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2月25日,父亲来沈阳部队看望我,这一天是党支部通过我入党的日子。晚饭后,连长和指导员陪我们父子俩聊到9点钟,为我俩单独安排了房间。父亲坐车累了,但是睡前看一会儿书的习惯照旧。他从黑色提兜里取出二十来本用报纸包着的书,都是我过去不曾留意过的《故事会》。我很是不解,父亲怎么看儿童读物呢?父亲8岁放猪,9岁放马,10岁起上了两年学,12岁开始干庄稼活,一干就是18年,后来抽调到省委党校学习,来部队看望我时是县里一家企业的党委书记。他这点儿文化,还有精力看与政治业务无关的书吗?
父亲看出我的疑惑,但并不吱声,乐呵呵地只顾看书。那是突出政治的年代,我怀着几分警惕抄起一本翻看——第一篇是《廖初江为革命而学》,感到故事要比听报告有意思,一点儿也不枯燥;接下来是《海上歼灭战》,看得我进入了角色,父亲叫了好几声,才把我从故事中的炮舰上撤下来。他说:“书是你爷爷买的,在家时我也没看过,以为是老年人打发时光的书,火车上看了才知道确实好,值得看。”
爷爷没上过学,凭着自悟识字。旧社会,爷爷在农闲时为驴皮影剧社念唱本。爷爷看过许多书,自然知道什么书是好书。这些《故事会》是爷爷特意让父亲捎给我的,爷爷说我从小就喜欢听他讲故事:“《故事会》的故事比我讲得好百倍,我孙子一定会喜欢。”爷爷推荐、父亲肯定的《故事会》令我刮目相看,我明白了《故事会》远不是儿童读物和供消遣的书,它是教我做人的百科全书。
父亲在部队三天,带来的这些《故事会》我基本看过一遍,并到书店买了几本新的替换下折页卷角的书,全部让父亲带回家去,弟弟妹妹课余也可以看。
战士们见我这个排长看《故事会》,都上街去买,连长和指导员也看入迷了。营教导员感到新鲜,派文化干事来连里调查,后来营里来电话说:“看《故事会》,可以推广。”可惜没过多久,《故事会》买不到了,据说停刊了,遗憾!
爷爷去世前留给我好多书,其中最珍贵的是三百多本线装书,大部分是唱本,再有就是父亲带回的二十来本《故事会》。
1974年夏天,我去哈尔滨市开会,发现了复刊后的《革命故事会》,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我有了逐期收藏《故事会》、像爷爷一样让这套好书流传下去的心愿。我的心愿,成为了全家人的行动,父亲退休后把买《故事会》当成工作。读《故事会》则成了全家乐趣,大女儿在精神病院任护士长,经常要拿本《故事会》读给患者听。我不放心,总是查看她拿走的是否稀缺本。父亲90岁高龄,床头放着定期更换的十几本《故事会》。2009年,我的收藏中还缺20本《故事会》。二女儿出国留学前,专门到上海和北京找人配。事遂人愿,全套《故事会》,除一本《革命故事会》外,都配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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