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精通音律者颇众,魏晋有嵇康,唐有王维、白居易等,他们在音乐方面都有过人造诣,且多是风流名士,而像周瑜这般从事“沙场秋点兵”职业的一代武将则鲜有闻矣。“曲有误,周郎顾”,是歌伎们的小心思,是周瑜的大才情,这种传奇式的细节,如软化剂,为血雨腥风生涯的周瑜脸上平添了一道柔情的光环。除了才情过人,周瑜迥异于普通将士的还有──他是一名真正的美男子。“瑜长壮有姿貌”,“美姿容”,历代才女,焉能不爱周郎。
而以苏东坡为代表的须眉敬慕用瑜,则是因为周瑜重色却不轻友。
周瑜是不折不扣的儒将。如果不曾驰骋沙场,他可能会是一位倜傥诗人,白衣翩翩,才情焕发;如果他能养生长寿,可能会跻身“建安七子”之列。然,他生逢乱世,连天烽火点燃了他廓清天下的壮志豪情。少有鸿鹄志的周瑜不愿耽于弄琴,而是埋头苦读,熟读兵法。
在周瑜的一生中,他的孩提玩伴孙策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周瑜情愿为肝胆相照的少年朋友两肋插刀、生死相随。重友情的秉性,使周瑜极具人格魅力。
董卓一乱,英雄纷起,孙坚也乘机兵讨,孙坚将家小移居舒县,儿子孙策和周瑜同岁,二人两小无猜,形同兄弟,用如今的话来说,那是“铁党”。史载,周瑜居安徽舒城时,“扩道南大宅以寓策,升堂拜母,有无相通。”周瑜和孙策英雄少年,联袂出手,广交江南名士,一时声誉鹊起。
不久,二人洒泪而别,孙策要去承父遗志,统率部卒。周瑜从父周尚任丹阳太守。孙策写信给周瑜,告诉他自己将入历阳(今安徽和县西北),准备东渡,周瑜以实际行动对少年好友作全力支持:率兵迎接孙策。当孙策看到扬尘而来的一列人马,大喜:“吾得卿,谐也。”周瑜是孙策自信的源泉,是他的定心丸。“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二人联手,有如神助。
周瑜和孙策并肩纵马沙场,扫荡江东,不亦快哉。很快,孙策部众已发展到几万人。他对周瑜说:“吾以此众取吴会平山越已足。卿还镇丹阳。”于是,周瑜率部回到丹阳。不久,袁术派其堂弟袁胤取代周尚任丹阳太守,周瑜随周尚到了寿春(今安徽寿县)。袁术发现周瑜有才,便欲收罗周瑜为己将。心居袁营心在孙部的周瑜灵机一动,想出权宜之策:请求做居巢县长,欲借机回江东。
建安三年(公元l98年),周瑜经居巢回到吴郡(今江苏苏州)。孙策亲自出迎,授周瑜建威中郎将,调拨给他士兵2000人、战骑50匹。此外,孙策还赐给周瑜鼓吹乐队——那些个“曲误郎顾”的风情事件,怕就是从这时发生的吧。周瑜赏赐之厚,无人能与之相比。孙策自有解释:“周公瑾英俊异才,与孤有总角之好、骨肉之分。”时年周瑜24岁,吴郡人皆称之为周郎。
声声唤周郎,只因满心满眼充溢着喜爱激赏之情。
周瑜在庐江一带的积年威望终成为孙策的资源。孙策命他出守牛渚,后来又兼任春谷长。不久,孙策欲取荆州,拜周瑜为中护军,兼任江夏(湖北新州西)太守,随军征讨。这一年,周瑜、孙策皆25岁,花样年华。攻破皖城,得到乔公两国色天姿的女儿,孙策自娶大乔,周瑜娶小乔。周孙兄弟情,二乔姐妹花,注定要为千古传奇争奇斗艳。新婚宴席上,孙策踌躇满志:“乔公二女虽流离,得吾二人为婿,亦足为欢。”周瑜作何回答,史书没有记载,我想,他可能把酒莞尔,心里却自乐开花,毕竟,美女嫁英雄,那是绝配。可能,周瑜也有一丝疑虑:冲杀于两军阵前的英雄,真是乱世佳人的救世主吗?周瑜比孙策的头脑要清醒得多。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孙策遇刺。孙策已死,他和周瑜的兄弟友情在这时发挥了重要作用:关键时刻,周瑜从外地带兵前来奔丧,自此,便忠心耿耿留在吴郡孙权身边。孙权仅委之以中护军。周瑜虽握有重兵,却以君臣之礼对待孙权,同长史张昭共同掌管军政大事,威慑四方。念与孙策友情,周瑜竭诚尽智,他拒绝曹操的拉拢,为孙氏集团的崛起奔波劳碌,不辞辛劳。于是,有了历史上最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赤壁之战。周瑜以10万之兵大败号称80万之众的曹军于赤壁。于是,有了后世苏东坡的词:“小乔初嫁了,羽扇纶巾,雄姿英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赤壁的熊熊大火,映衬着初为新妇的小乔那娇美的容貌,而青年才俊、一代儒将周瑜的身姿,也永远定格在赤壁的长空。其实,小乔当时并非初嫁,但,文人苏东坡却情愿相信,这场漂亮的战役,是因了爱情的魔力─—所谓佳话,多有所附会。
“周郎尽瘁三十六,江淮哀痛吴主哭”,周瑜英年病逝,仅36岁,与小乔也仅十来年婚姻之缘。据考证,小乔守墓14载,死后葬于庐江县城“西门外真武观西百步”,坟头朝东。两墓相距两华里,“遥遥相视,永久守望”。
选自《文史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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