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年寒假回家过年,每天就是跟着我朋友去山里套野鸡、放狗追兔子,或者拿弹弓打沙半斤。这天我和几个朋友一如既往的要去林子里套野鸡,却突然看到村里好多人都往村东边跑,拦住一个认识的村民,我们才知道,原来是村东的孙铁蛋撒癔症了,都睡了三天了还没睡醒,他爸他妈就找刘半仙给看看,村民们都是跑去看热闹的。我和朋友也觉得有趣,于是也把狗栓在家,跟着人们去看热闹。
到了孙铁蛋家里,他家里已经为了十多个人,不过因为刘半仙发话了,人们都只是站在堂屋里,从房门往卧室里看去,却谁都不敢进到卧室里。因为我父亲跟刘半仙比较熟悉,我就挤到门口进了卧室。刘半仙看有人进来就说:我不是说了吗,不许进来!
我赶紧说:二大爷,是我,这是咋的了?刘半仙这时才抬头看,一见是我过来,脸色才好看了些,说:你小子没上后山祸害那些野鸡去啊?我和朋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看来我们这点事情全村人都知道了,我只能陪笑着说:这不是听说铁蛋有病了吗,我就寻思过来看看。然后我又对铁蛋的老妈说:大婶儿,你放心,下午我们哥几个就上山套几个野鸡,晚上你给铁蛋炖了补补。
孙铁蛋的老妈嘴里说着感谢的话,不过脸上的愁容还是没有舒展开。这时候刘半仙突然问我:小宁宁,你们最近在山上整死不少野鸡兔子吧?我也没多想,略微思索了一下就说:连野鸡带兔子的,我们几个的加在一块,估计得有几十个了。刘半仙微微一笑就说:那你留在屋里吧,一会儿给我帮忙。
我也乐得能近距离的看热闹,于是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里挨着刘半仙坐在了炕边上。刘半仙坐在火炕上念念叨叨,小声告诉我,一会儿我啥也不用干,就把他说的话学一遍就行了。不一会儿,刘半仙突然睁开眼睛,趴在我耳朵边小声的说了一堆话,他说一句我就学一句,大概的意思就是:你赶紧回去,顺着这条路往回跑,不管谁叫你,你都不能回头,你不能来这儿,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还有你,以后不许再纠缠他!
虽然大声的把刘半仙交代的话全都说了,可是这些话弄的我模棱两可,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而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还别说,在我这么一声的喊完之后,刘半仙就揪住孙铁蛋的脖领子,“啪啪”的扇了孙铁蛋两个大嘴巴子,我和看热闹的人看的都一阵脸疼。这孙铁蛋也给面子,受了这两巴掌之后,还真醒了过来。虽然孙铁蛋的老妈一个劲儿的心疼儿子,问他疼不疼,不过好像孙铁蛋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刚刚挨了两个大嘴巴子。
吃了点东西,刘半仙就问他这三天经历了什么,而孙铁蛋甚至连自己睡了三天都不知道,只以为自己是睡了一夜做了个梦而已。于是孙铁蛋就把他梦里的事情讲给我们听。在梦里孙铁蛋走在一条大街上,周围是一片漆黑的夜晚,奇怪的是这条街上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出奇,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睡着了。不过好在马路上有灯,孙铁蛋就沿着公路继续走。走着走着,马路上突然就起雾了,孙铁蛋就突然发现自己不是在马路上了,而是在一片很荒凉的土地上,就好像村子里的扬黄豆的扬场一样,又大又空旷。
孙铁蛋感觉心里惶惶的,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就在此时有一个女孩儿,从雾里向孙铁蛋走了过来,说是走也有点对,因为那个女孩儿始终都是朦胧的,好像是飘过来的一样。女孩儿穿着一件丝绸样子的长衫,然后很飘渺的声音问孙铁蛋:你还记得我吗?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了吗?你为什么爱上别人?跟我走吧,我好孤单之类。还说了很多类似的话。
于是孙铁蛋就追这个女孩儿,问她是谁,可是这女孩儿不再说话了,就慢慢远去,好像是让孙铁蛋跟着她。孙铁蛋跟着走了很久,累的够呛,有些生气,就大声吼道:你是谁啊,我答应你啥了?然后孙铁蛋就跑着追那个女孩儿。就在这时候,突然天空中传来一个非常威严的老头儿的声音出现了,说让孙铁蛋赶紧顺着来的这条路往回跑,不管是谁叫他,都不让他回头。
这段话听的我这个来气,这明显就是我刚才说的话啊,怎么到了孙铁蛋的嘴里,就变成了老头儿的声音呢,要是说很威严我还能接受,怎么着也得说是声如洪钟之类的啊。我就非常好奇的看向刘半仙,可是刘半仙好像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只是冲着我一阵笑,并没有说什么,他没说话,我也不好意思问,只能听着孙铁蛋继续说下去。
然后那个声音还对孙铁蛋说,孙铁蛋不能来这个地方,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吧。那个声音还呵斥那个女孩儿,让她不要再纠缠孙铁蛋。最后那个女孩儿低叹了一口气,说算了。然后就慢慢的随着雾褪去了,孙铁蛋非常的害怕,于是就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因为这段路是没有光亮的,孙铁蛋也不知道跑的方向对不对,只能闷头跑。跑着跑着突然就回到的他梦开始的那个地方,只不过跟梦刚开始的时候不一样,这里不再是那种一片死寂,而是车水马龙,就跟市里的夜市一样,到处都是人声鼎沸。孙铁蛋看到这么多人,也就不再害怕,就在夜市逛了起来。
正在此时,突然天上下起雨来,孙铁蛋就跑到一个铺子底下躲雨,孙铁蛋想抬头看看这雨什么时候能停,结果这时,天上突然“咔咔”的打了两声十分响亮的雷声,然后孙铁蛋就从梦中醒了过来。听到这里,我已经忍不住的坐在炕边上笑了起来,而且不仅是我,在堂屋看热闹的那些人,都全都哄笑了起来,只有孙铁蛋不明就里。
事后我送刘半仙回家,就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半仙说,孙铁蛋这是被孤魂野鬼给相中了,想拉他去配阴婚,因为我最近没少杀生,身上煞气重,所以刘半仙就借我的嘴把那些话说出来吓唬那个野鬼,而实际上刘半仙只是借用我的气势,所以孙铁蛋在梦里听到的其实还是刘半仙的声音,也难怪他说听到老头儿的声音了。
不过最后刘半仙还是告诉我,杀生有伤天和,以后得少杀生,杀生用来吃喝还行,尤其是不能单纯的杀生取乐。我也听了他的劝告,没再去后山打猎。不过当天晚上,刘半仙就跑到我家里,死皮赖脸的跟我老爸要了两只野鸡,说是回家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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