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葬恶事

时间:2017-04-14 08:26:13 

陪葬恶事:

骨骸去了哪里?

高家村高力实十一岁的女儿高捧,周末放学未归。家人焦急,动员全村人出动,学校、路上、沟沟壑壑找遍,未果,只得报警。

雷清警官和助手小王接到报案,赶到高家村。

高家村没有学校,孩子们上学都要到五里外的归玉县管辖的卓村。距离虽不远,但要拐好几个拐。高捧失踪那天是阴天,黑得早,这就给罪犯以可乘之机。

雷警官问了高捧家人寻找过的地方后,决定到他们没找过的地方看一看。他和小王翻过一个小山包,转到了村后边。半山腰处有一小片凹地,那里有几个坟丘,其中有一个高的,是座新坟,旁边有一个小窝棚。天冷了,不用看庄稼,怎么还有人住这里?他们不由得向窝棚走去。

窝棚里果然有人,听到响动,里边的人钻了出来。

是个老者,六十来岁,头发已经苍白。雷警官问他为何住这里,他说为母亲看坟。老者说着,指了指坟丘。

看坟之事,雷警官不陌生。农村、有老思想传统的人,在老人死后,常常守孝看坟,不过那是在以前,现在......

老者看到雷警官疑惑的目光,不禁苦笑。

雷警官问他知不知道村里高力实女儿失踪的事。

老者说知道,他也跟着去找了一下。老者叹说那小姑娘挺机灵的,想不到......

雷警官问他此前发没发现过可疑的人和事。老者回想了一下说,前一段时间,有介四十多岁,穿一身破旧黑衣服的矮个男人,骑着个锈迹斑斑的破自行车,常在这坟丘下边的路上过,这人也曾到过他们村子。

这个线索很重要。雷警官问老者,高捧失踪那天,见没见过这个人?

老者说没见,那天黑得早。不过,那天他准备回家时,听到下边有人路过,并有咳嗽声,听声音有点像他。

这人有一定嫌疑。

真是祸不单行,高家村女孩儿失踪没几天,又有两个靠近玉县地方的女孩儿失踪。雷警官和小王商量后,决定以高家村失踪女孩儿为突破口,尽快查明失踪真相。

雷警官两人开始在高家村附近打听。骑破自行车那个人,附近村子里的人大都见过,可是与他接触的人少,此人常在野地里转悠;另外就是高捧出事那天傍晚,在高家村到县城公路的出口,一个黑衣人拎着一个大黑提包在那儿等车。此人是不是那个骑破自行车的人?提供线索的人说没看清。

拎大黑提包等车?那这应该是很显眼的。雷警官两人于是赶到玉县汽车站,让工作人员调出那天的监控录像察看。

然而令人很失望,那天晚上从到站的车子下来的人,没有拎黑提包的。无法,雷警官和小王只得又返回高家村附近调查。

他俩按提供线索的人说的,那人经常转悠的地方,开始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初冬的野地里,已经是光秃秃的,唯有一些坟丘很显眼。农历十月初一是鬼节,鬼节时人们上坟比较晚。所以,这十月半头啦,坟头上压的黄表纸还很新鲜,烧纸的纸灰有些还在天上飞。

雷警官两人察看了一些地方,尤其是比较隐蔽的地方,渐渐发现一些可疑的迹象,在一些很不起眼的低矮坟头,有些泥土则很新鲜,像是有人动过。是上坟时后人给祖辈添坟,还是......

仔细察看和对比后,他们觉着这不是后人在给祖辈添坟、拢坟丘,因为一处坟地,几个坟丘,只动了右边的一个。好几个地方都是这样。为什么只动了右边的那个呢?小王迷惑。雷警官起先也不明白,回想了一下后,蓦然想起,人死后,如果是夫妻两口子,女的便要埋在男的右边(汉族风俗。少数民族也有男左女右的)。因为左为上,这大概也是男尊女卑的封建习俗吧。那么......两人有些迷惑不解,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人拎的黑提包,难道死去的女人和他有些什么瓜葛吗?

