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时,猛地发现屋子里一片光亮,像是柔和的月光撒了进来,尽管我记得清楚,我的床前,并没有窗户。
我的心里,莫名凉了一截。我默默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床头莫名出现一抹灰色的色彩。
我以为是幻觉,眼睛一闭,一睁,那抹灰色却猛地离我更近。我一下子心跳漏了半拍。大半个月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噩梦猛地一下在我的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
我发现,那种逼迫感越发真实了。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当风拂动那抹灰色时,我的鼻尖上有着被那充满年代感的绸缎轻轻拂过的一丝瘙痒,痒进我的心头,化作一阵一阵的恐惧感。
我哑着嗓子想要喊出声,却发现只是徒劳。我感觉喉咙像被掐住似的难受,即便使出全身力气吼出来的,却像是不小心从嘴边溜出去的嘶哑的呓语,低沉得连自己听了都要害怕。
我紧紧攥着的拳头里,指甲根根掐进肉里,那痛也抑不住全身的颤抖。
不记得过了多久,但仿佛就只是一瞬。感觉出租屋的大门有被敲响的动静,一开始是偶尔的轻扣几下,后来敲击声频繁起来,我才下一子坐起身来。
我睡着了?在那个噩梦之后,我又睡了多久?这些,都完全没有印象了。
打开门,出乎意料的,竟然是后勤部的小李。
更奇怪的是,他一张口就是:“小苏,真的是你?”
我有些哑语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侧过身邀他进屋,才发现他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盒子,样子有些古怪。
我顺手关上门,然后笑着问道:“好不容易挨到双休日不用上班,怎么有空到我这来?”
他的神情却不怎么好,“你难道不先问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住处?”
也是,我才发现了自己的神经大条,想要再问出口,却莫名有些尴尬了。
他也不卖关子,直接就说:“我曾经有个朋友在这里租过房子,后来搬走了。听说房东最近找到新租客了,而且描述的样子和你很像,我就贸然找上门了,你不介意吧?”
我听他说着,虽然讲得有些牵强,但我还是信了。并且,神经大条的我忽略了他语句中有个极其重要的语病,那就是“曾经有个朋友,”而非“有个朋友曾经。”也许过后,我会加倍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的。
“当然不介意了。对了,你喝不喝水?”我看了看热水壶,没剩多少水了。“没事,我不喝水。”小李立马应道。
“对了,认识你这么久了,只知道你姓李,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哦,我叫李骏华,骏马的骏。”他特别注重那个骏字的介绍,好像想要提醒我些什么,只可惜我一点也没在意。
“挺不错的名字,对了,我叫苏馨。”可能是工作太忙了,互相认识一年多了,大概也在彼此的面前提到过自己的全名,只是此刻却像是第一次正式的认识。
“苏馨,”他在嘴里念叨了一下,“我记住了。”半晌,又突然问道:“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睡好?”
我以为他是指我昨晚加班太晚的事,“熬夜是这样了,怎么可能睡得够呢!”
他迟疑了一下,像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问道:“那最近,有没有经常做梦呢?”
我一下子笑了,“你怎么会突然关心我这个问题呢?该不会转行当医生吧?还是主动上门看病的那种?”
他笑了笑,却显然有点敷衍的意思。
“对了,你盒子里是什么东西,衣服吗?”我见盒子的形状,大概就是装衣服用的。
“没什么。”他显然没有打开的意思。但基于平时说笑打趣惯了的交情,我也没看出他今天的异常,就不由分说地伸手去打开盒子。
就在盒盖快要被掀开的刹那,他猛地抢过去,我也只是匆匆瞥见里面的一抹灰色,大概衣服的颜色是灰的吧!只是为什么那抹灰给我如此强烈的熟悉感呢?甚至大白天的,我竟然有一股嗖嗖的冷意。
“这个,只是我代朋友签收的快递,没什么好看的。”他解释道。
“是一件中山装吧?”我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有些意外。
“猜的。”没错,的确是猜的,而且猜得莫名其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说。
“你猜对了,只不过寄包裹的人可能可能找错对象了。”他像在自言自语,我只听到前半句,后半句有些听不清,便问道:“你在说什么?”
他抬起头,英挺的眉目里,有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认真,“小苏,我觉得要不你还是换个住处吧。一来,这里离公司远;二来,这里的风水,不太好!”
他最后三个字说得轻飘飘的,却感觉莫名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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