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阿群第二天还是回去住了。
可是到第三天,她又来对我妈说,夜里总觉得有人在摸她的脚,冰凉冰凉的……
这就有点惊悚了,我妈说会不会是老鼠啊?这是比较正常的解释,据我妈说,当时的屋子里,别说蚊虫苍蝇了,老鼠都常见得很,她都被老鼠咬过脚趾头……
阿群说,肯定不是,她一感觉到就马上拉灯起来查看,绝对没有老鼠。
阿群又说,要不,你晚上来陪我住一宿。
我妈同意了,带着被子过去了。这次是真把她给吓到了……我之前说过,我妈其实是很敏感的体质,这都敢去,果然是太年轻。
她半夜是被冻醒的,那时候是4,5月份,就算郊区的温度再低,也不至于让人冷到冻醒,醒来的时候,因为有点月光,朦胧间就看到屋子里有个白白的影子,她大喝一声是谁,起来拉灯,惊醒了阿群,但是灯亮起来时,却什么都没有。两人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都精神不济。
我妈和阿群合计了一下,打算找个老乡谈谈,看看是不是阿群那屋子有问题,要是真有问题,看能不能换一间。
她们先找到的是村里的一个大娘,平时一直对这些上海来的姑娘们很是照顾,所以有了事情,她们就先想到她了。大娘一听我妈她们打听阿群那屋子的事,并不肯开口。苦苦哀求了半天,大娘才说,先头那屋子是有人家住的,后来搬走了。但是再多问,就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两个姑娘见问不出什么,只能作罢。去干农活的时候,两人都心不在焉的,阿群已经决定长期和我妈挤一间屋了。
也是巧,过了没几天,她们倒得知了阿群屋子的蹊跷。那天正干着农活,中午突然下起了大雨,于是田里的人们就纷纷回去。村里有个习惯,若是干不成活,就会三三两两的找地方躲着聊天(放现在估计就是打牌了吧)。我妈和阿群先去找计工分的人算好工分,就打算去公社那转转避个雨,也能顺便看看报纸(当时连书籍都很少,有报纸算是很不错了)。
到公社的时候,已有不少农民在那,几个妇女一边打着毛衣,一边聊着天。其中一个说着,什么阿强老婆,什么大雨天的。一个说着,冤屈,落大雨。
农民们说的都是当地话,和上海市区话并不相同,我妈和阿群到了也没多久,听得磕磕巴巴的。这些妇女也没在意这两个姑娘,就继续说着,阿强老婆真是命苦,跟了这么个男人,还这么个下场,前世作孽啊。这句话我妈她们就听懂了,就问了句,阿强老婆怎么了?那几个妇女就改用口音极重的上海话(当地人都会说点上海市区话,只是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说,你们不知道也正常,去年你们还没来呢,她是上吊死的,晦气得很。七嘴八舌的,我妈她们很快就知道了差不多的情节,阿强怀疑老婆偷人,就天天打她。打到最后,她委屈不过,就一根绳子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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