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自己被倒吊在大树上剥皮。他一直没有注意自己梦到的是什么树。他决定再做梦的时候要注意一下这个细节。
沈君在淋浴头下很清醒地胡思乱想着,这时候温馨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温馨突然的尖叫好像来源于很大的痛苦。沈君一下子冲出了浴室,看见温馨在床上左右翻滚,不停挣扎。她使劲地捂着自己的肚子,那里似乎是疼痛的根源。
他冲过去抱起温馨,焦急地问:“怎么了?”
“我的肚子好烫好烫啊,像是有火在里面烧一样。”温馨的脑门上全是汗,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被肚子里的火烧的。
温馨的肚子鼓起来了,好像要撑破了一样,有隐约的光透出来,就像是一个人皮灯笼。在她的肚皮上还浮现出两个字来,笔画很僵硬,像是刀刻的一样,那两个字是:温馨。
“快打120!”温馨喊着,昏了过去。
婴儿乐
医生说温馨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他们用产前焦虑来解释温馨的问题,但是这解释不了沈君看到的情况。
安顿好的温馨睡着了,沈君坐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想心事。
旁边的一个病房里呼啦啦冲出一群人,推着一个孕妇直奔电梯。沈君听到他们说着要进产房了。
沈君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产房在五楼,还有很多待产孕妇和新生儿的病房。
那个孕妇被推进了产房,她的家属都进了待产室。沈君呆呆地站住了。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跟过来有些不知所谓。
他转身要走,这时候,一个婴儿的笑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婴儿的笑声很清脆,很响亮,不知道从哪个病房里传出来,然后渐次地,其他婴儿的笑声开始响起来,“咯咯咯,嘎嘎嘎”,一时间响个不停。沈君的耳膜开始隐隐作痛。
这些婴儿为什么突然一起笑了起来?如果是很多婴儿一起哭,沈君会觉得很烦躁,但现在是很多婴儿一起笑,他只觉得很可怕。这太诡异了。
笑声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刺激得他身上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强烈的福尔马林味道在笑声中弥漫开来。沈君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恐怖变态的画面,他看到了一排排的巨大玻璃药瓶出现在病房的门口,一个个光着屁股的婴儿从病房中爬出来,一驽一弩,虫子一样爬进了玻璃瓶中!
那些婴儿在福尔马林中将目光聚到沈君身上。他们仍然在笑着,笑声淹没在药液里,诡异得更加厉害了。
突然,那个几乎被遗忘了的产房里,像是那个孕妇生产了,猛然传出一声更尖利响亮的笑声,一下子把所有的婴儿笑声都淹没了。
沈君觉得自己肩膀上狠狠地一痛,惊叫一声,猛地醒来了。
他惊魂未定地揉揉眼睛,看见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坐在自己左边。那男人憨憨地笑着,沈君立刻认出来,他是大槐树!
“巧遇。”大槐树阴沉地笑了。
礼物
大槐树的脖子上围着严严实实的纱布,简直就像是脖子断了被包裹上了石膏。
“喉癌,晚期了。”他笑着说。
沈君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这“巧遇”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大槐树似乎看不出沈君的慌乱惊恐,只顾着自己说话:“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啊?对了,记得你说她怀孕了,难道是要生了?太好了!我死之前要是还能看到咱们的孩子就太好了,让他给我当干儿子吧,好不好?”
他的语气咋咋呼呼,但声音还是很阴沉。
沈君听得心惊肉跳。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大槐树说“咱们的孩子”,这是不是透露了一个信息呢?也许他本来要说的是“我们的孩子”吧?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牙。”沈君慌乱地找了一个借口。他不能让大槐树见到温馨。
“看牙怎么跑到住院部来了啊?”大槐树不怀好意。
“这个……”沈君一下子答不上来了。
“对了,”幸好大槐树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似乎怕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忙不迭地又换了一个话题,“那天我给你的礼物你还喜欢吧?”
“礼物?”沈君皱了皱眉头。
“就是那个灯笼啊。那是我自己亲手糊的,用的是小猴子的皮。那个东西有灵性的哟,夜夜点着它,不会招惹到鬼魂邪祟。”大槐树居然挤了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