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飞来横祸,杜德宝姐弟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经与族人商量之后,决定奔赴杭州府上告。可是杭州知府曹士林为官昏庸,看了建德县审理的案卷,认为潘知县审得有道理,便驳回状词。杜、程两家不服,又向按司上诉。按司汤显明邀来泉司,进行三司“会审”,还请来杭州知府曹士林、建德县潘仁德、余杭县知县张明礼等一些官员在一边“观审”。
公堂威严肃杀,一声吆喝,衙役如狼似虎,把春秀与她表兄程金亮带了上来。过去的衙门有条规矩,喊冤者要先受酷刑。程金亮喊一声冤,按司立即喝令将他拖下杖责。一会儿,程金亮浑身鲜血,皮开肉绽,被拖上堂来。春秀见表兄这等模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她想,招供成死罪,翻供也会毙于杖下,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屈招,免得皮肉受苦。于是,当按司审过程金亮,又来问她时,她竟哭哭啼啼地供认了。程金亮一听,感到很意外,便大骂春秀。按司并不理睬,叫春秀画了供,仍依原判,吩咐将犯人带下,待刑部批文下来,依律论斩。
这时,观审的杭州知府,建德县官员如释重负,按司也觉得此案审得顺遂。但他又故意问会审,各官还有何高见?那些官员只是唯唯喏喏,一意奉迎。只有余杭知县张明礼一直在旁默默沉思。此时见按司发问,便提出三点质疑:一,金银首饰与“龙凤金耳扒”真赃未获,怎能就断他们盗财?二,杜、程两人既是通奸同谋,为何两人不是当场被捉?杜春秀为何又坐以待擒?三,再细看两人外貌举止,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闺门弱秀,岂是行凶之人?因此,原判显系滥刑取供,草菅人命。张明礼几句话,说得杭州知府曹士林、建德县潘仁德瞠目结舌,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在旁的官员听了张明礼的话,有点头称是的,也有模棱两可的,都把目光盯着按司汤显明。汤显明却不以为然,但又不能驳回张明礼的提问,正在沉吟。杭州知府、建德知县忍不住气急败坏地挖苦道:“首县既有此高见,何不接理此案?若能审出真凶实赃,我等甘愿受罚!”
杭州府、建德县说这话,本是想讽刺张明礼的,他们料定按司决不会答应重审,张明礼也未必敢接审此案。谁知,汤按司想了想,竟然答应了,而且张明礼也欣然接受。这一来,弄得曹知府、潘知县十分尴尬。当下按司限张明礼在三天内审出此案,并将二犯交给他带回余杭收押。
三
张明礼回到县衙,立即升堂审问,他不用刑罚,也不吆喝,先叫春秀的表兄程金亮把事情原委从头说一遍。程金亮说了表妹成亲那日,自己在何处,所作何事,而且有人作证。至于表妹夫家发生凶杀事件,他确实一点不知。张明礼听罢,立即出签,派师爷带了差役前往建德核实。看看时候不早,张明礼吩咐暂且退堂。
第二天,去建德的师爷回来禀报:程金亮所供属实。这样,程金亮不是凶手已经昭然。张明礼心中暗喜,随即把杜春秀提来审问。春秀除了啼哭,任你怎么问,就是一言不发。好几次她似乎要说,却又咬着嘴唇忍住了。张明礼心中暗想:难道她真有奸情,不好意思开口?她表兄肯定不是奸夫,那么奸夫又是何人?张明礼晓得不敲开春秀嘴巴,一切都枉然。他只得吩咐带下犯人,下堂去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