雷警官把情况反馈给了附近几个村子的村委会,他们听了一惊,连忙询问具体位置,通知某些村民到现场查看。

有新土的坟丘果然被人动过,已经被挖开,里边已经没了骨骸。

骨骸去了哪里?谁要这个干什么?雷警官和小王马上想到了拎黑包的人。而被挖骨骸的后人则突然眼里落下了泪。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说了极不想说的一件事情。

想不到竟扯进了"阴婚"

原来,这些年随着当地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富裕后,一个陈规陋习悄然兴盛起来了,那就是配"阴婚"(或叫鬼婚、冥婚)。男子死了,不论年纪大小,只要是光棍未婚,或独身一人,家里就会设法花钱给他买具女尸,配成"阴婚"。

这配鬼婚颇有讲究,如果单身男子死了,又恰巧附近也有一女子死亡,这就珠联璧合,经鬼婚媒婆撮合,花几个钱,一说即成,大悲之中皆大欢喜;如果单身男子死了,没有遇到女子死亡,那就有些费周折,媒婆就要到远处找尸源。找不到现成的,有人便打坏主意,把死很长时间、已经埋掉的女尸偷偷挖出来,卖给男方家,这就又配成了鬼姻缘;如果女尸源也找不到,且男方家很贫困,拿不出多少钱,那就得退而求其次,买个女人(不论死多长时间)的骨骸,和男子埋到一起了事;再退其次,那就干脆买个布娃娃,或者在某些物体上雕刻个女人形状,充数了之。

祖上的骨骸被盗,和陌生男子配"阴婚",这对后辈人来说,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啊!雷警官很同情落泪者,他蓦然想起搭窝棚看坟的老者脸上露出的苦笑,莫不是看坟也是怕尸体被盗吗?雷警官一问,有人做了肯定的回答。

人死了入土为安。而后辈人不放心,还得看坟防盗。雷警官蓦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现在不是也推行火葬吗,怎么还有不火葬的现象呢?"

村委会的人唏笑道:"这您就不知晓了,虽然推行火葬,但是都不愿意让亲人烧成灰,加之火葬费用极贵,于是现在谁家死人后,都是人不知、鬼不觉地趁夜晚悄悄把尸体埋了起来。坟地在偏僻的地方,拢起坟堆。如在显眼处,他们只是做个记号,暂时先不拢坟,待风声(传言某人已死)过去后,再把坟头拢起。这就给盗尸人以可乘之机,许多人家刚把人(女性)埋进土,不敢声张,即使尸体被盗,也不敢报警。"

原来如此。不过雷警官还有迷惑,就是既然死人人家不敢声张,又是半夜悄悄埋掉,而盗尸者也是夜晚行动,那么他们是怎么知道哪家死人,而且又死的是女人呢?

村委会的人说:"这您问到点子上了。现在这配“阴婚”、盗尸、贩卖尸体者,都是有组织的,他们是“一条龙服务”,而龙尾就是这专门打探哪家死人的。前段在这儿附近经常出现的那个邋遢的外地人,很可能就是这方面的探子。他们在村里、地里转悠,也不吭声,但耳朵和眼、鼻子则是没事闲的。谁家有丧事,再隐蔽,也是会露出蛛丝马迹的。而他们一旦发现动向,便设法打探,跟踪到底。人们夜晚匆匆把亲人埋葬走后,在附近打探的人便记下记号,或直接打电话联系龙头,有些等着用尸源的,甚至当晚他们就会把尸体挖出弄走。"

这太可怕了,倒卖尸体竟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雷警官问,这龙头都是谁呢?

村委会的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瞅了瞅还没散去的人群。

雷警官明白是怎么回事,待人散尽后,继续问。村委会人压低嗓门说:"龙头大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在我们这里实际上大都是说“阴婚”的媒婆。"

"说“阴婚”的媒婆?您这村里有没有?"雷警官眼前一亮。

"没有。卓村有。那家发大财了,男的看相、算命、看风水名声大得很,而女的就是说“阴婚”的媒婆。不过,这家根很硬,靠气得很,记者采访都不甩,一般人根本和他说不上话,除了......"

