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寄生物的故事

时间:2016-12-05 12:09:50 

我是一个普通的城市办公族,就像每个在这座城市肠胃里穿梭的人一样,勤劳得像一只蜜蜂,也像一只蜜蜂蜗居在城市西部的一间小房间里。

勤劳不一定代表着你能成为蜂后或是蜂王,也许你注定就是一只老死花。丛的工蜂。

人生对我而言曾经就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半的麻木不仁,和晚上伴我睡眠的D版DVD影片。这种生活从我前任女友走后一直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我以为永远都不会改变了。

但是生活不停在变,就是好坏比较难以控制罢了。有些人突然地从你生命中消失,而有些人又会突然地出现,挽留和拒绝都是无畏的抗争。

我工作的公司由于要进行股份制的改组,近阶段变得忙碌起来,现在的股市是一个什么地方,也不用多解释了,有机会当然没有人会放过。由于我是财务,所以在股份化前理清所有的账目是刻不容缓的,这用去了我大量的时间。

所以这次中秋加国庆节的假期我也必须加班,所有的对账工作十月份必须完成。

我们公司的办公楼是位于中山西路上的一座大厦内,这座大楼外面是绿色的玻璃幕墙,里面有许多的大企业,我们公司占据着十七楼的三个套间。

平时熙熙攘攘的上班族们今天都应该离开了S市,在各名山大川间漂泊,我走进大堂除了楼下的保安。空旷的大堂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大堂过道还真的不错,平时进进出出都是忙碌的人流,原来没注意到,大堂四面墙用的都是黑色带白花的大理石,大理石之间用不锈钢条装饰,地板是用纯黑的大理石,两根直径一米的大圆柱立在中央,大堂有两层楼那么高,还摆放着几盆生长旺盛的发财树,整个基调显得庄重高雅。

这个保安好像比较面生,不过平时进进出出也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黑猫的长相。我在出入簿上签了宇,发现小吕和林子已经来了,看来只有黄会计最后来了,这个家伙肯定又是喝多了,睡过了头。

"是浪讯的吧?"保安简直是明知故问,整个楼好像只有我们加班。

"十七楼浪讯,"我回答,他也要陪我们加班,也蛮可怜的,要不是我们进大楼的时间比较长,和管理处的关系还不错,否则这次加班是不允许的。 "电梯能用吧?"

"只有三号梯开着,"保安笑着回答, "只能到十七楼。"

"谢谢!"我也笑着回答。其它的楼层都封了,现在的电梯也真先进,这都能设置。

大楼里的八台电梯只有一部的指示灯亮着,我走进电梯,果然只有十七楼的指示灯可以用,我按了一下,电梯的门缓缓地合拢。

由于昨天陪女朋友去外环看灯,走了一个晚上,今天又很早起床,所以不自觉地打了个盹。

隐约中我感到有东西滴在脸上、手上。我睁眼一看,发现电梯里的灯变得忽明忽暗,我的手上、衣服上有几滴暗红色的液体。

看来是灯坏了,我抬头一看,发现有只手从电梯的封口伸了出来,不准确的说是有只手挂在通风口上。只有一只孤零零的手,挂在半空中,仿佛在向我召唤。

我忙往脸上一抹,只见满手都是鲜红的血。我发觉通风口中有种神秘的力量在撕扯着那只手,怪不得今天空调的声音这么响和奇怪,就像有群蜜蜂在管道中飞行一样。

我这一惊,还以为在做梦。一闪一闪的灯光,悬空的手臂,满脸的鲜血,这是在这座大城市里的这幢著名的办公楼中发生的事情吗?

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这不是梦!

我紧靠在电梯门上动弹不得。电梯终于停了,突然那只手摇摇晃晃地掉了下来,仿佛还是活的,在地上一跳一跳地向我抓来,我连忙退出电梯。

电梯的灯突然全都灭了,手被夹在门口,电梯的门一开一合,好像一个恶魔在吞噬着这条手臂。那种空调的噪声越来越响了,好像整个的电梯就是一个空调器。

电梯确实在吞噬着这条手臂,我看着电梯门一开一合间手臂渐渐地向里面缩去。门也慢慢合拢,我看着最后一节手指被门完全吞掉,那是一节食指!电梯的门完全关上。

电梯会吃人?

