋尚未接触肌肤,米迦勒忽然惶然道:
“停手!”
但是力已发出,一时间收不回来。剑尖锋锐无比,瞬间便切破肌肤,分开层层血肉疾奔心脏而去,幸运的是,终于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剑尖已堪堪抵住了心脏外缘,心脏那强有力的振动通过剑身一下下的传到我的手上,我甚至能够感到心脏跳动时,剑尖微微陷入心肌所带来的一阵阵规律的刺痛。
“如何?”我剧烈的喘息着,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一般,用凶狠而凌厉的眼光直视着米迦勒,那一刻,米迦勒那威严的神之气势确实的被我完完全全的压倒了。
米迦勒凝视着我,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开始缓缓的念颂:“我,炽天使米迦勒,与人类祖斯特。贝鲁蒙多,在此向宇宙和世界的创造者,伟大而崇高的天主起誓:在这对夫妇有生之年,绝不伤害他们一丝一毫,亦不会主动教唆或命令他人去伤害他们。如有违背,灵魂将堕入最深层的地狱之中永不超生。”伴随着誓言的念颂,米迦勒的那洪亮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变的有如蚊呐一般。自他的身躯所散发的光芒也同时渐渐的黯淡下去,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吐出,米迦勒已经和他的声音一起完完全全的消失在虚空中,只剩下祖斯特。贝鲁蒙多无力的坐倒在地上。
我们终于战胜了神。
第十五章 新年夜钟声
紧绷着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痛苦和晕眩的浪潮迅速的覆盖了全身,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将手中的辉煌神器随手一扔,然后含笑着倒了下去,倒在我自己的血泊里。
一股刺骨的寒冷从四肢席卷而来,渐渐的遍布了我的全身。我只感到自己的身躯先是完全的麻痹,然后就渐渐的冷了下去,一股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将我的意识再次拖入黑暗的深渊,视野也同时慢慢的模糊了下去,在最终被完全的黑暗所替代前,我所能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就是自己身躯上的“死亡红线”渐渐的变的纤细,仿佛马上就要断裂开来…………我大概马上就要死了吧?然而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内心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恐惧,反而只有一股极度的安宁与平静,因为,阿尔克的生命已经保住了,现在我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了。
真是累啊!不过,一切都结束了,我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我在内心深处如此的对自己轻轻微笑道,
但是突然一股温暖的能量从外面传进了我的身躯,然后渐渐的散透至四肢百骸,最终渗入我的每一个细胞,将寒冷与死亡渐渐的从我的身体中驱走,伴随着这股力量,一个冰冷但带着尊敬的声音传入了我的意识。
“远野志贵,你是一位伟大的战士和一个合格的丈夫,我祖斯特。贝鲁蒙多谨向你致以崇高的敬意,愿你和你的妻子永远幸福。”
朦朦胧胧中我似乎是看到自己的“死亡红线”重新变的结实起来,我知道我不会死了。
“唉,这个世界还真是残酷啊,连死都不让人好好的死。”
我在心中对着自己发出了自嘲的笑,但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现在的情况和当初米迦勒将我的骨头打断的情况十分的类似:本来麻痹而毫无感觉的四肢五官渐渐的痒了起来,随后就变成了微微的疼痛,然后这些微的疼痛渐渐的扩大,最终变成难以令人忍受的剧痛。一时间我只觉得像有几千万只蚂蚁在啃咬我的身躯,剧烈的痛苦让我恨不得能够立刻死去。我想叫,但是喉咙中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想动,然而我的身躯顶多只能微微的颤抖着。
祖斯特的神圣力量比起米迦勒来实在是差的太远,所以我的痛苦也就格外的缓慢而强烈,剧烈的疼痛下我昏了过去,然后又疼的醒了过来,就这样不断的重复着昏迷和清醒的循环,而我的意识也不断的在混沌中漂浮着。迷迷糊糊中我似乎感到有人艰难的爬到我的身旁,然后焦急的呼唤着我的名字,虽然处在半昏迷中,但是我仍然能够分辨出那是阿尔克的声音。
阿尔克,我还活着!我们俩都活下来了!
我想坐起身来对她欢呼,但是我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带着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吃力的挣扎着,忽然间我感到左颈传来一阵熟悉的微微的刺痛,那是阿尔克的獠牙慢慢的在我的喉咙中陷下去。
阿尔克要吸我的血?不,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的,那么只剩下一种情况了——她想将自己的血分给我,让我不再承受这种痛苦,或者,她以为我死了,想将我变成她的死徒。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我在心中对自己微微的苦笑着,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我很快就可以不必承受这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了,反正只要我们两人在一起,我变成怎样都无所谓。阿尔克你这小妮子,要动手就赶快吧!我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但是突然我的心中掠过一丝亮光,一个念头自我的脑海中浮现:
如果我就这样变成了吸血鬼的话,那么下次再碰到这种危险的情况怎么办?
我之所以能够和阿尔克联手打败许多吸血鬼猎手,甚至于战胜米迦勒,皆因为我们能够互相弥补对方的生理弱点。如果我变成吸血鬼的话,力量一定根本比不上阿尔克的,在战斗中不仅无法发挥作用,而且还可能帮倒忙。如果再次遇到这么惨烈的战斗,我靠什么来保护她?如果我今天不是人类的话,阿尔克早已被米迦勒化成灰烬了。
我不要这么快变成吸血鬼!我要尽可能的作为人类生活下去!我要作为阿尔克的盾牌,然后好好的保护她!
我心中如此的呐喊着,于是我集中了剩下的意志力试图冲破语言的桎梏,终于,我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停手!”
阿尔克的身躯剧烈的一震,抬起头来,用惊讶和欣慰的语气道:“志贵………你没事吗?太好了!可是………你流了好多血!………”
“我没事,死不了的,我身上的‘线’没有断。”我喘着气缓慢但迅速的说道,因为我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就会再次昏过去,“所以,不要把我变成死徒,带我到医院去就可以了………”
“可是,我看志贵你好象很痛苦的样子……”阿尔克眼中含着泪花说道。
我此刻浑身每一根神经都好象在被火灼烧,每一块肌肉都好象在被硫酸浸泡。但是我却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我……我不痛。”
“志贵………”
“不要自作聪明,知道吗?”我感到痛苦逐渐的剧烈起来,渐渐的将要淹没我的意识,于是加快了说话的速度,“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誓言………在我心脏停止跳动以后,随你怎么做都行,但是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就不要做多余的傻事,知道吗?听我的话,把我送到医院去就可以了。记住,不要做多余的事……否则……。否则……。否则……”
用什么话威胁她比较好?痛打你一顿吗?那样的威胁太轻。将你斩成十七八块?阿尔克只会微笑着坐在那里,乖乖的让我斩。杀死你吗?我的能力杀不死她,而且就算我能够,阿尔克也不认为我会这么做。去找别的女人吗?那种话我说不出口。
到底,到底用什么话才能威慑住她?