调查女孩儿失踪的事,想不到竟扯进了"阴婚",这似乎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不过,既然扯进了,那就探查一下,说不定这与案子不无牵扯。雷警官和小王商量后,采取了一个行动。

谁能要这么多?

卓村有个叫卓四腿的人,外号卓四神,能耐很大,手眼通天。他的主要能耐便是看相、看风水。还别说,据说他刚出道时一看一个准(有人说他用了托儿),一下名声大震。俗话说,啥老都不好,但先生(医生)越老越主贵。这看相、看风水和先生一样,也是越老越吃香。自从二十多年前传出名后,卓四腿的名声现在那是如日中天。上层人士很多慕名而来,找他指点迷津。他和上层人搭上关系,慢慢就变得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起来。

卓四腿有两个特点,一个贪色,一个爱财。贪色咱这里不多说,单说这爱财,他生意好得不得了,但他还不满足。于是,便让老婆子做起了"阴婚"媒婆。给死人说媒,难的不是提亲,难的是找匹配对象--尸源。未婚男子死了,而恰巧附近也死了个未婚女子,这种现象是凤毛麟角。除此之外,要想给男子配"阴婚",那就得想法找到已死埋掉的女尸。而获取这些尸源,那就得盗挖。这不仅不道德,而且还触犯刑律。《刑法》第302条规定,盗窃、侮辱尸体的,犯有盗窃、侮辱尸体罪。所以,要干这事,那就得有些背景。出事了,有人"罩"住。有人捧着让卓四腿老婆出面组织这个行当,就是看中了卓四腿的手眼通天。

配"阴婚"是"一条龙服务",龙头(媒婆,或组织者)掌握男女尸源信息,上门提亲,或受人委托,然后便指使望风者(打听、追踪女尸丧家动向者)探找匹配尸源。找准后,龙头便指使或邀请掘墓者赶来挖尸。然后,又有运输者把尸体放到安全的地方。安全的地方里有美容师。美容师给尸源美容后,转卖给买家(男尸亲人)。

雷警官和小王身穿便衣,来到卓四腿家。

雷警官和小王找到卓四腿老婆,说是配"阴婚",找尸源的,没有引起她的怀疑。找上门来的生意,并没有使卓四腿老婆太喜欢。听了雷警官的话,她阴沉着脸说:"这段时间尸源紧张,尤其是你们要找的新鲜女尸。实话给您说,有个人等着要三到六具,目前仅找到两具,我正犯愁呢!"

"谁能要这么多?"雷警官心头一惊。配"阴婚"一个就够,要这么多女尸干什么?难道家里一次死了好几个人?近段没听说有车祸什么的,一次死好多人的,那么......雷警官突然想到近段附近女孩的连续失踪,这里边有没有什么联系?

卓四腿老婆想给雷警官解释一下,但话到嘴边,顿了一下,没有把话说出口。随后,她转了话题,说你们要找不太新鲜的,几天内就可搞到。

雷警官说要找年轻一些的,她说您只管放心。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雷警官给了她定金。

事情已经很明了,那个邋遢嫌疑人,很可能与她有联系。而高力实的女儿失踪,会不会与她......

我是那么好惹的!

高家村外给母亲看坟的老者,有一晚上家里有事,没去看坟。第二天到坟地一看,老母的坟堆已被挖开,棺材板子掀着,老母的遗体已不知去向。老者失声大哭,哭后报警。

雷警官和小王就在村里住,接到报警,赶到现场察看。

坟挖得有些匆忙,棺材盖子揭开,把尸体弄走后,盖子往墓坑一撂了事。这与其他盗挖尸体的情况有些不同,其他的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尸体弄走后,不仅把墓坑平了平,有的甚至还重新拢起了坟堆,使死者家属很长时间不会发觉,甚至一直都不知亲人的尸体被盗。

坟为何挖得如此匆忙,稍一分析,便会看出,盗挖者一是下手晚,时间急;再者就是怕看坟的老者突然出现,或可能发现了什么动静。

雷警官问老者:"昨晚办完事后,你还打算过来吗?"