我们每天进进出出乘坐的电梯会吃人?

我知道那不可能,可我亲眼所见,它把那条手臂一点一点地吃掉。

电梯门关上后,那种空调的怪声也几乎听不到了。同时楼道变得黑暗起来,虽然现在是白天,可是这种封闭式的办公楼内如果不开灯就和夜晚没有什么两样。这也是办公室综合症产生的原因之一,没有太阳,人的生物钟会产生紊乱。

大楼管理处也未免节省过头了,我们十七楼要加班,楼道里的灯应该都是亮的啊,哪像现在黑咕隆咚的。

借着从那些办公室的玻璃门透出来的微光,我发现这里不是十七楼,因为正对着电梯的那面墙上的牌子不一样。十七楼只有三家公司,而现在这里的墙上却有五块指示牌,这是几楼?

可是电梯应该只会停在十七楼的啊!

我摸索着找到那个有光透出来的公司的门前,是ASC。我在这幢楼上班已经有两年了,所以对这里的公司有了一定的了解。这里应该是三十五楼,这个楼面都是这家公司的,不过有些不同的子公司一起在这里办公所以会有五块牌子。

这里已经是整栋大楼最高层了,电梯为什么会停到这里?我已经顾不得考虑这些了,电梯连人都会吃了,停错了楼层有什么稀奇,何况它有可能是故意的,想到这里我不禁后背发冷。

不行,我要离开。突然那种熟悉的怪声又从玻璃门里面传来,在空旷漆黑的楼道里令人毛骨悚然。

我必须马上离开,我连忙向楼梯的方向逃去。

昨天晚上因为中秋,全家团聚,一不小小就喝多了。早上醒过来头倒不痛,因为喝的是沈永和的三年陈善酿,这酒入口温和,后劲大,但却不上头,酒醒了就没事了。

可是今天早上一睁眼就已经九点了,这不早饭也没吃,直接就往公司赶。

黄会计进大堂的时候。那个保安刚好打了哈欠。保安看到有人进来,一时也忘了合嘴,就张着大嘴看着黄会计,不小心看到别人的丑态,黄会计也不好意思。

"没办法,"黄会计打圆场, "你看着好不容易放个假还要加班,你辛苦了。"

"啊!对!对!"保安这才发觉失态,忙合上了嘴,隐约间黄会计看到他的牙缝间还有根肉丝,看来和自己一样赶早班,没刷牙。同时天涯迟到人。相逢何必太认真。

"那我上去了,"黄会计在出入簿上写上名字,打了声招呼向里走去。

"三号电梯。"保安没有忘记关照。

"谢谢!"

电梯会吃人,不知道保安会不会,是不是看到有人来就张大嘴想大快朵颐了呢?

"三号电梯没有开啊,"黄会计又折回来了,满脸的疑惑,那边每个电梯的指示灯都是暗的。

"不会啊,"保安也莫名其妙, "你们公司有人上去啊!一直都是好的啊。"

"电梯间、电梯间。"从电梯那里回来,保安发现确实没电梯了,忙用对讲机呼叫控制室。

"可能是电梯的控制电脑出了问题,"保安一面向黄会计解释, "这种东西不常用,设了程序可能有问题,你等一下。"

电梯间完全没有反应。

这帮家伙,"保安看着黄会计,满脸地歉意,"不知道哪儿去了,您稍等一下。"

"这个......"黄会计知道这不能怪保安,这个时候很可能躲起来补觉去了。 "会不会要很久啊?"

