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挨到天亮,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羽毛似的雪片,铺天盖地,把院内院外覆盖成一团银白。
整个上午,黄生心神不宁。他眼前,不停地晃动小白狐闪烁不定的眼神。
“这么大的雪,小白狐在外面会不会冻死?”黄生内心闪过一丝忧虑。他决定出去寻找一下。
白茫茫的山道上,黄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他的脸颊上,眉毛上,沾带着冷冰冰的雪粒;刺骨的风裹挟着雪片,如同快刀利刃,向他袭来。黄生累得呼呼喘着粗气,再也走不动了。
他四处张望,群山沟壑一片苍茫,除了自己,哪里还有别人?
突然,一道白光,快似闪电,从黄生的眼前划过,飞落在雪地上。黄生定睛瞧看,一个小白点,跳跃着,向前方奔去,雪地上,留下斑驳的印痕。“小白狐!”黄生惊喜地大叫道。他浑身一下子来了力气,抬腿便追。在山道的拐弯处,小白狐狸不见了。黄生一眼看见,旁边的峭壁上,留有依稀可辨的足印。他想都没想,双手抓住一只枯藤,向上攀援。黄生手脚并用,连抓带蹬吃力地往上爬——只听“咔嚓”一声,没想到,手中的藤条折断了,他从悬崖上跌落下来,像一片枯叶,一直向山谷飘落,他本能的发出一声惨叫“啊——”,整个人便消融在白皑皑的雪幕之中了。
五
屋内,火盆里的炭火,吐着火苗,溅着灰屑,燃烧的正旺,到处充斥弥漫着温暖的气息。
黄生慢慢睁开了两眼,他隐隐感觉,身子麻木疼痛,身体暖和和的,自己平躺在床上。
“公子,您终于醒了。”耳畔,传来轻微而温和的声音。
黄生看见一个衣着粗布衣裳的老者,站在床前。黄生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他想起了雪地、小白狐,想起了悬崖。
“我怎么在这里?”黄生挣扎着想坐起身来。那老者急忙按住他,示意他不要动。
“昨天,我们家少爷上山打猎,在半山腰的柿子树枝桠上,发现了你,就把你救回来了。”
黄生听了,忙说:“多谢救命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老者说:“还是你的命大,多亏那棵老树挡了一下,我家少爷特意上山采药,就要——”。
“白老爹,你去把药熬一下……”。两人正说话,门帘一挑,随着话声,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那老汉应了一声,走出门去。黄生举目看去,见一个面目俊秀的白衣公子站立床前。黄生大吃一惊,眼前的年轻公子看起来是那样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多谢救命之恩——”,黄生见那白衣公子已经坐在床头,忙不迭道。“不必谢我,吉人自有天相!”那白衣公子粲然一笑。黄生在一瞬间仿佛置身于梦幻,眼前竟又出现了前些时那白衣女子的舞姿和笑意。
“兄台在这里只管养伤,不必客气。”白衣公子道,“小弟平日喜欢结交读书之人,高雅之士。能在险境相遇,也算缘分啊。”
两人交谈起来,起初还有些生分。不大一会儿,黄生和那白衣公子见对方谈吐不凡,举止得体,儒雅大方,内心竟互生爱慕,皆有相见恨晚之感。
黄生先是大略了解了白衣公子的情况:姓白,单字元,表字青石,也是书香门第。他父母远在南安府西关居住,自己和老管家、一干家人在原籍庄园读书生活。
白公子也大体知道了黄生的情况。他忽地问道:“大雪封山,兄台为何冒雪进山呀?”黄生迟疑一下,并不隐瞒,如实相告。
白公子听罢,连声道:“兄台为人,真乃仁爱又加。”
黄生说:“读书之人,需要明事理,分善恶,践行孔圣人言论,方能立身有为啊。”
白公子点头称是。
两人正畅谈间,突然,老管家急冲冲飞奔进屋,连声叫:“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白公子一惊,急忙起身:“出了何事,快讲!”
六
老管家神色慌张,气喘嘘嘘:“南安府老爷差遣贴身家丁白福来此,说老夫人病危,少爷从速回归。”
“白福在何处?”“在前厅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