我只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和意识都渐渐的变的模糊起来,幸亏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我找到了合适的词。
“不要做多余的事!否则………否则……我就和你离婚!”
这是我那天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我就立刻微笑着昏了过去,因为我现在彻底的安心了。
我的意识不断的在昏迷和痛苦的旋涡中徘徊,有时候会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惊醒,有时候却又会因为无尽的疲乏而深眠。光与暗不断的构成各种奇怪的景象与图案,在我混沌的意识中不断的旋转着。终于,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一丝刺眼的光芒从外面射来,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医院的病房中,外面天黑着,而且正在静静的下着雪。房门是开着的,可以很清楚的听到走廊上两个人对话的声音渐渐的由远及近。
“夫人,您好几天没吃东西没睡觉了,而且你的身体又伤的这么重,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
“我没事的,护士小姐,谢谢你的关心。”回答的声音充满了疲惫而焦虑,但是我却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
“但是……。看护与照料病人是我们的职责,还是请你去休息一下吧。”
“谢谢,不过我的先生的状态还没好转,我真的不放心…………”
很快阿尔克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见她全身上下都包着厚厚的纱布,甚至将大半个脸都遮住,显然在那场激战中她伤的很厉害。她的另外半边面容憔悴而疲惫,并且带着深深的忧虑和焦急,大概是因为我很多天都没有醒过来吧?她的双手端着一盆热水和一条毛巾,看来她正准备用它们替我擦拭身体和面庞,但是这些东西并没有发挥它们应有的作用,因为她一进门就立刻呆住了。
我躺在床上,正在微笑的看着她。
当啷一声,脸盆掉到了地下,滚烫的热水溅了她一脚,然而她却好似完全没有感觉到,只是用一双鲜红色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我微笑着说道。
“志贵!”
阿尔克在心中积蓄已久的感情终于象决堤的山洪一般爆发出来,只见她像一只兔子似的猛然一跳,飞也似的跳到了我的怀中,将脸蛋深深的埋到我的胸膛里,然后眼泪就像打开了匣门一般喷涌出来,瞬间将我的被单弄的透湿。
“志贵你这大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好啦,好啦。我不是好端端的活着吗?”我轻抚着她的头发笑道。
“你真是个笨蛋!疯子!”阿尔克一边号啕大哭着,一边用力的捶着我的胸膛,“有那个傻瓜会那么用力的用刀子捅自己的心口的!捅的那么深!又那么狠!你难道就那么想杀掉自己吗?!真是天下头号大疯子!疯子疯子疯子疯子疯子疯子!!”
我唇边带着微微的笑容,任由她在我怀里撒泼。然而回想起那时侯的惊险情形,不由得后怕至极:如果……如果我第一剑就刺中了心脏的话,如果米迦勒的声音晚了半秒钟传到我耳中的话……只是想一想我的浑身就不由得出了一阵冷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和阿尔克阴阳两隔了。
但是,如果没有那种必死的决心,又怎么能够战胜米迦勒呢?
虽然现在想起来是如此的后怕,但是我想如果这种情况再次发生的话,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条道路。
因为我爱她,所以我要保护她,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正沉吟间,阿尔克的哭声终于渐渐的低了下去,我用手捧起她的脸蛋仔细的端详着,只见她的大半个脸上都包着厚厚的纱布,隐隐从缝隙中可以看见烧得焦黑的皮肤。显然她的伤逝也颇重。
我知道吸血鬼是不需要药物的,他们的恢复速度比用任何良药都快,如果他们有什么难以恢复的伤,那么有药也没用。阿尔克之所以缠上纱布只不过是怕吓到其他人罢了。这时候房门已经不知道被哪个体贴的护士轻轻的带上了,我于是微微一笑,对阿尔克说道:“你的脸伤的很重吧?把纱布取下来,让我看一看。”
阿尔克浑身颤抖了一下,摇摇头道:“那怎么行,会吓着你的!”
“我不在乎。”我笑着答道,伸手就去解她脸上的纱布,阿尔克微微的挣扎了一下,但是却没逃出我的手心,于是她只好静静的趴在我的身上任我施为,我将纱布完全解下的那一瞬间,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她的大半边脸全都烧的焦黑,皮肤早已不复存在,而表面上的肌肉也干瘪而呈现黑黄之色,犹如风干后的木乃伊。在肌肉中白森森的颧骨混杂着露出来,而且一只眼睛也被烧的完全瞎了,泛出一种死灰般的颜色。乍一看来犹如恐怖片中的怪物一般煞是吓人。阿尔克她真的是伤的好厉害!
看着我发愣的样子,阿尔克急忙用手遮住这半边脸,带着抱歉的苦笑道:“志贵……对不起……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是有点吓人,但是,我不在乎。”我微笑着说道,慢慢的将她的手放下来,然后身子俯上前去,伸出舌头温柔的舔着她那只灰白色的眼珠,一面道:“这是你那时侯被米迦勒的圣光灼伤的吧?那时侯你为什么不躲?”
“因为……因为……”阿尔克回答的神色有些忸怩,“因为那时侯人家以为你死了嘛,所以……所以……。一时气愤之下就什么都忘记了,只想着……只想着………”
“只想着狠狠的将米迦勒揍一顿出气对吧?”我微笑着接过了她的话。阿尔克脸红着微微点了点头。我又问道:“那么你后来是怎么送我来医院的?我记得你伤的很严重,根本走不动啊,莫非……莫非你用了强行自愈的能力?所以才弄成现在这副德性?”
阿尔克无奈中又点了点头,我叹了一口气,无力的用手蒙着脸道:“我真是被你彻底的打败了,看来这世界上的笨蛋不只我一个啊。”
“是啊……我是笨蛋,志贵更是笨蛋,我们是一对笨,蛋,夫,妇。”阿尔克说着,突然像小孩子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看到她那天真无邪的笑颜,我不由得长长的舒了口气,只觉得能够看见她如此灿烂笑脸,无论吃什么苦都是值得的。
“亲一个好吗?”
阿尔克脸泛红潮,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我轻轻的将嘴靠了上去,吻在她温软的唇上,那一刻,我只觉得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这么幸福过。雪花在窗外寂寞的飘落,将寒冷和寂静带给深沉的大地,然而我和阿尔克两人却沉浸在火热而激情的深吻中,久久不能自拔。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悠远的钟声,打破了雪夜的寂静。我心中忽然一动,于是向着阿尔克问道:“今天是几号?”
“你昏迷了六天了,今天是新年夜呢。”阿尔克微笑着回答我。
“那么,现在是几点钟?”