"很快的,很快的,"保安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还继续呼叫,"电梯间,电梯间,电梯间。"

保安歉意地看着黄会计,黄会计知道没办法了。

看看表,已经快十点了,本来就来晚了还碰到这种事,怎么办,黄会计心中暗想。

"三号梯没有坏啊!"保安像突然发现了新大陆, "你看监视屏还亮着。"

"是吗?"黄会计也凑过去看,确实在大门口的保安台后面有八个监视屏,其中七个是暗的,只有一个亮着,屏幕的下面标着一个三字。

原来我们每天上下班都在别人的监视中,黄会计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怎么停在三十五楼了?"保安很奇怪,因为显示屏下的字母准确地显示着35Fa "怎么了?"黄会计不明所以, 。三十五楼也有人加班吗?"

"不是,这个电梯是设好了的,"保安解释道,"他只会停在一楼和十七楼,何况整座楼里只有你们在加班。"

"看来是电梯故障了,"黄会计一点也没有往其它地方想,否则他肯定会马上夺门而逃。

"那看来槽了,"保安面有难色, "电梯是设定好的,我们都不能改......"

"电梯间的人可以啊,"黄会计没有领会保安的真正意思。"只能等他们了。"

"他们也改不了,"保安不得不进一步解释,"电梯是由电脑部设定的,他们今天休息,电梯间只能看电梯开了没有开,没有办法调整他的楼层,为了安全电脑部把手动都锁上了。"

"那我就上不去了?"这下黄会计可急了,他哪里知道上面的人都急着下来呢。

"好像没有办法了,"保安也显得无可奈何。

"那怎么办?"黄会计抓耳挠腮地想办法。

"有了,"保安也在帮忙出主意, "要么爬楼梯吧!"

"啊!"黄会计也想到了,这不知道算不算是个主意,十七楼呢。

电梯会吃人,楼梯会不会呢?

没办法,黄会计还是进了楼梯,保安还在找电梯间想办法。黄会计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身子骨一直还硬朗,十七楼还勉强可以应付。

静悄悄的楼梯盘旋着向上延伸,明亮而又静谧,黄会计的喘息声在长长的楼道里回响。已经是七楼了,黄会计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毕竟年岁不饶人。

黄会计靠在墙上点了根烟,打火机在手中玩弄着,隔着楼梯的门,黄会计发现七楼的空调声特别得响。

搞什么啊!为了省电,电梯只开一部,空调却全开着。黄会计心中想着,不过这个楼的空调是要修了,有时声音真的很响。隐约中黄会计觉着这种空调声音有点特别,就像有群蜜蜂在管道中飞行一样,而且这声音仿佛就在门的背后聚集着、盘旋着。黄会计继续玩着打火机,发现随着火光一亮一亮,那声音也在变化。

是什么东西?曾听说过有的大楼里发现过蜜蜂,难道这里也有蜜蜂。那算了,还是不要看了。黄会计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黄会计叼着烟继续爬楼,他身后的门缝里有些细细得像黑色沙子一样的东西渐渐地渗出来,或者说是喷涌聚散着的黑烟,从那窄窄的门缝里不断地飘到楼梯过道里。

黄会计毫不知觉、毫无警惕地一步步向十七楼前进。黑烟越来越多,渐渐地弥漫了整个楼道,那种奇怪的噪声也弥漫在整个楼道中,黄会计没有听到吗?

烟为什么有声音?

林子是第一个到公司的,偌大的办公室空空荡荡的,显得特别清静。

林子冲了杯咖啡,拆开了一包牛奶香脆,慢慢享受着这顿简单的早餐。年轻的好处就是精力充沛,昨天晚上在阳阳玩到两点多,还去了游安寺的避风塘吃了点夜宵才回家。总共只睡了四个多小时,现在一样精神很好。

其他人都没有来,小林就先把保险柜打开,把那些要整理的资料都理出来,再一份份地放到每个人的位子上。小吕这家伙,昨天好像喝醉了一样,整个晚上都在乱说话。不过小吕想追自己的事,林子早就看出来了,女孩子都是很敏感的,不过还要多考验他一段时间,何况大家都在一个公司里任职,这样每天都要见面,要好好想一想,不过看着他急于表现自己的样子也确实很有趣。

确实,当一个男人想追一个女孩时,所作所为确实和一个傻瓜差不多,你有没有这种经历呢?

