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跳下去吧,这个念头总是像一根锈迹斑斑的铁丝一样弯弯曲曲纠缠在我的脑子和两耳之间,搅得我直想撕开自己的脑壳掏出脑浆,放在手里掂量一下这个软弱无能的脑子究竟为我创造过多少有用的价值,根本没有!废物!我用拳头使劲捶打自己的头,脑袋顿时像炸了锅一样的疼,突然,我的脖子像被人抓着使劲往前一拽,晕晕忽忽向前栽了出去,就在大半个身体悬挂在楼顶边沿的同时,我双手一下子抓住了边沿的墙,艰难的强行把身体拉回来,我紧紧地抓着边沿的墙面,喘着粗气半天没缓过神来。
我的喉咙里像是有个东西卡在里面,吐不出也咽不下去,憋得很难受。“咳咳……”我忍不住了,用力咳嗽起来,觉得喉咙深处特别的痒,我用力在脖子上抓挠,可是无济于事,这种忍无可忍的奇痒是从脖子里面的喉管中发出的。脖子外面被我抓的像伤口上撒盐一样火辣辣的疼,我的心情非常焦躁。要是不怕疼的话,我真的要把喉咙挠开,找到制造奇痒难忍的可恶根源,毫不犹豫的把它扯出来,按在粗糙的墙上将它磨到不痒为止。
还是止不住的痒,我只好把手指头伸进喉咙里挠,在脖子里面挠果然奏效了,挠着挠着我的手指头碰到一团东西,我心里咯噔一下,手迅速抽了回来。会是什么?应该不是喉结,是头发?可是感觉滑滑的!我心一横,再次把手指头伸进喉咙里,把那东西向外一勾,我心一凉,竟然没勾到,那东西却自己动弹了一下!我的脖子僵住了,后脊背冒出了冷汗。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呢?就在我既害怕又担心的同时,那东西又动了,它不是向外爬,而是向我肚子里面钻。我用双手紧紧卡着自己的脖子,生怕那东西再前进一步,不管它是从肚里来回肚里去,还是怎么着,我都得阻止它的进一步行动。
可是我的手卡的再紧,也都是无济于事,被我自己的手掐的差点窒息,手也麻了,为了保命我只能松开手换口气。那个东西突然加快了速度,我立刻后悔了,后悔放松了警惕,不该松手的!就算和它再对峙一小会,也有可能会让这个未曾露面的东西知难而退原路返回。但是现在已经几近崩溃了,那东西毫不客气的钻了下去,它钻进了我的肺叶里!我一动也不敢动,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事,像个等死的人一样怀着复杂的心情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慢慢度过。这时,我的肺里忽然像用千百根头发一起挠痒一样,在我敏感的肺叶上焦躁不安的挠着。我明显感到胸口里面奇痒难忍,双手在胸口上猛挖猛打,可是都不管用。还是痒,痒得让我身心都觉得是在活受罪。更好像有数以万计的蟑螂在我红通通的肺叶之间拉屎撒尿,尽力使坏,刻意摧残着我的内部组织,这使我全身颤抖的倒在杂草横生的楼顶上忍受着蚕食挣扎。胡乱在地上摸起一块石头就往自己胸前的骨头上猛砸,“啊!啊!啊!啊!”石头上沾满了我胸口的血,肺里的痒让我根本感觉不到石头制造出来的疼痛,我的肋骨一根根呲出来,白森森的骨尖上交互编制着皮筋一样的血条。痒啊痒啊痒啊痒啊……啊!我砸,我砸!我用力……砸!胸口被砸的稀巴烂,内脏松软的向外流淌着。腿上也痒,我用力一使劲,腿部的骨头啪的劈落在地上,我满意的点点头,因为现在那里不痒了。哪里痒砸哪,可是痒痒传遍了全身,让我实在无处可砸,处处都需要砸,前后左右的砸让我忙的不可开交生不如死!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风在耳边呼呼的咚咚作响,我向下看,下面出现了一辆轿车的顶盖,在我眼前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咚!”我的头应声从车的顶盖钻进了车内,看见这辆车的司机正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我。我上下打量着他,这是一个穿着标准夏装的年轻人,他穿着一个大裤衩,他的腿上有一只血肉模糊的人耳朵,血淋淋的耳朵开始慢慢向他的腿下滑去,啪嗒一声掉到他两腿之间的地上,那人应声也哆嗦了一下。我弯腰捡起耳朵,仔细辨认着这到底是谁的耳朵。一滴水滴到了我的脸上,抬头一看,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在我头顶上悬挂着另一个我,这是我吗?不会是我,我的脸没有那么扭曲,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只是和我长得像而已,世界太大了,长的像的人很多。他的头盖骨已被掀开,里面的脑浆正缓缓的向外冒着,滴的到处都是,形成了一片片乳白色的油花花。司机看到了我,“啊……鬼啊……啊!啊……”抓狂般的撞开车门跑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大路边上,被一个开着盖的下水道囫囵吞了下去,那边马上围了一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