“已经十一点半了。”
“那么,今天晚上你就睡在这里吧,我和你一起等待新年的钟声。”
阿尔克高兴的点了点头,然而又露出苦恼的神情说道:“不行啊,护士小姐不会允许的。”
“无妨,对她们用个催眠术吧。”
“看不出你这家伙心地还真坏啊!”阿尔克坏笑着,轻轻的捏着我的脸。
“跟你学坏的。”我微笑着回敬她。
阿尔克兴高采烈的爬起身来,片刻后便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枕头,她将门锁上以后就笑嘻嘻的一头扎进我的被窝里。
“一切搞定啦!”
“很好,”我笑着吻了吻她,“我们一起等待新年的钟声吧!”
就这样,我们两人一起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互相紧紧的拥抱着,胸贴着胸,脸贴着脸,唇贴着唇,眼望着眼。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呼吸,一起静静的等待新年钟声的来临。
这是一个寂静的雪夜,千万点银花自灰暗的苍穹中缓缓的降落,其中隐隐夹杂着一丝人世间昏黄的灯光。放眼之处全部被纯白色的积雪所覆盖,在静谥的深夜里闪动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
“铛——铛——铛………”
忽然,新年的钟声响了起来,一声,一声,又一声,再一声……。悠远的钟声在夜空中不住的回荡着,然后渐渐扩散开去,打破了雪夜的沉默,新的一年终于来到了。
“新年快乐,阿尔克。”我望着她的眼睛,微笑着说道。
“新年快乐,志贵。”她也望着我的眼睛,微笑着回答。
随后我俩便深深的吻在一起。
雪花依旧缓缓的自空中降落,祝福的钟声依旧在空中回荡着,恒久不息。
第十六章 鲜血的诱惑
我突然感到一股热热的液体在胸膛上蔓延开来,于是捧起阿尔克的头一看,只见眼泪从她的大眼睛中不断的坠下来,我微笑着柔声道:“怎么了?在今天这么个大好日子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
“因为我想起来就好后怕嘛……。要是…………要是那时侯志贵……。我真的好怕………”
“没事,没事,我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吗?”我微笑着为她擦去了眼泪,“我还活的好好的哦,来,笑一个,笑一个看看。”我一面说着,一面轻轻的用食指钩着她的下巴。
阿尔克果然收住了眼泪,破涕为笑了。起先还笑的有些勉强,但是渐渐的她笑的越来越开心,越来越大声,最后整个寂静的夜空中都回荡着她那银铃般的笑声。
“刚刚哭的那么起劲,怎么现在又笑的这么开心了?”我笑着问她。
“因为,因为我想到经过了那么多危险的事情,打过了那么多场激烈的战斗。但是志贵却依然好好的活着,而且现在就在我的身边。”阿尔克咯咯的笑着说道,“而且胳膊大腿什么的样样都完好无缺,还能够紧紧的抱着我。想到这一点,我就好开心哦!”说着双臂用力的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脑袋靠着我的肩膀,向着身下那广漠的大地大声的喊叫着,仿佛在宣告什么重大的宣言一般,“我好开心哦!好开心哦!——”
你还真是直肠子的女人啊。
我这么想着,一面静静的感受着她的体温,一面望着天空中不断闪烁着的灿烂繁星,一时间心中不由得感慨良多。
这世间的爱情,大多数都浅薄而功利。偶尔有一些刻骨铭心的爱情,却也难以象我和阿尔克的爱情一样能够维持这么长久。
其中的原因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人类的劣根性:太容易的就能够得到一件东西,往往会忽视它的珍贵,直到失去了才意识到它的价值而后悔莫及。
所以,我和阿尔克的爱情虽然经过了无数艰难险阻,生离死别,却反而犹如佳酿那样越酿越醇,越酿越香。因为我们知道,这份爱情对于我们俩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无价之宝,既美丽又脆弱,需要我们两人共同用全部的心意去呵护。
——能懂得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就是最大的幸福。
有人抱怨枯燥的生活会渐渐的消磨爱情,然而即使是很平凡的一天,我们也能够过的十分的开心幸福,因为我们知道这种日子可能并不长久,说不定在明天就会有一场激烈的战斗,让我们两人永远的阴阳两隔。所以,我们格外的珍惜现在幸福的每一刻。
——平凡的生活并不是完全枯燥的,关键在于你怎样来看待它。
还有人不断的追逐着自己那永远也无法满足的欲望,房子,车子,珠宝……一面将自己的爱人当成满足自己欲望的工具,一面发着那永远也发不完的牢骚。然而我和阿尔克都曾经从生死线上艰难的爬出来,深深的知道那些都只不过是一种虚幻的身外之物。我们的要求只有一个温暖的家,每日中规中矩的三餐,以及一点点额外的零花钱。然后,其中的幸福与快乐就由我们自己来寻找。
——幸福与快乐,其实就在你心中。只要你觉得自己幸福快乐,你就是一个幸福快乐的人。
我正沉吟间,忽然阿尔克发出了喜悦的叫喊:“志贵,我们到家了耶!”
我转头一看,不错,前方微微露出的,正是家中那再也熟悉不过的灯光。我们终于到家了。那只属于我们的,温暖而美丽的家。想到这一点,微笑不由得从唇边微微的浮现。
现在是十一点半,浑圆的明月悬挂在天空正中,午夜已经快到了。
卧室的窗户啪的一声打开了,阿尔克抱着我飞了进来。才一落地,便将我重重的往床上一扔,然后开始用颇为野蛮的动作一件件的剥去我的衣服。
今晚的阿尔克,似乎与往常的不大一样。然而我只是楞了一楞就立刻明白过来,一面微笑着任她摆布,一面也同时热烈的回应着她。很快两人的衣服都除的精光,于是,在温柔的月光下,一对男女火热的身躯紧紧的交缠在一起。
阿尔克的疯狂的亲吻和爱抚着我,动作非常猛烈而粗野,仿佛要将我强暴似的。但是我却知道,她是想通过发泄情欲来降低自己那吸血的本能欲望。有时候,夫妇之间偶尔会有一些游戏或约定,或许外人看来或许是很平常很幼稚的,但是当事人却会以很认真的态度来对待。何况阿尔克本来就相当的好胜,所以她不想在赌赛中输给我。
但是她这么做却只能适得其反,金黄色的光芒在她的眼中不断的闪烁着,不但没有因为激烈的交欢而减弱下去,反而燃烧的愈来愈旺。随着吸血欲望的渐渐浓厚,她的獠牙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的伸长,渐渐从唇缝中露出来。第三次激情过后,我终于长叹一声道:“笨蛋女人,不要强撑啦,想吸就吸吧。”
阿尔克咬了咬牙,努力的压制住自己的冲动,用力的摇摇头说道:“不行!我堂堂一个活了千百年的吸血鬼公主,说什么也不能输给你这个人类。”
看到她那倔强好胜的样子,我既好气又好笑。然而好胜心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挑了起来,于是左手将放在床头的小刀取来,轻轻的在右手食指上一刺,挤出一滴殷红的鲜血,然后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道:“喏,想要么?”