林子没事就先打开电脑上了会儿网,今天各大网站都报道国庆出游还是很火爆,各旅游景点的客房基本都客满了,看来不出去也是好事。

去看看星座吧,啊。今天是大凶,最好呆在家哪也别去,否则将有灾难降临。

林子第一次看到这种预测,新浪的星座一直很准的,连前两次炒股票的涨落都预测出来了,她根据预测及时地抛出了不少股票,减少了不少损失。但今天这样,也不知该不该信。

林子又根据其他几个人的生日,也帮他们查了星座,不论是田经理还是黄会计、小吕显示出来都是那几个字:大凶。百事不宜,不可外出,否则有血光之灾。

怎么了,今天的新浪网出了问题?

林子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十点了,其他几个人都怎么了,现在还不来。

林子想自己会不会搞错了,就先拨田经理的手机,不在服务区。再拨黄会计的,也一样。只能找小吕了,他的手机一直响但是没有人接。哎,好不容易通了,只听见非常嘈杂、一种奇怪的嗡嗡声。林子喂了半天,小吕也没反映,就把电话挂了。

林子发现自己变得非常孤单,在这幢大楼里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想起来以前看过一部电影《SIXTH SENSCE》那里面说,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鬼魂。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在四处游荡,而且他们可以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也许他们就在周围。

林子突然感到特别冷,对了,鬼魂出现时空气就会变冷,今天的空调声音真的很响、很特别,就像小吕电话里的那种怪声......

小吕写出入簿时看到林子已经先来了,觉得很高兴。昨天一直想找个机会向林子表白,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今天大家一起加班,一定要趁这个机会表白。

小吕兴高采烈地进了电梯。

这是进口的三菱电梯,运行高速而又平稳,不过今天好像声音特别响。小吕抬头看看,发现是通风口的声音,看来可能是里面的风扇坏了。不过十七楼很快就到了,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林子,小吕莫名地兴奋起来。

恋爱的初期症状,莫名其妙的高兴和悲哀。

在小吕的头顶通风口内有些细细的黑色粉尘飘了出来,它们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旋转着飘浮,互相碰撞发出奇怪的嗡嗡声,粉尘越来越多,就像一团凝固的黑色烟雾。

小吕被兴奋所麻痹,完全没有注意到越来越响的噪声。刚才下出租车不小心被后面来的自行车撞了一下,手指被划破了,还好不严重。一会儿上去用创可贴包扎一下,让林子帮自己包。小吕把手指举在眼前,想到林子帮自己包扎手指,不禁呆了。

突然手指上一疼,小吕低头一看,发现那只流血的手指上聚集着一圈黑色的烟雾。那烟雾越来越多,他随着烟雾细细的尾巴向上看去,看到有不断的烟雾从通风口出来,而且他发现那种奇怪的空调声就是这些东西发出来。

手指上的疼痛很快超过了好奇心,他发现手指上的血迹已经完全没有了,那些黑色烟雾在不断地撕扯着伤口。这些烟雾竟然在吸血、有的还在吃肉还有骨头。小吕看着自己的那根手指渐渐地变成白骨,都忘记了呼救。

电梯停了,到了十七楼。

小吕慌忙地向外逃去,突然那些缥缈的烟雾变得强而有力。小吕感到自己被烟雾吊了起来,眼看着自己的左手在烟雾中渐渐消失,不但是皮肉还有骨头,巨大的恐惧早超过了肉体上的疼痛,这是什么?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嗡嗡声和骨头碎裂的声音,这些细小的烟雾,是连坚硬的骨头都可以吞噬的恶魔。

我刚刚从外面走进来,保安正在和我说话,否则电梯监视屏上发生的事他就会看到,那么我和黄会计就不会上楼,许多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命运总是如此!

