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是住在这里吗?”
“我是住在这里啊……”钱少爷指了指曲廊上挂满的白色灯笼,和装饰着每条廊柱的白绫,“你说,是谁在这里挂满了这些晦气东西?”
死掉的不是你的结拜大哥吗?唐曦月在心中鄙夷。
这两天在钱少爷昏睡期间,唐曦月也不是光闲着没做事的,早就把事情都打听了一遍,而最广为流传的版本是这样的:那晚钱少爷的结拜大哥为拦唐曦月杀人,两人起了争执,唐曦月错手刺死了这位结拜大哥,还在逃走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烛台,刚巧落在打翻了一地的酒上,于是,凶案现场起了大火,事后丧心病狂的唐曦月还想把钱少爷给杀了,不料却被钱少爷的另外一个结拜兄弟胡一天给撞破。
当然,所有人都认为这事一定是起于白天时钱少爷把绣球扔给了唐曦月,让唐曦月面子、里子都挂不住,所以白银楼两位主事者都遭到了唐曦月的报复。
不过,他唐曦月堂堂唐门二少爷,做事会如此拖泥带水、让人诟病吗?耍报复别人,他从来不会手软,但也绝对不会报复错了人!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听说你这位萧姓大哥跟你感情很好啊,你怎么完全没有半点伤心的样子?而且当晚那把带血的毒匕首可是一直握在你的手里的。”
钱少爷刚想说话,只见唐曦月警惕地看着身后,于是转身,但只看到白色灯笼发出的稀落光线,然后是与白银楼楼内的灯火通明截然相反的黑糊糊,根本看不到有什么人在接近。钱少爷刚想问唐曦月在看什么,不料却听见一个声音远远地响起:“三弟,三弟你当真平安无事回来了吗?”
跑来的少年十八十九的年纪,看上去十分憨直,双手竞提着布置灵堂之物,钱少爷又看了看这四周夸张的布置,“胡二哥……这些都是你布置的?”
“萧大哥死得太冤了,走的时候还那么孤独,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得给他一个隆重的丧礼,让他走得体面些。”胡一天似乎很激动,眼睛都微红了,黝黑的脸皮暴露着青筋,“三弟啊,你可担心死你胡二哥了,现在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没受苦吧?”
“活蹦乱跳的。”钱少爷抬起双手在胡一天面前转了个圈,以示自己很好,然后问道,“萧大哥的灵柩在哪里?我想去看看。胡二哥,你陪我去吧,这些东西交给下人们去忙就好了。”
胡一天面色有点古怪,“我身上钱不够,所以在你的帐房里先支了钱来布置这些,拿人的手软,哪还敢支使他们去干活。”然后一指二人身后西南方的那幢有着微弱灯火的宅院,“我暂时让萧大哥的灵柩停在三弟你的宅院了,白姑娘在那边打点着。”
一听这话,钱少爷整个人都不好了,还来不及说其他,胡一天就放下手中的东西,竟直接在曲廊上供奉起香火来着。
我的娘唉!
这里好歹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虽然此处是内院,但如此铺张地摆放这些忌讳的东西,实在是……
“胡二哥,你这是……”
“乡下的老人说这样可以为亡者引路,你不用管我,去吧!”
钱少爷感觉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这胡二哥的做法……若不是自己没醉,当真以为白银楼变成了城外的义庄了!
唐曦月暗中看着钱少爷满脸备受打击的样子,只觉得这小家伙像歇菜了似的,比之前更讨厌了,连忙拉了钱少爷一把,半推半就地,把人直接拉往钱少爷的宅院——传说中摆放着钱少爷结拜大哥灵柩的地方。
5
白银楼的内院十分宁静。
不,不应该说是宁静,应是死寂才对。
因为先前见识了胡一天把内院长廊布置弄得如此夸张,自然以为停放着那位萧姓大哥的灵柩的屋子……结果,一路上未闻高僧诵经之声,也未闻三姑六婆夸张的哭丧噪音,两人心中不由得打了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