普天之下除了疯子以外,敢于在吸血鬼之前用鲜血挑逗他来咬自己喉咙的人类,我看除了我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看到鲜红的血液,阿尔克双目中的金色光芒陡然大盛,獠牙也猛然间暴长到两寸多长,只见她牙关一张一合,全身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想要扑上前来。但是,阿尔克的意志确实强劲无比,银牙一咬,不但依旧将它强行忍了下去,而且还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将头一偏,撇撇嘴道:“呸呸,你那血我才不稀罕吃呢,臭死了!”
笨蛋女人,还装模作样的逞强!我就不信这个邪!既然用视觉诱惑不了你,那么换嗅觉看看你是否忍的住!
我暗暗的想道,好胜的火焰在我心中迅速的燃烧开来,我猛然伸出手来,将那滴鲜血抹到阿尔克的鼻孔下面,同时微笑着道:“是吗,那这样又如何?”
血液甘甜的香气幽幽的从鼻端传来,阿尔克的身躯剧烈的震颤了一下,双手突然间变成巨爪,瞬间扣住了我的双臂,将我死死的按倒在床上,张开嘴就向我的喉咙猛然直咬下来。我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于是闭上眼睛,将头一偏,等待着她的獠牙刺进我的咽喉。
然而等待许久,预想中的刺痛并没有来临,我不由得诧异的睁开了眼睛,只见阿尔克的獠牙在离我咽喉数寸的空中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她终究还是在最后关头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只见她剧烈的喘息着,雪白的胸脯急剧的一起一伏,额头上的汗珠也一滴滴的落在我的脸上。带着吃力的神情,她向着我露出了胜利的微笑道:“好险!志贵,你只剩下一次诱惑我的机会啦!”
笨蛋女人!你以为你很厉害是么?今天如果我诱惑不了你,我就不叫远野志贵!
我心里恨恨的骂道,但是同时也不由得佩服她那极强的意志力。眼珠一转,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方法,于是笑嘻嘻坐起身来,对她说道:“不用这么紧张吧?时间还早的很呢。来,亲一个。”说着托起她的下巴,将嘴唇靠了上去。
阿尔克心机极其单纯,那晓得我在玩阴谋诡计。她以为我是真的要和她接吻,于是闭上了眼睛,等待我的亲吻。趁着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我飞快的伸出舌头在右手刺破的手指上舔了一下,然后缓缓的伸进了她的嘴里。
舌尖碰触的一瞬间,阿尔克全身的神经就好象被电流猛然的殛了一下似的剧震起来,人血那鲜美的味道直冲脑海,使得吸血的本能犹如火上浇油一般猛然暴涨起来,瞬间就占领了她大半的意识,阿尔克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了。
利爪深深的嵌入我肩头的肌肉,然后猛然将我按倒,我只感觉双肩就象被两个铁箍箍住一样动弹不得。阿尔克的眼睛中金黄色的光芒已经燃烧到了极至,而她那吸血鬼的野性本能也已经被释放出来,使得她那原本秀丽的面孔看起来就象那些下级的吸血鬼一样恐怖狰狞:脸上的肌肉一块块的鼓胀起来,老长的獠牙一张一合的散发着一股微微的寒气,口水从獠牙的尖端一点一滴的滴到我的面庞上。
我现在在她的獠牙下毫无任何反抗之力,犹如一头待宰的羔羊一般,如果是其他人,恐怕早已经吓的半死了。然而我虽然微微后悔有些玩的过火,但是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爱她,所以无论她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在乎,既然不在乎,当然也不会害怕了。这时候阿尔克的头颅缓缓的,一点一点的往下移着,移动速度非常之慢,大概是她在用最后的一点意志进行着抵抗吧?从她的唇中微微的吐出模糊不清的字句,那是吸血鬼那嗜血本能的自然流露。
“血…………我要血……给我血……”
我望着她那张可怕的脸,温柔的笑了笑,猛然间双臂一用力,将她的悬空的上半身拉了下来抱在胸前,然后轻轻按着她的头,让她的獠牙紧紧的靠在我的喉咙上,同时一面抚摩着她的秀发,一面在她耳边柔声的说道。
“很想要血是吗?那就吸我的吧。我的鲜血全是属于你的,你想什么时候吸就什么时候吸,想吸多少就吸多少,我决不会反抗,因为——”
“扑哧!”
我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阿尔克的獠牙已经深深的扎入了我的咽喉。
第十七章 痛苦与快乐
阿尔克平常吸血的动作是很温柔的,獠牙轻轻的刺进去,然后缓缓的吸血,最后轻轻的拔出来,整个过程我中所遭受的的刺痛并不比被蚊子咬一口高多少。
但是今晚情况完全不一样,由于被压抑许久的本能欲望在一瞬间爆发出来,所以她的动作异常的粗暴,吸取血液的速度也比平常快的多。一瞬间我只觉得好像两只细长的钢钉猛然的刺入了我的咽喉,一阵强烈的刺痛传来,使得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随后由于大脑缺血,使得一阵剧烈的晕眩迅速的传来,我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意识。
但那只不过是几秒钟的事,很快我的意识就渐渐的清醒过来——虽然还有着些微的晕眩,令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象在云海中轻轻的飘荡。数十秒钟过后,随着鲜血迅速的流入咽喉,阿尔克的欲望渐渐的平息下来,理智重新开始控制身体。渐渐的,晕眩也开始消失,显然阿尔克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吸血速度。随着神志恢复清明,我咽喉处的疼痛也慢慢的缓和下来,我长长的舒了口气,轻轻的抚摩着她的秀发,微笑着说道:
“积蓄了那么久的欲望一下释放出来,一定非常舒畅吧?”