小吕被吊在半空中,他的左手已经完全消失在烟雾中了。电梯的门已经关上了,这时小吕才想到呼救。他凄厉的惨叫在电梯里回响,唯一震碎的只是自己的耳膜。

烟雾很快地笼罩在小吕的脸上,一声惨叫被闷死喉中。

我走向电梯,按下了按钮。

小吕横吊在半空,左半身已经消失在烟雾中,现在电梯的监视器已经看不到贴在天花板上的小吕了,不,是半个小吕了。

保安看看电梯的监视画面,一切正常!

黑色的烟雾弥漫在整个天花板上,小吕垂下来的右手还在不断抽搐,他的手机从口袋里掉出来,弹了几下掉在电梯的角落里。

我耐心地等待电梯一层层下降。

渐渐地,小吕的右半身也消失在烟雾里,烟雾开始向通风口里散去。

电梯到了,我进入电梯,在我头顶——小吕的右手挂在通风口上还在微微地抽搐。

电梯开始上升,我完全没有发现。

四周变得越来越冷了,想到半个小时前隐约中好像听到一声怪叫,林子坐不住了。她离开了办公室,想想还是先下去问问保安,借口是要他们把空调关小一点,实际上是找个人陪陪。林子从没有发现没有人的办公室会变得这么恐怖,看来以后恐怖片要少看一点了。

电梯却没有了。

怎么办?看来事情真的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了。那就走楼梯吧,这里她是一分钟也不想呆了。

黄会计一步步地向上进发,终于已经十一楼了,他没有注意到那些黑色的烟雾随着楼梯一层层地向上漂移。

"这该死的空调,"楼道里回响着黄会计沉重的呼吸和那奇怪的空调声,黄会计不禁骂道, "看来真是年纪大了,先打个电话给他们吧。"

黄会计想先告诉他们一声,看来还有六层要一层层地爬了,要花点时间。该死的手机也没有信号了。

终于到了十二楼,黄会计决定再停下来抽根烟。

香烟确实有种魔力,在你疲劳时麻痹你浑身的酸痛,看着烟雾升起,黄会计感到特别放松。

突然感到脚上一痛,黄会计忙睁开眼朝脚上看去。他看到脚下飘了一层薄薄的黑色烟雾,他的一双脚完全被包围在黑烟里,更奇特的是他的那双老人头皮鞋基本上消失了。他就赤着脚站在烟雾里,看来那香烟真有魔力,自己都产生幻觉了。

但疼痛是真的,他看着脚上的袜子一点点地消失,看着自己的脚上的皮肉一点点地消失,渐渐地露出骨头,骨头也一点点地消失......

黄会计现在才想起害怕,一声惨叫划破空气在楼梯过道里回荡。

林子刚刚下到十六层就听到下面传来一声惨叫,这是她这一生中听到的最可怕的声音,那种好像要把五脏六腑揪在一起使劲儿捏住的感觉,那种好像自己就快要撕裂的惨叫。声音离自己是那么得近,那么得真实。

林子不由自主地向楼下跑去,好像那是黄会计的声音。他怎么了?

黄会计感觉自己越变越矮,脚下的地面仿佛裂开了一张嘴在一口口地把自己吞噬掉,不只是身子下面的,他的双腿已经消失在烟雾中了。巨大的疼痛和巨大的恐惧同时来临,惨叫一声声地在楼梯间内回荡,这已经不是那个都市里著名的写字楼了,这是人间地狱!

我看到林子呆在那里,我看到黄会计时也呆住了。只见黄会计的脑袋像从地板上长出来的一样。在他的脑袋下面是一团黑色的烟雾,他的嘴还在一动动地想说写什么,可是他的脖子已经没有了。他发不出声音,他的眼中满是绝望和恐惧直直地看着我们,整张脸都已经扭曲变形。我们能帮得了他吗?这是他的头颅吗?这种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了,那是绝望、恐惧、无奈、愤怒、无助......是包含世间一切痛苦的眼神。

