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说:“公子想错了,我是专为听琴而来,别无他意。”
这姑娘既未说自己是人是怪,周泽也不再深究,只得说:“如此,姐姐请坐。”
从此姑娘每日夜半必到,听上一二个时辰就走。一来二去两人产生了情意。
这一天,周泽早早要了一桌酒席摆在屋里。天交子时,周泽起身望空一拜,恭敬地说:“请姐姐!”话音一落姑娘已站在屋中。
二人饮过三杯酒后,周泽说:“今日请姐姐是专为辞行,请多满几杯就此别过。”
姑娘说:“为何忙着走?”
周泽说:“一是所带银两已经用尽,只能卖马做盘缠,再过几日想变卖也无物了;二是离家太久,以防二位兄长挂念。不瞒姐姐,我原本心头愁闷,只想信马由缰不再回家。自和姐姐相处数日,心里的愁闷不知怎么自消自去,因此就有了思家之情。”
姑娘说:“请问公子家住哪里?”
周泽说:“三千里外周家庄。”
姑娘说:“既然小女子可以使公子消愁解闷,那么我情愿与公子一同回家,终身相伴。”
周泽听了喜是喜欢,不过愁也愁得没法,说道:“眼下我身无分文,路上免不了讨吃要喝,怎么可以羞辱姐姐!”
姑娘说:“公子放心,我的私房甚厚,路上盘缠使不了。”
周泽大喜,当夜成了夫妻。次日又添一匹马,两人欢欢喜喜离开黄家庄。
他们一路游山玩水,男欢女爱。周泽的心情也和离家时大不一样。
一天,姑娘说:“今晚我弹一曲,请公子指教。”周泽奇怪地说:“你也会抚琴?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姑娘说:“实不瞒公子,我早就喜欢抚琴,不过没有公子弹得好就是了。”
说罢,姑娘就着月光弹了一支曲子,果然弹得也不错。周泽想不到无意中得一知音,更是高兴。
三个月后,两人来到周家庄。周泽在庄前停住坐骑,让姑娘在大柳树下等着,然后独自进了家门。
哥嫂都很欢喜,纷纷问候,东一句西一句亲热个没完。周泽急忙拦住说:“自家兄嫂有话慢慢再说,小弟带回一人还等在外面呢。”说罢转身出去,工夫不大领进个水葱似的大姑娘。
众人中大嫂心眼儿转得最快,琢磨着这一男一女同行千里,中间必定有故事,便私下对丈夫说:“一个十八九的大姑娘来到咱家,每日出入不便,时间长了街坊也要议论,不如早点给他们把婚事办了。”
老大说:“甚好。”
次日全家一商量,广发请帖,杀猪宰羊,大宴宾客,两人这才正式拜了天地。婚后将近八个月,媳妇怀了孕,阖家又是一喜。小夫妇之间更增加一份恩爱。新过门的媳妇事事勤快,活计做得一多,出奇的地方可就显出来了:女红、针线样样拿得起放得下,绣花花瓣上能看出水珠转,剪鸟鸟的翎羽会动。
一来二去全村都知道周家娶了个巧媳妇。
周家有个堂房妹子,今年二十四岁,人长得倒是还端正,就是手脚笨点儿。今年找了个主是官宦人家,本来是心满意足的事,不想半截出了点岔。相亲时男方要看看针线活计,送来十匹精绸,十匹锦缎,相约一个月定聘。妹妹急忙来到堂兄家寻求帮助。大嫂、二嫂都傻了眼,这么短的日期不是顶尖的手艺累死也交不了活儿呀!老二一旁说:“何不求求弟妹。”一句话提醒了妯娌俩。她们找到老三媳妇不瞒不藏,实打实地挑明了。老三媳妇一口应承下来。
谁知事不凑巧,次日她得了病,竟卧床不起了。这一病就是二十天,哥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妹子当然更急,可又不好去催,只有暗自落泪。这些周泽都看在眼里,为难地说:“这事儿当初不如不应了。如今落得应人事小,误人事大,可咋办?”
三媳妇说:“夫君不必着急,我想办法做上就是了。”
周泽说:“可惜没时间了!”
三媳妇说:“我今晚就做,不过有一事相求,望夫君答应。”
周泽问:“啥事?”
媳妇半认真半撒娇地说:“今晚做活,夫君不许偷看!”
周泽应是应了,不过心里却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