阿尔克一时没有答话,只是好象一头小猫一样,趴在我身上专心致志的吸着血。一股强烈的情欲渐渐的从我的心底升上来,我紧紧的抱住了她,同时激烈的抚摩着她的身躯。事实上,每次她紧紧的抱着我,吸取我的血液的时候,我想抱紧她的欲望就变的格外的强烈,简直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我和阿尔克两人的欲望并不是一定要发泄在对方身上才可以的,阿尔克可以找一些小动物来吸血,或者去饮用医疗血浆,而我也是一样。之所以我们会互相在对方身上发泄彼此的欲望,原因有三个,第一,这样方便省事。第二,发泄方可以获得最大的快感。但是这都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是第三个原因:被发泄的一方虽然会感受到些微的痛苦,但是却也可以获得相当的快乐——只不过这是精神上的而非生理上的。如果为了我们中一人的欲望,要由另一人痛苦作为代价,即使后者完全自愿,前者也是绝对不会动手的。因为爱情的本质,就是双方都尽一切力量的让对方快乐。
我不知道阿尔克平时被我斩开的时候,除了些微的痛苦是之外还有怎样的感觉,她既心地单纯又不擅长表达,所以也无法详细的向我解释这种感觉,只能笼统用“很幸福”这三个字来代替。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我却能够知道她没有说假话——日子相处久了的夫妻之间是难以隐瞒什么的,更何况是阿尔克这么单纯的人。一旦她说谎,忍耐痛苦,或者强颜欢笑,我立刻就能分辨出来,绝不会出错。
不过,虽然无法理解阿尔克的感觉,我却能大概的明白自己被她吸血的时候,那从心底产生的快乐,以及那快乐带来的情欲——那真的是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表的感情。但是如果硬要表达的话,应该约略可以主要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的内容是我以前从一本与SM有关的书上了解的。人都有轻微的受虐意识,区别只在于程度不同而已,所以在情欲高涨之际,些微的痛苦有时会带来更大的兴奋。不过,这种兴奋在我的快乐中占的比例并不大。
第二个部分是“灵魂融合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妙,在我的快乐中也占相当大的比重。
阿尔克是个本性嗜血的吸血鬼,我在她的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依着自己的欲望吸干我全身的鲜血,然后把我的尸体一扔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但是她却没有,反而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本能,将吸血的量控制在不影响我健康的范围以内。要知道吸血鬼要抑制自己的欲望可是相当难的,但是她却努力的这么做了。为什么?——因为她爱我。
至于我呢,随随便便的就将要害卖给她,既不在乎她什么时候吸,也不在乎她吸多少,甚至有时还鼓动她多吸一点。为什么?——因为我爱她。
可以说每一次吸血,就等于我们在无形中交换一次这种认知。久而久之这已经在我们之间形成一种无声的默契,一种极端的信任:凡事全都自动的先替对方着想,而将自己的利益排在后面。比如说在吸血的时候,我相信阿尔克一定会只会考虑到我的健康,所以我只要关心她吃的饱不饱就够了,阿尔克的情形也是一样。这种互相替对方考虑,让自己的灵魂成为对方的灵魂的情况,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爱人之间的“灵魂的融合”吧?所以每当阿尔克将尖利的牙齿刺入我的喉咙,然后将我生命的精华——血液慢慢的吸到她的身体中的时候,我便有一种两人完完全全的融为一体的感觉,就是这种感觉让我产生一种非常的想抱紧她的念头。
第三个部分是“身心完全放松的感觉”。
在阿尔克的獠牙刺入我的咽喉以前,我已经完全的将自己的身体和性命交付给她,任她摆布了。
当然,我信任她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举动。但是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以至于她伤害了我,我也不在乎,就算她将我吸干血液而死,我照样可以成为死徒和她在一起,既然是这样的话,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所以,我将自己的身体和性命都完全交付出去的那一刻,所感到的是一种从身到心都极度的轻松的感觉,就如同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一样,所有鸡毛蒜皮的大小琐事所带来的烦恼,在那一刻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那种从头到脚,从表至里的坦然与舒畅,真的是什么感觉都无法相比的。
所以,阿尔克吸血的时候,我并不是在忍受,而是在享受。这种欢娱对于我们两人来说,甚至超过了夫妇之间普通的床第交欢,形成了我们爱情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突然间阿尔克轻轻的拔出了獠牙,抬起头来。我微笑着问道:“吃饱了?”
阿尔克点点头,带着些沮丧的神情叹了口气道:“最终还是我输了。”刚说完忽然又伸出手来狠狠的捏着我的脸,带着不甘心的表情气忿忿的道:“你这家伙还真坏啊!居然用那种卑鄙的手段诱惑我!”
“你没听说过‘无毒不丈夫’这句话吗?”我呵呵的笑道,“不管我用了什么手段,你现在已经输啦,难道你想找借口抵赖不成?”
“什么啊!志贵,你太小看我了。”阿尔克不屑的撇着嘴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认输就认输!”她说着一翻身躺到床上,一把抓过将小刀塞到我手里,然后带着大义凛然的神情说道:“就算你现在要将我斩成几十块,我也绝对不会逃避的!”
我笑了笑,将小刀放下,侧过身来先亲了她一口,然后柔声说道:“你也小看我了哦!我远野志贵行事可以说是相当的阴险毒辣,这种小小的要求岂能满足我的狼子野心?只怕我的要求提出来会吓怕你呢!”
“哼!我可是堂堂的吸血鬼公主,阿尔寇多。布隆斯塔德!怎么会害怕呢!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一律照做就是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不许抵赖!”
“绝不抵赖!”
“你发誓?”
“我发誓!”
“那好,我就说出我的要求了。”我有些奸诈的笑着,慢悠悠的摸着喉咙上被她咬出的两个伤口说道:“最近我总觉得自己有点不大舒服,我想可能是身体里无用的积血太多了,所以,我要你今天吃双份。”
落进圈套的阿尔克瞬间呆住了,看着她那目瞪口呆的样子我不由得笑了起来。一秒钟以后她才突然爆发出来,拼命的捶着我的胸膛道:“你这个大坏蛋啊!又耍阴谋诡计!”
“我不是说过了‘无毒不丈夫’吗?只怪你自己不小心。”我得意的笑着,伸出手来将她的嘴轻轻的按到自己的喉咙上,微笑着说道:“你自己发过誓的,可不能抵赖哦!快吃吧。”
不料阿尔克却抬起头来,带着认真的神色摇头道:“不行,那样会伤害你的身体的。”
看到她那认真的神色,我不由得也略略收起笑容,同样认真的答道:“不要紧,人的造血功能是很强的,偶尔一两次失血过多不会伤身体的,你没看前几天的新闻吗?有个老父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上学,一个月至少去卖四次血!他那么老都没事,我这么年轻会有事吗?”
“可是…………”
我突然捂住了她的唇,继续柔声的说道:“不用说了,阿尔克。虽然你死不承认,但其实我何尝不知道,你每次在我身上顶多只能吃个半饱。那种没吃饱饭的不爽感觉,虽然你不说,但我亦能猜想得到。所以,今天我请你吃个痛快。”我说到这里,苦笑的挠挠头道:“我是个没用的丈夫,赚不到多少钱,在这结婚的纪念日里没什么东西好送给你的,你就当这是我送给你的纪念礼物吧!”
“志贵……。”
原本渐渐消逝的金色的光芒重新在阿尔克的瞳孔中燃烧起来,她呻吟着吻上了我的唇,一阵激烈的爱抚后,她的唇情不自禁的渐渐靠近了我的咽喉,正当要张嘴咬下去的时候,她忽然全身一激灵,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笑着问道。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阿尔克眼睛中突然射出狡的光芒,“今天是结婚纪念日是吧?那么既然你送给我这份礼物,我也应该送个礼给你啊!”
