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猛抱着沉睡的凯凯,在荒野中坐了整整一夜,好在现在是盛夏,夜晚并不那么难挨。天快亮的时候,凯凯醒了过来,他坐起身来,揉着眼睛,环顾四周,越看越惊讶:“胡子叔叔,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贺猛想了想,说:“我和开旅馆的那位朋友闹了点意见,不想在他那儿住了,可你睡得太实,我叫不醒你,就把你抱到这儿来了。”
凯凯很好奇,问贺猛为啥和那位螳螂叔叔生气,贺猛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凯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道:“糟了,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那儿了,不行,我得回去取。”
“不用去了,你说的是这个吧?”贺猛很小心地从怀里取出了那幅画,叠得整整齐齐。
凯凯吐了吐舌头,说:“我画得很差劲,是不是?”
“不,你画得很好。”贺猛有些动情地说,“我活了将近四十岁,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谢谢你凯凯,难得你有这份心,毕竟你只是个孩子,我们认识也不过才一天时间。”
凯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感觉和你特亲近,就像老早就跟你认识似的,胡子叔叔,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我小时候你就抱过我?”
贺猛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其实他内心何尝没有这样的困惑?在黑暗中抱着熟睡的凯凯时,他有种强烈的怜惜感和保护欲,仿佛在他怀里的,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那幅让他感动的画作吗?好像也不完全是。也许人和人之间,真的有种缘分吧?如果说他和高峰是恶缘,那他和凯凯就是善缘,除此之外,贺猛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解释。
但不管怎样,贺猛已经想好了,他和高峰那笔账,他会去找高峰算清楚,他杀了高峰也好,让高峰抓住他也罢,就看老天爷向着谁了,但他不想再把凯凯牵扯进来。
想到这里,贺猛说道:“你还没醒时,我接到了你爸爸的电话,危机已经解除了,我这就送你回去。”
凯凯一听高兴极了:“这么说,那个坏蛋已经被抓住了? ”
贺猛的话意味深长:“你放心,他再也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了。”
返程的客车上,贺猛心事重重,凯凯连着捅了他好几下,他才反应过来,只见凯凯眼睛瞪得溜圆,指着前面说道:“胡子叔叔,你看!”
前面不远处的座位上,一个老伯紧紧地搂着一只皮包,神情警惕而不安。这老伯显然没什么经验,他不知道这样只会适得其反。果然,有两个乘客盯上了那位老伯,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两人皮肤一黑一白,加上鬼鬼祟祟的表情,活像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这时,白无常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和老伯相邻而坐的一个中年妇女的肩膀,低声说道:“大姐,我们换个座位好不好?”
中年妇女扭头一看,只见白无常眼中凶光毕露,还特意把衣襟敞开,露出插在腰间的匕首,她顿时吓得不轻,赶紧躲得远远的。白无常一屁股坐下来,那老伯也发现不对劲了,把皮包搂得更紧,颤声问道:“你要干啥?”
白无常冷冷地一笑,把手伸进兜里,这时那黑无常也走了过来,用身体帮白无常作掩护。说时迟,那时快,白无常飞快地取出一块手帕,捂住了那位老伯的口鼻。老伯拼命反抗挣扎,但手帕上显然掺着迷药,老伯很快便失去了意识,怀中那只皮包滑落到地上。
车厢里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一幕,却没有人站出来阻止。凯凯可气坏了,推了贺猛一把,叫道:“胡子叔叔,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抓那两个坏蛋啊!”
贺猛坐着没动,对他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现在最怕被人注意到,何况他自己就是个被通缉的逃犯,轮得到他去阻止别人做坏事吗?他拉了拉凯凯的手,说道:“别管闲事!”
凯凯一脸愕然,呆呆地瞪着贺猛,仿佛突然间不认识这个相处了一天一夜的胡子叔叔了。也难怪,在凯凯眼中,贺猛是维护正义的警察,是光荣负伤的英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危险面前说出别管闲事的话呢?
不知怎的,面对凯凯的目光,贺猛竟有些心虚,有些慌乱,似乎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
这时,白无常捡起皮包离开了座位,黑无常扯着嗓门大声叫道:“司机,停车!我们要下去。”车停下后,两个歹徒快步向门边走去,车上乘客都麻木不仁地看着,这下凯凯真急了,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揪住了白无常的衣服,大喝一声:“不准走!”
白无常吓了一跳,看清是个小孩后,凶相毕露地叫道:“臭小子,你想死啊!”
凯凯面无惧色,手往那边一指,说:“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你们抢了那个伯伯的皮包,做了坏事还想溜?没门!”
眼看大功告成,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而且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程咬金!两个歹徒又怒又慌,白无常一把掐住凯凯的脖子,恶狠狠地叫道:“臭小子,我掐死你!”
凯凯被掐得手脚乱蹬,他挣扎着扭过脸去,用求救的眼神,寻找着他的胡子叔叔。
这眼神刺痛了贺猛,他什么也不管了,腾地站起身,发出一声低吼:“住手!”他双拳紧握,一步步走过去。
两个歹徒面面相觑,黑无常拔出匕首,在手中挥舞着,疯狂叫嚣着:“别过来!敢过来老子捅死你!”
贺猛脚步停顿了一下,继续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他壮实的身材和阴沉的表情,让两个歹徒意识到碰上硬茬了。
这时陆续有乘客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那两个歹徒围了过去。歹徒眼看大势已去,只能恨恨地扔下皮包,用手指着贺猛,气急败坏地叫道:“小子,你等着!”
两个歹徒逃之夭夭后,贺猛和凯凯成了车上的焦点,大家纷纷夸赞凯凯人小胆大,也有年轻人冲贺猛竖起了大拇指:“哥们,好样的!”
贺猛脸有些发红,只听凯凯大声说道:“当然了,我胡子叔叔可是专抓坏蛋的警……”贺猛赶紧伸出手,捂住了凯凯的嘴巴。
当那老伯清醒过来,得知了皮包失而复得的经过时,感激涕零,连声说道:“大兄弟,你不是救了一条命,是救了两条命啊,我老伴生病住院,这包里是她的救命钱,包要是丢了,我老伴活不了,我也只能上吊了……”
贺猛呆呆地坐着,心里翻江倒海,有谁知道他和这两个歹徒本是同类?又有多少无辜的可怜人曾被他逼上了绝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羞愧,其实在监狱里时管教干部没少给他上课,但他逆反心理严重,根本听不进去,如今当他亲身经历了这一切,内心受到了无以复加的震撼。
从车上下来后,贺猛一路沉默无语,凯凯当了回见义勇为的小英雄,倒是挺兴奋,叽叽喳喳个不停。贺猛正有点嫌烦,突然听到凯凯一声惊叫:“胡子叔叔,你看!”
一帮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正是黑白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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