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死后的葬地,后人有不少怀疑和争论。由于他是河南项城人,尸骨应当运回老家安葬。可走遍项城各地,并没有发现袁世凯的坟墓。这真有点令人迷惑了,他的坟墓到底在哪里?有人提出,袁世凯的墓在安阳,这和他家族里的矛盾有关。
令人惊讶的是,在河南北部的安阳,却有一座袁世凯的坟墓。项城和安阳两地相距七八百里,后人总不会出现这样大的错误吧,把本该葬回老家的袁世凯一不小心弄到了安阳,因此很多人心里发出了疑问,安阳的袁世凯墓是真的吗?那会不会是一个衣冠冢?
人们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因为袁世凯当了多年的中华民国大总统,又做了数十天的皇帝,他想当皇帝到了利令智昏的地步,因而他的坟墓会不会像古代帝王一样,也弄个真假难辨?出于这样的想法,有人就提出安阳的袁世凯墓是假的,他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者怕后人盗墓或出于政治上的原因而毁坏他的遗骨,使了个障眼法而已。他们推测说,袁世凯的真坟肯定在项城,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点,埋的时候应当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样即使有人想盗墓也找不到地方。这种解释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赞同,从表面上看的确是比较合理的。
有人反对上面的观点,他们认为这仅是推测。如果袁世凯是葬在项城,为什么当地的老年人都没有见到袁世凯的尸体运回来?而到安阳一调查,反而有很多老年人说曾亲眼看到过袁世凯入葬。他们还证明说,袁世凯在被贬之时,已在安阳、汲县、辉县、彰德等地购置了大量土地,修建房舍,这些房舍都是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亲自监督修建的,并且于1909年5月下旬全家移居彰德洹上村居住。
按照上面的说法推理,袁克定是在袁世凯当上大总统前居住在彰德,但这并不能说明袁世凯数年后死了会葬在那里,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因而袁世凯的葬地讨论仍在继续。
不久前,《湖南档案》发表了李毅先生的一篇文章,对这个问题的探索提出了新的看法。李毅认为袁世凯的遗骨的确葬在安阳,安阳博物馆有实物可以说明这个问题。
他说袁世凯本该葬回到项城,但由于家族矛盾,袁世凯只能葬在安阳。袁世凯的父亲叫袁保中,早年与原配夫人恩爱有加。原配夫人死后,遂续娶了袁世凯的母亲刘氏。从血统上说,袁世凯虽是袁保中的儿子,但不是嫡妻生的,因而他要入葬祖坟就有了限制。按当时人的不成文规定,只有原配夫人的儿子才能进入祖坟,袁家兄弟6人,除袁保中第二子早死之外,其他5人都得按这个规矩办。袁世凯的长兄叫袁世敦,是嫡长子,在袁家是说话最有分量的人,是个权威人物,袁世凯和他意见相左时也无奈他不得。1901年,时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袁世凯生母刘氏死了,袁亲自扶母灵柩回到项城。想不到袁世敦坚决不让刘氏葬进祖坟,他认为刘氏是侧室,按规定是不能埋在其父亲边上的,袁世凯力争也没有用。当了大官的袁世凯最后无法说动大哥,只能另外找了块地将母亲安葬。这件事让袁世凯看透了大哥的固执,知道和他相争是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的,想想自己是庶出,将来死了袁世敦也是不会让自己入祖坟的,因而他自此以后不再想葬回项城了,这件事后,袁世凯再也没有回过项城。袁世凯死时,已经臭名四扬,全国都在声讨他,他的子孙都怕相认,袁世敦当然更想与他划清界限,躲都来不及,还会让他进祖坟吗?
袁世凯的次子袁克文说,袁世凯死后,他曾提出将父亲葬在太行山,但长子袁克定坚决反对,原因是袁克定早已作好了安排。当袁世凯的尸体还在北京时,安阳在袁克定的要求下已经作好安葬的准备。具体负责修墓的田文烈修书给袁克定说墓地已经修好时,袁克定才扶灵柩回到洹上村,在离洹上村不到2里的太平庄安葬了袁世凯。田文烈写给袁克定的两封信,现都收藏在安阳博物馆,名为《袁公林墓工报告》。
细细推敲,实际上墓地是袁世凯自己早就定好的,葬到安阳从头至尾都是袁世凯自己的意思。1909年初,袁世凯被当时的摄政王载沣罢免,回到安阳隐居。由于无官无职,他的心情极差,悲观之际就为自己选择了墓地。他曾在给川汉、粤汉铁路大臣端方的信中说,自己衰病日增,“行将就木,牛眠之区,去冬已卜取一段,志气颓靡,此可概见”。也就是说,他感到自己心情不佳,说不定哪一天会一命呜呼,于是为自己的后事作了点准备,定好了一块“牛眠地”作为将来的安息处所。所谓的“牛眠地”就是指墓地、茔地,意为一个人如一头壮牛一样勤勉一生,最后不再奔波,寻找一眠山安息。
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认为这是袁世凯死前几年的事情,又不是他的最终遗言,里面存在着很大的变数。更何况即使已找好牛眠地,也不是洹上村,而是太行山中。袁世凯一直说太行山是“遂而高旷,永安之所也”,他渴望死后葬在高山上,能阅尽人间春秋,这是很有道理的。袁克文最初提出要葬到太行山,就是因为袁世凯自己选定了太行山。
李毅认为,最初选址的确是太行山。袁世凯一死,其子孙中袁克定以长子之尊,具有最后的定夺权,他没有听从袁克文的意见,坚决主张要将父亲葬到洹上村去。由于此时袁克定在袁家具有绝对的地位,其他人就无奈他不得了。袁克定主张葬到洹上村去的理由是他认为葬在村旁,祭祀起来比较方便。此外,推测袁克定还有怕墓被盗,怕袁世凯的遗骨被人毁坏的原因,由于墓旁有子孙居住,可以遏制盗掘的可能。
袁世凯死后,中国历史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人们冷眼看着袁世凯的出殡、下葬和墓地选择,就连谁是扶柩人都上了报纸。如果他的丧葬中出现不符合国情和人情的场面,肯定会有大量的批评和指责。如果袁世凯还想像曹操一样搞几个疑冢,那肯定会在全国引起轰动。袁世凯死后,国内的报纸并没有出现批评声,说明他的下葬是中规中矩的,这也可说明是葬于安阳无假。今天的袁氏子孙都是到洹上村去祭扫,如果是一座空坟,还有什么必要空跑一次?
一个大失人心的短命皇帝,死后还给人们留下了这样一个历史疑案,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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