我楞了楞,随即笑了起来道:“笨女人,夫妻之间何必这么计较的那么细。”
“不行!你这意思是我们之间不平等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就妥了。”阿尔克笑嘻嘻的说,一把抓过小刀塞到我的手里,然后用手指在自己的脖颈上划了一个斩开的手势,柔声道:“志贵,用这把刀,将我的头切下来吧。”
我一时间不由得愕然道:“但是……我几天以前还曾经做过一次……”
“没关系,没关系!今晚是月圆之夜,我的魔力处于颠峰状态,可以很快的就痊愈的!”阿尔克微笑着打断了我的说话,这回轮到她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你刚刚不是说过,‘夫妻之间何必这么计较的那么细’吗?”
我先是呆了一呆,随即托着下巴,露出了无奈的苦笑:“你这家伙,真是被你打败了。既然你这样坚持,好吧!等着吃我的刀子吧!”说着准备将她抱起来抬到浴室里去。
但是阿尔克忽然阻止了我:“不用了,浴室里没气氛,在床上就行了。”
“喂喂,你是在开玩笑吧?血会弄脏床单,很难洗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阿尔克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今晚是月圆之夜,我的魔力处于颠峰状态。我可以用魔力暂时封闭自己的血管切口,不会流出血来的。”
我于是取下眼镜,将她柔弱的身躯轻轻的抱在怀中,先深深的给了她一个吻,又吻了吻她那雪白的脖颈,这才伸出刀来,准备划去她咽喉上的“死亡红线”。谁知道阿尔克又阻止了我。
“又怎么啦?是不是害怕了?”我笑着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可以放过你噢。”
“志贵,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我也想送你一件特殊的礼物。”阿尔克却没有笑,而是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你不使用能力,而是用那把刀直接将我的头切下来!”
我骇然的跳了起来道:“笨蛋女人!你发疯了不成!那可是很痛的!”
“不要紧,我可以用魔力封闭主要的神经,这样的话并不会怎么痛。如果我真的感到很痛的话,就会喊你停手,这样总可以了吧?”阿尔克平静的道,“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细细的体验一下被志贵杀害的感觉,平常的时间太短了,今天正是个好机会。”她说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志贵,不要犹豫了,动手吧!”
虽然阿尔克的理由很充分,但如果在平时我可能仍然会犹豫不决,可是现在我已取下眼镜,魔性的欲望虽然远不足以淹没我的理智,但却也对我的意识和判断造成一些影响。我微微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阿尔克笑了笑,柔顺的躺在我的臂弯中,美丽的头颅微微向后倾倒,露出雪白柔软的咽喉,两只鲜红色的大眼睛俏皮的眨巴着,示意我可以动手了。
我先用刀在她的颈侧微微拉开了一个小口子,果然没有鲜血流出来。我放心的舒了口气,柔声的说到:“笨蛋女人,我要动手罗!如果很痛的话你就赶快叫我停手,知道吗?不要勉强哦!”
阿尔克微微的点了点头,我于是将左臂托住她的后颈,右手轻轻的拈起小刀,就要往她的咽喉切下去。然而在刀锋接触肌肤的那一瞬间突然间我停住了。
阿尔克安静的躺在我的怀里,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两只活泼的大眼睛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好象鲜艳的红宝石一般美丽迷人。雪白的肌肤犹如名贵的乳酪一般细腻光滑,在刀锋冷冽的寒光下更是显得柔弱无比。银色的月光从窗户直射进来,照射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看起来好象受难的女神一般圣洁美丽,面对着如此美丽可爱的生物,一时间我的刀锋一阵颤抖,居然切不下去。
阿尔克见我突然停了下来,不由得奇怪的睁大了眼睛,问道:“怎么啦,志贵?不舒服吗?”
我叹了口气道:“不是,是你太美丽了,我不忍心下手。”
“想不到被人称为‘杀人魔’的志贵,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呢。”阿尔克嘻嘻的一笑,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谢谢你的夸奖,志贵,我很开心。我的身体是属于你的,你尽管怎么样都没关系。”
我笑着吻了一下她,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使自己安静下来。美丽的东西固然可以给人快感,但是将美丽的东西破坏,那种快感却又不是前者能相比的。我仔细凝视着阿尔克那毫无保留的裸露在我面前咽喉,只见它美丽而柔弱至极,仿佛在呼唤着什么东西去割断它一般。我感觉到一股火热的欲望从心底热腾腾的升起,手微微一颤,刀锋已经轻轻的切入了她的咽喉。
火热的欲望在我身躯内到处乱串,我努力的用意志将它压制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让它一点点的释放,否则的话,阿尔克可是会很痛的。刀锋很锐利,在白皙而柔软的咽喉上迅速的来回移动着,皮肤,神经,血管纷纷的断裂开来,但是没有流一滴血。我的动作非常的平稳而仔细,犹如庖丁解牛一样,一面让刀锋沿着最脆弱的地方往下切,一面小心的避开可以造成剧烈痛苦的神经。同时我也非常专注的注意着阿尔克的神情,只要她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我就会立刻停手。我们之间可以互相发泄欲望,但绝不会以对方的痛苦为代价。
然而阿尔克的神色中却并无一丝痛苦,只是微笑着,用饱含爱意的眼神静静的望着我,除了喘息声与眼中金色的光芒愈来愈盛以外,她的神情非常的安详。但是与她的表情相反的是她的手,在我的身体上不断的来回抚摩着,简直是非常的不老实。于是我便继续小心的切下去。
阿尔克的喘息声渐渐剧烈,当我堪堪切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猛的坐了起来,吻上了我的唇,由于动作太猛,我的刀锋一时收束不及,居然一下子洞穿了她的咽喉。然而她却好似没有感觉到一样,只是疯狂而热烈的亲吻着我,爱抚着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好半会才反应过来,于是一面热烈的回应着她,一面轻轻的将刀拔出,手绕到后面从她的后颈开始切割。
终于阿尔克的头颅只剩下了脊椎和躯体相连,骨头是很难切的,如果硬来的话她肯定会很痛的,我当机立断,小刀刀尖在脊椎的红线上轻轻划了几下,脊椎咯的一声在瞬间断裂了,阿尔克的头颅渐渐的从身躯上滑了下来,我连忙用手托住。
如果在一般情况下,阿尔克此刻应该是很疲惫的,但是可能因为是月圆之夜的关系吧?她仍然是精神奕奕的微笑着,而且令我吃惊的是,她的身躯居然并没有倒下去,反而继续热烈的抚摩着我的身躯。看到我惊讶的神情她不由的笑了。
“吓了一跳吧,志贵?我今晚的魔力很强大呢。”阿尔克微笑着说道,然而立刻又撅着嘴道,“志贵你又使诈啊!,不是叫你不要用能力的吗?”
