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当捕头

时间:2017-03-15 13: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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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万历年间,中原某县盗匪横行,最大的一股啸聚在距离县城八十多里的虎豹山。三个头领各有异能,官府多次入山剿匪,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损兵折将,县衙正副两个捕头相继殒命。

县太爷派人向州府告急,州府迅速派人增援,不幸的是,第一个派来的捕头,刚刚到任,还没跟盗匪打照面,只挎着腰刀在街上走了一圈,眉心就中了一记夺命毒镖。第二个捕头更是短命,没等赶到县城,途中在车马大店歇息时,就被悍匪捂死在被窝里。州府的捕快们从此视该县为畏途,奖励多少银子都不来了。上面只好借口治安事务繁忙,无人可派,责令县衙自行加强防务。

县太爷是个胆小的文官,早就被盗匪吓成了惊弓之鸟,得到州府的批复后,撂挑子溜之大吉的心都有了。身边的师爷赶忙给他出主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民间藏龙卧虎,只要肯出钱,就不愁没人出头。

县太爷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同意试一试。

招贤榜贴出去十多天了,一直没人敢揭榜。这天临近傍晚,县衙的胖捕快和瘦捕快又来到城门口查看,让他们高兴的是,张贴在城墙上的榜文不见了踪影。

两人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不由得心想:别是有人搞恶作剧吧?那可是狗咬尿脬空欢喜。两人顺着城墙根往前寻找,走了二三百步,有了发现。只见东边墙脚下蜷伏着一个人,这人左胳膊下压着一张红纸。瘦捕快过去,抬起那人的胳膊,把红纸抽出来一看,正是丢失的榜文!

两个捕快用脚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这人拨拉过来,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只见面前这人肤黑如墨、骨瘦如柴、破衣烂衫,显然是个乞丐,没准儿还是个傻子,揭榜大概只是出于好奇。胖捕快气得鼻子都歪了,踢醒乞丐,打算好好吓唬吓唬他,免得这小子手再犯贱。

“这榜文是你揭下来的吧?你可知道揭榜的后果?”胖捕快大声喝道。

乞丐睁开惺忪的睡眼,瞅了瞅搭在身上的红榜,两眼一下子直了,接着就像躲避鬼魅一样把榜文扔到一边,连声否认:“不是我揭的,我揭它干吗?我又不会武功。”

这小子不傻,还能认字!两个捕快交换了一下眼神,意思是说:“事情有门儿!”他们早看出了县太爷的心思,他是要溜啊,县太爷溜得,他们却溜不得。他们是本地人,有一大家子需要养活,不能失去这份差事。现在最要紧的是有人出头当捕头,稳住县太爷,大家伙才能接着混下去。

两个捕快背转身耳语了一番,同时回头扶住乞丐的身躯,胖捕快恭恭敬敬地道:“铁肩担道义,大侠肯出手救黎民于水火,我二人愿追随您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乞丐傻了,两只枯枝般的脏手乱摇乱摆:“这是哪里话,我没有答应,我也没有揭榜呀!”

见他还在拒绝,两个捕快“扑通”跪倒在地,“砰砰”地磕起响头来,一边磕头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大侠呀,您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们今后就全靠您了!”趁乞丐还在愣怔之际,两人热情地伸出手来,假意搀扶他起身,其实一边架住一条胳膊,把乞丐连拉带拽地弄走了。

“别、别这样……”一路上乞丐还在无望地挣扎着。

两个捕快把乞丐拖进了澡堂,澡堂的伙计将他按进浴桶里,像清理肉猪似的结结实实地洗刷了一番,然后理发、修面、刮胡须,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来到县衙。

县太爷望着眼前这位单薄得像竹竿似的人物,十分疑惑,问:“是你揭的招贤榜?”

