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还要出人命吗，那可怎么办啊。”
“不可不防啊，请个道士摆布一下吧。”
志田看了一眼几个小组长，他们也都张着嘴，点着头。
村子里要请道士驱鬼的消息第二天早上就传遍整个村子，那些转移到外村的人也悄悄回来看看风声。
离着四月十七还有半个月，人命关天，这件事要抓紧。志田在第二天晚上就召开了村委会。村长是志田的外甥女婿，会计是本家的堂弟，妇女主任是志田媳妇的表妹子，所以村委会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请道士做法事，驱鬼。
主意定下就差钱了，志田说他来张罗。
三婶子罗列了做法事必需的置办酒食牲畜、烟火等，还要在村子头上立一块碑，请道士念三天经，算下来，差不多得一万块钱，村会计专门列了一张花销明细贴在了村委大门上，说这叫村务公开。
关于钱的事，其实志田心里已经有谱了。既然鬼是冲着全村人来的，那就得全村人顶着，钱不够，大家凑。志田算了一下，红星村一共300口人，一口人30块钱，还差点，40块钱，能剩点，最后定下了一口人35块，凑钱。
集资驱鬼的通知发下去了，王会计开始挨家挨户收钱。钱很快就收得差不多了，那几户有病人的交的最痛快，每口人还多交了几十块钱，都说花钱买平安啊。不想交这份钱的有两户，一户是个光棍，叫油柱，嚷嚷着说死了正好，我反正活腻歪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志田书记说不管他了。另一户不能不管。这一户是二黑家，二黑爹娘原来是本村人，闹饥荒那年去了东北，再回老家红星村就领回了二黑。二黑这小子因为是外来户，从小受欺负，又长得黑，都叫他东北黑瞎子。二黑长大后当了兵，读过一点书，在志田眼里，这个小子从部队转业回来后就不服管了，经常跟志田顶着干。那一次村里想借着县里拨款修水库的机会把村里的破庙一并修修，二黑硬是找到县里给告发了，志田被上面给训了一顿。这次凑钱驱鬼，二黑肯定要耍横。
志田决心要扭一扭二黑这股劲，带着三婶子亲自上门了。
果然，还没等志田开口，二黑就来了一句，我家没钱，钱都给孩子上学了。
志田说，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比上学要紧啊。
二黑说，生死有命，我不信那个鬼。
三婶子就开始讲那个饿死女人和小孩的事，说我们村欠了人家命啊，两条人命啊，那个孩子如果活着，也该跟你二黑一样大了，欠了总要还吧。
说到这里，志田偷瞄着二黑，看到二黑的脸慢慢由红变黑，胸脯开始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开始喘粗气，两只粗手开始微微颤抖，志田一看不好，悄悄向门口移了移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