我微笑道:“男人偶尔是会不守信用的。”说着亲吻了她一下,然后笑咪咪的道:“你的礼物我收下啦!现在收我的礼物吧!”说着将双手托着她那美丽的头颅,将她的嘴唇贴到我的喉咙上。
阿尔克犹疑了一下,随即张开口,獠牙轻轻的刺入了我的喉咙,然后缓缓的吮吸着鲜血。她的动作是那么的温柔,就象一只可爱的小猫在一口口的,小心翼翼的吃东西一样。然而她的身躯爱抚的动作却甚是猛烈,我的情欲也被挑得渐渐的升了起来,于是紧紧的抱紧了她,热烈的回应着她的呼唤。
于是,在银色的月光下,一副奇异的景象诞生了,一个男子和一具无头的女性躯体激烈的交缠着,而那个躯体的头颅却静静的趴在男子的喉咙上吮吸着他的鲜血。
忽然间一阵剧烈的快感传来,我觉得自己好象飞上了云端。微微的晕眩中我发现居然有泪水自我眼中流了出来。那是欢欣的泪?感动的泪?我不能确定,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一件事情。
“我爱你,阿尔克。”我用低沉而哽咽的声音说道。
“我也爱你,志贵。”美丽的头颅眼中同样含着晶莹的泪水,微笑着回答我。
我们俩彼此赋予对方痛苦,但却又沉醉于对方赋予自己的痛苦。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精神病态,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要尽力的让阿尔寇多。布隆斯塔德,我的妻子,我最爱的另一半快乐,只要她快乐,我就快乐。
尾声 死亡与新生
然后,在许多许多年以后……。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吃力的在医院的病床上喘着气,一个同样是白发苍苍的老妇在旁边握着他的手,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看来……我真的不行了……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我吃力的喘着气道。
“不,你一定会没事的!以前你经历过那么多危险的事情都好好的活了下来,这依次也一定不会有事的!”阿尔克用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
“不,这次真的不成了………我……。我身上的‘线’要断了………笨蛋女人……。辛苦你陪了我这么多年啦……这种日子……。终于要结束了……”我的喘息越来越剧烈,同时伴随着强烈的咳嗽,毕竟,我已经八十多岁了,生命之火已经渐渐的要熄灭了。
“志贵,你真是个傻瓜………到现在还说这种话………”阿尔克已经泣不成声。
我竭尽全部的力气举起一只手,轻轻的抚摩着她那银白色的头发,虽然阿尔克的外貌已经十分的苍老,但是在我看来,却依旧和当年那个单纯而调皮的少女一样可爱。我带着吃力的神情笑道:“笨蛋女人……。有什么好伤心的!我们………我们只不过是分开一会儿罢了,反正我们很快就又要在一起的………还记得我们一起发下的誓言吗…………你的那部分履行完了……。现在该轮到我来履行自己的那部分了……。”
“志贵………”阿尔克听了我的话,哭声渐渐的降了下去,但是依然抽噎的厉害。
“好啦……不要哭了……”我笑着说道,“来……反正我都要死了………你就用你的獠牙替我送行吧……”
“志贵………我……我做不到……”
“听话哦,不要任性,这么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被人看到了会笑话的。”我轻轻的哄着她,“也难为你啦……。这十几年来,你为了我的身体着想没有吸过一口血,一定饿的很厉害吧?如果你不嫌我这老头子的血酸臭难吃的话,今天你就放开肚皮,饱饱的吃一顿吧………可怜你这么多年跟着我………连吃个饭都只能犹犹豫豫的吃个半饱……。唉……真是辛苦你拉……
“我没有辛苦………志贵……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阿尔克说着,紧紧的将我苍老干瘪的手贴在她的脸上。
“笨蛋女人……你知道我梦想中的死法是怎么样的吗?”我抚摩着她的脸说道:“就是死在你的獠牙下面啊……呵呵……。来……”我指着自己的咽喉——那里已经有很久没有被她的獠牙刺过了——轻轻的向她招着手,“不要再犹豫啦,不要忘记我现在还是人类,你还得乖乖的听我的话呢,所以,最后听我一次话,用你的獠牙结束我的性命吧。”
阿尔克的头终于靠了过来,嘴唇轻轻的靠在了我的喉咙上,但是却没有立刻咬下去,而是用她那温柔的眼睛注视着我,在我唇上深深的吻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说道:“我爱你,志贵。”
“我也爱你,阿尔克。”我微笑着回答。
“那么,再见,志贵。”她说着,含泪向我挥了挥手。
“再见,笨蛋女人。”我微笑着,一语双关的回答,也同样向她挥了挥手。
随后她的獠牙便轻轻的刺入了我的咽喉,然后缓缓的吮吸着血液,动作极其温柔。一切,都和六十年前一模一样。
你还真的是和当年一样,温柔,可爱,调皮,任性,就连那呆呆的样子也一点都没变啊……。六十年啦………好长的一段时光啊………不过,也真是快乐的一段时光呢…………
我心中暗暗的感叹道,同时只觉得生命飞速的流失着,身躯渐渐的冷了下去,心脏也越跳越微弱,最终意识也渐渐的向黑暗的深渊中沉了下去。但是我的心却充满了安宁与祥和,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因为我知道,很快就又能和阿尔克在一起的。
渐渐的四周的黑暗愈来愈浓,我的意识最终也归于一片虚无,但是,在它完全消失的一瞬间,我仿佛突然看到一个美丽可爱的少女站在我的面前,那金色的短发,鲜红的瞳孔,雪白的肌肤,还有那调皮而又呆呆的神态,简直就和当年的阿尔克一模一样嘛。正诧异间,少女微微的张开了嘴唇,对我露出了温柔的微笑,说道:
“志贵,我要走罗,快点跟上来吧,你说过,我们永远要在一起的,对吧?”
随即她便笑着跳着,往黑暗的深处一蹦一蹦的跑去。
“等等我,阿尔克!我们说好永远在一起的,等等我!”
不知道是奇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生命之火行将熄灭的我,居然突然从床上直起垂死的身子来,从唇中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随后我就带着幸福的笑容直挺挺的倒了下来,彻底的断了气。
***
阿尔克眼中的热泪一滴滴的滴到我那冰冷僵硬的面孔上,她从我的枕头下面掏出了我的小刀,然后将刀塞进我的手里,再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志贵,我会等你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随后她便握着我的手,猛然用刀扎入了自己的心脏。
然后她就倒了下来。
***
“讣告:本市博苑三栋726 室的户主远野志贵于三月十日零时四十分因心脏衰竭逝世,享年八十六岁,其妻阿尔寇多。布隆斯塔德亦于同时殉情自尽。两人已于次日合葬于本市公墓。请认识他们的亲友前来吊唁………。”
“没想道能够活着看见自己的讣告,真是希奇的经历。”
我站在一栋摩天大厦的顶端,看着一张写着我讣告的小报微微的笑着说道。然后将它轻轻的捏在手心里,一团蓝紫的的火焰升起,报纸立刻变成了灰烬在空中飞散开去。
“你学的很快呢。”阿尔克笑嘻嘻的趴在我的肩头上说道。
“那也是多亏了你,将自己全身一半的血分给我,我才能有这么大的魔力。”我微笑着说道,一面轻轻的屈伸着手掌,“这种重生的感觉,还有这种奇异的魔力,真的是不可思议………”
“你‘直死魔眼’的能力呢?”