乞丐点头如鸡啄米。他不是一直否认吗,怎么现在改变立场了?原来胖瘦两位捕快提前做好了工作,恐吓他乱揭榜文戏弄官家,犯的是杀头之罪。乞丐不想死,只好承认,而且还装得很有诚意。

“就你这见风倒的体格,能当捕快?”县太爷不相信。两位捕快赶紧打圆场,说乞丐是方圆百里大名鼎鼎的练家子,只是前些日子进山采药,误食了有毒的野果,大病一场,才虚弱成这样。医生说了,也就是他体格好,换了旁人误食此种毒果,早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他禀性急公好义,见到榜文后生怕别人抢了先,顾不得身体尚未复原,就赶来揭榜。

县太爷听了,就示意乞丐亮亮本事。乞丐硬着头皮打了半趟拳,虽然身形飘忽、脚根不稳,别说还真有点儿达摩伏虎拳的样貌,像是练过的。县太爷摇摇头,说了句:“先养着吧。”

其实乞丐没啥毛病,就是长期吃不饱,饿坏了。县衙里天天大米白面鸡鸭鱼肉供着,乞丐就像发面馒头似的,体重“噌噌”地往上涨,一个月后摇身一变,成了个敦实的黑汉子,三五个捕快都推不倒他。县太爷和师爷见了,高兴得合不拢嘴,正式任命他为捕头,让他即刻进山剿匪。新捕头推辞不过,决定采取行动。

县太爷交代师爷协助新捕头筹备征讨事宜,他自己却关在书房里,撰写剿匪檄文,想琢磨出点让手下听了热血沸腾的词。几天后,县太爷写得差不多了,便命人把师爷叫来,问事情准备得怎么样。师爷禀告说玉皇阁已布置停当,办法事的和尚班子也已定妥,只等县太爷沐浴斋戒,就能开始祭天。

县太爷听得一头雾水,提醒师爷道:“我问的是剿匪,你跟我扯祭天祈福的事干吗?”

师爷惊讶道:“合着您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新捕头和您商量过呢。”师爷告诉县太爷,新捕头采取的行动就是举办大型的祭天活动,通过祭拜天神,赢得老天的支持和庇佑,帮助他们运用神力除去匪患。新捕头管这招叫做“隔空剿匪”。

县太爷吃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不他妈纯粹胡扯,像话吗?求神管用,那还招什么捕快?显然新捕头没啥本事,使的是拖延战术,无非是想多混几天好吃好喝。不过这点倒是跟县太爷想到一块去了,他屡战屡败,早就对剿匪失去了信心,已经托人在京城打点,图谋调任。与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他当然不会戳穿新捕头的鬼把戏,乐得瞧西洋景。

转眼到了正式祭天的日子。新捕头不晓得什么来头,对神仙鬼怪的规矩知道得不少,祭天仪式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可是贡献祭品时出了岔子。前去牵祭牛的衙役慌慌张张跑来报告:负责看守祭牛的捕快不见了,牛棚敞开着,牛没了踪影。

祭牛需要提前沐浴装扮,临时更换根本来不及,县太爷听了,脸上假装严肃,心里偷偷直乐,他瞟了一眼新捕头,看他如何应对。新捕头脸黑乎乎的,看不出有啥表情,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天生呆傻。

这时,围观的人群里突然起了骚动,“噌噌噌”几个大包相继从人群中蹿起,飞过人们的头顶,落在了祭台上。玉皇阁上的县衙众人以及站在前排看热闹的百姓看得清清楚楚,这从天而降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三个活生生的人。

三个人身上没有绳索束缚,但不知是摔晕了,还是中了邪,倒在地上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看热闹的老百姓大多受过盗匪的祸害,有人就认出这三个人是虎豹山的喽,情不自禁地冲上去踢打。周围负责维持秩序的衙役望向县太爷和新捕头,见两人都面无表情,也就懒得出手制止。

打着打着,其中一名盗匪的脸皮竟然给人打裂了,打人者顺手一撕,脸皮应声而落,原来竟是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下换了一副面孔。人群再打,又裂,一连撕去七八张面具,那名盗匪的真实面目才暴露出来。众人哗然,此人竟是虎豹山上人称“千面狐狸”的三头领!虎豹山的强盗下山劫财,都是由他带人事先化装踩点;几个捕头先后被暗杀,也是他探访确定的作案路线,这个人可谓罪大恶极。

顿时老百姓群情激愤,争先上去踩踏,片刻之间,三个壮汉就变成了三堆说不出形状的肉泥。县太爷再也看不下去了,吩咐师爷和新捕头善后,自己慌不迭地撤了。

事后,人们在城西的池塘边发现了看守祭牛的衙役,当时他还没完全苏醒,身边扔着个草编的袋子,浑身湿透。弄醒他后,他也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只记得自己在牛圈门口蹲着打盹,突然头上被重物狠狠地砸了一下,就此不省人事,再睁开眼就在池塘边了。