老者说:"是想过来。可我正要出门时,儿子说太晚了,黑灯瞎火的,少去一晚也没事。想不到......"

"那大概是什么时间?"

"一点多钟吧。我们农村人睡得早,晚上八九点,村里就很少见到灯光了。"

看来应该是熟人作案,有人在老者家附近望风,老者要出门,有人赶紧给盗挖者发信息,于是他们匆忙把尸体弄走,结果土便没来得及封。

家贼难防。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何况办案的还在村里住,就敢......这有点太胆大妄为,肆无忌惮了!雷警官心头升起一股熊熊的怒火。

卓四腿老婆通知雷警官,说尸源找到了,是个年轻女子。

雷警官和小王跟着卓四腿老婆,来到一个很僻静的山洼里,那里有一排窑洞。

有个窑洞门口贴着一张白纸,里边简易棺材里躺着一具女尸。女尸穿着很时髦,花红柳绿的,很鲜艳。死者披着长长的头发,描眉画眼,脸上的脂粉涂抹得很厚。

这显然是化过妆的。卓四腿老婆说,配"阴婚"都要化妆,这和活人结婚没有什么两样。

小王往女尸近前看了看,发现了破绽。女尸脖子上皱褶很多,仔细看脸上也很多,只是被脂粉覆盖着,站远处看不到。

女尸生前已很不年轻,雷警官也看出了异样,他蓦然想到高家村老者的报案,会不会......小王想发作,雷警官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小王通知了高家村给母亲看坟的老者。老者赶过来,掀掉女尸的假发,擦去脸上的脂粉,一下子号啕大哭起来。原来这具所谓的"年轻女尸",竟是老者已埋十多天的八十多岁的老母亲。

雷警官控制了卓四腿老婆和几个像是帮忙的人,有个人连忙掏出手机发短信。

事情很明了,卓四腿老婆与盗挖尸体的人有牵连。卓四腿老婆连忙洗身子,说她这事一点不知情,她找尸源,有人说家里死了个年轻女子。哪知道......

雷警官不听她狡辩,准备把这一干人带回警局审问。

然而还没动身,突然从外边进来五六个警察。为首的亮了证后,对雷警官说,他们是玉县天龙镇派出所的,接到了群众报案,在辖区内有人贩卖尸体,于是便赶过来了。

雷警官给他们说明了情况。他们把包括卓四腿老婆等几个涉案人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小王想阻止,但案发地点在玉县,辖区派出所有这个权力,他张了张嘴,没有把话说出来。

高家村老者和家人把老母亲的尸体搁在农用三轮车上弄走,对雷警官两人千恩万谢。

事情变化得有些突然,雷警官猝不及防。刚才他注意到有人发短信,但没想到会发给当地警察。他们难道就不怕当地警察吗?这里边是不是......

果然,卓四腿老婆下午就从天龙镇派出所出来了。回村后,她在村里扬言:"想找我的事,也不摸摸门鼻。我是那么好惹的!"

竟然还是个小孩子呀!

卓四腿家果然有"背景",连派出所都能搞定,那么......雷警官通过询问知情人得知,卓四腿看相看风水名声传出后,县里、市里、省里都有人来找他。一来二去,他便结交了很多上层人物,而和他关系最好的,莫过于本县常副县长。常副县长是本地人,坐地苗,背后有一股强大势力。常副县长很迷信,几乎是有事必求教卓四腿,而卓四腿借助他的势力,在本地就飞扬跋扈起来。

原来如此。不过知情人说,常副县长这段时间恐怕不会顾及他人事情,因为他的长子小黄在三拐水库游泳淹死了,现在正伤心欲绝呢!

