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一看,是昨天遇到的那个穿豹皮坎肩的猎人刘涛,便问他窝弓是不是他设的,在花丛里设窝弓究竟要打什么?刘涛支吾了两声,没作答。徐怀远见他手上拿着弓,箭壶已空,而猎袋也是瘪瘪的,就跟他说既然没打到猎物就把弓借来一用,说着从他手上抢过弓,将刚才抓到的箭装到弓上,对准天空拉满了弓弦。天上正有一只孤雁飞过,徐怀远撒手放箭,那箭怒射升空,随即听到大雁坠落时的哀鸣。徐怀远还了弓,拾起猎物返回城里。
徐怀远回到驿馆,不见王惠,而昨天的黑牡丹已枯萎,散落一地。他飞跑到府衙,大堂里不见一人。他奔到后院,见衙役们有的在采摘黑牡丹花,有的在编花环,高协在捻须眯眼观望。花环编好,高协亲手将花环挂到王惠脖子上。王惠笑逐颜开,她那张黑脸与黑牡丹花很是相映成趣。
徐怀远舒了口气,上前将大雁献给高协,说承蒙厚待无以回报,特以此雁略表谢意。高协哈哈一笑,接雁拔去羽箭扔给衙役,让他将此雁送后厨腌制,晚上做成盐水雁,摆宴慰劳神捕。徐怀远连说不敢当,接着向高协禀告了勘查案发现场的情况,提到了猎人刘涛,说这人常在案发地出没,又在案发地设窝弓,行为可疑。高协说他也觉得那人有嫌疑,曾多番对其调查,只因有人证明这人案发时不在现场,所以只能任其逍遥。两人又商讨了下一步的勘查方向,说定晚上来聚宴,徐怀远携妻告退。
回去路上,徐怀远责备王惠不该常去打扰知府大人,王惠撅嘴说昨天的那些花没了香味,她就像没魂儿了似的,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府衙的花园。知府大人非常热情,招来所有衙役为她摘花……要是不去府衙花园,哪里能找到黑牡丹呢?说到这,王惠问他,在郊外的案发地有没有见到黑牡丹。徐怀远一下子被问愣了,眨了半天眼才缓过神来,摇头说还真就没见到黑牡丹。他怔怔地望着王惠脖子上的花环,叹息道:“好花不常开啊,遇到风吹雨打,这些花就要凋零败落。”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说还要去查些情况,撇下王惠走了。他回来时天已擦黑,王惠打扮停当准备去赴宴了。他却要喝酒,王惠劝他不应喝过酒去赴知府大人的宴,他立马拉长了脸,蛮横地扯下王惠的花环掼到地上,用脚把花踩碎。王惠哭着跑了出去,徐怀远对她背影吼叫,要她别再回来。他找出瓶酒一饮而尽,抹抹嘴巴去了府衙。
后堂已摆好宴席。高协临窗而立,观赏着夜色下的黑牡丹,见徐怀远醉醺醺地到来,他不禁皱了几下眉。徐怀远根本没察觉知府大人的不快,大咧咧地坐下,抓过酒瓶就喝,然后开始数落王惠的不是,说王惠现在成了花痴,无心家务,搞得他饭都吃不上,最可气的是,她不顾身份,一再来搅扰知府大人。如此下去,早晚给她一纸休书……
高协听完徐怀远的诉苦,脸上愠色散去,规劝他不要同女人一般见识,又连连劝酒。一会,徐怀远醉得不省人事,躺卧桌下。高协也打着哈欠离去,堂内灯火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堂内进来一人,将死睡的徐怀远扛到肩上,运到花园里重重地扔下。徐怀远大梦初醒似的伸个懒腰,见月光明亮,牡丹灿烂,猎人刘涛在狞笑。他把手里的砍刀在豹皮坎肩上蹭着,说:“你爬不起来了。咱过去是府衙的刽子手,刀法可不像箭法那么差。早晨受你奚落,现在要砍下你的头出这口恶气。不过出气不是最主要的,等会还要用你血淋淋的头去吓个人。”
“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