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
大北县的富商李金玉白手起家,攒下了万贯家财。他勤俭持家,广结善缘,百姓们都称他为李大善人,后来,李金玉得了一场大病,眼见着是快不行了。人总是要死的,对这他看得开,倒是对独子李福祥不放心:这孩子虽然聪明,却过于急功近利了。临终之前,他抓着李福祥的手叮咛道:“人要想活得踏实,就不能去做伤害别人的事,你要切记”。
父亲去世后,李福祥虽然万分悲痛,但他和父亲的想法不一样。他觉得做生意最基本的原则就是追求最大的利润,而不是像他父亲那样谨小慎微。
李福祥接手李家的生意后,短短几年,他就成了大北县的首富。因为他做起生意来不留情面,有许多同行都因此而破产了,人们谈起李福祥来都是又恨又怕。他唯一的二叔,做瓦匠手艺的李满堂劝他要适可而止,不要过于咄咄逼人,否则极易招来横祸。但李福祥根本听不进去。
成为大北县首富后。李福祥越来越觉得李家大院太过简朴了,于是就想翻盖重建。本来这种事肯定是要请李满堂来的,因为李满堂不仅是他二权,更是名震一方的泥瓦匠。在大北县,但凡有名气,有财力的人物要盖房子,首先想到的就是请李满堂来,否则就会感到没面子。只是几年前,李满堂给王家药铺的王老板盖了楼后就远走江南,算算整整有四年音信全无了。想要他来翻盖李家大院是不可能的了,无奈之下,李福祥只得请来了一帮外地的瓦匠。
经过瓦匠们半年的辛苦,终于把李家大院翻盖好了,新大院真是富丽堂皇。有假山。有池塘,还有各种珍贵的花草树木,来过的人都夸这些瓦匠手艺不错,不次于李满堂。
可是,自从翻盖了李家大院后,李福祥的生意就走了下坡路,无论是酒楼、钱庄还是茶楼都天天赔钱。这让李福祥感到非常奇怪。
李福祥一面加大了投资,一面更加专注干生意。但过了半年,生意不但没有起色,反而赔得更厉害了。而且,不知从哪天开始,李福祥每天晚上都梦见家里平地升起一辆马车,拉着他的财物像风一样飞跑出去。他拼命地追到院门口,只觉得一股阴风吹在他脸上,马车就消失在黑夜之中了。李福祥去算过命,也问过测字先生。但谁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有个和李满堂关系非常好的老瓦匠听说了这件事,问李福祥:“那辆马车是不是从大厅里跑出来的?”李福祥急忙点头。老瓦匠又问他找外地瓦匠干活的时候,有没有克扣过工钱,有没有说过伤人自尊的话。李福祥想了想,点头说确实有这事。那帮瓦匠干活太慢,原本计划三个月盖好的房子让他们盖了半年,气得他天天骂他们,不仅如此,完工的时候,还借故扣了他们一笔工钱。
诅咒
老瓦匠一听。直拍大腿,叹道:“你这可是招祸上身了!”他告诉李福祥,在瓦匠这一行里,有的人会埋物诅咒之法,这些法子邪门得很,已经几近失传了。通常来说,如果东家得罪了他们,他们就会埋下一辆马车,让东家破财。还有更恶毒的,比如埋菜刀筷子,让东家后代遭殃。“你太心急了,李家大院那么大的工程,别说三个月,半年干完就不错了。而且瓦匠这一行历来讲究慢工出细活,快了的话肯定丢手艺。所以,这肯定是那些瓦匠记恨你,在地基里埋了马车使你破财。”
“那怎么才能把马车挖出来呢?”
老瓦匠说:“马车可不是随便埋上就起作用的,那里面的说道我也不懂,也不知道马车到底埋在什么地方了,要是你二叔在,说不定能有办法。”
李福祥一再恳求老瓦匠帮他想想办法。老瓦匠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这还是当年李满堂和他喝酒时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至于灵不灵他也不知道。他让李福祥请道士来作法,并在大厅的主梁上画一个张弓搭箭的小人,这样一来,拉车的马看见弓箭,害怕被射死,就不敢动了,也就解除了诅咒。
李福祥立即请来一位道士设坛作法,依照老瓦匠说的方法实施。
当天晚上,李福祥果然没有再做马车盗财的噩梦了。但李家的生意还是在不断地赔钱,李福祥又找到老瓦匠寻办法,老瓦匠叹着气说:“看来埋在地基里的不是一般的马车。我曾听你二叔说过,有的瓦匠被东家气狠了,会埋下铁铸造的马车,那样就不怕画上小人手里的弓箭了。但怎么破解铁马车,你二叔从来没有说过。”
几天后,李福祥又开始做马车的梦了。他整天头昏脑涨的,几次大的投资。都因太想获得暴利而错过脱手的时机,结果不但没有挣到钱,反而弄得血本无归。不出三年,李福祥终于破产了。除了李家大院,李福祥已经一无所有了,但他不服气,还想重振李家的生意,就想把李家大院卖了作本钱。但李家大院虽然富丽堂皇,是大北县最好的房子,可人们都知道下面被埋了铁马车,连个问价的人都没有。
李福祥想起二叔李满堂在盖完王家的楼后,就有些神情恍惚了,像是有什么心事。那次王老板家的大儿子和几个人到外地收购药材,结果除了他之外,那几个人都回来了。同行的人说他们被一伙土匪拦住了,然后把王老板的大儿子抢到了山上,看来是凶多吉少。李满堂听到这个消息后,就离开了大北县,往南方去了。李福祥如今已是走投无路,便背着行李到南方去找李满堂了。
流浪
当时南七北六十三省,李福祥离家三个月,只走了三个省,钱就全花光了,最后把行李都卖了,彻底沦为了乞丐。每次一想起以前那么风光的生活,他就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伤害那些瓦匠。这时他才总算明白了父亲临终前对他说的那句话是金玉良言。
在南方流浪了大半年的时间,这天,李福祥到了杭州的一个地方。此时天已经黑了,他也实在太累了,就躺在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墙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李福祥被墙里传来的敲石头声惊醒。里面有人在说话,竟是大北县的口音,声音还特别亲切。他急忙爬起来敲响了门。有个人把门拉开一条缝,没等他细看,就又把门关上了,李福祥刚要喊,门又开了,一位老人递出来一个盘子,里面装着几个馒头,说:“拿去吃吧。”
李福祥抬头一看,正是他的二叔李满堂!他急忙扑上去,一把抱住二叔痛哭起来。李满堂吓了一跳。想把他甩开,但怎么也甩不开。院子里跑出来几个人。把像疯了一样的李福祥扯开,骂遘:“臭要饭的,李师傅可怜你给你几个馒头,你还想干什么?”
