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末期,我村村北搬来一窝狐,将家安在大石桥桥墩上部的石缝内。他们很讲究,村里未曾因此丢失过鸡鸭等物。村民路经石桥时,常看到一着黄衫短髯老汉腿搭着桥沿,右手执一铜质小酒壶,左手或提一熟鸡或握一把花生,悠闲地独酌。偶尔也和村民搭讪,但倨傲多于和善;石桥处也时常飘出肉香,生活直似一般财主家!异类的生活怎可比人类滋润?
待军阀混战,烽烟四起后,村内生活困顿者便对狐的悠然起了妒忌!白天纠集十来个人用碎石块、烂砖头将狐居住的缝隙密实地添牢。谁知到第二天清晨,凡参与者家的院子必定被烂砖碎石铺满!连续几次后,无人再敢尝试这种无聊“游戏”,而狐从此却和村民玩起了“游戏”!但凡路经石桥的村民,如突听到“小心脚下!”的提醒,这时不看则已,看后绝对会落入河中,虽不至于淹坏,却也备感狼狈。民不堪其苦,狐却乐此不疲!我村当时唯一没遭受过狐戏弄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二驴!
二驴高个子,大嗓门,红脸膛。五岁丧父,和寡母艰难度日。观其名知其人,既‘二’且‘驴’,说他‘二’,是因其脑子不灵光,比如其母遣其到集市上卖白菜,让他卖一块钱两棵。很多人要买五毛的,要一棵,“五毛不卖,我娘只让我卖一块钱两棵!”他回答得理直气壮!早晨起床后其母让洗把脸,洗完后一看脸湿漉漉的,而手墨黑如故,其母大惑,问你洗脸不用手?答曰:我光把脸往盆里蘸了蘸,你又没让用手洗!依然理直气壮!此后其母使唤他只好多加几个字“用你的手洗把你的脸!”。
说他驴,是因其力气大如驴:地里的活计他干起来一个人顶仨,打场用的300来斤的碌碌他单手就能抗到肩上,故而十里八村很多人家都愿意雇他帮工;脾气倔如驴:一次不小心打碎雇主家一个比较名贵的瓷瓶,其母罚他到院里跪一天,恰逢大雨,母不忍,又让他进屋。“人不能说话不算话,说跪一天就一天,雷打不动!”二驴竟甚是执拗,果跪满时辰方起;甘当驴来被母骑:二驴15岁时,其寡母上房晒东西,因木梯朽断,跌残双腿,从此二驴早晚必背负其母出门解闷,且步若流星,胜似信步于闲庭!为其母代步二十余载,直至其母逝去。以此故得一“二驴”雅号,本名竟渐被村民忘却!
二驴背母亲出门经常过石桥,却从未受过戏弄,勾起了很多好事村民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