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的话。里见先生，真是奇缘呐。我曾在这儿养过一段时间的病。”瑙璃子的脸色慢慢地恢复过来，显得应对从容。
“哦，夫人身体欠佳吗?”里见先生很关心瑙璃子的健康。
“是啊，那时先夫得了伤寒，住了三个月的医院。他病好之后大约两个月，我也跟着生了场怪病，就在这别墅里养了几个月才痊愈的。”
说着话，里见带着他们从一个房间转到另一个房间，所有的房间都同瑙璃子来洗温泉的时候大不一样了，只留一间显得阴郁的房间丝毫没有改变，那就是瑙璃子住过的病房。
在这间房里，川村首先惊愕地盯着地板上的一件东西。那儿放着一只与这间古色古香的房间极不相称的新桐木箱。
“那是什么?既不是茶具，也不是木偶箱，好像是有些来由的呢。”川村说道。
“来由?是啊，这样东西有着十分可怕的来由哩。”里见阴郁地说道，“我一买下这所房子，就派人重新收拾房间和花园。我的佣人在整理庭院时，想把那棵枫树移栽一下。不想，在挖树根的时候，发现了这件触目惊心的东西——一个刚生下来的婴儿的尸体装在小木箱里埋在那儿。可能是什么人溜进这座空别墅生下了死婴;或者是不能使之生存的私生子，一生下来就马上被亲生父母杀死了。”
“那，孩子呢?孩子呢?”沉不住气的川村声音凄然颤抖。昏暗的室内，两张惨白的面孔宛如阴魂一般。
“事情可玄乎了。”里见继续说道:“那个婴儿简直像刚生下的一样，一点儿也没有腐烂，仍以死时那副姿态睡在箱子里。真是固执啊!可能那是小东西要生存的阴魂吧?”
“那，那孩子呢?”瑙璃子声音颤抖地急切问道。
“在这儿。”里见快步走进房里，掀开那只桐木箱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只大玻璃瓶，放在川村和瑙璃子面前。看到玻璃瓶里，一个浑身皱巴巴、灰乎乎的婴儿四肢弯曲，翻着白眼，一动不动地瞪着瓶外，瑙璃子吓得“啊”地一声尖叫，面如死灰地闭上眼睛，倒在川村的怀里昏死过去……
三、白发新朗
第二天，瑙璃子正想着心事的时候，佣人说里见先生来拜访。进来后，他向她恭恭敬敬地道歉说: “昨天实在抱歉，让您受惊了。真是对不起啊!”
瑙璃子脸色苍白，听了他的道歉，辩解似的答道:“不，是我打扰了大家。真是不好意思，见到婴儿的尸体就吓昏了，男人们一定要笑话吧?我实在是太怯弱了。”
瑙璃子的眼光迷惘温顺，那是一种要让男人怜惜动心的目光，她的脸上慢慢绽开了微微的笑容，她知道自己笑脸的魅力。里见先生看着这可爱的笑脸，如遭电击。幸亏他很快恢复了理智:“啊，夫人，真对不起，我又走神了。上了年纪的人常常会这样，夫人您可别介意D8。”
瑙璃子眼中的不安也一闪而过，说道:“请别这么说啊，里见先生虽然头发全白了，可心却很年轻。”
里见哈哈笑道:“哦，是吗?夫人，您可真是个好人啊。那么，我就告辞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见先生和瑙璃子互相拜访，交往越来越亲密，美人瑙璃子向他诉说心里对川村的不满。然而，瑙璃子哪怕是在数落川村时候的口吻也是娇滴滴的，宛若里见又是一个令她刻骨铭心的心爱男人。
一个晚上，瑙璃子在他的面前，居然哭了起来:“我太高兴了。我虽觉得配不上您，可是常常梦见您，梦见您那粗壮有力的胳膊紧抱着我。”她一面说，一面像曾经对川村做过的那样，仰起挂着泪珠的脸蛋儿，半开的嘴唇颤抖着向他的脸上靠近。
里见先生热吻着她那灼热、颤抖的嘴，动作温柔、迷乱。过了一会，里见先生好像下定决心似的悄然挪开嘴唇，道出了关键的话:“我可以向您提出结婚请求吗?”
瑙璃子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深深地点了点头。她那双纤纤小手满带着倾慕之情，紧紧地握住里见的手。仿佛要把它捏碎似的。
经过瑙璃子的同意，里见先生开始在S市的社交圈里散布自己快要结婚的消息。白发富翁快要结婚了。人们先是惊得目瞪口呆，接着是热烈的掌声，并且四下里响起好奇的叫喊声:“那位幸运的新娘是哪儿的?快，快告诉我们。”
在说出新娘的名字之前，里见瞅着坐在对面的川村。川村惊慌地眨巴着眼睛，大概是精神作用，脸色微微发白。
“我的未婚妻不是处女。”里见先生说，“但是，她比任何处女都纯洁，比任何处女都高尚，比任何处女都美丽。这样一说，诸位就猜到了吧?虽说S市范围广大，但除了我的未婚妻，却再没有第二个那样的女人了。”
里见先生的演说很精彩。那些社交界的头面人物都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