李福祥号啕大哭,冲着李满堂大喊:“二叔,我是福祥啊!我找你找了半年了!”
李满堂仔细一看,这个破衣烂衫的乞丐真是他唯一的侄子李福祥,顿时又惊又喜地问道:“福祥,你怎么成这样了?”
李福祥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没想到李满堂却痛苦地说:“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没报在我身上,却报在了你的身上。”李福祥想问为什么,但看到二叔的样子,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李满堂孤单一人,一直把李福祥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他把李福祥带回家,先让他洗澡换衣,然后吃了饭,再让他把事情详细地说一遍,尤其是铁马车的事。
听完了后,李满堂陷入沉思之中,半天才说:“埋铁马车的事我也听说过,但怎样破解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既然报应已经过去了,也就不用担心了,等你身子养好些,我把钱都给你,你拿回去重振家业。”
李满堂的瓦匠手艺出神入化,不仅在大北县家喻户晓,在南方也很快得到了认可,请他盖房子的人从来没有断过。李满堂平时除了喝点酒之外就是爱吃鱼。也花不了多少钱,辛苦大半生,早已是腰缠万贯了。
“二叔,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李满堂叹着气说:“我年纪大了,怎么不知道落叶归根的道理,可是我实在是不能回去呀!”
破咒
过了一段时间,李满堂的工程结束了,李福祥也养好了身体。李福祥曾多次问过二叔,到底是什么报应在了他身上。但每次李满堂都是紧皱双眉,唉声叹气地什么也不肯说。
在李福祥准备回大北县的前一晚,李满堂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药铺老板王掌柜现在怎么样了?”
“人们都说王家大楼是块宝地,自从你给他们盖好之后,好事就没有断过。人家现在可是大北县的首富了,我的酒楼被他的大儿子买去了,钱庄被他的二儿子买去了,茶楼则归了他的三儿子,而他自己的药材生意也是大北县最好的。”
李满堂惊讶地说:“怎么可能,王老板的大儿子不是被土匪抢到山上去了吗?”
“人家是被土匪抢上了山,但却给土匪首领治好了病,土匪给了他好多银子,他就是用那些银子把生意做起来的。”
李满堂一听,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李福祥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只能傻傻地看着二叔。过了好半天,李满堂才说:“福祥,我跟你一起回去。终于可以回家了,我还以为自己要客死异乡呢!”
李福祥和李满堂回到大北县,一起住进了李家大院。李福祥用二叔的钱重新做起了生意,他一改往日的刻薄,与同行们互利互惠,生意渐渐地做大了。有了盈利之后,李福祥开始像他父亲一样勤俭持家,乐善好施,大家也亲切地叫他李大善人了。
大家都以为是李满堂把李家大院里的铁马车挖出来才使得李福祥转运的,李福祥也一直认为是二叔用了什么办法,因为自从他回到李家大院以后,就再也没有做过铁马车的噩梦。但李满堂对此却摇头否认,又对李福祥说起了自己当初离开大北县的原因。
原来李满堂喜欢吃鱼在大北县是出了名的,当年给王老板盖楼时,王家也是每餐都给他烧鱼吃。只是,王家太吝啬,每次端上来的鱼都是碎的。李满堂虽然宽厚,但也不能容忍主人家如此怠慢自己,数次旁敲侧击后,王家依然没有改变。那天酒后,他越想越气,一怒之下在地基里埋了三把菜刀,诅咒王老板断绝子嗣。
没过多久,王老板家的大儿子果然被土匪抢上了山。李满堂埋下菜刀本是一时之气,事后也就后悔了,但楼已经盖好,没办法再取出来。王家大儿子出了事后,他更加自责,却又没有勇气说出来,于是选择了逃避。若不是李福祥来找他,只怕他这一生都不敢回来。
重回大北县后,在偶然的一个机会里,李满堂才知道王老板的家乡在南方,在那里吃鱼是有讲究的——对待尊贵的客人,要替客人把鱼刺挑出来。如此,他才突然想明白。李福祥的生意失败,其实并不是因为被埋了所谓的铁马车,而是同行怕被他吞并,联合起来对付他才造成的。
李福祥听完之后感慨万分,又想到了父亲临终前说的那句话。自己因为伤害了别人,经历了这样一番磨难。二叔也是因为伤害了别人,在南方孤独了那么多年。看来,人要想活得踏实,真的不能去做伤害别人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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