“好象还在。”
“唔…………雾化的法术学会了吗?”
“还没,似乎太难了。”
“你还真是笨啊!”阿尔克得意的笑着,用手指点着我的额头,“现在你什么东西都要跟我从头学起了,轮到我叫你笨蛋男人啦!”
“还不是你原本太笨了,我的身体里因为流着你的血,所以也跟着笨起来!”我不服气的辩驳道,两人之间的主客关系突然倒转过来,作为男人的我一时间还真的有点不适应。
“喂喂,你这像是对前辈说话的口气吗?”阿尔克似笑非笑的道:“按照吸血鬼的惯例,新生的死徒都要向将血分予他们的前辈宣誓效忠的,那么,现在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
一半出于玩笑,一半出于真心。我微笑着半跪了下来,轻轻的托起阿尔克的右手在嘴边郑重的亲吻着,一面用洪亮的声音大声的说道:“我,死徒远野志贵,在此谨对我主阿尔寇多。布隆斯塔德宣誓效忠,我将以她的生命为我的生命,她的快乐为我的快乐。她的身体是我保护的对象,她的言语我不能违逆。我将永远紧随她身旁,为她抵挡烦恼,制造幸福。在我的身躯化为灰烬前,我将只效忠于她一人,而效忠的期限,是永远永远!”
“好啦好啦,不用说这些肉麻的话啦。”阿尔克笑着将我拉了起来抱在怀中,一面用五分柔情,四分得意,一分狡黠的眼神望着我的眼睛,一面温柔的抚摩着我的头。说道,“其他的我不要,我只要你现在开始一直陪着我,乖乖的听我的话,让我叫你笨蛋男人,就像以前你是还是人类的时候对我所说的一样。因为现在轮到你来履行誓言啦!”
“乐意之至。”我满怀柔情的微笑着答道。
“那好,现在我们去第一个地方……………”阿尔克说着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纸来,没几下就将它打开,只见这张纸足有两米长,一米宽,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无数的蝇头小字,我好奇的凑过头去一看,只见那是一张巨大的表格。分成三格。第一格写着“中国,美国,法国,英国,巴西……。”世界上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国家名字几乎都在里面。第二格写着“北京,上海,南京,纽约,巴黎………”每个国家的大小名城几乎都被包括,加起来几乎有几千个。第三格写着“珠穆朗玛峰,百幕大三角,南极,北极………”世界上的名胜景点和自然奇观几乎全囊括在里面,加起来数目也有近千个,有很多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名字的。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问道:“这……………这是什么……。?”
“这是这个世界所有好玩的地方啊!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一个一个的去这些地方玩,每个地方预定住一年!如果不好玩的话就早点换下一个,如果好玩的话就多住几年!”阿尔克挥舞着这张纸得意的笑着,好象在炫耀什么珍藏已久的财宝一样。
“你………。你什么时候………。”我一脸的愕然。
“那是我自己从电视和杂志上偷偷搜集的,六十年来真搜集了不少呢。”阿尔克狡黠的笑道,“从今天开始,你要陪着我去北京游长城,去纽约逛街,去巴黎吃皮萨,去南极看企鹅!你可不要赖帐哦!”
“我真的被你打败了,这么大一张纸居然在家里藏了六十年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托着下巴叹了口气道,但是心里却知道阿尔克偷偷藏起来的原因——我的工作只不过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如果她当着我的面搜集这些东西的话,那么我必然的会发疯一般的工作以赚得足够的金钱,这样我在人类的时候就能够带着她去其中几处玩——男人的自尊心是很强的,尤其是一个深爱着自己妻子的男人。
“因为我想让志贵大吃一惊嘛!”阿尔克笑眯眯的说道,“就象你刚才那种表情,我看的好过瘾哦!”
“但是,我的公主,我们没有钱啊!就算我们能飞,也不能从北京飞到纽约吧!”我苦着脸说道,这句话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她‘笨蛋女人’的称号改成‘公主’了,此后这个称呼不知怎么的就代替了原来的习惯,沿用了下去——她叫我‘笨蛋男人’,我叫她‘我的公主’。
“没关系,我早就想到了。”阿尔克说着用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银行,“只要变成雾,然后用魔法从里面偷一点来用就是了。”
“什么!”我骇然的道,“不会吧,我的公主,你和我一起生活了六十年,难道还是和原先一样没常识吗?从那里面拿钱是………”
“是违法的对吗?”阿尔克大声的打断了我的话,“但是法律是用来约束人类的啊!你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干吗还要笨笨的死脑筋啊?笨,蛋,男,人!”她带着得意的神色用手指点着我的头,“笨蛋男人”四个字叫的格外的大声用力,仿佛要将我以前叫她“笨蛋女人”的帐全部还回来似的。
“但是…………”虽然她说的有理,但我总觉得不大好。正犹豫间,阿尔克拍了拍我的肩笑道:“你自己不是说过,乖乖的听我的话的吗?喏,现在就和我一起去拿钱吧!”
“教会的人知道了不会管吗?”我提出了最后的疑问。
“只听说教会的人裁决吸血杀人的吸血鬼,没听说过他们裁决偷银行的吸血鬼啊!”阿尔克一面大声的笑着回答,一面走到楼顶的边缘上,向我招着手,“志贵,快点!不然的话不等你喽!”
管他的!只要是和阿尔克在一起,无论到那里,去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我俩在一起就好!只要能让阿尔克快乐就成!
我心中的最后一份犹豫也烟消云散,于是脸上带着轻松而欢欣的笑容向她跑去,一面大声的喊道:“喂,阿尔克,等一下我!”
两个黑色的人影从楼顶上纵下,随即在空中飘了起来,然后向着远方飞去。无尽的夜色中,两人的身影渐渐的变的愈来愈模糊,最终融为一体。
***
我轻轻的在空中飞翔,寒冷的风疾厉的拂过我的面孔,使得我有些头晕。广漠的大地自身下急速的掠过,使得我有些眼花。我毕竟是一个初生的吸血鬼,飞的还很不熟练。
但是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阿尔克就在我的身旁,紧紧的靠着我和我一同飞行,只要有她在身旁,我便无所畏惧。
我们并不追求完美,因为有缺憾的东西才具备美丽。
我们并不奢望永恒,因为珍惜有限的时光才是幸福。
所以,只要我俩能够在一起,我们便什么也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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