大家分析,一定是盗匪蓄意阻挠祭天,由“千面狐狸”带人将看守打昏丢进水塘,趁乱偷走了祭牛。多亏天神显灵搭救了看守,并假借百姓之手,惩处了三个盗匪。那头用来祭祀的牛始终没找到,也许是天神如凡人所愿,把它带到仙界享用去了。

新捕头居然能得到上天的眷顾,顿时威望大增,老百姓看他就像看到天神下凡一般。县太爷虽然感觉事情蹊跷,一时半会儿却也理不清头绪,他一边连连称赞新捕头,一边催促他乘胜追击。他倒要看看新捕头还能整出什么花样。

新捕头满口答应,但他要求县太爷同意一个条件,就是在花费上给予保证,县太爷许诺全力供应。一笔笔白花花的银子拨付到位,县太爷陆续得到心腹的密报,新捕头叫人买了粮食,买了酒肉,买了布匹,装上车,送到了……送到了虎豹山。

县太爷惊奇地说:“我没听错吧,他把粮食酒肉布匹送到了虎豹山?”心腹回答:“您没听错,是送到了虎豹山。”

“这小子想干啥?”县太爷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师爷进来了,他也是来给县太爷报信的。他打听到的消息更离谱,新捕头不仅给虎豹山的强盗们送粮送酒,还给几个头领送去了怡红院的金腰牌。怡红院是县城最大最上档次的青楼,金腰牌就相当于怡红院的贵宾卡,虽然不是真金做的,但每个腰牌后面都有上千两银子在怡红院的账房上押着,任何时候光顾都能享受到最高级别的款待。县太爷暗想,自己贵为一县的父母官,一直以来也没舍得办一块,没想到如今自己掏腰包供别人潇洒,县太爷心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生气归生气,最终县太爷还是忍了,毕竟金钱事小,剿匪事大,他倒要看看新捕头能给他一个啥样的交代。

县太爷不理解,虎豹山上的强盗们更不理解,官府吃错药了,上赶子慰劳我们这些贼寇?不过这些家伙都是亡命之徒,今朝有酒今朝醉,快活一时是一时。送来的布匹当下就分了,粮食、酒肉找绑来的肉票试吃,没事,就吃掉了。金腰牌先是小喽拿着,三个一伙,五个一队,趁黑摸到怡红院里消费。看到好使,小头目们又抢过来轮班潇洒,后来大头领们也蠢蠢欲动,抽冷子也带上保镖下山享受一把。

不惜血本慰劳盗匪也不是全无作用,三头领离奇古怪地被整死后,虎豹山众匪原本咬牙切齿地图谋报复。可是官府的慰劳品一来,众匪都忙着享用,为三头领报仇的事倒被抛到了脑后。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欢场上,小小的怡红院一时间有兵有匪,有老爷有少爷,热闹拥挤得有些过头了,时间长了难免发生摩擦。这天,两拨客人都点名要新晋的花魁服侍,各不相让,争执间打了起来,顿时刀剑并举,血肉横飞,欢场成了屠宰场。县衙的捕快接报后赶到现场,不料战斗已经结束,留在大厅里的是四具残破不全的尸首。

事后查明,这四个人都是虎豹山的强盗。为首的是他们的二头领“鬼见愁”,擅长使用暗器,梅花毒镖指那儿打那儿,之前州府派来的捕头,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而杀人者已踪迹全无,官府查了许久也没有眉目。有心人将这件事的前前后后一梳理,又把功劳记在了新捕头的账上,夸赞他神机妙算,先用慰劳品麻痹盗匪,在他们丧失警惕坠入温柔陷阱的时候,再果断派出杀手,一举又拿下了虎豹山的一员大将。

也有人质疑,官府的捕快们明明是接到报案后才到场的,况且怡红院的人看得清楚,杀人的是三个富家子弟,因争风吃醋才动起手来,新捕头当时并不在现场呀!崇拜新捕头的人就说:“这还不明白?新捕头扶危济困,除暴安良,感动上苍,自有天神协助。”接着又搬出祭天的事,驳得对方哑口无言、心悦诚服。

