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怒火中烧,举鞭打门说:“再不开门,便破门而入!”
过了好一会儿,金姑才将门打开,张亮率众人一拥而人,四处乱翻乱看,竟然空无一人。张亮心里不禁十分懊丧,心想金姑也许真的没有收留他们。
就在张亮率众人准备离开时,他忽然抬头看见金姑坐在一只大木柜上,一动不动,也不起身相送。张亮生疑,要打开木柜看看究竟。金姑却说:“这个柜子封锁已有多年,且年深日久,钥匙也早已丢失不见,没办法打开。”
张亮大喝一声道:“住口!奸人必在其中。”令仆人们将木柜抬回。金姑拦阻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木柜被抬走了。
张亮率众人将大木柜抬回家,用铁棍撬开一看,不觉同时发一声喊,一个个目瞪口呆:原来木柜中躲着一个浑身赤裸一丝不挂的和尚,而且口眼紧闭一动不动,已然死了!众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纷纷议论道,原只是去捉人,如今却弄出一场官司来。
张亮紧锁眉头思前想后,突然得到一条妙计,不禁变忧为喜。原来他想两日后玉姑就将与姚平成婚,现而今玉姑脱逃,不知何往。正苦于无法向姚平交待,不如就将这死和尚乔装打扮,穿上玉姑的衣服入殓,告知姚家玉姑忽患暴疾而亡,岂不是个绝好的主意!想到此,即令仆人们将死和尚从柜中取出,给他穿上玉姑的衣服,头顶带上女人的假发髻,然后停尸堂中。并即刻派人去附近寺庙请来和尚,念经超度,又同时派人去姚家,告知玉姑暴死,因为时辰不好,所以不能拖延时日,必须在天色微明时即入棺,姚家不必来人了。这样安排了以后,张亮自以为得计,安称合来,也顿时觉得困倦无比。于是他吩咐了家人们几句,自己便回房去歇息了。
灵堂里,请来的一群和尚念念有词,喋喋不休。旁边的仆人们因为跟着张亮东奔西跑,个个腿软筋麻,睡意朦胧,听着和尚们千篇一律的诵经声,更使人昏昏欲睡。不久,灵堂里的诵经声和鼻息声即响成一片,此起彼伏,除此以外,倒是一片寂静。
然而就在此时,在暗淡的烛光下,只见棺中的死和尚似乎动了一下,几个和尚大为惊讶,疑心自己因困倦看花了眼,揉揉眼再看,却见那死和尚又动手又是抬脚,冷不丁的,竟然一下从棺中坐了起来。他的身影映在被烛光照得恍惚迷离的慢帐上,显得分外高大,狰狞、恐怖。
诵经的众和尚大叫起来,抱头鼠窜,这时仆人们也被惊醒,一见那死和尚正欲从棺中走出,不禁齐声大喊:“炸尸了!炸尸了!”纷纷跑进旁边的屋室,并把门牢牢拴上。这下却害了念经的众和尚,他们摸不着门路,不知到哪里藏躲,东奔西撞,最后总算摸到了大门,哄嚷着逃了出去。随身携来的各种念经超度用的法器也丢了一地,狼狈无比。
原来这棺中的和尚并未死去。只是当时昏厥而已。这和尚是城中一座大寺庙的僧人,因为几次到金姑的家里去,为金姑的亡夫作超度而认识了金姑。金姑长得虽不是天资国色,却也有几分模样,和尚见了不觉心动,意欲将她勾引到手。金姑生性风流,却又青年守寡,长夜难熬,心里也早有意思。两人一来二去,眉目传情,不久便成了好事,难舍难分。当天夜里玉姑前来投宿时,金姑正与和尚行云雨之事,所以不能开门,将玉姑拒于门外,并花言巧语将玉姑支走。等到张亮来后,定要进门,金姑无可奈何,只好将和尚藏于木拒中,暂且躲避一时,没想到张亮竟带人将木柜抬走。
和尚事出意外,十分恐惧,加上在木柜中闭置的时间太久,无法喘息,所以昏然如死。在灵堂中被风一吹,渐渐苏醒,于是伸手抬腿,坐起身来,看见众人狼奔鼠窜,不知何故。环顾四周,见有许多哀词纸钱,自己身下躺的乃是灵床,不觉自问道:“我是死了吗?”掐掐大腿,疼,知道自己未死,放下心来。继而低头一看,见自己身上穿着女人的衣服,心里更加诧异。他抬起身子,想站起来,又觉得两脚不象平时那么自如,低头看去,原来脚上穿了一双女人的小脚鞋,难怪又紧又尖。和尚把鞋脱了,扔到一边,光着脚摸出大门,想回到自己住的寺庙。他走了一会儿,见旁边有一豆腐店,里边灯光明亮,磨豆腐的声音不绝于耳。和尚觉得十分口渴,于是上去敲门求些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