父子一场,感情甚笃。常副县长决定好好为儿子办一办丧事。他把儿子的遗体搁放在农村老家的宅屋里柩着,用冰块罩着,放了头七,所有和他沾上边的人都来行过礼、吊过唁后,他仍没把儿子埋掉。什么原因,知情人有些不解。雷警官听后,也觉得有些蹊跷。

石县医院太平间的管理员老魏,遇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有具女尸在停尸柜里突然有了动静。整天与死人打交道,怪异的现象老魏见得多了,如有一次给一个刚咽气的人穿衣服,那人突然用胳膊拐了他一下,这要换成别人,不被吓死才怪。可老魏并不在意,他认为那人是刚死,身子还热着,最后活动一下,那也是很正常的。可这具女尸,有人送过来已快三天了,怎么还会......

而更让老魏心不安的,这不是一般的女尸,她停放在太平间最里边的屋里。这间房子是对外租出去的,尸体在这里都是临时停放,随后人家还要弄走。而这诈尸,招呼不好

老魏不敢怠慢,忙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里屋门口观察,直勾勾地盯着那具女尸,看是不是刚才看花眼了。

女尸果然又有了动静,头轻轻摇晃了一下。

老魏这次看得真切,女尸确确实实动了。

他来到女尸面前看到女尸的胸膛有微微的起伏,像是在呼吸。这女子没死呀!老魏一下子惊愣住了。两三天了,竟然没死,这,这......

老魏不敢怠慢,忙用手轻轻搁到女尸鼻孔上探呼吸。女尸的鼻翼果然在轻微翕动。老魏心头突然一热,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女子......竟然还是个小孩子呀!

看到是个小孩子,老魏心头更是一热。他成家晚,老婆给他生了个宝贝女儿,他爱如掌上明珠。现在这孩子的年龄,看上去与自家女儿相仿呀。花季年龄,怎么会......

老魏来不及再多想,忙找来一件自己穿的衣服,把女孩儿包起来,匆匆忙忙抱到了医院的急诊室。

真尸假尸?

常副县长的儿子在死过三七二十一天后,终于要埋葬了。

丧事办得很隆重,全县、乡、村各级机关部门都派人参加,并送来了可观的礼品。礼品都是双份的,一份用黑或白布裹着,一份则用红布包着。这让人有点大惑不解,怎么这丧事还要见红呀,这可有点......

原来这是要办冥婚,常副县长的儿子与三个刚死不久的女子结成连理。他们共付阴曹,三个女子陪侍在常副县长儿子身边,永结千年万年之好,婚礼很隆重。

婚礼结束后,便是大宴宾客。常家搞的是"三清桌"。吃过一轮后,擦一次桌子,重新上菜,而且是越上越好;常家几天前便放出口风,婚宴这天,不管是谁,不论是哪里人,不论男女老幼,只要来就算捧场,到这儿就给一个小红包,就可以坐下饕餮朵颐。

雷警官和小王也不请自来,他们化了妆,坐在不显眼处冷眼旁观。

婚宴折腾到下午三点多才收场。终于要出殡了,有人把四口棺材抬到了庭外大院子里。要生离死别了,常副县长和发妻(前妻)悲痛异常。他们要最后看儿子和儿媳一眼,四口棺材盖被挪开了。儿子是溺水死亡的,绷着嘴,闭着眼,脸上比较平静,没有什么难看的表情;三个女子的小脸很陌生。

三具女尸都被化妆师化了妆,打扮得齐齐整整。常副县长挨个看着,起初很满意,但看到最后一个,他脸色变了。第三具女尸高鼻深目,面庞白皙,不像是中国人。难道还搞到一具外国女尸?常副县长有点怀疑。一边介绍者忙给常副县长解释,说这可能是化妆师的创意,鼻子整了形,脸上加厚了扑粉,打扮得洋里洋气。现在不是都时兴娶洋妞吗?这也算增加点情趣。孩子到那边也开开洋荤,添加些兴趣。介绍者的解释,常副县长倒听得进去,问题是他对这具尸体的真假产生了怀疑。他上前仔细看了看,不由得用手摸了一下女尸的面颊。这一摸,常副县长大惊,女尸的面颊硬邦邦的,根本不是真人。

