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老三
四十年前,有个叫山妮的姑娘,聪明俊秀,可家里穷。那年,山妮只上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回家做活了。十九岁那年,山妮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这种事,山妮磨不开面子和男生明说,可她的文化水平看信都磕磕巴巴的,就别说写信了。于是,她来找儿时的小伙伴儿高大山帮忙。
高大山刚满二十岁,没考上大学,整天郁郁寡欢,帮父母秋收也心不在焉,一不留神,牛车在山坡上翻了车,竟然轧断了他一条腿,医生说有可能落下残疾。高大山近乎崩溃,竟然寻了短见,幸亏家里人发现及时……这会儿见山妮求他帮忙,本来没心情,可又不好意思驳山妮的面子,才答应下来。
当高大山问山妮那男生的姓名和大概情况时,山妮却不肯吐露实情,理由是:都在一个村住着,万一人家不同意,她多难为情,所以在事情没成之前,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高大山苦笑着说:“你不告诉我那人的情况,就好比是射箭没有靶子,这信咋写?”
山妮低头想了想,问高大山:“假如有一个姑娘喜欢上了你,你觉得她应该怎样和你表白,你就怎么写呗!等我回家抄写时,我自己会加上他的名字的。”高大山觉得山妮虽然没什么文化,心眼倒是真不少。只好发挥他的想象,帮山妮写了第一封信。
隔一天,山妮又来找高大山,说她已经把信送给了那人,可没等到他的回信,她想再添一把柴———就这样,高大山帮她一连写了三封信,山妮也没有收到小伙的回信。山妮对高大山说:“他越这样我越要追他,直到他给我答复为止!”
功夫不负有心人。高大山帮山妮写了五封信之后,山妮终于收到了小伙的回信。山妮急忙来找高大山,让他帮忙给小伙写回信。
这件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好多青年男女都跑来找高大山帮忙写情书。为了表示感谢,小伙们就帮高大山家干些活儿再走,姑娘们就帮着洗衣服、打扫卫生。
高大山觉得这些和他同龄的伙伴们个顶个有情有义,他也不再端着自己“村里学历最高”的架子,帮大家写情书越来越认真。就这样,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半年多,高大山的腿伤恢复得不错,复查的时候,医生乐观地说,很有可能彻底康复呢!
高大山心花怒放,可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地,小伙和姑娘们竟然不再来找他帮忙写情书了,让他觉得有点儿失落。
这天,高大山正在家里干活儿,山妮和村委会主任来了。进门后,山妮介绍说:“大山哥,我带‘男朋友看你来啦!”高大山的脑袋“嗡”地一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山妮爱上的竟然是六十多岁的老主任!
看到高大山惊诧的样子,老主任上前一步,拍着高大山的肩膀,笑着说出了原委———
原来,高大山遭受落榜和受伤的双重打击后,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山妮知道后特别着急,绞尽脑汁想出个让高大山帮忙写情书的办法,这样她就能以感谢高大山为由,名正言顺地帮助照顧高大山了。可一次两次三次可以说小伙没给她回信,时间久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无奈之下,山妮就去求老村主任帮忙。后来,她还鼓动村里其他男女青年,都来找高大山帮忙写情书……
高大山感动得潸然泪下,连声向山妮道谢。山妮却从兜里掏出一沓信,对高大山说:“这些信,虽然是你写的,但说的都是我想说的话。你要是喜欢我,就收下,不喜欢,我们还和过去一样,是同村的小伙伴儿!”
山妮的善良早已打动了高大山,他一把拉住山妮的手,动情地说:“山妮,我要给你写一辈子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