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之终极往事(2)

时间:2015-07-01 08:46:45 

意娘却坚定地说:“我已经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家里是万万容不下我的。我哪也不去,只在此处等候平郎归来。”说完对赵平微微一笑。

虽然该“平郎”和赵平半点关系也无,但是,听着意娘口口声声唤道“平郎”,赵平却觉得满心愧疚,仿佛做下这等在荒郊野外抛弃跟着自己私奔的发妻的恶事之人就是自己。赵平想要接济意娘,却又苦于自己也是囊中羞涩,一路进京,颇为不易,只得作罢。想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却无法帮助一个处境艰险的弱女子,赵平不由得满面涨红,浮现出惭愧的神色。

意娘见他如此,忙开口劝慰道:“我与平郎私定终身不见容于父母,行为更是于礼法不合不见容于世人,有何等下场,原是咎由自取生死由命。公子一介外人,不必为此介怀。公子没有用不守妇道的眼光看待意娘,意娘已是感激不尽了。”

有感于意娘的品性竟是如此的坚毅勇敢、痴心不渝,赵平更觉得无地自容,竟接不上话来。两人再一次相对无言,只听得窗外雨声隆隆。这雨竟是要下一整夜了吗?

突然,又一道霹雳划过夜空,接着就传来好一声响雷,仿佛大地都随之震动一般。雨夜雷鸣电闪原是常见,但女子终究胆小,此刻,意娘的脸孔白纸一般,连嘴唇都血色尽失。也许是为了消减恐惧,等雷声渐小,意娘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赵公子,可否为奴家念一首诗呢?”

看着意娘煞白的脸孔平淡的眉眼,不过中人之姿,却让赵平无端地想起李太白那首形容杨玉环的《清平调》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正要朗声吟诵,却蓦地想起意娘已是有夫之妇,吟此诗怕是有调戏之嫌,连忙改口,胡乱背了一首《浣溪沙》。

赵平背完,却见意娘看着自己,失望、伤心、绝望、责备……眼中之情竟似千头万绪,说不清道不明。赵平大为讶异:难道自己胡乱选的这首《浣溪沙》竟然勾起了意娘的伤心事吗?连忙说:“我再背一首……”

“不用了。”诗名还未来得及说出就被意娘打断,“赵公子,请给奴家讲个故事吧。”意娘垂着头,眼里已经看不出情绪。

讲故事?这让赵平好生为难,自己本来就有些笨嘴拙舌,又从来没有与年轻的女子单独相处过,却又该如何给女子讲故事呢?赵平绞尽脑汁,终于磕磕巴巴地背了一段《山海经》里面的《精卫填海》。

听着听着,意娘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奴家让公子为难了。公子不会讲故事,奴家这里倒是有几段乡野趣闻,讲出来给公子解闷吧。”赵平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意娘就开始讲起故事:

“长安城东南郊外的荒野里有一座废弃的寺庙,庙里住着一个女鬼,名唤意娘。”赵平怎么也没想到故事的开头竟然是这样的,猛地瞪大眼睛,吓得心肝直颤。赵平不由得思量:意娘这是何意?真的只是讲故事?还是说,她是个女鬼?也许是看到赵平瞬间变白的脸色,意娘微微一笑,对赵平道:“公子莫怕,这只是个故事而已。”但是,意娘的安慰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赵平面上有些讪讪的,心里却还是渐渐害怕得拧起个疙瘩。

意娘接着讲道:“一天,一个书生进京赶考,路过此地,时逢傍晚,天降大雨,只好到那庙里避雨。”听到这故事和现实过于相似的开头,赵平直接从凳子上滑了下来,一屁股摔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他已经变得面色惨白,心惊胆战地抬头望着意娘。

意娘却面色不变,沉静如水,仿佛没有听见那“咚”的一声,也看不见赵平这个人,只将那故事继续讲下去:

“女鬼意娘告诉那书生,他们两人前世相爱却不得相守,只得在这个庙里殉情而死,死前约定:今世无缘,来世定要做夫妻!所以,女鬼一直在这庙里等着书生,等他这辈子来娶她。可是那书生却说,前世之事他已经了无记忆,不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婚约;更何况两人当下已经是人鬼殊途阴阳相隔,成亲之事是万万不能的,上一世的婚约在这一世便算不得数了。女鬼意娘听了这话,知道书生言下之意竟然是要悔婚,一气之下一掌拍在书生头盖骨上,书生脑浆迸裂,被生生地一掌拍死了。这是第一个故事。”

意娘讲完了这个故事,眼睛却依然迷离地望着前方,像是沉湎在她的回忆里。赵平心中稍安:这个故事总算是讲完了,而且这个故事应该和自己没什么关联吧。但是,赵平还是有些茫然,意娘真的只是在讲故事?还是说眼前的意娘就是女鬼意娘?但是,无论答案是哪一种,意娘给自己讲这个诡异的故事,是何用意呢?赵平忘记了从地上爬起,只是带着满脑子疑问看着意娘过分苍白的侧脸。

意娘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开口讲道:“还是那片荒岭,还是那座荒庙,庙里仍然住着女鬼意娘。一天,书生进京赶考,路过此地,时逢傍晚,天降大雨,只好到那庙里避雨。”赵平听了这几乎一模一样的开头,心脏又一次害怕地狂跳起来:这个故事竟然还没有结束?这个书生到底和我有没有关系?这种折磨何时是个头?

“这回,女鬼意娘还是要那书生娶她,却不告诉书生自己是个女鬼,只说是被人抛弃在这荒庙之中。可是那书生却说,婚姻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在这破庙里草草结婚无人为证,算不得明媒正娶,更是对父母的不敬。如果意娘一定要嫁给他,他需得回乡禀明父母,再请人去意娘家中提亲。女鬼意娘听了这话,知道书生言下之意仍是不愿意和她成亲,一气之下将书生扔进门外的井中,书生被生生地淹死了。这是第二个故事。”

在故事中,意娘编造的谎言,几乎就是眼前意娘遭遇的翻版,难道说,刚刚在这个雨夜之中相遇时意娘所讲述的,也只是个精心编造的谎言?这个故事让赵平更加恐惧,也更加糊涂了:女鬼意娘为何一定要那书生娶她?这两个书生相互有何关系?他们和自己有关系吗?讲完了故事,意娘该不会是要逼自己娶她吧?应该不会吧,意娘应该很爱她的相公——那个“平郎”才对呀!等等,“平郎”、“平郎”?这“平郎”不会就指我吧?!赵平脸色愈加惨白了。“意娘你、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赵平问道,极度嘶哑的声音颤抖着,几乎破碎的不成语句。

意娘略略低头,眼睛漆黑的近似于无情,漠然的注视着赵平,“奴家没有伤害公子,是人是鬼,又有什么要紧?”说完不再理会赵平,继续讲述第三个故事:

“书生进京赶考,时逢傍晚,天降大雨,他到一个破庙中避雨,遇上了还住在那个荒庙里的女鬼意娘。这回,意娘趁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诱惑那书生,想着等两人生米煮成熟饭,不愁那书生不娶她。可是,任意娘百般诱惑,书生却不为所动,还满口‘非礼勿视’的仁义道德。女鬼诱惑无果,一气之下伸出舌头,将书生生生勒死了。这是第三个故事。”

讲完这第三个故事,意娘转过头来,鲜红的舌头从口中蜿蜒而出,如同滑腻的蛇,鳞片泛着嗜血的光泽,真的是能勒死人的长度。

看着这般景象,赵平终于确定,意娘就是那女鬼无疑。想到故事里书生的种种悲惨结局,今天必无善了,定会命丧于此,赵平四肢百骸颤抖不止,不一会儿竟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眼看就要吓晕过去了。

意娘仍然不理会赵平,接着讲道:“还是书生进京赶考,时逢傍晚,天降大雨,到一个破庙中避雨,遇上了女鬼意娘。这次,意娘直接化作恶鬼模样,逼迫那书生娶她,并且威胁到要是不娶,就把书生吃掉。哪知,那书生虽然吓得浑身颤抖,却说道‘大丈夫立于天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要吃就吃吧!’女鬼见他宁死不从,一气之下就真的把书生吃掉了,书生就这样被生生咬噬而死了。这是第四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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