我扶住林子的肩膀时,她吓了一跳。

"快走!"我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我们两人忙连滚带爬地逃离那个人间地狱。

黄会计渐渐地完全消失在烟雾中,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

我们从无到有地来到这个世上,这样完完全全地消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终于明白了,电梯是不会吃人的,是那些黑色的烟雾在吃人。我只是不明白它们怎么可能那么完整地把人吃掉,看来它们真的非常饥饿了。

林子已经完全六神无主了,我想应该先到公司里打电话报警,在这个大楼里,手机都没有信号。

"小吕呢?"林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我。

"他......"我想到了电梯里的那只手,"他可能也一样了。"

"啊......"有些人总是失去了,才体会到他的好。人们为什么总是不懂珍惜,想到小吕平日里对自己关怀备至,林子有些追悔莫及。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为死人悲伤了,如果不赶快我们也会很快见到他们了。

我们冲到公司门口发现,黑色的烟雾已经开始从空调的通风口涌出,公司的问讯台前就聚集了一大团,看来我们是进不去了。

怎么办?

我突然看到了消防箱,我们要找点东西自卫,也许灭火器可以试试。我拿了一个,拔下安全拴,拉着林子的手走进公司,对着那些黑色烟雾喷了过去。也许是干冰的温度,也许是其它什么原因,灭火器的白色喷雾所到之处,黑色的烟雾像苍蝇一样向四处逃散。

我让林子打电话报警,我和黑色的烟雾对峙着,不让它们靠近。

可能是国庆的原因。1 10很久才接通。

林子稀里糊涂说了一大堆,显然1 10完全没有理解,我也知道按照林子的叙事,那么对方肯定以为是开玩笑。

"这里死了两个人,"我转身就抢过电话对着话筒吼了起来,同时还喷了一下灭火器,阻止了一股烟雾的靠近。 "这不是开玩笑,我们是环球大厦,你们赶快来。"

"好的,"电话中传来似信非信的声音, "今天国庆,我们警力比较紧张,我们核实会马上来。"

"那就快点吧!"我不想多解释了,也知道他们靠不住了。 "你们可以找大楼管理处确认,我们在加班。"

我看着林子,她还年轻,从我的眼神里也看出来警察不会来了。

我们决定靠自己逃出去,手中灭火器的重量在不断减轻,我们不能在这里耗下去了。

我们用灭火器开路离开公司,到消防箱那里,我真的很感谢政府,这项所有高层必须强制购买消防措施的政策。里面总共有四个灭火器,我把消防拴全都拔掉,左右手各拿一个新的,还有一个新的和一个旧的,我让林子也拿着。

我们有了这些灭火器从楼梯应该可以逃出去。

走到楼梯口,我让林子拉开门就往里面喷了一下。门背后的黑色烟雾,消散开来,裁们拾阶而下。

电话响了,保安很奇怪,这时候会有什么人打电话。"你好,环球大厦!"

"这里是元汇区公安局,"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冷静而又严肃, "刚才你们大楼里有人报案,说死了两个人,知道吗?"

"死了两个人?"保安糊涂了, "我不知道啊!"

"据说还有一个好像死在楼梯里。

是吗?"保安想到黄会计是走楼梯上去的,刚才隐约中好像听到了一些怪声。"我不是很清楚,可大楼里确实有四个人在加班。"

"有什么异常状况吗?"

"电梯坏了!"

"你们有人加班为什么没有到公安局备案!"

"这......"保安想,这事又不是我能管的。"我不知道。"

"你留神看看周围情况,我们十五分钟后到。"电话就挂了。

"死人了,这简直是开玩笑!又犯困了。"保安决定先去抽根烟, "反正也没有人回来,因为只有电梯间可以抽烟。"他摇摇头,喃喃说道。

今天的空调声音真响啊。

我侧着身子一手向上、一手向下,一步步地向底楼前进。林子在我身旁,浑身发抖,一步步地跟着我。

黑色的烟雾,从每个楼层的门缝里渗出,弥漫在整个楼道里。它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是它们的食物吗?它们看来真的发怒了,此时逃生的欲望战胜了恐惧。我们在黑色和白色的烟雾中一步步地前进,空气中弥漫着干冰的奇怪味道和那奇怪的嗡嗡声,应该是恐怖的嗡嗡声。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大楼里都有这种东西,不过以后我是不会再来这种使用中央空调的大楼了。我看着那些烟雾是从中央空调的通风口中冒出来的,我一定不会再来了。不管那是什么,它们肯定是生存在中央空调的系统中。

