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从上衣口袋摸出了仅剩的半支雪茄,用印有父亲文耀的打火机点燃了它,在这样的夜里,能抽到这样的雪茄对瑞恩来说是一种享受。或许是风吹进了眼睛里,他的泪流了下来,瑞恩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雨滴伴着风在漆黑的夜里任意挥洒着,忽然又想起了艾斯比利老家的事……
从离开家乡算起,这差不多是第三个年头了,虽然心里总是会想起那和家人一起的日子,也从来没有停止过脚步,但瑞恩总是活在过去。
他以前有个妻子,叫做玛丽,虽然整天嫌他做木匠微薄的收入养不活一家人,甚至总和他闹着离婚,家里的父母也需要他照顾,有时候感觉喘不过气来,但瑞恩依旧很努力的工作着,不管多晚瑞恩都会回家。
后来马库斯来了,和众多村民一样,瑞恩一家交出了家里仅存的粮食和钱,马库斯抢走了村里人一年辛辛苦苦的收成,当然还有年轻的女人,就这样,玛丽也被他们抢走了,父亲和母亲因为反抗马库斯的部下被当着瑞恩的面用刀捅死。
他没有反抗,那一刻他竟然连泪水都没留下来,因为他不相信这是真的。面对这样的耻辱,作为一个一家之主却无能为力,也许是为了羞辱他,他们没有杀掉瑞恩。而是用绳索把他吊在村口的大树上,然后一把火烧了村子。
就这样瑞恩活了下来,但这种感觉让他生不如死。他痛恨马库斯和他的那帮狗腿子,做梦都想杀了他们,但自己只是一个木匠,什么都没了。
他撬开废墟找出来父母烧的焦黑的尸体,将他们安葬在村口的那棵大树下,那一天,他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村里到底还有没有活着的人,他并不知道。他心里唯一牵挂的,或许只有玛丽了……
瑞恩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记得在一个无人居住的树林里跌倒了,四周的积雪被风吹起来拍打在他脸上,但奇怪的是他感觉不到冷,朦胧中,他看到玛丽和父母就在远处,每个人都眉开眼笑的互相闲聊着,他扯着嗓子喊他们过来,可无论怎么喊,他们就是听不见,最后都消失在了风雪中,瑞恩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行尸走肉…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一只狗正嗅着他的鼻子,时不时用舌头舔舔他的脸,眼前的柴火咔咔作响,显然,瑞恩被人救了过来。现在正躺在一个山洞里,洞外的雪花依然飘荡着,而火堆上烤着两只兔子,散发的香味让瑞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是干嘛的?”有个声音传过来。
就在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个一个人,穿着一件用腰带扎起来老式的军大衣,熊皮帽遮住了他半张脸,一嘴艾斯比例老人标准的络腮胡,当然,还有一个大烟斗正冒着烟,猎枪横在腿上,腰间挂着山刀,原来是猎人,真是上帝保佑。
“谢谢你救了我,非常感谢您这位猎人。”瑞恩大口喘着粗气说着。
“我叫瑞恩,塔古斯.蒙莱奇.瑞恩。”他接着说。
猎人递过来一杯刚烧开的水,“我听说你的家族已经不存在了,上帝啊,又是一个可怜的人,昨晚要不是我救了你,你估计已经冻成冰棍了。”猎人开口说话了。
“上帝既然创造了我们,必定是有什么用处的,至于老弟你,我估计你已经没有时间消沉下去了,是时候干点什么了。”
猎人的一番话让瑞恩死灰一样的心燃烧了起来。
“至于那些兔子,我是专门留给你的,吃了它,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后悔你做过的每一件事!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瑞恩正想接着问一些事情,猎人却带着狗走出了山洞,慢慢的消失在风里。
在之后的日子里,瑞恩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当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眼前总是会浮现出那家人的脸庞,总是会无意识的身手去摸索身旁妻子的那双手,每次都会心痛到连觉的不敢睡,他承认妻子已经融入到他的血液里,即使一颦一笑,甚至连被她说教的回忆都倍感珍惜,当然,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上帝似乎不会眷顾苦难的人,就像一种诅咒一样,瑞恩的头开始没完没了的疼,由于头疼眼睛也布满了血丝,一位好心的医师告诉他这样下去如果不做手术可能很快会死,“死?”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死,他像一只乞丐一样龟缩在街角,虽然病魔缠身但心里丝毫没有放弃过找回自己的妻子。有一天瑞恩在梦里又看见了妻子的影子,她身陷一片泥潭,正伸手向他求救,而他却眼睁睁的看着妻子下沉,百般努力却伸不出手去救她,这样的梦他做了太多,唯独这次他感觉到了死一般的难受。
瑞恩常常去河里捕鱼,直到某天他看到河岸飘着一具尸体,那是狗的尸体,他将尸体拖出水面,才发现狗并没有死,而是睁大眼睛盯着他看,一蓝一黄的眼镜让它格外引人注意,这只狗出奇的大,似乎有牛犊那样高,从身上的弹孔来看,它是失血过多,瑞恩为它取出了子弹,包扎了伤口,奇怪的是狗强忍着痛,没有一丝惊恐,狗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丛林里走去,快到尽头是回头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