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次,有几次我真的很想对伤心的母亲说,为什么,你当时不
母亲再见到他时,他刚放出来不久,那是母亲和父亲办完离婚手续后,请假带着我重回故地散心。他当时把手头所有没花完的工资都为我换了白砂糖。母亲在那里呆了十来天。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母亲当时已经离婚,认为父母这对上天注定缘分的人该过着幸福的生活。母亲和我在那里留下了两张照片,母亲又黑又瘦又老。母亲再没有回过那里。
我不清楚母亲最终同意嫁给父亲是出于怎样的判断,事实上,母亲带着结婚证明和调动手续到父亲那里时,他们并无多少成年后的真正了解和接触,但彼此共同的命运感,的确没有人能相比。我也不清楚他们怎么一结婚就互相开打的。父亲一直是个性格异常温和的人,几乎从未在外与人红过脸,但在我刚开始记事的时候,他是经常对母亲的责骂动粗的。父亲年轻时掰腕整个连队里无人能敌,可以想象母亲在与他对打时吃了多大的亏。很多年后,父亲言语里还依稀可辨识出骨子里大男子主义的痕迹。比如,我曾敏感而不悦地觉察到,父亲在母亲不在旁边时,介绍母亲时,称呼就从“我爱人”变成“我家属”。不幸的是,他遇见了最能摧毁大男子主义的母亲。
无疑,父亲才是母亲制造出的最大不幸者。我能记得起他怎样从一个不无快乐的壮年人变成今天浑浑噩噩摸样的。小时候极端宠爱我,给我当马骑,给我总有讲不完故事的,是父亲,而今天我分别一年回到家中,除了诸如
父亲一家人都有着全然不同于母亲一家的性格,他们大都温厚自矜。亲戚来信,我只要扫上几段,就能马上看出是否是父亲的兄弟和叔表兄弟们的。字体一律摇曳又有所收敛,行文叙事很是讲究含蓄和顾盼生姿的技巧。在他们当中,父亲已很算是个例外了。那年几十年没见面的大伯父从东北回湘,和父亲攀谈不久,父亲就很受不了他的拐弯抹角和吞吞吐吐。不幸的是,他们的妻子几乎多少都类似母亲的性格。而且,据我所知,没有一对不是几十年争吵如一日的,未必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数?
我最早的记忆就是自己坐在炕上,父母在扭打着争夺一把菜刀。我描述记忆场景,母亲说,那时我该是两岁。小学时,我无意中翻到父母的离婚证时,才得知那一年他们离了婚,尔后又为了我,继续绝望的婚姻。在妹妹两岁那年,他们又差点离婚,那一年母亲
随着我懂事,父母打架越来越少,而且往往刚一出手就停止,凶器不再出现,至多是砸掉一些易碎的东西。在我看,是父亲变得越来越克制忍让,或者说,麻木。刚搬回湖南第一年,我们住在一个荒凉偏僻的小站,有天晚上,父母终于在漫长的对骂后开打,母亲当即被打倒,
在母亲伤心痛骂我的时候,总会绝望地提起她两次挨打时我冷漠的反应。那时我不知道,母亲在地上挣扎时,一直望着她的儿子和女儿。母亲最后一次挨打,是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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