已经是二楼了,我手中的灭火器变得越来越轻,我来不及和林子换了,我看到一楼的楼梯门口,一个保安站在那里,虽然那是我今天才认识的人,但我感到他现在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我真的好想抱住他。

保安进了楼梯间,一切正常。只是门外的空调声特别响,他点燃了香烟。

门的另一面,从通风口冒出的黑色烟雾在门口聚集。

门的这一边,保安享受着他这一生最后的一根烟。

黑色的烟雾开始从门缝里渗进来,保安靠在门上,身后就是门缝。

黑色的烟雾开始托着他的衣服,保安感到背后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他从纺织厂下岗了半年,才在这里找到了工作,虽然地位低微但是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他的孩子还在上小学,他还要养育他到上大学,妻子单位的效益也不好,这个城市里有钱人钱花不完,而像他们这些人能够让孩子有钱读书就是谢天谢地了。不公平啊!

门的另一边仿佛是真空的,保安感到自己被牢牢地吸在门缝上了。

我看到保安叼着烟,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他好像很惊奇,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突然我听到身边的林子一声惨叫,我回头看,有一团黑色的烟雾笼罩在她头上。我们只是注意地下的烟雾,谁知天花板上也飘了一层烟雾,我们看到保安一时放松警惕,林子就被烟雾袭击了。

我忙用灭火器向她的头上喷去,她显然愣住了。

我听到两声惨叫,一声是保安发出来的,一声是林子的声音。短短的时间内,黑色烟雾散开后,我看到林子的满头秀发已经不见了,她的头皮也没有了,光秃秃的脑壳上鲜血淋漓地露出惨白的头骨。加上干冰的作用,她的眼珠都变了颜色,她已经瞎了。

我忙用灭火器乱喷一通退到一楼的楼梯门口,我看到保安只有半个身子贴在门缝上。只剩下半个了,好像他会穿墙术,后半边身子仿佛还留在门里,我忙用灭火器向门缝里喷去。

保安的半边身子轰然倒地,我从背后看到他的五脏六腑,肠子已经变成一截一截的却还在蠕动。他已经残缺的心还在无力地跳动。血从每个血管流了出来,我被保安伤口处喷出的血溅得浑身都悬。

林子在楼梯上挥舞着手中的灭火器,可是她不会用。我看到黑色的烟雾渐渐地在她身边聚集,她那曾经明亮的双瞳,变成了灰白色,仍然透着恐惧和无助。我想帮她,可灭火器却不能再喷出任何一点白色烟雾了。

我眼巴巴地看着黑色的烟雾在面前聚集,看着他们两个在烟雾中消失,只能蜷缩在墙角无能为力。

警方简报:本市某办公楼,在国庆节发生流血事件。共有五个人失踪,一人精神失常,正在治疗中。现该案件已经移交SPD处理,调查停止。

我呆在监狱的牢房里,感到无比的开心和快乐。由于我浑身是血,把我当作凶手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没有任何尸体,失踪的还有一个电梯间管理员。

我所说的都被当作是精神失常的胡言乱语,我无所谓,因为监狱里没有空调。不论是中央空调还是分体空调都没有,我真的很高兴。

我被当作精神病送往"红房子",我的下半辈子恐怕要在那里度过了。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

由于我家人的努力,我被安排在"红房子"设施最好的三号楼,那里安装了中央空调,冬暖夏凉......

它们蛰伏于黑暗之中,饥饿难耐,随时准备喷涌而出四处觅食,而我们就是食物!这就是生物链。

你们公司大楼的中央空调有没有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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