听闻虎豹山的二头领也死了,县太爷不由得大喜,安排师爷专门写了报捷文书,快马急报州府。要知道,县太爷的新任命刚刚下达,马上就要去别的县赴任,这次重创虎豹山盗匪,来得恰逢其时,为他灰溜溜的逃遁平添了无限风光。临行前,他单独将新捕头叫来,向他透露了一个机密—鉴于新捕头上任后屡立奇功,县太爷已经向上边推荐,由新捕头破格接任县令,不日就将宣布。

县太爷这么做,其实另有内情。因为他交出的是只烫手山芋,上面逼着他提出继任人选,继任不确定,就不批准他调任。同僚们畏惧匪患,无人接盘。师爷岁数又大了,只有新捕头还算符合,就便宜他了。

不料新捕头闻听此事,不喜反忧,脸皮皱得像只苦瓜。县太爷想,反正自己是解脱了,随他去吧。

县太爷走后没几天,州府果然派官差来宣布对新捕头的任命,请新捕头到城门外迎接。新捕头让手下等他一会儿,自己到后院换套衣服。衙役们左等右等,不见他出来,进去一看,屋里空无一人。正不知所措呢,却见胖瘦两位捕快拥着新捕头从前门进来了。原来,新捕头乘人不备,从窗户钻出去,翻墙跑了。没想到胖瘦两位捕快一直防着他这一手呢,他刚翻过墙就给堵住了,只好跟着回来。

师爷不解地问新捕头:“别人都盼着升官发财,您却避之不及,不知您是怎么想的?”新捕头坦白说,他真名叫王胜,只是个算命的,因为算命与人结仇,流落到此地。阴差阳错坐上捕头的位子,对他来说已是勉为其难,再让他当县令,压力太大,他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衙役们跟胖瘦捕快是一个心思,这小子可不能垮,大家伙的身家性命全靠他撑着呢。于是你一言我一语,拼命为他鼓劲打气,新捕头眼看推脱不掉,只好接受了任命。

几天后传来消息,原来的县太爷在快要走出县境的时候,被虎豹山的人马拦截,本人及随行的家眷、护院全部被杀,搜刮来的金银细软被抢掠一空。

虎豹山的报复行动揭开了帷幕。

虎豹山的报复十分残忍,不断有村寨被盗匪洗劫。不久,怡红院老鸨的尸体被人发现挂在了城外的大榆树上。

又过了一段日子,两个高鼻深目、头发卷曲的胡人牵着一匹壮硕的小公马来到县衙,说他们是西域人,大汗派他们带着三匹汗血宝马来献给大明皇帝,没承想路经此地,被虎豹山的贼盗抢去了其中两匹,请求官府帮他们讨回。新县令只好安排两人先在县衙住下,好从长计议。

不料还没等官府动手呢,虎豹山的强盗先按捺不住了。据可靠线人报告,虎豹山众匪厉兵秣马,扬言不日将踏平县城。

火烧眉毛的当口,新县令反倒不着急了,他一不布置军事,二不储备粮草,倒看上了胡人带来的那匹小公马,天天在操场上练习骑术。这天,他正骑着马撒欢儿,城墙上的四个碉楼同时燃起烽火,军士报告,土匪大举来袭。

新县令在众兵丁的簇拥下登上了城楼,只见远处狼烟四起,上千土匪蜂拥而至。领头的高举着一杆黄色军旗,上面用蓝线绣着张牙舞爪的一虎一豹。冲在队伍最前面的正是虎豹山的大头领“飞天霸王”。

新县令两腿一软,要不是旁边的军士眼疾手快扶住,就摔倒了。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出一句话:“师爷,怎么办?”师爷毫不犹豫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然是开城门布阵迎战!”旁边的军士纷纷道:“强盗都打上门来了,不让他们吃点苦头,我们还有啥脸面对百姓?”