谁拿一具假货来骗人、骗钱!常副县长怒不可遏。

见常副县长动怒,主管尸体购买者吓坏了,忙问手下,这具尸体是谁弄的?手下说是一个叫罗圈儿的人。主管说此人在不在?手下说在,现在后院屋里和几个人喝酒呢。主管忙让人把罗圈儿找了过来。

罗圈儿一过来,众人一惊,此人四十多岁,五短身材,罗圈着腿,穿得像个叫花子,这人原来就是曾在高家村出没的那个邋遢人。

常副县长看到这人便心生厌恶,于是阴沉着脸问:"这女尸是你弄来的?"罗圈儿忙答:"是。""真尸假尸?""真,真的。当时我交给石县老曹,他验过的。"罗圈儿忙洗身子。"把老曹叫来!"常副县长吼主管。

老曹也在后院喝酒,一会儿便被人拉出来了。

老曹说罗圈儿送来的是真人不错,他随后便把尸体弄到石县医院太平间,交给了老魏。

看来尸体是在太平间出了问题。主管者忙派人疾速去石县医院太平间追查。

在常副县长审问老曹的当儿,罗圈儿悄悄从人堆里退了出来,又进了后院。他的举动一直被看热闹人群里的两个人注意着。他一退出,这两个人便也往常副县长大门口悄悄运动,两个人是雷警官和小王。

事情弄到这一步,丧事还怎么往下进行?常副县长说不埋了,等这具尸体找到后,再给儿子下葬。

据说他以前就杀过人

罗圈儿进常副县长院里,没再出来。雷警官和小王在外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罗圈儿,无法,他们只得绕到宅院后边察看。这一看他们大惊,原来后院有个小门,罗圈儿恐怕早已逃之天天。

雷警官沉思了一会儿,有了主意。

玉县有很多小煤窑,设备、技术等方面很差劲,因此常出事故。出事故后,窑上便赔死者一大笔钱。一些没结婚的死者,家人便用这笔钱给死者配"阴婚"。

椅子村煤矿这次事故,一下死了六个人。而这六个人不仅是一个村的,而且还都是未婚。六具尸体摆放在六家厅堂里,家里人开始张罗着给死者配"阴婚"。

消息迅速传出,各处的鬼婚媒婆欣喜若狂,财神爷又到了!可是,她(他)们打听了一下,都皱起了眉头,近段算稀罕,女子不仅没有刚死亡的,就连新坟也很少见,怎么办?

卓四腿老婆也知道了此事,她打了个电话。

玉县和石县隔了条石玉河。俗话说五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玉县"阴婚"很流行,但到了石县,便有些淡化。

可是,这二年这里躺在坟墓里的人也不得安宁了,因为河对岸的玉县缺尸源。

盗挖的尸体、骨骸,都在后半夜被弄到小船上,咿呀咿呀摇着,弄到了河对岸的玉县。当然也有胆大的,用车拉,或者装到大提包里,坐客车,大摇大摆地从桥上通过。

有个人,拎了个大灰提包,从石县开往玉县的班车上下来。有人在背后喊他"罗圈儿"。他一扭头,见是陌生人,忙趔趄着掉头就跑。可是刚跑几步,面前就站着个脸色严肃的人。他想把提包扔掉。原来这是雷警官派来的人。雷警官那天发现罗圈儿逃走后,想到这家伙狗改不了吃屎,还会继续作案,而且会把触须伸得更远,于是,便在石玉河岸布置了人。

