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他们说,户籍迁移走的是正规手续。后来,我给咱们宁海户籍科的人打了电话,咱们自己人说了点掏心窝子的话:每年都有很多失踪人口,何况二十年前?可以设想,一个有精神病的母亲带着弱小的女儿,可能早死了,只是没人发现上报,所以身份信息还是真实有效的。那个年代,户籍管理确实不大规范,真实身份被倒卖也是有的。”
陆涛点头:“嗯,你继续说。”
“如果这对母女借用了他人身份,就一定丢弃了本来的身份,也许,她们本来的身份被人报过失踪。要把全国的失踪人口都查一遍不现实,我想,如果王娜真和庞局中毒案有关,她一定和庞局有过交集。庞局是宁海人,工作也一直在宁海,这个交集点应该在宁海。我让人查了十九年前宁海的失踪人口,特别是母女俩同时失踪的,还真的查到了一对,母亲叫安楠,女儿叫杜婷婷。根据相关信息对比,可以确定,夏明花就是安楠,王娜就是杜婷婷。再查下去,惊出我一身冷汗。您猜,杜婷婷的父亲是谁?”
“谁?”陆涛也紧张起来。
“杜凯!就是几天前我跟您提到的那个案子里,被黑枪打死的那个市民。”
陆涛激动得一拍桌子:“找到突破口了!你再把杜凯被害的那次行动跟我描述一下,注意细节。”
“您忘了,当时我还在警校上学呢!我已经找了参加过那次行动的警员,他马上就到。”
陆涛赞许地拍拍毛英杰的肩。
很快,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警员来到办公室。三人没有多余寒暄,直接切入十九年前的那次行动。
老警员回忆说,早年间宁海市盘踞着一个犯罪团伙,涉黑涉毒,警方掌握了一些线索,可就是抓不到实际证据。一天,队长庞恒接到情报,犯罪团伙骨干成员要进行一场交易,时间是当天中午12点整,地点在儿童乐园外的停车场,情报给出了该骨干成员驾驶的车辆特征,特别提示,双方都有枪。距离交易时间仅剩两个小时,队长紧急制定了行动方案,又给几名老队员配了枪。
到达现场不久就发现了目标车辆——黑色桑塔纳。旁边有一辆同款车,两辆车都没熄火,一个戴黑帽子的人和一个穿白衬衫的人下车后只说了一两句话,白衬衫就从黑帽子车辆的后备厢中提了一个大帆布袋放在自己车上,之后,两人各自盖上后备厢盖,走向驾驶室车门。交易过程如此迅速,根本不给警方更多的反应时间,队长当即下达行动指令,自己第一个冲上去。白衬衫傻了,一动不动;黑帽子背对警方,想转身,队长高喊“不许动”,黑帽子停止了动作。突然一声枪响,黑帽子后脑中枪,趴在了车上。
老警员说:“当时我们手里都拿着枪,队长在最前面,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我们以为是队长开的枪,而队长听到枪响却回头看我们。枪声吸引了很多人,他们以为在拍电影,很快聚集过来。后来发生的事大出意料,白衬衫跑过去抱着黑帽子,高声哭诉警察当街杀人。他说和死者是朋友,让朋友捎来一点家乡特产,自己刚拿到车上,警察就冲出来,什么也不问就直接杀人,有没有王法了?哭诉声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围观群众意识到这不是什么拍摄现场,倒在地上的真的是个死人。人群顿时引发一阵骚动,胆小的尖叫着跑了。我们赶紧疏散人群,可他们根本不听,叫嚷着让我们给个说法。这时,我们看到被白衬衫抱在怀里的那张脸,三十多岁,文质彬彬的样子,每个人都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看向队长,队长脸色煞白。我拎出帆布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几包木耳。现场一片哗然,所有的警员都傻了。队长命令,马上封锁整个停车场,停车场的每一辆车都里里外外地检查,围观群众全部搜身。这下,事情闹得更大了,老百姓都在传‘警察当街杀人’。后来的情况就是,我们在现场什么也没搜到,庞局只得担上行动指挥错误导致群众死亡的罪名。”
老警员回忆到这里,脸上带着些许遗憾,正色问道:“陆局,你怀疑庞局的死跟他们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