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一饮而尽。
我仰脖地的一瞬间,感觉喉咙处突然发痒,眼睛的余光里瞥见父亲异样的目光,那是一丝嘲讽的眼神儿……。
我的心情异样沉重,我再也忘不了父亲刚才那一瞬间的目光,似乎他清楚许多事情,似乎他也清楚我决心要下手,似乎他更清楚我根本斗不过后妈,似乎……似乎他已经被后妈降服了。噢,我可怜的爸爸。
老尸,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明天我就要让妻儿搬回娘家住,我光棍儿一条豁出去了。
千年老尸想来一定是阅历丰富,参透人生,稍有流露必被其察觉,因此我必须格外小心谨慎。
我借口如厕,回到房间,关好房门,俯耳门上,听无动静,取出符来,以火化之,倒入后妈茶中,以指搅之,动作迅速,一气呵成。
自从非典以后,我们家习惯各用各的茶杯,后妈也有专用的,那是市民政系统先进工作者奖杯,尽管已经旧了,她也一直舍不得丢掉。
分量要足,才能逼出来老尸,我想。至于老尸出来后下一步怎么办,我忘了想。
“顺便泡了茶,这是一个福建籍的学生送来的上好铁观音,孝敬二老,请先尝尝。”我尽量装做自然一些。
父亲赞许的点了点头,后妈更是满面春风,二老不待多说,相互碰杯,“咕噜噜”大半已然落腹。
“你好像今天很开心呢。”后妈笑着对我说。
我当然开心,只是不知道老尸几时才会出来,我在等。
晚餐吃完了,我在等。
妻子收拾完厨房,我还在等。
电视连续剧“大长今”结束了,我仍在等。
点钟,大家回房了。我不能再等了,子时已到,老尸即将蜕皮,必须痛下杀手。
我回房取出儿子的塑料射水枪插在后腰,枪内早已灌满了山西老陈醋,回头望着熟睡的妻儿,心中暗道:再见了,将来或许有一天,你们会为我自豪的。
我挺起胸,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只是感觉腿有点软。
十五的月亮,皎洁清凉,月色如水,撒在院子里清晰可辨。
子时的月光下,一个孤独的女人长叹一声,似有无尽的哀怨,那是后妈的身影。
我悄悄的接近,右手按在装满山西老醋的手枪上。
“你来啦,我等你很久了。”她幽幽说道,头也没回。
果然是千年老尸,冷静沉着,料敌于先机。
我咳嗽了一声,尴尬的说道:“你,你猜到我要来?”
“你今天很反常,就像那些家属一样,每当我化妆好一具尸体的时候,他们都觉得陌生,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今天也一样陌生。”后妈慢慢转过身来,面色苍白,目光逼人。
“你在茶里放了什么?我都腹泻了。”她淡淡说道。
原来那符真的敌不住千年老尸,逼不出来,看来只有玉石俱焚了。我缓缓的由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她的脸……。
“对不起,为了我们家平静的生活不被破坏,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咬紧牙关道,此刻腿也不软了。
后妈笑了,笑得很凄惨,她叹道:“唉,我早该知道你也是老尸。”
“什么?”我没有听懂她的话。
“你也别装了,开枪吧,对老尸再好也难免一死啊。”她闭上了眼睛。
千年老尸果然诡计多端,我差点上当,原谅我吧,爸爸。我扣动了扳机,没有枪声,只听得“吱”的一声,一股老醋挟裹着酸气击中后妈的脸……。
大功告成!我没想到铲除老尸这么顺利,哈哈。
“好醋,还挺酸的。”后妈的舌头舔着嘴边的醋汁说道……。
惨白的脸上,流淌着黑褐色的老醋,在月光下显得怪异恐怖,千年老尸不但不怕山西老醋,而且她还在舔吃,我的心里防线就要崩溃了……。
接下来后妈说的话更让我吃惊:“月圆子时,用老醋杀老尸,看来你不是老尸的同党。”
我头脑中一片空白,懵懵懂懂,后妈不是老尸?到底谁是老尸?
正在纳闷儿之际,后妈极其迅速的欺身上前,劈手夺去我手里的枪,并指向瞄准了我的脸。
“墙上年历上的记号是你写的吧?”后妈盯着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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