罗圈儿的大灰提包的拉链被拉开了,里边竟是用黑塑料袋子装着的六具女子骨殖。原来卓四腿老婆给他打了电话,要他尽快搞六具尸骸。玉县不好搞,他便窜到了石县。

罗圈儿一句话都不说,案子无法审问下去。高力实的女儿是不是他害的,雷警官只得启动老曹那根线,老曹那人也已被控制。

老曹是尸体存放的一个掮客,鲜尸盗挖出来,没遇到买家,或暂时不用,要存放几天,有人便会找到他。

审问老曹很顺利,他把什么事情都说了出来。他说了尸体贩卖的"一条龙服务"。说了尸体贩卖的价码。

老曹还说了利益均沾。他说,买主出的钱,被各个环节瓜分。他说,这个倒卖尸体的"一条龙",包括寻找尸源望风报信的、挖坟取尸的、运输的、安置尸源的(像老曹这样)、存放的(主要在医院太平间)、美容化妆的、媒婆和幕后操控的。其中,媒婆和幕后操控的(大都是一个人)得了大头,他们则都是吃个随手。像卓四腿老婆,正常的每次都能弄到一万块钱以上。当然也有自己想吃独食多弄些钱的,比如这个罗圈儿,他常常是单独行动,弄到尸源后直接与媒婆打交道。比如这次......

老曹说了,那晚快十点钟,罗圈儿给他打电话,说在他们村口。他过去后,罗圈儿打开拎的大黑提包让他看。里边有具童尸,弯着腿,扭着身。罗圈儿让他赶快找地方存放。他于是连忙领着罗圈儿赶到石县医院太平间。当时老魏正在打瞌睡,支吾了一声,便让他自己把尸体放在了里屋专门出租的停尸柜子里。

说到这里,雷警官问他看到尸体的真面目了没有,是不是真尸体。,老曹忙说是真的,他看了,是个女孩儿,小脸瘦瘦弱弱的。

雷警官问他看上去女孩儿大概死了多长时间?老曹回忆说天很黑,他借助打火机看了一下,应该没死多久,手离得近了些,感觉身上还有些热。

感觉身上还有些热?雷警官盯着老曹:"你没问他女孩儿是怎么死的吗?"

老曹感到自己说走了嘴,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没有问。这是行规。再说,再说罗圈儿是个不好惹的主。"

"怎么不好惹?"雷警官也来了精神,看来案情会有所突破。

"这个,据说他以前就杀过人,现在他弄过几次尸源,都好像......"老曹皱了皱眉头,脸上悸动了一下,他突然也觉得有些后怕。

看来,高力实的女儿失踪,很可能与罗圈儿有关系。那么,假如这个女孩儿已死,尸体哪里去了呢?雷警官和小王商量了一下,带着老曹,去了石县医院。

我来给你送人来了

三天后的下午,常副县长开始给儿子下葬了,却异常低调。

俗话说,天长不过五月,天短不过十月。这农历十月的天气,加之又是阴天,下午不到五点钟,天就几乎黑透了。常家出殡晚,家里到处亮着灯,坟地里也用小型发电机发着电。

四副黑棺材抬到当院,开始钉扣(棺材盖和棺体结合。旧时的方法是用木楔子,现在大都用弓形的钉子)。

常副县长儿子的棺材,是一具又厚又重的大型楸木棺材,两个钉扣的人累得满头大汗,才把扣钉好。另外三具棺材的质量很一般,两个钉扣人很轻松地就钉好了两具,钉第三具时,他们把钉刚钉上,突觉里边有些动静,似有人在蹬腿。这是不是常说的诈尸呀!二人都是年轻人,没遇到过这阵势,都有些害怕,腿不由得哆嗦起来了。这第三具尸体,就是又找回来的那具,天快黑时才弄回,谁也没见啥模样。这人是不是阴魂不散呀!两个钉扣人这样想着,好歹钉了一下,便匆匆收家伙了。

棺材扣钉好后,放了一挂大鞭,便起殡了。

听到鞭响,人们才知道常副县长的儿子要出殡了。于是,纷纷到大门外瞅看。几十个人抬着四副棺材往村外走,有人在撒着纸钱。大家有些疑惑,常副县长家办事爱招摇,这次做得咋恁哑谜?

