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守村
十年之前,天降大雨,方圆三百里成为一片汪泽。一时间灾洪遍野,数十村落受难,百姓流离失所,堪称人间悲剧。
故事就是发生在那场洪水之后。
小山村原本是一个幸福的村子,但是在那场洪水中却损失最大。全村数十户人家全部被洪水淹没,村民死的死,散的散,小山村从此不复存在。
其实当时受灾的村子有很多,但最后只有小山村结局如此悲惨还是另有缘由的。灾洪之后小山村首先爆发了瘟疫,病情迅速在全村扩散,很快就开始有人死亡。剩下的人,身体好的吓的逃离了,已经染病的逃不动了,索性就在村子等死,其中就包括许老汉。
许老汉本是村长,洪水过后幸免于难,本想着带领活下来的村民重新建设小山村,可是没想到又爆发了瘟疫,这人整个村子变成了人间地狱,大家跑的跑,死的死。许老汉因此心灰意冷,渐渐的村子里活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了,他不想走,因为他的全部都在小山村,这里是他的根。
几个月后,救灾队伍来到小山村,发现整座村子已经彻底破败,宛如鬼城。但是当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在村口有一个邋遢老人疯疯癫癫的走来走去。有熟悉村子的人认出来老乞丐正是许老汉,但却发现他此时已经言语不清,见到有人靠近就迅速跑开,嘴里还大喊着,“瘟神,瘟神,离我远点!”
大家知道小山村之前发生过瘟疫,以为许老汉是因为村子被瘟疫毁掉才发疯的,估计是把他们这些人当成瘟神了,所以十分可怜他的境遇。不过许老汉此时容不得人家靠近,大家无可奈何,只能离去了。
慢慢的,周边流传着小山村经常出现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嘴里总是嘟囔着“瘟神,瘟神,离我远点。”的话,都知道许老汉因为心念故土,却变成疯子的故事。故事一传十十传百,渐渐流传出去,这一传就是十年。
这一日,一个小道士途径附近,听人说起这段往事,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而且你们知道么,我听说那个老乞丐现在还活着呢,有人前几天路过小山村,还声称看到了他。”一个中年人正在茶馆里说着,旁边几个外乡人在听,其中就包括小道士。
“啊?都十年了,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谁知道,反正人家确定肯定是那个老乞丐没错。因为清楚的听到那人嘴里喊着‘瘟神,离我远点’什么的话。”
小道士听到这里心中顿生好奇之心,“那乞丐果真十年了还守在村子里?”
“可不,大家都知道他是疯子,不过都佩服他骨子里还是心恋故土,所以有人来往路过的时候,都喜欢到小山村去,在村口留下点吃的,也算是表达对他的敬意了吧。”
“哦,既然如此,贫道有意去那小山村一趟略表心意,如何?”
“好啊,我们几个明天正好路过那里,倒是可以和道长一同前往,只是道长注意,万万不可离那疯子太近,小心被当作‘瘟神’打。”
“这是自然。”小道士笑着应道。
第二日,几个人起身前往小山村,到达村子的时候,果然看到一座破败的山村,村子杂草丛生,但依稀能够看得出村子的轮廓。
片刻之后,果然看到一个邋遢老人疯疯癫癫的出现了,老乞丐也看到了小道士一行人,随即大喊,“瘟神,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众人看着老乞丐的样子,纷纷叹气表示可怜,只有小道士眼中精光闪烁,突然来了一句,“果然是这样。”
“啊?道长,你在说什么?什么这样?”
“这老伯哪里是把我们当成瘟神,分明是他自己就是瘟神,他喊‘离我远点’是怕我们靠近他沾染瘟疫。”
“道长何出此言?”有人疑问说。
小道士也不搭话,只是快步跑向老乞丐,同时手中一道符文飞出,准确的贴在老乞丐的后背上。只见符文化做一道火光燃起,随后也不知是燃着了什么,老乞丐身上顿时冒起一股深绿色的烟雾,随后老乞丐大喊一声,随即倒地不起。
一切只是发生在片刻之间,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小道士已经跑到老乞丐那里,将他扶起。
“许老伯?你可感觉好些了?”
其他人也跑了过来,看见原本疯疯癫癫的老乞丐此时却虚弱的半靠在小道士身上,喃喃的说着,“多谢道长出手,除了这祸害啊。”随后开始咳嗽起来。
众人问小道士,小道士回答说,“刚才被我道法消灭的正是瘟神,其实唤做瘟鬼更合适,这类妖怪专门在人间散播瘟疫,估计十年前小山村的瘟疫就是它搞的鬼,只不过不知为何却被许老伯封在体内,所以许老伯才会变的神智不清,宛如疯子。”
“唉,十年前小山村破败,我本已心如死灰,准备一死了之,怎料在弥留之际竟然看见了这瘟神,我怕它继续害人,就将它死死抱住,没想到却让它钻进了我的身体。今日多谢道长出手,老夫心愿得偿啊,我死之后,还希望能够葬在这小山村,因为这里是我的根。”许老汉越说气息越弱,说到最后终于还是坚持不住,死在了小道士的怀里。
小道士叹了口气,“唉,许老汉心力耗尽,贫道也无能为力,我们就遵嘱他的遗愿,将他葬在这里吧。”
随后,大家将许老汉安葬在村口,还为他立了碑。
许老汉的故事继续流传着,只是大家知道真相之后,都感念许老汉,每每会有人来到碑前上一炷香。
石碑之上,还留着当初小道士留下的祭文,很简单,只有几个字:落叶、归根,橘猫道士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