新县令犹豫不决,又问师爷:“不能就在城楼上应战,非得出城?”师爷附身耳语道:“眼下的形势叫‘盗匪围城’,已是奇耻大辱,再不积极出战,上面怪罪下来,咱俩的脑袋指定搬家。”

眼见退无可退,新县令倒也豪气十足,喝令手下:“随我来!”跨上小公马,一马当先冲到了城下,两军在护城壕边摆开了阵势。“飞天霸王”率领土匪围攻,料定官府必会出城应战,届时他就可以施展独门功夫:拔十首。他擅长投枪杀人,一口气能投十支标枪,这些标枪像长了眼睛似的,支支中敌要害。

几个小喽抬来标枪,在“飞天霸王”马前一字排开,“飞天霸王”探身正要取标枪投射,座下马匹突然一阵嘶鸣,扬蹄向敌阵跑去,“飞天霸王”拼命拉拽也拽不回来。此刻,对面的新县令也在跟马较劲,他算准迟早得跟盗匪有一场恶战,抓紧练习骑马就是为了到时候好撒丫子开溜。刚才他一拨马缰,想从侧面逃跑,可平时乖巧听话的小公马像中了邪似的,反而面向敌阵跑去。敌我两匹马相向而行,仿佛是去赴一个重要的约会。

新县令暗自叫苦:“劣马误我!”他不知道其实小公马无意中救了他,如果两匹马都站在原地不动,他早被“飞天霸王”的投枪刺穿了。眼瞅着两匹马就要硬生生地撞在一起,新县令心一横,一个倒栽葱向地上滚去。县衙这边的军士正苦于没法帮到主帅,见闪出了空当,立刻弯弓怒射,“飞天霸王”猝不及防,被雨点般的箭矢射成了刺猬。

转眼间风云突变,盗匪这边折了主将,顿时阵脚大乱。余下的头目见大势已去,索性呼喝部众,风紧扯呼,掉转头跑了。这边的军士发力追赶,毕竟不及盗匪逃命卖力,眼看对方就要逃脱了,关键时刻,路边的土埂后出现了一支队伍,队伍里的众人破衣烂衫,持着棍棒挡在盗匪前面。

盗匪们一看,这个气呀,暗想:真是倒霉到家了,连乞丐也来欺负咱们,爷爷们打不过官军,难道说连乞丐也斗不过?盗匪一心要夺路而逃,厮杀起来格外勇猛。也是怪了,他们凶,乞丐比他们更凶,手里的棍棒都是熟铜打制,手下功夫也十分了得,竟杀得盗匪鬼哭狼嚎。盗匪晓得碰上了硬点子,一个个弃掉兵刃跪倒在地上,投降求饶了。

此时,县里的军士们赶了上来,“丐帮”这边领头的亮出了他们的腰牌,这些人居然是刑部缉捕司的,确切地说,其中有三个人是刑部的捕快,其余是从州府临时调拨来的官兵。他们提前一天设了埋伏,装扮成乞丐是怕走漏风声,引起盗匪的警觉。

原来,前些日子刑部缉捕司的三位捕快办案途经此地,见到了城墙上张贴的招贤榜,其中一位年轻的捕快想搂草打兔子—顺手捎带,贸然把榜文撕了下来。另两人责备他逞强,容易暴露自己。年轻捕快立刻警醒,扔掉了榜文。不料榜文被风刮到了旁边一个乞丐的身边,而官府居然真的将这名乞丐任命为捕头。

三人一来觉得对不起无辜的乞丐,二来本身就有正义感,不甘心放任盗匪猖獗,反正要办的案子陷入了僵局,正不知道下一步去往何方,就决定暂时留下,暗中相助。救祭牛的看守,擒拿“千面狐狸”;假扮嫖客寻衅刺杀“鬼见愁”,都是他们干的。“千面狐狸”和手下在祭台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是被他们点了穴道。

“飞天霸王”的投枪确实了得,三人虽然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也没有十足的获胜把握。为了对付“飞天霸王”,他们专门调来三匹健马,设局故意引盗匪来抢,盗匪不明就里,中了圈套。这三匹马本是一家三口,三人算定盗匪将马抢上山后,“飞天霸王”一定会将掠来的良马做自己的坐骑,而一心想摆脱麻烦的新县令也会骑着小公马逃跑,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三人所料。

县衙这边的人此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两匹马一对阵就往一起凑,原来是母子久别重逢。

话都挑明了,师爷便东张西望地找新县令,暗想:人家这么帮衬咱,县令怎么还不赶紧出来说声谢谢?不料怎么都找不到,师爷急得高声喊:“王县令、王县令……”捕快们也帮他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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