坟地里发电机在"橐橐"地响着,灯火通明。

墓坑挖得很深,常副县长儿子的棺材又大又重,几十个人用绳子吊着,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棺材放置到墓底。另三副棺材轻了许多,没怎么费事,大家便把棺材下到了指定位置。众人开始封土。常副县长脸上有一股冷冷的笑意,这一封土,也就什么也没有了。儿子在地下,贿享受冥界的富贵啦!

这时候,墓地旁的公路上突然又驶来几辆车子。一群人从车子上下来,匆匆来到墓地,常副县长蓦然一惊。

一群人来到常副县长身边,为首的竟是县公安局张局长。

"你来干什么?"常副县长劈头问。平时张局长见他也是毕恭毕敬的。

"我来给你送人来了。"张局长往后边瞅了瞅。后边又驶过来几辆车。

"送人,送什么人?"常副县长并没想太多。

"给你儿子陪葬的人呀!"张局长今天说话,没有以往那样恭敬。

"我这不都找好了吗!"张局长的不恭敬,使常副县长有些没好气。

"有一个不是已经失踪了吗,我找到,给你送过来了。"张局长向后一指。

又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是雷警官和小王。他俩中间夹着一个小姑娘。再后边是几个武警战士。

张局长忙和雷警官握手。雷警官把小姑娘拉到跟前,对常副县长说:"这就是你要找的已死过的女孩儿,她是高家村高力实的女儿高捧。"

常副县长一愣:"哦,这,这从何说起?我儿子死,他母亲舍不下,按本地风俗,要给他配阴婚,我没有阻止,是我的错,可并没说要找......"

"不错。可你要三具未成年的新鲜女尸,每具出三十万元购买。巨大的诱惑,促使犯罪分子铤而走险。你买这三具,包括这个小姑娘,都是活生生的人,硬被残害致死的。这个小姑娘命大,被罗圈儿掐死后,在太平间又活转了过来。"雷警官揭开了常副县长的老底。

"这,这我确实不知道。"常副县长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么,老魏你可知道吧!"雷警官紧紧盯着常副县长的脸。

"这,这,老魏,哪,哪个老魏......"

"快说,老魏现在在哪里?"

常副县长不再答言,两眼盯着墓坑。

雷警官看到了蹊跷,忙说赶快救人。他们下到墓坑里,把搁放在常副县长儿子脚后边的那具棺材打开了。里边躺着一个被捆绑着、嘴里塞着东西的人。那人还有一丝气息,大家忙把他抬了出来。

这不是一具女尸,竟是石县医院太平间的管理员老魏。原来,常副县长派人找到老魏,要他交出老曹存放在这里的女孩儿尸体。老魏死活不承认,说那晚他睡迷糊了,老曹放这儿的尸体他不清楚。几个人把老魏捆绑起来,弄到了常副县长家。见到老魏,常副县长怒不可遏,说他耽误了安葬儿子的大吉日子,要他赶快交待女孩儿尸体弄到了哪里。老魏仍和先前一样平静,说他不知道那具女孩儿尸体。常副县长见问不出什么结果,心头突然一阴,他问几个心腹,弄人时有没有被人看见?心腹说没有,他们去时天已不早,石县医院太平间那地方又极偏僻,所以直到把老魏弄上车,都没见到一个人。常副县长说,既然没人看见,他又拒不交出女孩儿尸体,那就让他顶那个女孩儿陪葬。儿子那边正缺一个管事的男子呢!于是,他的几个心腹把老魏捆绑结实,嘴里塞紧毛巾,放进了棺材里。并对外声称,说丢失的那具尸体找到了。

让活人陪葬,在现代文明社会,显得太惨无人道了!办案的人一个个义愤填膺。而此时,墓地口又驶来一辆车子,市纪委的人下来宣布,根据多人举报,常副县长犯有严重的贪污、受贿、组织黑恶势力罪,已经被"双规",并经政法部门批准逮捕。

常副县长被戴上了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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